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紀事心之約束》 - 第八章『歷代最強護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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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的問題，城堡內的達里安打開窗戶，探頭出來也看不到遠處狀況，耳邊聽見一次次的鋼鐵重擊聲。

「還在戰鬥著。」

菲爾跪在荒涼的走道。

「——。」

好涼。

口中多次噴出煙霧後，炙熱的身體似乎降溫了。不再喘息的菲爾徒然站起來面向充滿謎團的天空。

冷風拂面，「結束了」穿過腦海，意識中斷。

「在這種時候頓悟嗎？真好阿。」

彼佛意猶未盡的欣賞菲爾的未知數。

另一邊的電人情緒略帶著急，無論多少次的攻擊，金髮少年都不可思議的成功接下，現在的他還——

「站起來了？」

儘管菲爾久久沒有動作，電人也並無放鬆警惕，為一切做了斷的升上高空，成為閃爍的超新星聚集電量。

「⋯⋯」

一顆小雨滴打到臉頰，醒過來的菲爾睜眼一看，恍神看著仍然蓄積謎團的天空。

——痛苦?

——現在呢？

——好好放手一搏？

——加油？

——成為護國公？

——我怎麼在這裡？

——母親？

——小咲？

——我應該在村莊才對。

問句切斷理智，任憑宰割，由衷的不懂自己付出多少代價，為何無法控制未來的發展。

毛毛雨吸引雙眼瞟向迷濛的周圍，菲爾放空了。

「菲爾，加油。」

在村莊內替自己打氣的她不該在這裡的，可是莫名一股衝動充斥內心。她出現在我眼前是第幾次了，第二次，或許是第三次。

白玫瑰的刀刃轉換色調，無雜質的紅玫瑰在一堆繭的手中綻放。赤紅刀身映照著藍光——菲爾觀察著鏡面般的刀身。

「⋯⋯什麼？這是什麼？」

刀身閃耀著一道雷擊正在噴湧過來，那是電人送給菲爾的終點。

左手輕輕帶動手中的赤色殘影，一刀了斷電擊。輕易剝掉對方的殺招，像剝香蕉一樣易如反掌。

「看的好煩。」

明亮繽紛，銳利華麗，見久了煩人。

是你嗎？

「嗯⋯⋯」

發呆的側臉上，綠色瞳孔冷酷無情的凝視，一雙野獸也會不寒而慄的了無情緒的眼神。

那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眼神。

「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閃電真的被劈砍消散了。不對勁在電人腦裡瘋狂撞擊，死亡的危機灌入全身。

