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面紀事心之約束》 - 第五章『一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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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

「菲爾，你想成為護國公嗎？」

「如果不想的話，我怎麼還會在這。」

菲爾木劍掉落，滿臉是汗的閉著眼睛。缺氧而雙腳跪低，以俯首稱臣的姿態大力吸氣。

彼佛既不累也不喘，還有餘裕的用指頭摳木劍上的木屑。

「我想也是。你有成為護國公的覺悟，就好說了。護國公那隨之而來的各種危險，會讓你無徵兆的死去。」

「那還真討厭，死了就什麼都做不到了。」

「那麼，你有殺人的覺悟嗎？」

「殺人？話題轉的太快了。」

覺悟嗎？現在想想，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才變成現在這樣。我活的就跟植物一樣，哪有什麼覺悟可言。

彼佛突襲的臉差點撞上菲爾的面額。

「殺與被殺，護國公的法則就是這樣。」

「我更偏向守護，不讓任何人平白死去。」

「哦～不錯嘛。」

「你有什麼不滿嗎？」

彼佛的身體以可見的速度消失中。

「沒有啊～你已經做出承諾了。」

潛入環境的土魔法，總被這招耍得團團轉，每當我想追問的時候，彼佛就會提前察覺的隨意呼嚨過去，然後馬上隱形。

「可別死了，菲爾。」

別死了？什麼意思？

「⋯⋯」

死去是人的終點，我不敢說自己絕對不會因為意外而死，但我的話，還是會想以衰老的方式離開世界。

菲爾垂眼凝視自己的手掌。

彼佛到底在說什麼？

「算了，到時應該就知道答案了。」

望向前方，抱持著希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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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藍色照耀著臉龐。菲爾望著彼佛的殺招。

本以為夢想會讓自己的日子變調，結果繞了一圈，換了同樣單調的生活。

我隨著時間的過去，情緒和熱情越加平淡。初衷是成為護國公，然後正離成為護國公就不遠的時候，我開始感到遲疑。

護國公是我真正想要的嗎？

三年後的今天，我來不及得知答案了。

「死吧。菲爾。」

灰飛煙滅的前一刻，彼佛如此說道。

其實他很早就給予警示，我糊塗的到這一刻才領悟——果然，我太弱了。

來不急了。

——要死了。

——我會死。

——死在這裡。

——明明不想死，卻一點也不害怕。

我想起一本書，書中有這樣的描寫：

肉體折磨會讓人恐懼，死亡也會讓人恐懼。

精神折磨大於肉體折磨時，死亡便是解脫。

「⋯⋯可惡。」

看來要來了。我的解脫。

——！

左側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從外面撞擊，石牆向內倒塌，粉碎的煙霧淹滿了整道走廊。磚塊噴飛，菲爾雙手無法動彈，防備不能的只能閉上了雙眼。

