《無面紀事心之約束》 - 第四章『迷茫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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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顧名思義是國王的家，但也不盡然如此，奧利多格四大家族之一，恩麗絲家族似乎也住在這裡，但城堡似乎只是他們應急才會來的居所。

除了他們之外，我不記得有其他人住在這裡，往來的人倒是挺多的，而我被彼佛禁止出現在那些人的面前。

進來城堡的人多半是來晉見堤里安陛下的，所以我不去找他們，他們自然不會發現我。

現在，好像有第一個例外了。

「騎士長。」

奧利多格的騎士精神很堅定，卻不到堅不可摧的地步，沒能榮獲騎士頭銜的士兵更是意志薄弱的人。

如果真要說，能擔任其騎士精神象徵的人物，屬實奧利多格的騎士長一人了。

全國人都知道騎士長的妻兒遭到戰場的波及喪命。

戰後失去家人的軍人可以無條件退役，不再參戰，但騎士長卻沒有接受這份特殊待遇，而是繼續服侍著國家——他的精神幾乎渲染著整個騎士團，是個很偉大的人物。

他正在瞪著我。

精緻鎧甲包覆全身，高大的身軀挺立著，保持著絕對威嚴的姿態。

「你小子，就是菲爾•朋特？」

回到大廳，就見到鼎鼎大名的騎士團團長——薩迦歐•肯德基里亞，奧利多格資歷最深的騎士之一。

的確從氣息能感知到他是名強大的戰士，不過⋯⋯

「是，初次見面。」

意外的不感到緊張，騎士長的威嚴沒讓我的心情產生波動。

如果是以前的我早就失去冷靜了。

現在的我對他背上繫著的大劍更感興趣，那肯定是傳聞中的「基亞蘭聖劍」，由「神匠－帕瓦米古斯」所打造的最接近恩典的聖器之一。

薩迦歐見鞠躬的菲爾，也注意到他背著的雙刀。

「那兩把就是『斬裂恩典』？」

「是，由心胸寬大的陛下贈予的。」

「吼～沒想到這種小鬼會被恩典選上，老傢伙還釋懷了？堤里安那傢伙是老了是不是！」

分貝飆高的薩迦歐，加上環境是空無一物的城堡大廳，菲爾難受的捂住耳朵，差點耳鳴。

搞什麼？在為難我嗎？而且已經說了老傢伙，又說他老了是怎樣？奧利多格怎麼這麼多不正經的人。

「算了，恩典選擇了你，那也沒辦法，好好保衛國家阿。」

傷痕滿滿的手無預警的搭在我的肩上，幾乎沒出力，身體所感受到的沈重前所未有，難以言喻的不舒適感。

「你說陛下心胸寬大，內心千萬別這麼覺得，知道嗎？這不是挖苦，是警告，你很快就會瞭解的。」

「哦⋯喔。」

薩迦歐拍了兩下菲爾的肩膀，說完後一臉不屑的踏步離開。

「要回去啦？」

彼佛在對面的轉角插著口袋路過薩迦歐，直接停了下來。

「那小子的潛力的確是貨真價實，彼佛。」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我的徒弟。」

聽到他直接稱呼彼佛，是熟人嗎？不過更重要的是我被看扁了。

「團長，你放心，我會成為護國公的！」

菲爾對著薩迦歐的背影喊道。

「嗯？」

「我會成為歷任最強大的護國公！」

聲音傳遍大廳。顫抖的嗓子讓菲爾的魄力無存，其中卻充滿無法撼動的堅定。

「哼，我等著，小子。」

無法無天的宣言沒能讓他完全回頭，只有讓面孔微微的轉過來，連一點面孔都看不見。隨便應付了兩下，漸行漸遠的漫步離開。

菲爾不甘心站在原地，彼佛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

「你們互相挑釁，我很困擾欸。」

「你明明在看好戲。」

「你覺得怎麼樣～薩嘉歐•肯德基里亞，騎士長？你們應該認識很久了吧？」

「這是第一次見到，你的錯覺吧？」

「奇怪？我的記憶粉碎了嗎？」

菲爾不顧彼佛的喧囂，注視著早已沒有人在的長廊。

「是什麼讓騎士長大費周章來到這裡？」

「畢竟人家在奧利多格屬於不可或缺的頂尖戰力，適時回報狀況也是責任。他是騎士們的團長嘛～」

「你自己不也是護國公，肯定沒在回報。」

「哎呀～別這麼說嘛～我會害羞的。」

莫名的不爽。菲爾看著彼佛還是一如往常，黑色的繃帶遮住任何一點縫隙，根本看不見臉，更不用說髮色或膚色了。

「有什麼事嗎？」

「有任務。」

「又跟盜賊有關嗎？」

「賓果！看在你首次出任務就很好收尾的份上，我決定再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成長，一點都感覺不到。

彼佛似乎看破了菲爾的內心想法，手直接靠在菲爾肩膀上，平穩的說道：

「這次的任務更棘手，一樣要一個人完成。」

不斷的讓我獨自面對任務，肯定是故意的。

彼佛拿出了兩張紙。菲爾依序接下閱讀。

「這是？」

其中一張上面印著「菲爾•朋特的護國軍證明」，其中一張是後續任務。

「從現在起你就是護國軍的一份子。」

「這麼簡單？」

「書面上是這樣啦，但是我的回答是噠！噠！」

彼佛雙手比著叉叉的俏皮樣，菲爾絲毫不在乎。

「⋯⋯」

「我決定要給你試煉。既然是護國公，能否成功的靠自身的力量處理事情是很重要的。」

彼佛熱血的手握著拳，讓菲爾疑惑的閱讀留一張紙——

「裡面寫了，殺人？」

「不是全殺，要留兩個活口。我相信你可以的，想怎麼來都行。」

菲爾疑惑之餘，想不到要講什麼，彼佛則滔滔不絕的說著，認為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問題。