專注於金髮少年的那雙綠色的瞳孔突然放大，就像發光了一樣在觀察玩物。

電人直接受到命絕威脅的眼神恐嚇，倔強地發起反抗，再次甩起手臂，指尖射出數道雷電，毫不猶豫是聰明舉止。

電人開始決鬥到現在不曾打算給對方活命機會，不留餘地的想解決菲爾。

正確的選擇得不到正確的答案。

不停超乎預期的一名護國軍，電人想歸咎於時運，可是事實又不像是如此。

本以為追加的電擊能結束煩躁，直到數道雷擊被破百的斬擊切成碎片，像似筆直向前的肉被絞肉機無情絞碎的那一刻，電人的理智斷裂了。

「搞什麼？」

菲爾不能用「覺醒」形容。

菲爾•朋特的真面目是一名天才，時時刻刻保持更新的天才，儘管時間的推移導致熱情抹滅，抑或是黑瘤病事件的心靈創傷遮蔽了雄心與利牙。

種種磨難始終無法改變「全方位天才」的事實。

天宇極，唯有世界頂尖的強者才能擁有的稱號，如今也被菲爾摘下了。

「——！」

菲爾雙刀反握，擺出斬首的架勢。柔軟度與爆發兼具的雙腳展開疾跑，迅雷不及掩耳。

「滾開！！」

電人看著金髮少年不像先前被動、懦弱的樣子。慌張的吶喊伴隨著天空閃光襲來。快如閃電也無法逃避死亡，電人正在抵抗死神的追擊。

雷聲呼嘯而過，閃電在菲爾的路徑交叉移動。電人殺招被像小貓咪一樣呼攏過去。

反抗停不下發瘋似的少年。電擊不是落空，就是遭斬裂。

「好快。」

恐怖的速度，電人下意識的自嘆不如。

「人類怎麼有辦法承受住這種速度。」

菲爾竄然跳躍而來的，手起刀落——著地站好在屋頂上。堅定不移的雙眼的發光注視。

電人看著聚集電漿砲的左手跟手肘分離。前臂甩飛在空中。左手被切實的砍斷，切面有滿滿的電量流出——快到連被砍中的實感都沒有。

電人思索怎麼才能使其動搖，改變即將的死局，最後才把注意放在刀刃上。

「為什麼那把雙刀可以傷到我，元素應該不會受傷才對？」

這不是普通武器能做到的，腦內閃過了魔導具後，只剩一個選項。

「是真貨嗎？斬裂恩典！」

菲爾發呆著，將身體交給日積月累的技巧和努力，開始繞行於正在加強電力的電源周圍，以抄捷徑靠近圓弧飛行的電人。

從頭到尾，菲爾的實力都沒有改變，只是抓住了電人無法適應光速的弱點，用著經驗和直覺抓住破綻。

電人的錯覺緣由於雙方對速度的熟悉度。熟練的差距便會造成如此的戰局。

彼佛的開導並非對菲爾無用，反而是翻倍的有效。

「在哪裡！？」

電人捕捉不到身影，始終毫無馬虎的以全力應戰，但還是太遲了。金色殘影還在不斷移動，成長中不忘將速度控制在自己的掌控範圍。

鬼神附身般的壓倒性潛力在菲爾身上不斷噴張，又有突破一切障礙的恩典加持。

「作為敗者，你很出眾了。」

菲爾初次的說話。飛越在屋頂上用腳跟煞住，爆發力再度顯現，丟棄一切背負的東西，捨棄防禦的進攻。

「停下來！！」

數以萬計的閃電集中瞄準菲爾的去路。

電流破壞四周，十幾顆球狀閃電飄在半空，鐵製品因電磁力盤踞於空中。

銀色被藍光反射再反射。

盛大的場面上，狂風中的利刃在倒塌的建築間精巧穿過，貼近中心。

無懸念的斬斷攔路的實體與無實體障礙。

不到幾秒，菲爾出現在釋出電流的電源面前。

反應不過來的電人只能用雙眼注視菲爾的神情——心如止水、清澈燦爛都不足以詮釋的雙目。

犀利的綠寶石瞳孔正絞殺電人。

雜亂的一方和清淨的一方，造就了最後獲勝的人。

「啊啊啊啊啊！」

電人再生不久的左手伸出抵抗，被無情的數刀切碎。

雙刀向內劈砍電人的雙腿，斷絕逃跑和其他攻擊手段。

由下往上切斷電人的右前臂。

墜下的刀刃剁開整條右肩。

數次的揮砍，切成塊狀。

最後的橫切砍斷脖子。

——結尾，頭身分離。

電人難以違抗，注視著菲爾一再發動攻勢，殺死自己。

冷清的瞳孔盯著四分五裂的電人，直到一絲電輕觸眼皮，小小的刺激才使恍神的菲爾清醒過來。

「——！」

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電人死亡。

恐怖攻擊卻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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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人以另一種形式威脅奧格蘭。