那種速度的磚塊跟砲彈一樣致命！

不過磚塊遲遲沒帶領菲爾走上天堂，使他疑惑的睜眼。

「⋯⋯」

石塊在臉前，在差幾公分就砸到前額的位置停滯。

類似樹根的木質觸手纏住了所有碎裂倒塌的牆壁，不只如此，堅韌的樹根還擋住了本該撞進來的巨大蜥蜴頭。

「龍？」

龍頭卡在城堡高處，隨後從城堡上掉落。巨物落地的巨響，震撼了菲爾的感官，意識回到了現實。

「來了個不速之客。」

彼佛於一旁冷靜地站著，擋住了意外的攻擊，觀察倏然出現的客人。

填滿牆壁的樹根服從彼佛的指揮打開，牆壁的消失換來廣闊無垠的景色。菲爾身上的束縛也跟著解開。

菲爾活動著血液循環不良的手腳，藉著遼闊的外面上前查看。

一樓的地面死了一頭全是血的軍用飛龍，再往右邊看，提里安所在的寢室被另一頭軍用飛龍壓垮。

「彼佛⋯⋯這是？」

「是古龍。」

彼佛關注的不是破壞的痕跡，是造成破壞的元兇。

菲爾跟著彼佛看向遠方，也看見了那位元兇，腦中竄出的只有一個看法，那東西是——

「怪物。」

那與身體並駕齊驅的兩對翅膀，讓體型看起來大了一圈。

牠有陸龍的四足，飛龍的翅膀，卻與菲爾見過的巨龍相比都大得多。眼神散發著足以刺穿盔甲的銳利。全身上下滿是神聖莊嚴的氣魄，彷彿不是凡人該看的。

那是前所未見的生物——古龍，人類將其稱為「高階飛龍」。

牠輕易就殺了兩隻飛龍，把牠們巨大的身軀當投擲物丟棄。不是隨意的亂丟，牠瞄準了城堡，明確的宣戰意味。

「這怎麼可能打得贏。」

「還好啦，只不過是稍微棘手了點。」

神秘的一道聲音蓋過了菲爾和彼佛兩人想法的落差。

『聽到了嗎？聽到了吧？一定有聽到。我向全世界展開廣播。』

聲音從耳中出發，讓菲爾下意識的摀著耳洞，深怕腦袋下一秒爆開。

「這是？」

仔細一看，古龍的頭上站著一個人，帶著白瓷面具隱藏面目。

『各位觀眾，大家好，我名為史塔辛格（Starsingh），是為龍族演奏的指揮家。』

雙手張開的神秘男子正在暢所欲言。

『龍族崛起預告，下降後是上升，由你們的悲愁來點綴演奏的大廳，人類將成為這場表演最引人注目的漂亮火花。』

菲爾還在狀況外，身旁的彼佛正憑著視覺外的感知，探索這層聲音的來源。

「真有意思，這道聲音是失傳的魔法『世人之言』所為。站在龍頭上的人，不是使塔辛格本人，那是幻影。他在引誘士兵攻擊那個假人。」

彼佛仔細的觀察周圍環境任何殘留的魔力——動向不遠，預測本體在幾十公里遠的高空。

「馴服高階飛龍的人，真的有嗎？」

「這個嘛，總不能說沒有。」

立於奧格蘭中心的古龍一掌擊碎了地面。

牠不是在肆意搞破壞，那是在攻擊對牠有敵意的人。

「你也聽到了，他自稱史塔辛格，龍的指揮家。」

「真的有那麼厲害？」

「應該吧，你當時是學徒所以不知道，那傢伙曾多次出現在王宮威脅眾人，現在才現身還嫌太晚呢。」

彼佛搓了搓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嗯～試煉改變，你去打倒那條蜥蜴。」

「蛤！憑我一個怎麼行。」

菲爾還沒說完話，雙頰就被彼佛手扣住，硬生生的轉到古龍的方向。

「看好了，那條臭蜥蜴很有原則的沒有攻擊無辜民眾，牠只針對敵意深厚的傢伙。我已經告訴你一個情報了，剩下就交給你了。控制牠的動向，別讓死傷擴大。」

「你呢？」

「等我確認了城堡內的人性命無慮，就會動身去抓住史塔辛格。」

彼佛背離菲爾離地飛起，快速生長的樹木將死去的飛龍和倒塌的建築物一一舉起，五、六名遭重物壓住的王室成員被強風救出。

「快去吸引注意，菲爾！像狗會被球吸引一樣，現在你要當那顆球，讓牠對你產生興趣！」

剛剛差點就要死去，現在又要去送死。

「具體要怎麼做！？」

「自己好好想想吧，未來的護國公。」

⋯⋯⋯⋯⋯⋯。

菲爾嘆了一口氣，在腦袋運轉前，身體先動了起來。

菲爾走向城堡的缺口，邊緣徘徊後，大膽的往前一大步，然後用全力踩踏牆面，如同飛彈般飛了好幾公尺，再用雙腳急煞在隔壁的屋頂。菲爾安全著陸。

「真是靠你撿回一條命了，古龍大人。看我怎麼好好“報答”你。」

菲爾快步抵達現場。跑酷的經驗全部實際運用上。過程意外快速，不到半小時就到了。

然後要怎麼做？

我想想，首先是觀察——自稱史塔辛格的傢伙已經不在龍頭上了。彼佛沒說錯，那是引人誤會的假象。

菲爾離得古龍很近，而古龍確實發現了菲爾，巨大且尖銳的眼神使她背脊發涼的擺出禦敵的架勢——結果什麼都沒發生，牠繼續走牠的路。

「看來我完全不被當一回事。」

「菲爾！？」

左邊的屋頂有人——是個滿臉鬍渣，梳著油頭的大叔，穿著是正規護國軍的深藍色套裝。

他知道我名字的人，是真的護國軍。

也就是說，他是——

「前輩？」

「別叫我前輩，臭小子。」

果然很討厭我，不過真是太好了。

數量不到五十人的護國軍是在各方面都遠高於上級騎士的人物，不敢說有高強到什麼程度，但絕對可靠。

「初次見面！前輩！我來支援你了。」

第一次講到話了。

「護國公呢？不管了，你的速度很快吧，引導民眾到安全處！記住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再過來了。」

接收簡單易懂的指令，菲爾立刻回應：

「但是！」

「閉嘴，給我照做。」

可是彼佛要我來吸引古龍⋯⋯算了，不如託付給比較可靠的前輩吧。

「收到！前輩不要大意了。」

沒幾秒，菲爾從古龍周遭的區域開始驅散群眾，往人數最多的地方衝去。

「快去避難！」

菲爾站在最能揚聲大喊的屋頂上，不斷發號施令：

「不要管陸龍了，用腳跑！保命要緊！」

飛龍、陸龍在奧格蘭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但多數的龍在看到同族的高貴種後，僅有少數沒有失去動力，但牠們也僅是能行動，人來操控仍會退縮。

「快點！用跑的！別管陸龍了！」

沒有龍族敢在古龍面前招搖，更別說攻擊了。

菲爾把人群中迷失方向的小孩抱走，送回了他的父母身邊。

「還算順利⋯⋯我看看。」

菲爾看著遠離古龍的人潮很穩定，不斷左顧右盼，馬上又發現了需要幫助的人，立刻趕了過去。

另一邊，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出現。

倒塌的建築站出一個男人，手上持有熱兵器。護國軍的大叔一看到男子將冷清的槍管對準龐然大物，感到了大事不妙。

「⋯⋯」

「喂！冷靜下來！」

不過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和聰明的龍不一樣。

尤其手邊有武器的人在沒有理智的情況下，很容易犯傻事。

「啊啊！混蛋，竟敢把我的家人⋯⋯去死！」

「笨蛋！別開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菲爾有不好的預感，猛然回首便聽到了一連串的槍擊聲。

誰開槍了，有人亂攻擊古龍了嗎？

前輩還好嗎？

「抱歉了，前輩，我要違背你的忠告了。」

察覺不妙的菲爾火速趕到槍響處，想把亂開槍的人帶走。

「這是？」

火焰吞噬了周遭，建築倒塌的數量比預測的還大量。我錯估古龍的破壞力了。這是何等的煉獄景象。

「前輩人呢？古龍呢？」

話音剛落，菲爾突然感知到視覺死角飛來了什麼？

——轉頭一看，是一條笨重的尾巴。

「什麼時候？可惡，為什麼一下無視我，一下又對我產生敵意啊！！」

來不及應對的菲爾四處逃竄。

腳站的地方崩毀，巨大的尾巴把失足的菲爾跟著建築物一起拋向空中。

菲爾死命抓住眼前的殘骸，穩住身體，與全毀的建築散落四處。

水泥與鋼筋毀壞。菲爾與全毀的房子掉落的遠方充斥著繚繞不絕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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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