「在護國軍眼裡，盜賊屬於非人生物的範疇，不需要憐憫他們，憐憫也行啦。反正接下來我就不管了，自己加油。」

「等⋯⋯」

彼佛給了不像鼓勵的鼓勵後，消失於無形之中。

這種不講來由的隱形，每天至少一次。我已經十分習慣流程了

彼佛想要逃避的時候，沒空的時候、不想理的時候，都會用這招。這項魔法極其精妙，彷彿不想讓人知道去向。

「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正值最熱血的年紀的我禁不住好奇。眼看任務的時限有一週，時間很夠，所以我泡在書房好幾天，獨自摸索彼佛隱身的原理。

「土魔法的功勞阿。」

身體與環境同化，但連氣息也消失需要非常高超的技術含量，單憑土魔法是做不到的。我知道了原理，想不到防範對策。

菲爾從書房出來，一臉神清氣爽。

「好了，可以將精力放在任務上了。」

首先得收集情報。

恐懼來自情報不足。沒有萬全準備應對，就會有風險。幸好只是盜賊集團。殺掉那些道德近乎荒廢的傢伙，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花板上，隱形彼佛注視著菲爾的一舉一動。

「心態扭曲，對事物的冷淡，像某種無法解除的詛咒。菲爾全部中獎了。他甚至沒什麼用過『斬裂恩典』的說，果然天才如他也負擔不起嗎？」

彼佛在隱形中觀察菲爾的行為——書看得不亦樂乎，絲毫不對任務的內容有遲疑。

「嗯～照理來說從沒殺過人的菲爾應該會失敗。殺人等於佐證他控制不住恩典，這種人不在國王的名單上。」

觀察完畢的彼佛飛到了戶外，徑直地朝著國王的寢室過去。

從窗戶進來後，彼佛解除隱身解除昂。

「唷，我來報告了。」

「彼佛，我說了要敲門吧⋯⋯哼哼！哼哼哼！」

堤里安坐在鮮紅的椅子上，一邊咳嗽一邊書寫著信。

「還好嗎？人類真慘阿，也才六十歲，肉體就衰老那麼多。」

「我沒事⋯⋯所以怎麼樣了？彼佛。」

彼佛走向門口，侃侃而談：

「算是在預料之中吧，恩典抹殺了菲爾的感情。據我所知，青少年是最容易受刺激的年紀了，菲爾遇到屍體也不感到害怕，他忽視了慘絕人寰的場面。現在只剩下殺人沒做過了⋯⋯很快就能完全驗證了。」

「是嗎？那麼要怎麼處置他，交由你定奪了。最好別讓他活著。」

「知道了。我會找下個適任者。」

「盡快，時間不多了，一定要找到『斬裂恩典』的使用者。」

「是。」

彼佛打開寢室的門。

我期望菲爾能有所改變。畢竟是教了三年的徒弟。

大門重重的闔上，聲音迴盪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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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像這樣輕鬆的活動了。

菲爾心情愜意的散步於街上，好巧不巧發現一位小女孩正在放聲大哭。

「哇啊～！啊啊～！」

褐色的短髮，臉蛋可愛動人。

綠色的洋裝上有幸運草的小裝飾，洋裝的衣襬有白花點綴，可愛動人的層次性打扮。小女孩的家人有在好好用心的照料她。

來了，我受國民愛戴的大好時機。

我總不能忽略吧。雖然彼佛那樣的人，肯定會直接走開。

「怎麼了嗎？」

「嗚啊啊⋯⋯嗯，哇啊啊！不是把拔，嗚嗚！」

菲爾好意的接近，女孩卻一點也不在乎。

把拔？爸爸？父親嗎？

父親，我從沒見過我的父親，從母親的口述似乎是個正直的人。

想到母親，不知道母親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迷路了嗎？我帶妳去找你的爸爸。」

女孩泫然欲泣的樣子說著：

「嗯。」

兩人手握手的走在大街上。

日行一善的感覺很好。

「妳怎麼會在那裡呢？」

「跑著跑著就⋯⋯」

「喔，好像可以懂。」

小時候在玩耍時掉進了叢林。因為陡坡的關係，我只能繞路，迷路了很久，花了一個下午才到家，是個可怕的黑歷史。

當時我看到自己的家，可以說是喜極而泣。

「妳叫什麼名字？」

「莎菈（Sara）。」

菲爾四處詢問之下，幫莎菈找到了家人。

「莎菈（Sara），下次不要再跟丟了喔。」

「嗯。」

好好的叮囑後，莎菈看起來也好好的記住了。

「謝謝你，她時常會亂跑。」

「舉手之勞而已。」

女孩的母親也是褐色頭髮，長相很漂亮，看起來有點呆呆的，兩人的穿衣風格也很相似，是親生的沒錯。

「謝謝大哥哥。」

「不會，之後有機會再見了」

簡單道別後，菲爾目送母女離開。

「好了，我們回家。」

「好。」

在這個盜賊氾濫，爛人一堆的地方，還能看到那樣的笑容。一群人生活在同一個地方，不代表那個地方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