「呃！？」

電力滿滿的身體分裂，沒有像無頭蒼蠅的四散或潰堤的水壩那樣洩洪。

斷開的肢體化作電流，組織性的向上飛去，於空中聚集、擴張，形成巨大到足以覆蓋整座奧格蘭的藍光魔法陣，其光芒貫穿濃厚的白霧，令每個人都能用肉眼看見天上的奇觀。

隱形的彼佛在屋頂上站直身子，用手衡量天頂上魔法陣的大小。

「嗯～」

電人會挑在天空上形成，是清楚知道這般高度，換誰來都束手無策。

雷電交加的法陣有著很成熟的防禦系統，無論是一般箭矢、火砲，抑或是魔法，意圖妨礙或中斷的途中就會被龐大的電力不分敵我的消滅掉。

薩迦歐的軍隊遇到電人肯定會全滅，寧願拿來殲滅軍隊，毀滅國家的性價比較高。

「死了仍要完成任務，以黛瑞克拉人標準來評判，已經算是非常有毅力了。」

燃眉之際，高塔上的彼佛一滴汗都沒流，閒情逸致的樣子，褒獎電人職守使命的堅強意志。

規模離譜的型式魔法並非不能解除，正因為龐大，破壞起來更容易。剩餘的魔力允許彼佛這麼做，然而問題不只有這樣。

「至於躲在霧中的藏鏡人，差不多也該現身了。」

彼佛對人十分敏感，可以感應到有一股刻意隱藏自身的氣息，宛如等待獵物的獵人。

敵人尚在，局勢明顯動盪不安——

「那麼，小菲爾要怎麼做呢？」

究竟是會逃命，亦或是獨自留下解除萬難，成為無人知曉的英雄呢？踏入天宇極領域的菲爾還有多少能耐？

陷入徒弟那無與倫比的進化，打算繼續觀摩，順勢等待「那個未知的敵人出現」的時候到來。

搞不清楚狀況的菲爾凝望憑空的魔法陣，只有一個想法。

「大型式魔法？」

絕對沒錯，都這麼大了。

「第二次看到型式魔法，比之前大得多，而且一樣浮在空中⋯⋯彼佛就算在很遠的地方，也應該看到了才對。」

不容樂觀的情景，周遭則遲遲沒有護國公的身影。該不會是遭遇不測了吧，實在想不到他死於敵人手中的畫面。菲爾深深的眨了一眼。

「總之要先釐清的是⋯⋯」

菲爾撇頭看向自己掌握的玫瑰色刀刃，回想先前的零碎記憶。

毫無實感，毫無成就感，但事實認定我的確成功了。

恍神的我擊殺電人，有一半必須歸功於變樣的「斬裂恩典」。

玫瑰色的刀刃與白潔背道而馳，比沾上血的樣子更駭人，足夠亮眼的光澤似乎又更上了一層樓。

古典中，有一段話可以呼應雙刃現在的模樣。

「染紅的爪牙不受控制⋯⋯嗎？」

菲爾拿著變化的刀刃，瞄準了腳邊的石塊，小心翼翼的測試後——石塊一分為二，甚至連碰到的感覺都沒有。

「嗚喔！厲害，這個型態等同加強鋒利度嗎？很好，就叫這個『斬裂模式』。」

倘若不現在取好名，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首要解決對象是天上的大問題。

「不過，你還真是敬忠職守阿。作為敵人，你贏得了我的尊敬，電人。」

型式魔法的威力強大，施術者會成群結隊，共同負荷不斷湧入的計算和資訊，通常施展時間不到十分鐘。

如果電人形成的型式魔法也有遵循這項規矩的話，那現在還有將近九分鐘能解決。

「看起來好棘手。」

我手中的「斬裂模式」可以輕鬆切開雷電，我就是靠這個殺死電人的。恰巧這個魔法陣正是用他的身體當材料製成——腦內已經萌生對策了。

照理來說，破壞法陣後，啟動法陣的大量魔力會快速流失，回歸於大氣之中，並非還給施術者。解除後，電人也不會復活。

這規模絕對是全國必死的等級，這樣的大小也表示了我的命中率極高。

「或許可行。」

反正不試也死定了。拋了拋手中的刀刃，手感極好。

「也沒什麼好選的，賭一把！！」

菲爾使盡全力將雙刃一一投擲，破風的赤色迴旋刃筆直往上衝刺，相撞巨響後——法陣沒事。

玫瑰利刃被阻撓了，是什麼東西可以擋住變化的「斬裂恩典」。

菲爾瞇著眼能隱約看清不明物體。

「一顆白色的球？」

白色的球消失迷霧中，雙刃插進右方的大石中。

「那顆球是什麼？」

菲爾跑上大石，取回雙刃，很輕易的拔出來了，幾乎沒有切開的觸感，驚人的鋒利度未下滑。

不對勁，我或許知道不對勁的原因。

沒空理會那顆怪球了，再多試幾次，直到成功為止。菲爾正要把刀刃往上丟，腦筋突然一跳，產生了疑問。

能夠媲美「恩典」的，擺明只有「恩典」。

「該不會真的是！」

刑國有人能用天賜恩典。

「就是那個“該不會”哦。」

「彼佛！？究竟怎麼回事？」

彼佛出現的好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我不想這麼想，但他其實從頭到尾都在遠處旁觀吧？

可疑的白球、彼佛的作為，把這些狀況釐清以前，還有更要緊的事。

「算了，你都來了，先把型式魔法解⋯⋯」

「不，還有更要緊的。」

「更要緊？是指什⋯⋯」

右側的霧氣要蒸發，陰涼的氣候冒出白色的火焰。上千度的熱源融化所經之物，以致命聞名的「火砲」殺向了目標——菲爾。

「真單純。」

彼佛不慌不忙的擋在菲爾面前，纏著黑色繃帶的手揮向白色火炮。前臂沒有燒焦，反觀火柱瞬間化為冰雕，隨後冰塊粉碎，將周圍的溫度下降至原點。彼佛利用火和水相反的屬性剋制，化解強襲。

火焰，會不會是電人的同夥⋯⋯火人？我沒聽說過有元素使能噴出白色火焰，改造人就更不可能了，那無疑是魔法⋯不，除非有火種，否則依靠環境的「魔法」在潮濕地帶是無法施放火元素的，也就是說那屬於憑空製造的「魔術」。

「可惡！」

「住手，菲爾。」

菲爾一聲吭出，準備向法陣投擲雙刃的前一刻遭到出聲阻止。

「為什麼啊？」

「用恩典保護好自己。」

「莫非是因為有人一直在偷窺，你才一直沒出現嗎？」

「⋯⋯」

菲爾突兀的想到剛剛的疑問，便說出口，而彼佛的沈默通常等於認同。他特地過來的原因，只有一個——保護徒弟。

「你為什麼要保護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是嗎？依我的判斷，你最好什麼都別做⋯⋯不然我會很困擾。」

第一次聽見彼佛以無奈的口氣說話。天上的藍光越來越強烈，比剛開始還不安份。意識到現在的處境，菲爾不禁緊握金色刀柄。

「如果那顆球是恩典，那他的使用者為什麼要阻擋法陣被破壞，又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那顆白色球是恩典沒錯，但不是任何友方國家擁有的，至少我不曾見過——那位恩典的使用者絕不是友軍。」