菲爾咳出流入嘴巴的石灰粉末，差點窒息的用力深呼吸，獲得氧氣的洗禮

「沒想到，我還活著。」

不知道自己過了多久才恢復意識。

眼睛打開是一片漆黑的景象，差點以為自己瞎了，但我似乎是被掩埋了。

菲爾躺在坍塌的房屋中，身體沒有大礙，神情倒是充滿怨氣。

「混帳！」

用力打擊面前的的水泥，灰塵掉落。

「開槍的混蛋再多幾個，奧格蘭就要被毀了。」

菲爾全力揚起身，向天上不斷打出拳擊，很快挖出了一個能供身體出去的大小的洞。

「看我的。」

菲爾單手伸向洞口，臂力驚人的拉起全身，輕鬆從洞裡爬出來。

發現身上沾滿了灰塵，心中的怨氣又更重了。

「讓我想起進監獄的日子了。」

雙手拍了拍髒兮兮的肩膀，然後確認腰間斬裂恩典沒有遺失，再奮力的拍打雙頰，快速的打起精神。

「還有一堆人沒逃難，古龍那裡的狀況如何了⋯⋯該去支援嗎？還是⋯⋯」

菲爾四處探頭，發現前面的左右各有一座高塔，得知這是最北方的位置。立刻爬上右邊的高塔頂部，眺望整個奧格蘭。

「看到了。」

巨大的蜥蜴由於距離看起來很小。

「我離得很遠，還是該說飛得好遠，總感覺那裡倒塌的建築數目好像變多了。」

我到底睡多久了？但應該值得慶幸，多虧前輩不斷吸引古龍的注意力，其他地段都完好無損。

「災情沒到很嚴重，護國軍果然很厲害。」

或許有其他騎士助陣，不然單憑一人怎麼可能擋得住古龍呢。

放心不了，我決定要去助陣。

菲爾在頂樓間跑了起來，半路只要看見有人無法從半毀的建築物中出來，便會拔出斬裂恩典迅速的幫忙切開壓住人的石塊。

「——！」

抵達現場的菲爾確實將目睹了將災情努力控制的成果——許多護國軍和實力強勁的騎士都沒能逃離死亡一途。

古龍站立於粉碎的大樓，動也不動，俯視腳下成堆的屍體。

「前輩？」

菲爾馬上就後悔了。

——早知道不來了。

油頭雜亂不堪，半身燒焦的護國軍大叔，他背對著平安無事特古龍。肉塊燒焦的味道，讓菲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喂，將來的護國公。」

「⋯⋯是。」

「你在學院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裡，你是個很厲害孩子⋯⋯別死了。」

說完話，巨掌壓碎了肉身。

不堪入目的死法由菲爾一人眼睜睜的看著。

古龍甚至不把這些人當成獵物，只是想要打死煩人的蒼蠅而任意揮掌。

這種死法太殘忍了。

護國軍不管受到再慘忍的刑求，其精神都難以撼動，這也是護國公的身分難以揭曉的原因之一。

但是，任何刑求都比不過整個人變成肉泥。

——這裡死去的人都是好人，都是為了民眾奮鬥的勇士，卻死得不成人樣。

沸騰的血液衝入腦內，憤恨的緊握手中的恩典，雙臂的肌肉隆起至極限。

熱騰騰的情緒化為動力灌入全身。

「不管你有多高貴，我要把你的頭——砍下來。」

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深處是怒髮衝冠的激烈情緒。

菲爾開始賽跑，終點是古龍的頭頂，速度驚人，全力的翻轉身體躲開前爪，過程一點也不艱辛的就靠近了古龍那巨大厚實的頸部。

「死吧！」

妄想屠龍的猙獰面孔帶來的是，同時蓄力的雙刃，伴隨一聲巨響，空氣彷彿也在那個瞬間被震撼。

「呃⋯⋯」

全力反應在鱗片上——顯現不深不淺的傷痕，是一道殺不死古龍的傷口，並且會使其發怒的傷口。

古龍回擊了恍惚的菲爾——堅固鱗片環繞的巨大鞭子拍中了嬌小的人體。

第二次的擺尾確確實實的擊中菲爾，古龍沒有使勁全力，但僅僅這樣就足以讓大部分生命力頑強的戰士在鬼門關徘徊。

「——！」

死亡警示燈響起，菲爾感覺到保護內臟的肋骨幾乎全部斷裂。停不了的血液從肺部噴出嘴，如同人肉炸彈，飛往西處的瞭望高塔。

腦部劇烈震撼，毫無受身的餘地，連最基本的保護頭部都做不到，像顆投石般直直地撞進遠處特高塔上層。

「咯呃！！！」

肉身跟水泥親密接觸，造成二度傷害，一連串的打擊，常人不一定能活下去，但意識仍在的菲爾似乎超乎常人。

——沒事，我沒事。

意識不清，視線宛如塗抹著糨糊，影像越來越多層。

菲爾頭暈目眩的只能與碎渣同在，硬如岩石的棉被蓋著身體。

——別睡著，加油。不能就這麼死去。

「阿！」

菲爾努力的睜著眼盯著陰暗的天花板，告訴自己還沒結束。

——站起來！你的極限遠遠不止如此吧。

粉色的頭髮，小巧可愛的臉型完全正中好球帶，而那雙粉色的瞳孔注視著自己——菲爾見到了咲的幻象。

「小咲，給我力量。」

即便知道是假象，救贖的出現仍然讓心情放鬆。

菲爾不管傷勢的賣力掙脫被石塊埋住的四肢，義無反顧的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哈哈，雙手還在⋯⋯咦？」