這個國家是值得守護的。

所以，打擊犯罪吧！

「該辦正事了。」

菲爾伸個懶腰，拉了拉腿筋。

「在太陽下山前，速速搞定。」

盜賊的存在在奧利多格可以說是眾所皆知。

許多人因沒有活下去的動機，選擇叛變國家，加入亂世的集團。雖然他們人生疾苦，然而迫害到他人的事實是無法推托的。

菲爾來到了敵人的藏身處。

任務的地點在奧格蘭的偏僻地帶。

情報顯示這座大型地牢能夠容納超過百人以上。

隱密——可以說是盜賊的最愛，缺點是沒有太多出入口。

總共有七十四名盜賊，已經逮捕了七人，剩下六十七人。其集團為已知的最大團體。受害人已達上百人。

偷搶拐騙，值錢貨物都在他們的鎖定範圍內，販賣人口賺取利潤自然不在話下。

他們是成為金錢奴隸的罪人——禍害人間的盜賊，無需饒恕。

他們不知道我來了，或許可以潛行，但那不是我的風格，要就光明正大的迎面而上。

菲爾走到地牢門口，被看守在兩邊的守門人用長槍架住。

「喂，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小鬼頭？」

「你知道了有什麼用呢？」

「快說，你是誰？」

「說了也無妨，不過我還是好心的告訴你吧⋯⋯我啊，是來殺人的。」

菲爾拔出皮革綁著的「斬裂恩典」，淡然的解釋道。

手起刀落，兩人人頭落地。

倒底不起的溫熱屍體，沒有意識的抽搐好幾，很快便不再動了。

怕被鮮血灑到的菲爾小心翼翼的繞過死去的盜賊，輕聲慢步的走進地下廢墟。

第一次殺人完全不感到害怕，一點都不緊張，當然也沒有罪惡感的心理作用。因為對方是垃圾的關係嗎？

一想到還要再殺這麼多類似的人，反而說不出什麼來。菲爾看見廢墟內有許多剛建造的監牢。

裡面有其他盜賊看守——一個人而已。

菲爾不想引人過來，快步上前用雙刃迅速擊斃盜賊。

「好慘。」

監牢內的人質狀況比我想像的還差——手銬和腳鐐限制住了他們的行動。他們是盜賊即將販賣的商品，身上的傷是被非人對待的屈辱證明。

「⋯⋯」

受害者對我的到來沒有看法。

我面無表情，靜靜的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我知道對這些人多說無益，在這些人眼裡的我想必是「遲來的正義」吧。

他們被束縛在不該關著他們的囚籠裡，許久都獲得不到應有的幫助。

長期桎梏於此，不安和無力日漸影響著身為人道精神。

他們憔悴無神，面容不堪入目。

身上一條條鞭打出來的傷痕，讓他們疼痛的不斷發出不堪入耳的聲響。

「再等我一下。」

菲爾低聲說道，發誓他們的痛苦即將結束。

抵達廢墟的底部——廣場。

盜賊們糜爛的活在地底，玩弄人質的玩弄人質，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起爭執的起爭執。

明明是團體，卻沒有一點團結的樣子。

在我眼裡簡直是一盤散沙，「哨」作爲盜賊的首領，究竟是如何管理這些爛人的。

我看意外的會很好解決。

「人類的笑聲，可以是歡樂，也可以是醜惡。」

現在耳中的聲音明顯是後者。

聲音和腳步迴盪在走道中。菲爾握著被血染紅的刀刃，慢慢的把地牢染成血色。

在黑暗的道路中行走，刻意造成聲響讓幾個人注意到了發源處。

「現在還沒有交接吧。」

「不知道。」

盜賊們還在猜測聲響的原因。

「盜賊的作風，正式抹殺受害者的人性，消磨受害者尊嚴——魔人或許都比你們有格調。」

幾個盜賊們變得警戒，凝視著門口。

菲爾冰冷的聲音在歡樂的廣場顯得突兀，吵雜的地牢逐漸安靜下來。

「喂，白癡！不要發酒瘋了，趕快回去站崗。」

一名喝得爛醉的盜賊，意識不清不楚的對著漫步而來的少年大喊大叫。

喝醉的人竟敢說別人發酒瘋，真是世紀大笑話。

「等一下，他的聲音太年輕了。不是我們認識的人。」

燈火一打——菲爾拿著油燈，抬到自己的臉頰邊。橘色的光芒照耀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菲爾•朋特——護國軍在此，必須請各位死在這裡了。」