友方，反過來想，現在的敵人只有刑國。

白色的殘影處不及防的飛來，以違反物理法則的方式高速行駛，像一顆排球一樣上下左右的彈跳著，環繞於兩人的四周。

菲爾動態視力看得很清楚——那顆球蘊含著難以言喻的能量，並且不斷在增強中。

「——嗚喔！？」

彼佛單手拉住菲爾的領子。二人飛離地面一公尺，接著風刃圍繞於身旁，構成無死角的屏障。

「真是精準的判斷力，再晚一點，我的恩典就會發起進攻了。」

「不用揶揄了，趕快出⋯⋯？」

輕飄的聲線對彼佛表示讚揚。對此不屑一顧的彼佛被風刃漸漸消散的異常狀況分散了大部分的注意。

白球淡然停滯於空中，而後極速的鑽入迷霧的深處，回到主人的身邊。

菲爾被無預警的放下。彼佛跟著落入地面。

「你的反制魔法簡直毫無缺陷。」

空氣間低喃著恐懼。詛咒的味道飄散過來。

不知不覺，菲爾特身體疑似寒冷的不停顫慄，好像被什麼怪東壓的喘不過氣，害怕的冒出冷汗，體力不支的彎下腰，雙手碰膝，對著未知的殺氣俯首稱臣。

「好冷，好噁心，噁心想吐。」

我真是笨到家了，竟然會因為這股⋯⋯這股有意釋放的惡意感到害怕。菲爾回憶起當時的高階飛龍，強大生物才會有的——引人退縮的氣息。

「我想已經沒必要躲下去了，一直玩躲貓貓有點不討喜。」

出現了，那位使用恩典的幕後黑手。

他不同於魔人後裔的黛瑞克拉人，純白的頭髮，碳黑色的皮膚，穿得跟祭祀如出一轍的服飾。

他沒有魔族特有的角，不是斷掉或磨平。那是天生會受到同族歧視的缺陷——無角者。不過再怎樣的缺陷，膚色和氣息也已經證明一切，他毫無疑問是——

「魔人！？」

沒錯，他只能是魔人了。

菲爾瞥見彼佛所說的藏鏡人後，便再也沒眨過眼。害怕閉上眼會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這個穿著是來傳教的嗎？」