菲爾終於伸出沒有知覺的雙手，斬裂恩典沒有離手，不禁感嘆堅毅不屈的潛意識。

斬裂恩典那恐怖的鋒利度仍然健在，雙刃輕快的切開大塊的巨石，重量縮小，數量增多，縫隙也跟著變多。菲爾藉此慢慢鬆開水泥直到完全脫身。

可惡，完全起不了身。

菲爾轉身，換了一個趴下的姿勢，雙手撐著地面休息。菲爾在再次站起來之前，確認了四肢沒有骨折，以防不經意的動作造成又一次的傷害。

「很痛，但沒事。」

肋骨似乎沒有全斷，頂多裂開，完全斷掉的部分也沒有插進肺部。

既然我能動，代表我短時間之內還能戰鬥。

「⋯⋯不對。」

正常人已經粉身碎骨，誇張點，四分五裂也不為過。

「我救了我自己嗎？」

菲爾的肉身並沒有所想的這麼堅固，而是死亡將至的那個瞬間因「外物」的加持，免於死亡。

沒有太多運氣的成分，是菲爾保護了菲爾自己。

「鬥氣，終於⋯⋯」

——手上纏繞著隱形又能見的氣狀物質。

彼佛說過，鬥氣能形成無形的防禦力，也會顯現那個人的實力和狀態。

「時機真剛好——」

世界上有少數人能利用魔力強化肉體或加持武器的硬度，這樣另類的魔力用法，又被稱作「鬥氣」。

鬥氣，看天份也看後天的努力，某些人則耗盡一輩子都不會。

生物一旦感知到死亡，潛能便會激發，菲爾的遭遇剛好證明了這個論點。

「我還在變強。」

鬥氣代表一個人的先天和後天的修行成果，練至頂端的人甚至可以從他人身上感受到所謂的氣。

有的靜如止水，有的怪異不平和，就連最常見的殺氣，都在鬥氣的範疇內。

當然也有例外，現在的菲爾即是那個例外。

滿盈的鬥氣流向周圍，滿腔的怒火頓時消失。身體正在用最為天然的方式復原、麻痹疼痛。

「阿——痾—！」

菲爾氣力匱乏的向前走，全身痛得不得了，但不到會崩潰的程度，一拖一腳的緩慢移動至自己撞破的牆壁。

「我還能戰鬥。」

我擁有戰鬥的天賦，卻無法阻止迫在眉睫的危機。

古龍擊潰了一切障礙，現在正進行著肆虐。雖說不會刻意殺害無辜，但光那龐大的身軀在奧格蘭橫衝直撞，死傷便無法避免。

「史塔辛格，我記住你了。」

慘案的最大加害人。

動起來！

「菲爾•朋特，你還沒到極限呢！」

——已經沒時間了。

菲爾到了損毀的高塔邊緣，手撐著牆，終於看到戶外的景觀，親眼見證一時疏失造成的慘況。

奧格蘭的災情擴大，多處燃起熊熊大火，但是抵擋古龍的責任不是自己一個人該擔的，所以這些都還不足以擊垮菲爾的內心。

這個地方還沒有垮台。

衛兵都在救人，並且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挺身而出，他深知弱小的自己根本無法怪物匹敵。

「沒錯，這樣就好了。」

菲爾注意到古龍的行徑方向有一個人。

十歲不到的小男孩正在嚎啕大哭，他一點也不顧從太陽穴流淌的鮮血，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危險的境地。