「別開玩笑了！小鬼。你是護國軍？那我不是國王了⋯⋯」

爛醉的盜賊逼近叫囂，結果脖子出現一條紅線。

光亮的一劃，喉嚨被切斷三分之一。爛醉的盜賊用手壓著脖子上的致命傷，失去平衡的倒下。再也沒有機會大放厥詞了。

「好髒。」

盜賊駭人的血噴泉，使菲爾後退了兩步。

見到這番場景的盜賊們，終於從恍惚的意識中清醒過來。

其中一人的死亡，地牢內的吵鬧才真正的停滯，安靜到連火把燃燒木頭的聲音都能明晰聽見。盜賊做好侵略者的應戰。

「外面的那些人都睡著了喔，我順便過來哄你們入睡。」

菲爾看著廣場的盜賊們簡單的心算一下，發現人數少了五人。

「嗯？少了一個，算了，反正也回不了頭了。」

有人拔劍，有人持握鈍器，有人手拿敲碎的酒瓶。很好，總算多了點挑戰性。菲爾自信不會輸，微笑的走進充滿殺意的人群中。

「你們真倒楣，遇到我這個天才。」

「他只有我一個人，殺了他！」

起頭的人站起，其他盜賊也跟著動起來了。

小瞧我嗎？簡直和艾爾東城學院的學長們一樣天真⋯⋯寡不敵眾是弱者的的謙辭，我可不適合用這句話。

起起落落的腳步與鋼鐵四處喧囂。地底正上演著鮮血與屍體的大派對

菲爾與眾人們跳了一支腥紅舞蹈，手中的恩典超生了廢墟中的所有醜惡生命。頓時間，地牢變成了血牢。

派對落幕以後，剩一個人還直挺挺的站著。

金髮碧眼的少年在死亡氣息濃厚的地方，手肘靠在膝蓋上，心情舒暢的腳踩屍體。意猶未盡的旋轉手中的刀刃，吐出口中的熱氣。

身上白皚皚的服裝沒沾上一點鮮血，臉上擺著輕鬆的笑容。

斬裂恩典的尖端滴下鮮血，白潔的刀光正閃爍著恐懼。

被綁起來的兩人已不再是盜賊，只不過是乖乖在一旁觀賞同路人被殘忍處刑的死刑犯。

「那個啊～想問一下，你們的老大⋯⋯」

如今，氣定神閒的劊子手正在詢問他們。

「算了，大概也被我順勢殺了。」

鬧劇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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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於古人觀測到的奇妙現象。

任何物質，包含光在內皆會瞬時的化為虛有。

無法被填補。

無法被關閉。

無法被理解。

將一切無差別吞噬。

永無止境的宇宙產物。

菲爾完成任務，不如說是大掃毒後。這一位護國軍在民眾之間流傳起了奇異傳聞。

金髮碧眼，拿著雙刃的刺客，只要跟有以上特徵的人對戰，只有兩個下場：

一種，視線會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然後失去意識。

一種，雙眼襲來一抹的黑色，然後失去意識。

兩種的失去意識，正是世俗認為的死亡。

傳聞的散播源頭，除了成功逃離菲爾手掌心的罪犯，就只剩下目擊現場的人了。他們以最近的距離親口敘述，經過這些人的努力傳達，菲爾因此得到了這駭人的外號——死亡黑潮。

「死亡黑潮的金髮少年⋯⋯該說是榮耀還是困擾呢，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菲爾大力吸氣。

「城堡的空氣比地牢好聞太多了。」

任務的後續很無趣的沒有戲劇化的展開。

事後的報告詳情很容易理解——

盜賊集團六十七人，陣亡人數六十名，二名逮捕拷問，五名行蹤不明。

集團預計要販賣的人質總共一百二十二名，然而還有生息的人不到一半。

大多的受害人由於不斷反抗而受盡屈辱，其餘都是被淩虐致死。

盜賊集團的所有非法財產回收，個人物品歸還本持有人，剩餘的不法所得將作為證據使用，絕不會用作國家財產。

「最後收到的情報顯示——最大的盜賊集團『哨」』已分裂，已知超過十個分支仍在國內外肆意妄為。

『哨』的音訊就此全無，護國軍所有跟盜賊有關的任務遭到中止，所有機關在沒有護國公的批准下追查，等同違反命令⋯⋯嗎？」

菲爾複述著國家給予的警告。

完成任務的隔幾天，都沒有見到彼佛的身影。

菲爾無聊的度過空虛寂寞的時光，接下來——

「我？」

「是的，國王召見金髮的白衣少年。」

守護城堡的衛兵莊重的回覆菲爾。

因為我的身分跟護國公一樣是機密，所以衛兵自然不清楚我是誰。

不好的預感，我的直覺給了我不妙的訊息。

菲爾接到指示後，立刻來到了堤里安的主臥室。

國王難得想親自找我，八成不是好事。

「⋯⋯」

菲爾用力的敲兩下門，聽到室內的人說：「進來。」

聽到許可，菲爾打開房門進來後，小心不發出聲音的關門。

進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威風凜凜的領導者，而是狼狽不堪的老人。一國之主的改變讓菲爾不免有點悲哀。

國王的雙頰凹陷。頂著不忍直視的慘白臉龐，病懨懨的坐在床上。

「提里安陛下⋯⋯」

菲爾單膝跪準備接受國王的命令。

「請問找下人有何貴事？」

「你最近表現得很好，菲爾。我特地找你過來，除了勉勵外，還打算指派你任務⋯⋯嗯！咳咳、咳咳。」

又有任務？

咳了三四聲的老國王，就像在說時間不多了。

「陛下。」

不想被憐憫的堤里安示意菲爾保持原位。

「我沒事。」

「⋯⋯」

「你完成了彼佛的試煉，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護國軍了，十分了不起。看來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感謝陛下的讚揚，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