彼佛毫不在意對方的模樣，用滿頭問號的樣子搓揉被黑色繃帶包住的下巴。

「是啊，有興趣就跟我聊個兩句吧，搞不好你就能跟我們信仰同個神了。」

「還是算了吧。」

兩人在說笑。魔人之間在說笑。

「哼哼，真的是，連穿著都跟那位大人如此神似。」

「你說的那位大人是薩爾瓦多吧？不好意思啊，是他沒有經過我本人同意抄襲的。我才是正版的。」

「從你的口氣看來知道實情了。」

彼佛凝視自己的手心，五指縮起握拳，不再回話的選擇退一步，而魔人知悉彼佛的困擾在哪，往前走了一步。

「不斷嘗試聚集魔力，卻沒能如你所願嗎？」

「果然是那顆球幹得好事嗎？」

彼佛的質問換來了沉默。

「——。」

「哦！太吃驚了。」

菲爾心裡的不安不斷膨脹，源於那連大軍的戰意都會全消的強烈壓迫感，但是菲爾舉起了刀刃，不打算屈服於對方的氣場。

「可惡，振作一點！」

故作堅強的菲爾發現手不斷的顫抖，用刀柄尾部敲打著手腕，否定恐懼的自己。

「你在反抗恐懼嗎？」

「那又怎樣？」

「不要命的舉動，可是在污衊生命喔。」

菲爾強顏歡笑的回答，使魔人再度嘲諷道。

「⋯⋯」

黑色繃帶的手蓋住了菲爾瘀青的手腕。

「行不通的，交給我來處理。」

菲爾猶如得到了救命繩，心情緩和了不少。放下刀刃的一剎那，深紅的色調變回了清澈的白色。

斬裂模式的開關——跟情緒有關。

「啊，遺憾，我還想多看看最利的利刃呢。玫瑰分為兩種顏色。現在的白色可真是不吉利阿。」

彼佛紋絲不動，不受其干擾的模樣令人讚嘆。

「奧利多格護國公身後的土地是最後防線，真是難得一見的壯闊的場面。」

魔人想依靠言語激起巨浪，換來的卻是彼佛海平線般的冷靜。

「收刀，到我背後。」

菲爾的恐懼逐漸消散。察覺情況不對而下的口令。菲爾深知自己一點用也沒有，老實的躲在彼佛身後。

「你可以使用恩典，代表你是混血的魔人——雜種嗎？我記得刑國是這麼稱呼混血兒的。」

「雜種嗎？的確，重視血脈的魔族牴觸所有混血兒，但這也並非全是壞處。恩典是很棒的東西，卻被人類獨佔，你不覺得很掃興嗎？」

魔人閉上單隻眼說道。

「人類獨佔？什麼意思？他明明不是人類也可以用啊？」

「聽好了，菲爾，我只說一次。」

搞不懂。彼佛發現菲爾的滿臉問號，決定好好當個導師。

「恩典只有天生的人類能使用，哪怕是魔人，只需一絲天生的人類基因在體內，就有可能是恩典的使用者。」

「血統不純正也無所謂嗎？」

「現在你眼前，不就有一個案例嗎？」

「魔人被上天選中⋯⋯簡直難以置信？」

菲爾馬上理解其中的弊病，表示出更加不解的態度。

「真是好理解的解說啊，不過當上老師可不是薩爾瓦多的作風，果然環境還是有影響到你的成長。」

魔人掌心朝上，手指量著渺小的彼佛。

「抱歉，抱歉。你們的偷襲跟以往比起來也越來越卑鄙了。在黃泉的魔神怕不是會丟臉死。寧可在這說風涼話，何不解釋你的恩典呢？」

不願吞下嘲諷的彼佛歪頭奉還回去。

「好啊，說了也無妨。」

白球變化成紫色的法杖，被正在解說的魔人握住。

「『天罰恩典』的型態變化無窮，有著能使用所有魔法的權力，並且威力倍增——被稱為『法師剋星』不無道理。」

法杖上面的魔力釋出量龐大的驚人——即使是魔力天賦異於常人的魔人，也有點過於誇張。

這明顯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他還隱瞞著什麼重要的資訊沒說，我鐵定要找出來。

「趁你慘敗前，報上名來吧。」

「雷萊克，是我的名字，也是我母親的名字。」

彼佛裝作老神在在，實際沒什麼效果。

「你身上還有奇蹟嗎？奧利多格的護國公啊！」

「天罰恩典」製造出比方才強上數倍的火炮——溫度頂點的紫色烈焰，即將吞噬彼佛和後面的城堡。

強風迴旋於火焰的邊緣，硬是把火炮的行進軌道轉彎成反方向，撲向淡然面對的雷萊克。

「太厲害了！」

雷萊克舉起法杖，紫色烈焰受到法杖的吸引，轉變成自身的魔力。

「居然是吸收嗎？」

——雖然找到了原因，但僅剩的魔力都用掉了。彼佛滿是焦痕的右手展現在菲爾眼前。

奧格蘭因為火炮的餘波而一片狼藉。

「沒想到能僅靠技巧反制我！不錯，非常不錯，不愧是大人的仿造品。」

「有點不爽阿，一直把我拿去跟那個廢物魔人比較。」

彼佛話中帶無奈之笑，在幾秒的休息中進入高速思考——

沒有攻擊和防禦的手段，該怎樣保住奧格蘭和菲爾？

我的魔力去哪了。

三成的魔力用在土元素人的戰鬥上。

五成的魔力突然消失不見。剩餘的魔力用來抵擋火砲的攻擊。

為了應對環繞於四周的白球，我利用風魔法製造的屏障，竟然在一時半刻出現瓦解般的變化。

那不是遭到解除，而是遭到吸收。我一半的魔力都在那個時候被搶走了。

全是「天罰恩典」幹得好事，「吸收魔力」才是它被稱為「法師剋星」的原因所在。

彼佛往天上看——天上的魔法陣越來越亮。

我還留有「那個」。

天罰恩典有辦法觸及或超越「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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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太陽底下，孩童時期的彼佛坐在高樓上，愜意的吃著搶來的麵包，觀賞街道上形似螻蟻的人類。

當我有意識時，已經在艾尼亞的森林中了。

我之所以學會偷搶，全受自己的外貌所苦。

「是魔人！快殺了他。」

「千萬別讓他跑了。」

「不要看他是小孩就掉以輕心了。」

「別小看我們人類！」

那些自稱人類的傢伙拿著劍，對我擺出醜惡的嘴臉，語氣中透露著敵意。險些被殺死的我最終成功逃跑了。

我用地上的破布包裹遍佈全身的刀傷，做著最簡單的治療。

「好痛。」

我得知自己被他們稱呼為——魔人。

靠著偷搶苟活的流浪生活改變不了，不是我不願改變，是沒有人敢接納這樣的我。

溝通無法解決問題，所以我一直獨自一人。

黃昏，彼佛看著河邊倒映的自己，再看了石頭上粗糙的物質。

基於無聊拿起石頭打起水漂。

第一顆兩次水漂。第二顆七次水漂。第三顆十五次水漂。第四次成功打到了對岸。

我不斷丟著，似乎是被成就感沖昏頭。

水漂的次數越來越少，每顆石頭都能到達對岸。我無意間用了魔法，也是我第一次用魔法。

「頭好痛！」

腦海湧現不存在的記憶。

長角的的人，暗紫色的河流，遼闊的黑土大地映入了眼簾——那是魔族的生存環境。

每用一次魔法，不曾經歷的記憶便會出現在腦海中，導致我不用主動去學習。

殺人當然也是駕輕就熟，但是顯現出來的記憶卻是最讓我噁心的。

這次也是一如往常的偷搶日子，只是偷的物品從食物換成值錢的珠寶——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想著要怎麼度過了。

彼佛鑽入小巷子內，輕盈步伐踏入水坑，手握著偷來的戒指，而後方追來的兩個人是想制服罪犯的獸人衛兵。

人型黑豹和人形花豹的速度飛快，彼佛好幾次差點被抓住。最終厭煩了逃來逃去，打算利用土魔法拖慢對方的腳步。

結果——

地上的石頭和沙粒受到魔法的聚集，從衛兵的身後逐漸塑型成銳利的尖刺。

沒有反應的時間，尖刺伶俐的貫穿鎧甲，刺穿心臟。

「痾！」

衛兵應聲倒下，鮮血從穿孔的胸甲流出來。

彼佛顫抖了一下，慢慢走向衛兵，但腳步在踏進水坑的一刻停下。

「阿⋯⋯」

浸泡著染上血色的水。那一刻時間彷彿慢了下來。我甚至沒有專注，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人了。