「喂！快跑啊，古龍要來了。」

大喊著，渴求奇蹟到來。

「誰來救救他！誰都好！」

火燒聲讓任何人都聽不到菲爾的呼救和警告。

古龍果斷的踏下去——巨腳將道路摧毀，煙霧掩蓋了男孩的生死。

「難道，我錯了嗎？」

不魯莽的去主動攻擊古龍，搞不好還能靠著周璇減少傷亡⋯⋯不行，我應該否定這些可能性，用「早知道」來當作藉口是錯誤的。

可惡。

「不行。不要有“現在太晚了”的念頭，要是不想停滯不前的話，就該想“從現在開始要怎麼做”。」

不要逃避現實，不能逃避問題，我不需要讓自己好過一點的謊言。菲爾心如扎針的自責，握緊手中的雙刃。

地面的事故一覽無遺，作為護國軍可謂徹底失職。高塔外圍環繞地獄景象，耳中迴盪絕望的刺耳聲響，其中——

「——呃！」

倒抽一口氣。

菲爾看到她也在其中——進行第一次試煉的時候，曾手牽手帶著迷路的小女孩去找她的家長。

「莎菈？」

那個場景彷彿還歷歷在目，菲爾還記得她的穿著，與現在一致——綠色洋裝的棕髮女孩，瓦礫壓住了嬌小的下半身，嘴角附近全是血漬，胸部沒有任何呼吸該有到起伏。

菲爾流下冷汗，睜大雙眼，心思不再細膩。

堅定的意志碎了滿地，罪惡感壓迫著五臟六腑。心靈及肉體的二度打擊，令臉上的眉間擠在一塊。

死了，那麼簡單。

「為何⋯⋯」

混蛋！

我這個混蛋。

我不能接受！

「看我這邊！！！」

菲爾滔天的吶喊吸引了古龍目光。

「我來承擔你的殺意，快點阿，你這混蛋是高貴的古龍吧！受盡人類的屈辱，難道都不生氣嘛！？你們老大不是說要重現龍族的榮光嗎？讓我看看你們的行動力啊！！混蛋！！」

挑釁的舉動成功。古龍聚集體內的能量，喉嚨變得通紅，將醞釀的高溫全數釋放——烈焰的咆嘯對準了高塔。

「——！」

菲爾精準掌握空間，躲開致人於死地的能量砲。餘溫燙焦了衣角，高溫侵蝕所碰之物。菲爾熟練的運用斬裂恩典銷毀了霸道的咆嘯，奪得空中的生存權。

咆嘯的殘骸毀滅了高塔，崩毀的水泥在空中分散、掉落。

古龍以為殺掉了吵鬧的人類，視線離開高塔，回頭繼續行走。

「不理我了？這樣正好。」

金色的閃光在高塔殘骸跳下跑上，借助水泥在天空短暫形成的地形，持續運用矯健的身手不讓自己成為墜落的一部分，直到安全到達陸地。

建築物掉落產生重重的灰燼，僅有菲爾一個人安然無恙的落地。

「熱身好了。」

古龍很堅硬，斬裂恩典也難以傷害牠，看來這會是場消耗戰。

菲爾一邊想，一邊步伐穩重的踩踏地面，動身前往古龍的所在地。

找到了，在這裡啊！

「呃——！？」

正要衝上去時，清楚看見穿著僕人裝扮的老婦人站在了古龍的面前。

「那是怎樣？」

老婦人的身材與同年紀的人相比更強壯，而且姿態非常端正，中氣十足的樣子根本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古龍正凝視著那名老婦人。

「真是徒增困擾。」

如此亂來的行為，令菲爾決定不驚動古龍，躲到廢屋的後面。

古龍是對氣息敏感的物種。沒想到牠沒察覺到全身鬥氣的我，牠正在分心，為什麼分心？又為什麼沒有攻擊老婦人？

「&^¥&|€*¥*=」

「#%£\€~*]¥€~」

聽不懂，不是任何國家在用的語言。

菲爾推測著老婦人的身分，不經意之間想到了「古龍後裔」。

古龍的後裔，有陸龍、海龍、飛龍，也包括龍人。現在還活著的龍人都是從五百多年前滅亡的「南方神聖帝國－斯納贊」僥倖存活下來的龍人後代。

龍人的語言記載稀少，所以一般人自學不來，其他種族的方言多少能聽懂，畢竟私下多次瀏覽過圖書館。

「看來是龍人，第一次看到。」

菲爾小聲的唏噓道。

據說龍人能與所有龍族交流，且大多數的古龍後裔都會聽從龍人。我沒親眼看過，但是有一點絕對沒錯，古龍後裔中地位最高的是龍人。

這樣子的話，古龍沒攻擊婦人，就沒什麼好疑惑的了。

既然能讓古龍不動手，只有可能是同族。那名老婦人的身份明顯是龍人。

「⋯⋯」

不說話了？

他們四目相交的肅殺氣氛，真的在交流嗎？

不用說話也能交流嗎⋯⋯不對！

「——住手。」

古龍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凶神惡煞，老婦人完全不反抗即將來臨的死亡，在場唯一珍惜生命的僅有出聲的菲爾。

「我說了住手！」

前爪舉起突刺，殺人無數的破風掌擊撲向了老婦人，然而提前到達的菲爾一肩扛起老婦人，以驚人的速度逃到了安全處。

古龍發現還活著的金髮人類，眼睛淡然瞇起。

「為什麼不逃？」

菲爾放下老婦人後，選擇不用怒斥的口氣，而是平穩地說道。

然而老婦人的無奈已經給出了答案。

那個表情，也是，畢竟自己的祖輩正在屠殺自己所生活的地方，論誰都想一死了之。

「不用為我們爭取安全了，怎樣的沒用的，那傢伙好像只聽一個叫史塔辛格的，妳快逃吧⋯⋯」

菲爾不想責怪，別過臉的勸說時，忽然瞥見老婦人胸前的徽章。

那是？好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多藤維亞的家徽？」

想起來了，記得那是奧利多格的四大家族之一，戰場功績最顯赫的多藤維亞家。

「妳四大家族工作嗎？」

原來，幸好有注意到，這樣也說得通為什麼龍人會是這種跟身份完全不對稱的僕人的裝扮。

她就是那位大人啊？

「——柯拉大人。」

不說話也好，她沒有否認就夠了。

「我身為護國軍有權阻止災難發生。如果我把古龍殺了，妳也無所謂嗎？」

「⋯⋯無所謂，還請你對牠施行制裁。」

老婦人看到菲爾身上鬼神般的鬥氣，選擇了相信和託付。

「知道了。」

「好了，別礙事，快去避難。」

確認她不會妨礙我了，但還是以防萬一的叫她趕緊避難。古龍的強大，讓我知道絕對不能在戰鬥中留下懸念。

這樣就好，我沒有後顧之憂了。

「真是，我熱身都要冷了，快來陪我玩一玩吧！高貴的傢伙！」

古龍靜靜的等待菲爾跑向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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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很不錯，土地富饒，有最讓我嚮往的平地。適合龍生存的環境，果然還是要溫暖和潮濕呢。」

位於佛洛陽村莊上方的半透明的史塔辛格本人，正站在高空中，打量眼前和腦內的一切。

「還真遠啊。」

「意想不到，真的有人找到這來了。」

魔力形成的蒼藍火焰從史塔辛格上頭凝聚，直直朝著面額噴射過去。

附有「魔力反彈」的銀色翅膀用力拍飛了上級魔法——烈焰從彼佛身旁呼嘯而過。

彼佛賭對了主使的正確位置，謹慎的用遠程攻擊來試探對方底細。

「果然帶著護衛⋯⋯」

「可怕，可怕，差點死了。這不是護國公嗎？」

解除隱形的史塔辛格和佈滿鱗片的銀色飛龍印入彼佛的眼簾。

「我認識你嗎？」

我從來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

「我想是不認識的。我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正是史塔辛格，分身一事會被猜穿實在是太令人驚喜了。」