原來堤里安也曉得試煉，彼佛原來真的會匯報近況嗎？

「那麼，第二個試煉由我來告訴你。」

「是？」

第二個試煉？我沒聽說這件事，國王面前，我不好開口。

「一個月後——你去殺了彼佛。」

殺了⋯彼佛？為什麼？這什麼爛試煉，太荒唐了。

作為試煉一點也不合理，我跟彼佛沒有深仇大恨。殺掉自己的師父，只能證明我是個冷酷的人罷了。

我必須回絕，互相殘殺不是我當護國公的初衷。

「陛下，我——」

「這是命令，彼佛知情，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由我轉告給你。」

彼佛提出來的一定不是認真的⋯⋯如果真的是的話，要怎麼辦？

「一個月之後試煉開始。在那之前都是你個人的時間。我會期待第二試練的結果的，別讓我失望了。」

失望？堤里安想要我獲得勝利嗎？其中一個人可是會死在這場試煉中的，怎樣才不會讓你失望啊？臭老頭！

阿，我知道了，這是實戰⋯⋯對了，沒錯，我只要贏了就好，而且以彼佛的調性，我輸了也不會死。

沒有必要害怕，振作一點。

堤里安很滿意菲爾鎮定有神的雙眼。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是，屬下告辭了。」

門扉關上的撞擊響徹走廊。

頭皮發麻的跡象一點也沒減少，我感覺不到彼佛和堤里安陛下在開玩笑。

「——怎麼辦？」

自我感覺良好沒辦法令我脫離這種兩難的情況。

彼佛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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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踩踏鐵蹄，戴著手套的兩個工人扶著生鏽的梯子，一路向下。

「我們兩個人真的夠嗎？」

「人手一定夠，前提是你不偷懶的情況下啦。」

這條地下道，沒有分支，沒有管路，也沒有連結其他下水道，單獨的一條，長度是整個奧格蘭的直徑。

「我怎麼可能偷懶？我剛入這行的時候，可是模範員工欸。」

「不用想太多啦，填補隧道不需要什麼技巧，而且會土魔術的人所剩無幾，把其他工人叫來根本對是加長施工的時間。」

無照明物的隧道陰暗無比，肉眼什麼都不看不見。水垢的味道撲鼻而來。

「好臭，全是水溝的味道，我想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喜歡地下作業。」

「我只覺得好黑，好恐怖。」

全是水蒸氣的密閉空間，兩人剛下來沒多久，雙手不知不覺已經變得潮濕。

「呆站在這裡，隧道可不會自己補平。」

「真的有必要補起來嗎？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啊。」

「確實是沒有毀損，但也完全沒有用處。這個下水道很久以前就報廢了。奧利多格的地下城很多，尤其是奧格蘭的地下城是最密集的。高層們深怕國家塌陷，想盡快彌補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

這裡無意義，高層打算把這裡變得有意義，很淺顯易懂。

「好了，該工作了。」

兩名工人蹲下來，雙手碰地，地下竄出好幾條石柱往上延伸，做好防止塌陷的措施。

再來，隧道的終點逐漸被憑空製造的土石淹沒。

「你去負責另外一邊。」

「好。」

年輕工人站起來往另一邊走，結果聽到了中年工人以外的聲音。

「這裡原來被列為廢墟嗎？幸好我來了，不然計畫要被打散了。」

「誰在那裡？這裡不是玩耍的地方阿喂！」

年輕的工人大喊道。因為實在是太黑了，不敢往前走去教訓誤闖此地的人。

「真遺憾，我並不是來玩的。」

男子的聲音繼續傳來，腳步變得快速。

或許是氛圍太怪異，年輕工人感到恐懼的後退了一步。

「趕快離開吧，叔叔們不會追究的。」

「雖然我不想殺生，但這個情況不得不殺了吧。」

中年工人也站起來勸導，不過自己的好心似乎不被重視，還聽到威脅口吻。

「你在講什麼啊？威脅人可是重罪！」

謎一般的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兩位狀況外的工人。上面打開的水溝蓋有太陽的餘光照下來，男人走過來，被些微的光芒照耀——漆黑的角若隱若現。

——漆黑的角？

「搞什麼？移民過來的黛瑞克拉人嗎？」

男人又走了一步，全身顯現，額頭上有魔人象徵的三根角。

「不對，那是魔人！」

中年工人眼看情況不妙，立刻碰觸地面，石製的尖刺從四面八方伸出，撞向不知從何而來的魔人。

「怎麼樣！？殺個你措手不及？」

「大哥⋯⋯」

中年工人以為得手，然而年輕的工人已經被砍成兩半。

「原諒我，畢竟這是我的工作，我其實是很尊敬為人生努力打拼的工層階級的。」

剛意識到自己只剩一個人，才反應過來魔人等候多時的正在後面。

中年工人站起身，不打算反抗自己的結局，只是表情倔強的說道：

「出生貴族的魔人別說什麼瞭解我們。」

「——是嗎？」

魔人僅用一刀，斬首了中年工人。

「看來計畫要提前開始了。」

魔人一隻手拿著菱形的紫色水晶的手，另一隻手貼上牆壁，隧道浮現出沈澱已久的魔法陣。

「一次性的傳送魔法，好處就在這裡呢⋯⋯喂～我準備好了喔，一切都按照你所策劃的在進行。」

魔人對著紫色的水晶發話，水晶另一邊似乎聽到了魔人的消息後，也傳來了聲音。

『那就好，萊銀河那裡也準備好了。』

「好喔。」

法陣的藍光撲向黑暗的隧道——數以萬計的蟲子從法陣裡鑽出，牠們爬向冰冷的石磚，腹部發出紫色的亮光，翅膀蠢蠢欲動著。

奧格蘭的威脅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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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試煉開始前，有一個月的空檔調整狀態和精進實力——簡而言之，就是假期。

我即將進行會犧牲人命的試煉，應該要緊張兮兮的防範每一刻，我卻沒在那樣的氛圍當中，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已經殺了很多人，不緊張是正常的嗎？