另一個獸人衛兵從轉角跑過來後，看見了同胞死去，果斷的逃開想尋求支援，但彼佛卻沒讓他那麼做。

指尖聚集出第二個尖刺，刺穿那名衛兵的後腦勺。

「⋯⋯」

彼佛凝視著掌心。本能驅使我這麼做⋯錯了，是我從前做過一樣的事，所以這次只是複習一下而已。

我真的是我嗎？

「頭好痛！」

又來了。這次是屍體堆和乾淨的雙手，宛如現在的情況——運用魔法殺人。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我心無波瀾，毫無罪惡與懺悔之意。

感情一瞬間被「不是我的記憶」給抹殺了。

魔力方面天賦異稟，輕易掌握所有魔法的訣竅，專精魔法並研發新魔法的人——就是天選者。

「天選者」一詞也是使用魔法中突然瞭解。

我是天選者，是殺人魔。

我想我真的成為了人們口中的「魔人」了。

三隻禿鷹翱翔上空。

「找到了！他殺人了！」

又有三名衛兵發現我，而衝過來。

彼佛舉起手，全殺了。

「我是——魔人。」

無意間的舉動，順其自然之下，我變成一名響徹雲霄的罪犯。

「不需要。」

我徒手折斷了自己的三根角，不管鮮血淋漓。我拿著偷來的刀子把斷角一削再削，削到沒有凸起為止。

「不需要！」

拿著白色繃帶把全身包裹起來，將這張臉，將白色的頭髮，將碳黑色的皮膚，將自己不著痕跡的包裹起來。

「不需要！！」

我知道這個人不是真正的我——直到現在，我仍用這個模樣在這個冷酷的世界生存。

很快地，我避開了風頭，換個地方——奧利多格繼續從前的生活，結果該說是不幸，還是大幸呢？我被這國家號稱四大家族之一的多藤維亞當家抓捕入獄。

「完了。」

我無法逃獄，手銬上的喔特殊符文將我的魔力壓抑住，一點魔法都使不出來。

「最高等的魔族——魔人在做偷搶的生意，多麼稀奇的事情。你究竟是不是生在刑國呢？」

我以為殘酷的劊子手終於來找我了，結果來的是頭戴王冠，一臉祥和的大叔。

他身上穿著絨毛織成的大衣，褲子也是高等布料所製。

「穿得挺高檔的嘛～如果你是來找奴隸的，我可不奉陪。」

「奴隸？我是來找幫手的。」

「我也不喜歡當別人陪襯啊。」

「放心，只要你有著慾望，就不會一直是陪襯。我會讓你免於死刑，但相對的，你要幫我一點忙。首先⋯⋯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種眼神看待我這樣殺人兇手。

名為堤里安的一國之主隱瞞了我的事，讓我在他的手下工作。

歷史中強大的人都會變成國王的棋子，我也跟歷史一樣被國王利用，不過我卻沒有不悅。

這裡不會令人反感或無趣。

這裡比任何地方都要舒適，有什麼好不悅的？

當時成為護國軍一員的我，隱姓埋名，掩埋自己的面容，與其他護國軍成群的跟在國王的後面。

士兵會向我鞠躬致敬。

你們在對自己的敵人敬禮喔，不知者真是滑稽。

「——頭好痛。」

我順應著自然，而不存在的記憶，重現的越來越頻繁。無意間從破碎的記憶知曉自己是模仿魔人的實驗結果，但那又怎麼了？

我本來就不認同我的身分，現在只是多了份更肯定的理由。

「來找我吧，我的複製體，你在刑國會得到應有的對待和地位。」

這個聲音一直出現，他在呼喚我。聽這個聲音，想必就是製造我的人——我的本體。

「誰理你，比起什麼地位，我比較想親手把你殺了，竟敢讓我活得這麼辛苦。」

「是嗎？不愧是我，那麼就這樣吧。」

在這之後都沒有聽見聲音了。

刑國永遠都不會有人理解我的想法，就算有，他們也幫不了我什麼。

我清楚魔人就跟人類一樣，只不過是種族各異罷了，不是全部的魔人都該成為一個為魔神的理想效勞的工具。

「我，跟你們不一樣。」

就這樣——

無意間長大⋯無意間逃避真正的自己⋯無意間言行舉止改變⋯無意間遇到了菲爾⋯無意間到了最後的關頭。

無意間的想到，我也差不多活夠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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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死期。

每個人死到臨頭，都會想著做多少算多少，認為最後至少要留下一些東西。彼佛的想法稍微不一樣——需要的繼承人已經弄好了，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是時候了。」