「你的能力是從哪裡得到的。」

「你在說什麼呢？」

「我討厭裝傻的壞孩子啊。」

彼佛的手伸向史塔辛格，大氣順應魔法的驅動，全部流向到了附近一帶，魔力傳遞至掌心，點燃了空氣——上級火魔法。

銀色古龍也張開了嘴，醞釀著咆哮，隨時抵禦敵人的下一招。

「『世人之言』和龍族的掌控權，你得到這些的代價是什麼？」

「哼～哼～秘密。」

「真拿你沒辦法，只能請你跟我回去了。」

「跟你回去的話，你的徒弟搞不好會拼了命想把我殺了喔。我看他的樣子十分憤怒。」

他可以感知到距離幾十公里的奧格蘭發生的狀況嗎？彼佛心想道。

「對喔。」

史塔辛格回答了彼佛的心裡話。

「還會讀心嗎？」

「這怎麼可能～」

那只能去想一件事了——殺了你。彼佛再次心想道。

「殺了我的代價可不菲，到時可別後悔喔。」

「怎麼？才三條蜥蜴，就要我害怕嗎？」

「你知道啊？」

另外兩頭古龍解開了施展已久的隱形，從彼佛的四周顯現。

古龍的隱身和我的土魔法略有不同，似乎是天生的構造或外在加持。

「不錯啊，思考著每個重點，你大概是我最難應付的類型了。」

「⋯⋯」

小小的難題什麼都不必策劃，防空就好了。不過反著來想，我的思考量一旦超越他的理解力，那麼他的讀心便等於沒用。

「可笑，膽敢跟我的智慧較量。」

「隨你怎麼說，我可是全世界最天才的人。」

「是嗎？那來吧，我們的額外奏曲。」

盛氣凌人的說話方式反倒被史塔辛格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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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奧格蘭臨時變為戰鬥的競技場。

菲爾以不可思議的腳程胡弄著古龍，深思熟慮的每個動作都讓古龍捉摸不透。

古龍果斷出擊，四次的踩踏不是攻擊菲爾，而是搞亂了附近的地形。

「——！」

古龍一見到菲爾站不穩的樣子，便換成尾巴突刺。

菲爾將絕對不壞的恩典交叉於胸前，防禦躲不掉的攻擊，並且雙腳不斷向後退，而不是站定原地。

迎接撞擊後，菲爾彈飛的頗遠，踏了好幾步才恢復平衡。

第三次的擺尾很好的化解了。

「——好險！」

古龍的速度加快，動作勤勉，攻擊的角度也更為致命。我應該慶幸自己被看在眼裡，還是要責怪自己變強呢？

「呼～差點就死了。」

太小看人生了，竟然笨到覺得斬裂恩典是我暢行無阻的豁免權。

菲爾果斷殺死悔恨，跟古龍進行嚴謹的攻防戰。

「不過攻過來嗎？」

牠在提防我巨大的變化。我還在變強，憑這個勢頭直到鬥志消磨殆盡為止。

「——！」

後方的轟隆巨響與隨之出現的紫色爆炸，菲爾高漲的情緒頓時冷卻。

菲爾轉頭，用側臉了解爆炸的原因。

「地上有什麼？」

從地面的碎口爬出了一隻六腳的甲殼生物。

「蟲子？」

蟲子拍動翅膀的飛起來，露出發光的紫色腹部。

菲爾看到了特徵，資料庫般的腦袋找到了關於這種蟲子的詳細資訊。

「魔爆蟲！？」

下一秒，蟲子擴大成紫色魔素，威力幾近能炸死人。

再下一秒，數刀消滅了致死性的爆炸，水性的魔素掉落地面。

菲爾活用「斬裂恩典」的特性——無所不斬，連爆炸也能切開的特性，避免了爆炸傷害自己，然而恩典也僅僅只能保護菲爾一個人。

毒性的爆炸在奧格蘭的每一處發生，連龍也遭到了波及。

生物圖鑑中對魔爆蟲的描述詳盡——魔爆蟲類似於獨居型的蝴蝶，牠們會吸取魔素當作糧食。生病的魔爆蟲會過度採取魔素，到最後會爆炸，造成環境污染。

每隻都能承載大量魔素，但體型太小的緣故，長久下來身體會吃不消，壽命頂多一週。

魔爆蟲通常只棲息在充滿魔素的大陸，看來刑國（Nation of Punishment）也有在這次的恐怖攻擊中摻一腳。

好不容易結束的千年戰爭，又要響起了嗎？

「附近，沒有黛瑞克拉人？」

古龍的怒吼，使朝牠飛來的魔爆蟲通通自爆。清理的速度很快，但比不過喔魔爆蟲驚人的補貨。

「吵死了！」

菲爾聽著震耳欲聾的低吼，腕部壓著耳朵瞬間跑遠了。

古龍被魔爆蟲當成首要目標也不無道理，這麼大一隻簡直是大型活標靶。

「⋯⋯好麻煩。」

魔爆蟲擾亂了菲爾好不容易建立好的節奏，現在的古龍不好預測，貿然靠近太危險了。

反正看牠也無暇顧及我，乾脆先來做個小實驗吧。

菲爾撿起一顆小石頭，用不會殺死的力道精準丟到一隻飛行的魔爆蟲身上——然後

「沒有爆炸。」

菲爾換了一個方法——抓起建築物撒落下來的石磚，迅速蓋住了另一隻並逃離，然後——

「也沒有爆炸。」

奇怪，正常的受到刺激就會爆炸，是突變嗎？

菲爾隻身靠近一隻魔爆蟲。

「——爆炸了！」

毫無預兆的擴散性魔素瞬間被恩典熄滅。

這可不像是碰巧的。

最大的問題是牠們什麼時候在地下的？

「地下隧道？」

奧格蘭的地下道非常繁雜，繁雜到會有定期巡視，以免禍害藏於裡頭。

我在幾個月前為了搜尋盜賊藏身地點，探查過每條幾乎沒人管控的小隧道，都沒有發現什麼驚為天人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我從沒聽說過魔爆蟲會集體爆炸，尤其是這讓人作嘔的數量。