試煉——同為護國職責的人互相殘殺。

其中沒有重大理由，沒有人生道理，疑點重重，患有惡意的試煉對我有害無益，大概只剩彼佛的惡趣味想得出來了。

「唉～～～」

休息日的第一天，菲爾藏不住盲目的神情走在街道上。

金髮碧眼的人在街上很正常，只是加上全身白底藍邊的服飾，格外顯眼。

這已經是第幾次在這個街道散步了？多到數不過來。

過去三年，每日一次的精密訓練，自身的強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如此，我也完全不認為現在有贏過彼佛的可能。

菲爾的盲目沒有緩解，長久的相處時間深深綁著信心，只能單單去想試煉的問題點和執行的方式。

最後的試煉是隨時隨地的對戰，先奪得控制權的人會讓戰局有壓倒性的變化。持久戰與一決勝負在一線之隔。

「⋯⋯」

有一定的難度才能叫做試煉，不過我光是想找到逃跑高手的彼佛就有問題了，搞不好他現在正於某處監視著我。

菲爾左右循環的觀察，自覺再提防、再警戒也無濟於事，於是果斷放棄思索，不如趁這幾天好好的休息。

彼佛不曾展現過全部實力，持有斬裂恩典的我有辦法補足這份實力差距嗎？

多想也於事無補。

「回去吧。」

回家，回到那真正的家，而非這座沾滿我的怨恨的奧格蘭，但離開這裡仍然要借助這座城市的力量。

菲爾繞了一圈街道，抵達位於城堡不遠處的超大型牧場。

「騎龍吧。」

最近剛學會駕駛飛龍的技術，還順利通過考試拿到駕照。

飛龍用在遠途恰到好處，除了會受天氣的影響無法起飛外，其餘的狀況都可以無視。飛龍即是如此強壯的可靠生物。

菲爾持著駕照到飛龍場之前，不忘打量天氣的抬頭確認，仰望天空，太陽眼皮刺眼的睜不開，這幾天的氣候看來會很平穩。

租給人用的飛龍大多較為嬌小，性格溫和，容易被人降伏，並且會聽從指令和術語。其他不溫馴、好戰、暴躁的飛龍都無例外的交由軍方馴養，日後用於保衛國家、戰鬥和巡邏。

身為一名護國軍，亦是國家公認的刺客，擁有一般士兵所沒有的特權。

若要租一隻飛龍還算容易，不會被詢問用途或遭到懷疑，飼養的主人蠻甘願的便把飛龍交租出去。

菲爾在準備好後，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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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照射雲霧瀰漫的天空，金黃色的風景沒能使菲爾脫離興致缺缺的情緒。

臉上無趣的金髮少年騎著溫和的飛龍——旁人看來是多麼微妙的景象。

沒勁是沒勁，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到達的目的地，心中不免還是興起了一股不言而喻的期待。

小咲和母親久久沒見了。

當然了，在騎上飛龍前，我很貼心的先寄了一封信過去，內容都是自己的近況，當然不包括試煉、國家機密和自己殺人的事實。

菲爾把信交給了與咲共同養育的寵物——赤鳥，專門送信的鳥，速度比飛龍來得快，大概會離信送過去後再晚個幾天到。

假如我又突然出現在她們的眼前，恐怕會把她們嚇出心臟病。

飛龍的耐力不是很持久，不過位在高空，平穩的將大片的雙翼敞開，使風帶動身體滑翔，用不著拍動翅膀，體力自然就不怎麼會消耗。

菲爾的眼睛開始疲勞，完全不在意墜落的風險。

前方有龍頭擋著，身體不會突然被大風吹飛，只要仔細確認好安全帶是否有損壞或故障，把措施做好就可以很安心的入睡。

飛龍擁有的頂尖視力與沒有生物能匹敵的空間感，以至於駕駛不太需要管方向。

套在飛龍身上的韁繩是防止危機事件出現，讓駕駛能做出緊急控制飛龍的最直接方法，除此之外駕駛就是裝飾，說難聽點，駕駛就是廢人，一團會呼吸的肉塊。

果然連夜幾天的騎飛龍才是最靠譜的，不會被地形所阻擾，只要管直線前進。

好累，趁現在複習一下，考駕照的事項。

考飛龍駕照只要學會四大要領。

一：著陸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二：起飛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三：飛行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四：到國家境內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飛龍就如同火車可以當作交通工具，確認目的地，便可以不用想那麼多，牠自己來就好。