——繼承人一定要和我很相似，但必須更加懂得珍惜，懂得重視，並且有自己的心思與一套人生哲學。

菲爾是那個人選，但他不會繼承彼佛•克茲的遺志，他只會繼承護國公的衣缽。那麼，現在如菲爾所願，讓他成為下一個護國公。

「菲爾你的魔力不覺得變少了嗎？腦袋有沒有輕飄飄的。」

「這麼說來，腦袋確實輕飄飄的。」

敵人的魔法除了用我的魔力外，多半也摻雜了使用的菲爾的魔力。

「那是魔力缺乏的症狀。」

菲爾的鬥氣變得如此薄弱、沒有張力跟恐懼無關，是大量魔力被「天罰恩典」佔為己有，精神異常也是魔力短缺的緣故。

依照「天罰恩典」的規則和能力，剛剛的火炮原則上是菲爾的全部魔力承上數倍的威力。但是，之所以被稱為「法師剋星」，是仰仗著吸收魔力的能力。

「菲爾，我問你。一開始那顆球在我們四周高速移動是為了什麼？」

「確認位置，不讓我們逃跑？」

「不，是假借試探，實則吸收魔力。我也中招了。」

——原來，我發現的太晚了。敏銳的菲爾立刻知曉彼佛魔力消失的困境，問道：

「彼佛，我們會死嗎？」

「不會。」

菲爾微笑的低下頭。過了這麼久，彼佛會逃避問題，不回答問題，但騙人不是他的作風。

他說不會死，但要怎麼做呢？

「竟然安慰徒弟，真是個好師傅。」

「安慰？我從來都不安慰人的，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魔人。」

雷萊克一點都沒有緊張的感覺，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謹慎。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不管在哪裡都不曾改變。

戰士就算鬥氣消失，也不減其精神與實力的強度。法師截然相反，沒有魔力等同沒有翅膀的蝴蝶，除了腦袋發達外，毫無價值，任人宰割。

然而，彼佛身為沒魔法師，不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

「雖然金髮少年的魔力也十分可觀，但首要考量還是你的身體⋯⋯」

「我不想被撿屍。」

「我總覺得你在等著什麼。」

端倪被雷萊克一眼識破，不過彼佛一點也不害怕。天上雷電交加的法陣即將展開最終階段——滅城。

「那就讓你變得兩難吧。兩邊都進攻，你就只能守住一邊。」

法杖融化成白色液態迅速附著於雷萊克全身，接著變色、固體化——全身裝載著紫色的恩典盔甲，有著這般無敵的防護，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天上的藍光越來越重。

奧格蘭的全部人民都望向天空的法陣。

國王，達里安知道自己眼球上映照的法陣或許是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幕，卻露出了非一般人該有的表情——炯炯有神。