幾千隻，幾萬隻飛來飛去的小型炸彈。

「咦？我不記得牠們的頭上也會發光啊？」

超人的視力觀察出其中的端倪。

魔爆蟲的頭上有奇怪的符文，經過實驗已經知道牠會選擇對象爆炸，那很有可能是「操控」的符文，至於是控制引爆或飛行，抑是兩者兼具就不曉得了。

「先利用幾隻魔爆蟲將隧道開口，為剩下的同夥開路。」

這樣一來，魔爆蟲就能從缺口，而不是單一的出口抵達地面，以此進行無預警的無差別大規模攻擊。

「宛如跟事先規劃一樣。」

火災的顏色沾染了魔素，幻化為紫色地獄。

古龍一巴掌打向背對這邊的菲爾。

「可惡。」

反應過來的菲爾跳開揮掌，對那些遭受爆炸肆虐的人民無能為力。

瀑布般的紫色光點，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竄逃，最終擴大成紫色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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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般的藍色光點遍佈而來，以亂彈的方式滑行至史塔辛格的方向。

——碰觸實體就會爆炸的魔力彈，一顆便能殺死一人。

「既然普通魔法沒用，那就針對你們的能力改造魔法。」

三條龍代替了史塔辛格承受魔力彈的突襲。古龍的肉體再堅韌，經過可觀的爆炸後，也只有搖搖欲墜的份。

「施展一堆不同屬性的魔法，你真的是人類嗎？」

「如果你覺得是人類，那我就是人類嘍。」

從黑霧茫茫的灰燼的彼佛，回覆了史塔辛格的疑問。

史塔辛格的護衛倒下，彼佛不用預測也能熟知他的下一步。

危急之際，雙方都進入了隱身。

片刻，從隱身中現身的彼佛單手擒住史塔辛格的脖子飛出。

「想要我饒命，就撤走那些龍。」

史塔辛格掙脫不開抓著自己的繃帶手，真的沒什麼自保的實力。

「這可不行，作為前哨戰，全國的龍族出演怎麼能不輝煌呢。」

「他國也在經歷一樣的事阿。」

彼佛乍一聽，說出了對方話裡蘊藏的含義，正要摘掉史塔辛格戴著的白陶面具。碰到的一瞬間，腦袋突然一陣騷動，視線佈滿黑色的痕跡。

「頭好痛！？」

莫名面具的刺激之下，彼佛得已鬆開手。

「看來不是普通的面具呢？」

「怎麼說也不能讓人看見。」

劣勢的史塔辛格不慌不忙的撫慰著剛被粗暴對待的脖子。

「你的腦子動得真快，連我隱身的行徑都被看破了⋯⋯⋯⋯這怎麼會？」

史塔辛格話說到一半，愣在原地，手抓著自己的面具，突如的被其他事情干擾。

「怎麼啦？便祕啊？」

「似乎發生了預料外的事，我先放棄這裡好了。再見了，人才。」

「去哪呢，甜心？」

彼佛單手揮出紫色的龍卷風，奔向史塔辛格，炙熱的熱情卻遭到下方超自然形成的颶風抄截帶走。

「——。」

本想陳勝追擊，但在不悦的嘆息下，瞬間往後兩米——刃狀的尾巴制止了進攻。

鋸齒龍尾切開大面積的空氣，驟然改變自然的風向。

三條龍接連以身阻攔，促使彼佛處於警戒狀態。

雙方不動聲色的對峙。

彼佛的凝視下，龍尾的上下搖擺彷彿消除史塔辛格的人影，猶如魔術表演的退場。

「⋯⋯」

彼佛目送恐怖份子逃離，剩下的三條龍也沒有待下去的理由，牠們知曉彼佛沒有閒工夫追擊，淡然的朝不同的方向飛走。

「龍族的前哨戰阿，事情越來越多了。」

規律的魔力流動，有意想不到的東西在這裡。

「傳送魔法？應該不是史塔辛格弄的，他沒有那個閒功夫。」

彼佛望向地面，一個人影吸引了注意。

粉色的短髮，穿著醫生袍的女孩。

「看來那就是名為咲的女孩，看起來沒什麼問題，而且菲爾好像很看重她。」

天空的黑衣人突然消失無蹤。

「我們，得救了嗎？」

穿著醫袍的咲從頭見證到尾，仍心有餘悸的跑起來。

「潔絲阿姨，她沒事吧？」

菲爾的老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潔絲緊抓著胸口，臉上顯得痛苦的在信上寫字。

「美麗的字跡在鄉村很少見呢，妳不是當地人吧？」

彼佛翹二郎腿坐在窗檯邊，看著金髮女子拿著筆在書寫著什麼。

「這個地方只有妳是金髮碧眼，看來妳就是潔絲了。」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妳的病情以可見的速度在惡化，看來妳也得了流行病呢。」

彼佛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到了菲爾的老家內，找到了她，菲爾的母親。他先是對著潔絲上下打量片刻後，而後走過來開口道：

「我看那封信是寄不出去了。我其實一點也不想這麼做的，還請妳諒解。」

「你是護國公嗎？」

「菲爾說的嗎⋯⋯我們來聊聊吧，我想聽聽看妳的真實想法。」

潔絲的眼神不帶有恐懼，如同充滿覺悟的菲爾那樣，凝視著彼佛——不不愧是母子，菲爾確實遺傳到很了不起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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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爆蟲無條件的四處爆炸，造成的是難以忍受的連續慘叫聲。