以前回家只能騎馬，加間隔休息，時長要一兩週不等才會到佛洛陽邊界——小時候只能用這種沒效率的方法回家，能有個快速管道實在是太好了。

「好累，不行了。」

菲爾無懸念的入睡。

過了幾天，到達目的地的菲爾把飛龍停在村莊邊緣。

「這幾天就待在這裡吧，好好休息。」

趴下的巨型爬蟲類十分溫馴親人，任由菲爾撫摸巨大的臉頰。

飛龍不需要天天進食，一個月只要吃飽兩、三次即可，就算牠真的餓了，也要接受指令才會去覓食，吃飽後也會回到原處。

「等下再來找你。」

用不著擔心飛龍會做出什麼嚇死人的舉動，而且村莊時常會有飛龍經過，村民也不會有太多震驚，通常震驚的會是寡見世面的孩童。

幸好溫和的飛龍都很樂於沉著冷靜地跟孩子玩耍。

走到熟悉的木屋前。

「這次正式的來。」

菲爾沒有敲門，直截了當的走進熟悉的室內。

不敲門是因為這裡是營業狀態。

進去就看見母親正站在櫃檯，上次沒能看清，總覺得母親更加穩重了，不像以前跟年齡不相符的娃娃臉，跟之前的印象大相逕庭，改變的是氣質。

「菲爾？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呢。」

「嗯，我又回來了。」

潔絲看著多年未見的兒子，微微的驚訝後，走過來欣慰的笑了。

「歡迎回來，長大了呢。菲爾。」

潔絲用雙手包裹菲爾的臉頰片刻。

「不過都這麼久了，母親和點心店都沒什麼變呢。」

「生意一直都沒變嘛。當然也不用什麼改變。咲應該還在工作，她要你先去老地方等一下。」

「老地方⋯⋯知道了。」

菲爾冷不防的拿出錢袋放在潔絲手上。

「這是？」

「我的薪水太多了，用不完。」

緊接著快步跑走，不給把錢退回來的機會。

「我先走了！」

「等等⋯⋯那孩子真是的。」

潔絲無奈的拿著被逼著拿的錢袋。

「⋯⋯」

我想成為護國公這件事，母親她從我小時候就沒阻止過。

對我那麼好的母親，我卻只能用金錢報答，童年實在是有太多事情都沒有去注意了，恨不得揍一頓以前的自己。

菲爾跑到一半，被熟悉的動物吸引。

「汪。」

撲來的金毛大型犬，樣貌類似黃金獵犬，是菲爾小時候的最佳玩伴，然而動作已經不如從前那樣有活力。

「剛想到你，你就出現了，哇～老了不少耶。」

蹲下的菲爾撫摸柔順的金毛。

「要一起去找咲嗎？」

「汪。」一聲後，沒在聽的金毛大型犬直接跑走。

「啊⋯也是，太久沒見面了。」

遭到寵物無視的菲爾獨自步行至老地方，坐在熟悉的木椅上看著花海。

「上次下雨，沒辦法看見。」

景色變漂亮了，或許是季節加持，也有可能是太久沒來的錯覺。

「猜猜我是誰？」

溫潤的手蓋住竄然雙眼。

「小咲？」

老早就察覺到有人在接近，知道八成是咲才沒有直接拆穿，但實在是不習慣眼前一片黑。

「答對。」

緩緩掀開，可以感受纖細的雙臂靠著自己的肩膀。

「鏘！鏘！跟菲爾的母親學的。」

眼前有另一隻手捧著一個深咖啡色的麵包。在奧格蘭從來沒看過。菲爾小心翼翼的接手麵包。

「獎品？」

菲爾企圖轉過頭被少女雙手夾緊頭給制止。

「吃了才可以轉過來。」

「是～是。」

咲輕盈的雙肘離開了菲爾肩膀。

「這真的能吃嗎？不會有加藥吧？」

「哇，好過分。」

我說說而已。

菲爾沒有猶豫的大咬一口咲贈予的獎勵。

「巧克力⋯⋯」

內餡四散在嘴中，甜中帶點可可獨有香味和些微的苦澀，少有機會吃到甜點中的奢華品。在奧利多格的巧克力進口數量稀少，搶光的速度異常快速。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能高價收購他人的巧克力，但憑我的荷包承受不起。

總而言之，菲爾的滿足感溢於言表。

「好吃嗎？」

「很好吃。」

麵包不知不覺全進了胃中。

「那就好，不過還不行轉過頭，而且要閉上眼。」

「是。」

在黑暗中，臉頰可以感覺到很輕的一下碰觸。

「呃⋯⋯」

「可以張開眼了。」

咲背對著我，微風吹起的粉色短髮是全世界最亮麗的特徵⋯⋯好像比之前長高了不少。張開眼的菲爾用手輕觸著被奇襲的臉頰。

「咲。」

「好久不見，可是你很快又要離開了吧。」

「抱歉，畢竟我只有放一個月的假。」

咲轉過身的笑容，來到這裡彷彿一切都值得了。我還以為咲會因為過世的父母繼續消沈，看起來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其實很開心你來了，我最近很寂寞的說。」