雷萊克舉起鎧甲覆蓋的右手，手中出現小型式魔法的法陣。

「看到了嗎？奧利多格的死期。」

紅色的電光冒出火花，高溫的泥石旋轉著——混合魔法。

「是獄炎炮⋯⋯結束了嗎，彼佛？」

獄炎跑獨有的發射特徵正是像鑽頭一樣旋轉。

雷萊克手一合起來，高溫的泥土一個勁的噴出去。

「是啊，結束了！」

彼佛說完此話，黑色繃帶上奇異的符文發出藍色亮光，光芒滲透了衣服。

奇蹟似的一閃——

不願面對的菲爾雙臂遮住容顏，眼睛用力閉上，黑幕下的跑馬燈沒有出現。

菲爾驚慌後帶著疑惑的張開雙眼。無事發生，什麼都沒發生，而這一瞬間，菲爾的情緒回歸於平靜，感官則變得清晰無比。

群雷沒有把奧利多格推向毀滅。獄炎炮沒有將目標燒成灰燼。

「彼佛⋯⋯」

災難沒有消失，只是被掌握在手上——純白色的光球，凝立於一切之上的潔白之光搶走了魔人的光彩勝利。

白色光球閃現三原色以外的顏色，那是人類肉眼看不見的未知顏色。

這是什麼魔法？

「我收回前言！你踏入了魔神不曾踏進的領域。」

雷萊克在恩典的保護下，理應不畏懼一切，可是緊張的聲音證實了一切。彼佛的舉止對魔人來說也是高深莫測。

「未知撲向靈魂，超越恩典的力量竟在眼前。這不可能！我一心追求的不是這種事情！」

雷萊克只是衝向苟延殘喘的敵人。

「誰理你！上路前記好了，我是歷代最強的護國公——彼佛•克茲。」

兩步之遙的雷萊克承受彼佛的最終一擊。

白光吞噬了肉眼所見的一切。除了響亮悅耳的音效外，菲爾什麼都沒聽到。

不久，奪目的光明與雷萊克一起不見蹤影，四處沒有再次破壞的痕跡。

陰霾霧氣完全散去，溫和的日落瀟灑的照著奧格蘭。

宛如世界無視了災難，無條件的回歸平靜。

「太厲害了。」

菲爾樸實的稱讚，看著為奇襲拉下句點的護國公的背影。

「雷萊克呢？」

「死的話就太好了⋯⋯實際上我不這麼想，恩典的共同性就是不會受損，穿著一套恩典變化的鎧甲，存活率蠻高的。」

彼佛緩慢把向前伸的手放下。

剛剛就是所謂的絕招嗎？大概很久才能用一次，是在緊要關頭必要使用的殺手儉，不然彼佛怎麼會遲疑呢。

說到底，天罰恩典算什麼？彼佛才是真正的法師剋星吧。

「這裡ok了，菲爾。」

說的那麼平靜。我現在可是很興奮啊，不過姑且要再確認一下。

「他應該不會再過來了吧？」

「應該。他人估計被我轟飛到很遙遠的地方了。就算來了，變強的你也能贏過他。」

菲爾鬆了一口氣。

這次彼佛沒有跟之前一樣，任務完成後，一意孤行的離開——畢竟魔力了。

這麼說來，他僅存的魔力是怎麼施展出把元素吸收的強力魔法呢？

「這麼強的魔法一開始為什麼不用出來？」

「果然是這樣嗎。」

剛剛的那句話也不是在回答問題。

彼佛把手放下來後，就沒有動作了。不對勁，我認識的彼佛現在早該瘋狂自誇了。

數個白色的鴿子從彼方飛來，薩迦歐團長傳來了和平的信號。魔人的奇襲在奧利多格瀕臨崩潰之前結束了。

「你用的那個類似黑色絕招的東西⋯⋯有副作用嗎？」

力量越大的魔法，副作用越明顯。

但是，情況不對。

「⋯⋯」

青色光球一顆顆的從彼佛身上分離。

彼佛身上的副作用是我從未瞭解的情況。不過只要是副作用就有辦法解除才對，書上的記載不會錯。

「我去找醫生過來⋯⋯」

「放棄吧。」

菲爾打算找救兵的舉動已經被預料到。

「為什麼要放棄救援？」

「我看也差不多了。」

菲爾睜大了雙眼。

隨著胸腔出現一個洞，彼佛釋懷了自己的結局。

「這裡就是我的終點，不存在於世跟我非常匹配。幸好繼承我的下一位護國公已經準備好了。是吧？」

「⋯⋯」

「怎麼啦？真冷淡阿。那我要來給最後的課題了。」

彼佛沒有展現負面，只是輕描淡寫的承認生命的結束。總是充滿意外的護國公，也以這種意外的方式死去。

「怨恨、殺戮、孤獨，因為我的關係，你都經歷了一次，但我不准這類事在你身上成為『常態』。」

菲爾嘴裡醞釀著不解。

「你的時代到來了，與眾人攜手打造出煥然一新的世界，放手大鬧吧。至於我呢？只剩死路一條了。」

「⋯⋯彼佛，你不害怕死亡嗎？」

「怎麼了？你會害怕嗎？」

我經歷多次死亡，從未靜下心思考死亡為何物。我對於未知的事物，尤其是死亡，特別的感到——

「嗯，很害怕。」

「那你有任何一刻忘記死過亡這件事嗎？」

忘記？有吧，差點被古龍殺死時，我因為憤怒自己造成的局面，忘掉了自己的狀況。剛剛跟電人的戰鬥，我也在死亡的邊緣遊走這，卻也渾然的度過了。

「有啊，那又怎樣？」

彼佛不在意剩餘的時間，耐心的說道：

「死亡之所以很可怕，是因為阻止不了，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你應該害怕的是⋯⋯死去時，沒有人在你的身旁，沒有人在乎你的死去。沒有意義的人生突然就結束了，那才是如同利刃般，令人恐懼的死亡。」

「⋯⋯你這樣講，我怎麼可能會去忽視，怎麼可能會不去思考？」

「是啊，那乾脆就不要想了。當忘記死亡的時候，就是最快樂的時候。沒有必要去奢求一個根本找不到答案的東西，浪費自己的時間與精力。」

不必在乎⋯⋯死亡？

「我不懂，人不正是有探尋未知的慾望，才有活著的意義。」

「死亡這種事，一個人只能經歷一次。別人的想法完全沒有參考價值。不如趁自己還活著時，多做一些想做的事。」彼佛接續說：「你不是想當受人愛戴的護國公嗎？」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了。」

「是嗎？那就代表我這個前輩已經鋪好路了，接下來要由後輩要自己走完。」

彼佛打開右眼的繃帶，轉動側臉，璀璨的紺藍色眼眸注視著菲爾，然後望向遠方，雙手在張開前變成光球消散於空氣之中。

「好好看著吧，我會超出你的期望的。」

菲爾微笑所說出來的道別，平靜不帶悲傷。一心期望著彼佛能安詳離開，所以沒有做無意義的挽留。

「喔，我很期待，還有啊～」

在消失的最後一刻，彼佛說的這句話，對菲爾來說意義重大。

「——畢業快樂。」

化作數百顆的青色光球飄向黃昏的餘暉，是彼佛•克茲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存在的憑依。

菲爾注視著彼佛全部消失殆盡，默默的轉身離開——護國公交替了。

「走好，彼佛。」

簡單悼念後，菲爾跑向難民區。

作為護國公的彼佛已經結束他的職責，換菲爾來接下後事。

——我不想再對事情有無力感。

專屬我自己的路早已鋪好，彼佛只是帶領我走向夢想的引路人。如何把路上的絆腳石給踢開，是他給我的課題。

「彼佛⋯⋯」

菲爾盡力的跑著。

剩下的一大條路，得由自己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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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歷代最強護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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