菲爾隻身躲開魔爆蟲和古龍的夾擊，有些甚至精妙的炸到了古龍。

「閃開。」

「嗯？」

六顆橘色火球接踵而來。高階飛龍用翅膀包裹身體，扛下火魔法的灼燒。擊中後造成的黑煙掩藏古龍全身。

「佛洛陽分界線沒有異樣，你的主人被我嚇跑了，臭蜥蜴。」

護國公遲到了數小時，音速趕回奧格蘭。

「彼佛，你回來了？」

「是啊，沒帶什麼收穫⋯⋯」

見到恢復元氣不久的奧格蘭又陷入了混亂。作為一直巡視城內的護國公，看著本來安然無恙的市區又變得殘破，心中產生悲催也是無可奈何的。

不過，彼佛似乎不太在意。

「修整費感覺會很貴啊。」

灰燼纏身的古龍將微微燒焦的雙翼張開，黑煙散去。妥善的利用跟身體一樣龐大的翅膀，起飛的瞬間高達數十公尺。

「好快呢。」

古龍的咬合命中彼佛，成了兩半——可惜是人偶。

「仔細看長得真漂亮，而且比剛剛那幾隻還巨大，你算是他們的大哥之類的嗎？」

古龍一巴掌打爆了跟彼佛如出一徹的土製假人。

「這個用全力也打不贏啊。」

「史塔辛格逃跑了，所以我回來了。」

「什麼時候！？」

菲爾無時不刻到繃緊神經，結果彼佛卻無視感知，出現在他的右邊。

「菲爾，我來跟你講講故事吧，古代的民間流傳這樣一則神話。」

彼佛無視徒弟的震驚，自說自話的飛了起來。

「純粹的華麗，高雅的降臨在此。」

菲爾敏銳的聽著並非在詠唱的語句，僅僅只是民間對於滅盡鳳凰的神話描述。

「不死姿態改寫不動法則。」

彼佛慢慢的往上飛，周圍散發出高溫扭曲了身邊的空間，餘溫也傳遞到位於地面的菲爾。

魔力的轉變，使得不動聲色的大氣也動搖了。

溫度驅散了雲朵，藍色的天空如同鏡子開始裂開。

「失衡循環、無敵生物、真紅代表。」

古龍注視飛得越來越高的彼佛，驚天動地的魔力化為深紅之色，黑色服飾的外圍環流著可見的空氣波浪。

「燒盡一切貼近自身之物，造就滅盡吧！滅盡鳳凰。」

天空中，一個人化成了鳳凰。

藍色烈焰從頭頂覆蓋到腳尖。

天空破碎成了嶄新清澈的藍天。

藍火淺化，成為穿破雲霄的白色星星，刺眼的光芒覆蓋整個奧格蘭。

彼佛旋轉身體，白色火光就像可塑性的高溫玻璃，拉開、轉動——鳳凰之身。

光芒四濺，熱度高漲。

乍現的鳳凰，連古龍也畏懼三分的退下。菲爾目不轉睛的看著高空中的烈烈白鳳。

「沒想到親眼看到了——火之奧義。」

菲爾記得故事。

在奧格蘭的期間，我把所有有興趣的書都讀過一遍。不管是童話、神話、傳說、小說、知識，我都以驚人的理解力瞭解透徹，平均一小時看一本。

關於讀書這塊，我不是什麼驚人的天才，只是記憶力尤其出彩，翻頁就等於看過，翻頁等於一生中知道的資訊多了一點，不管有無意義。

我很喜歡滅盡鳳凰的神話，所以讀得特別很透徹。

——不老不死的生命力，可以安心的永久傷害世界。

——一根羽毛足以燒毀一座城。

——據說，能與之平起平坐的神獸只有精靈始祖。

——純粹，即是最好的形容，僅用火焰就造成了滅世的災害。超越神獸的神獸。魔神的力量也不足以匹敵的神話生物。

六大奧義之一正是以牠的神話命名，也是現今第二困難的魔法。

火之奧義僅有兩項規則。

一，持續發動的大量耗魔量，連天選者也撐不了一分鐘。

二，對於控制火候的門檻之高，沒有容錯率。一旦大意，使用者將償還自己的性命。

當初古人創造此魔法的初衷正如其名——希望像不滅鳳凰那樣無阻的前進。

最簡單的必殺技，只需撞擊就能造成傷害。

彼佛模擬鳳凰的樣貌，藝術滿分的完全到位，但命中率不高。

不是打偏，就是被主動閃開，牠很清楚彼佛擁有一定的殺傷力。

雖然效果沒有神話般強大，但已經夠用來應付古龍了。

古龍的速度不如體積小的彼佛，卻用十分精湛的飛行能力躲開了彼佛的追逐。

「根本碰不到嘛⋯⋯不對？」

高溫撲殺了魔爆蟲，連爆炸也被吞噬殆盡，並且行經的路線都殘有憑空燃燒的火焰，那是有別於奧義的魔法。

彼佛運用著奧義在空中畫出了巨大魔法陣。

「好厲害⋯⋯這就是護國公的實力嗎？」

魔法就像算計算數學一樣，很耗費腦細胞，但是能用魔法不能單單只是數學好就夠了。

我沒有魔法的才能和適性，這是先天上的缺失，後天也無法補救。

彼佛先天上的魔法天賦遠超常人，可能與天選者持平，也可能超越了天選者。

慚愧的說，我不知道彼佛有多強，因為我從來沒見過他使出全力。

「簡易法陣夠把你打飛了。寵物跟著你的主人一起退場吧。」

隨著彼佛彈指，巨大的法陣一閃，波濤洶湧的能量將古龍帶到了無遠弗屆的世界另一端。

護國公憑一己之力，解決魔爆蟲，趕走古龍。

災難源頭在一時半刻之間消失，但魔素的災難還在擴散。

「菲爾！去把奧格蘭所有醫生和有醫學能力的難民都找來，我要把傷患都運送去醫院了。」

「阿⋯⋯是！」

護國公熄滅火勢後的第一條命令簡潔有力。聽令的菲爾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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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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