「抱歉，妳明明為了我做這麼多，我卻在妳最需要陪伴的時候不在身旁。」

「沒這回事，菲爾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們算扯平了。」

果然三年還是太久了，就算有用信件在交流，親眼見到的變化還是很大⋯⋯像胸口的起伏之類的。

「話說，回來這裡真的好嗎？難得的休息日。」

「就是因為難得，所以才來了。」

「適當的休息也很重要吧？護國公先生。」

「我還不是護國公呢，現在有點遇到瓶頸了，不過還在我可以解決的範圍內。」

菲爾從木椅站起，走向融入花草風光中的咲。

「這裡的景象跟之前不同了。」

「嗯，是啊，變得很漂亮吧。」

「咲⋯⋯」

咲的歪頭疑惑太犯規了，好漂亮⋯⋯這叫我怎麼正經的說出口。

「喔～又在彆扭～菲爾。」

「我說阿⋯⋯咲，妳想來城內嗎？」

我知道妳會怎麼回答，作為道別這樣再適合不過了。

「真突然。」

「⋯⋯怎麼樣？這個突然的提案。」

「嗯？就那麼想跟我同居嗎？」

我期待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即使知道妳會怎麼回答我。

「如果我這麼說就可以嗎？」

「不了，我想待在這裡。」

「⋯⋯」

「我想在這座村莊當醫生，菲爾則是想當奧利多格的護國公，可是這不代表我們不能再相見，不是嗎？」

咲轉過身來看著菲爾。她的容貌下，花海也只能做陪襯。菲爾看的差點入迷，克制的將臉撇開。

「這樣啊，真遺憾。」

「你怎麼在害羞？」

咲戳著菲爾臉頰，明顯為難人。

「我才沒有⋯應該吧。」

菲爾臉撇的更開了，連身體都跟著轉動。

「謝謝妳，咲。」

「嗯？」

果然——

「我好像想起什麼重要的東西了。」

「嗯，不客氣。」

——我心有所屬了。

「菲爾。」

「嗯？」

「現在的你很帥氣喔。」

咲的笑容與以往一樣純真。

「等我成為護國公後，會變得更帥氣的，屆時我一定會來找妳的。」

無所謂了，單方面的期盼不久的將來是傻瓜的行為。

大雨鋪天蓋地，菲爾站在家中，恍神的看著外頭。

颱風帶來的大雨席捲了這裡三天三夜，不過飛龍不愧是最強大的物種，身處惡劣的環境，竟然也能很開心的玩泥巴。

錯估天氣的我只能待在村莊內，這三天乾脆毫不顧忌的玩樂，待在這裡的時間很輕鬆愉快。

轉眼間，又要離鄉了。

「我要回去了，母親。」

「嗯，不用擔心我了，一定要成為護國公喔。」

「那是當然的，我可是潔絲•朋特驕傲的兒子阿。」

菲爾與母親短暫的道別完後，坐上龍背，雙手牽起繩子。

「慢慢來。」

聽著施令的飛龍緩慢動作，前腳抬起巨大的身軀，牽引繩驅使著飛龍細長的四肢爬向平地，巨大的雙翼張開，擠壓空氣，製造了風流。

「菲爾！」

菲爾離開前聽到了咲的聲音。

「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喔！！」

「哦，喔！」

相距三十公尺的大力道別後，菲爾帶著一點不捨離開家鄉。

護國公——我所嚮往的守護所有人的夢想，最終造就的只有殺人。這個事實的浮現，遲疑不決再度竄上心頭。

「我真的該⋯殺了彼佛嗎？這樣根本背離了初衷。」

其實我只要足夠強悍，就能避免我和彼佛其中一人死亡了。

菲爾回到了奧利多格，於最後一天做了適當的休息——一個月的假日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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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格蘭，奧利多格的首城，國王的所在地，同時是國家的經濟中樞，騎士與智者齊聚一堂的仁傑大學也位於這座巨大的圓形城市。

菲爾•朋特最後的試煉也於此地開始。

從佛洛陽到奧利多格，一個鄉下小孩成為城市小孩的過程真是突兀。

「⋯⋯」

菲爾漫步走在城堡內。

這裡已經是我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空間足夠，結構縝密。彼佛不會亂來到在這裡用大規模破壞的魔法。

——我要逼迫彼佛親自靠近我。

斬裂恩典在一對一單挑中，能佔絕對的上風，只要是近身戰，我便無人能擋。可別認為我卑鄙了，彼佛！我只是用盡一切方法，為自己製造有利的局面罷了。

菲爾一想完，地面傳來並非大陸的板塊擠壓所產生的自然震動。看著地板裂開，神經緊繃到極限。

「真的假的。」

除了魔法，想不到有甚麼能干涉大地——彼佛來了。

菲爾果斷逃離異常突起的地面。「土魔法－地形變化」對建築物使效果應該不大——裡頭還暗藏玄機，看來我僅猜對「一種」魔法。

地面向上升起，往天花板貼合的速度增快，城堡的裂痕中鑽出大量的樹根，猶如數條蜈蚣環繞四周。

菲爾眼見房門和道路全被樹根刻意性的封死。

「想得真周到。」

觸手不斷延伸，它們在找我。

最好不要切斷，會暴露位置，碰到彼佛的感應物等待我的只有出局。

跳起來嗎？不，身體騰空很致命。

我曾經見過彼佛從少說十公里的距離花不到一分鐘就到我面前。

「剩兩秒。」

蔓延的速度不像彼佛平常的土魔法，可見他之前放水的很徹底。

剩下兩秒，我就會被樹根死死纏住。一定要阻斷所有可能的襲擊。我必須好好思考。

起伏不定的地板、牆壁、天花板，幾乎沒有安全的著陸點。

「可惡，沒空想了。」

菲爾切碎礙事的樹根，然而本該逃出生天的雙腿被緊緊纏繞鎖住了。

人的速度再快，也無法應對全方位。

「原來如此，真的被擺了一道

彼佛一直在等我進到室內。我踏進城堡的那一刻就已經輸了。

菲爾奮起的舉著右手，刀刃的側面卻被天花板的樹根黏住。鋒面碰不到東西，再鋒利也沒有用處。

左手被鎖住大腿的樹根一同綁住。

我沒有攻擊的手段了，簡直是慘敗。

「太大意了，小菲爾。」

彼佛聲音迴盪在四處。既聞不到氣味，也沒有任何氣息。

「遊戲結束。」

「痾⋯⋯」

黑色的陰影顯形，彼佛將手面向菲爾，掌心上聚集著可見的高壓伏特，魔力的釋出越來越大。菲爾沒有辦法動作，注視著眼前的紫色光芒逐步增強。

「上級魔法－紺藍之光，記好殺死你的招式。」

紺藍色，閃電的最高能量。

一個意念閃過菲爾的腦袋，那是沒有辦法阻止的東西，是無形的東西——死亡。

——接住那招我會灰飛煙滅。

——試煉是認真的。

菲爾深深眨了一眼。

三年前他就告訴過我了——要有必死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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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迷茫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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