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圈很快便散了，周圍的戰鬥也隨之止息，過不多久，人們便彷彿這場戰鬥沒發生過一般，三五成群地聚著聊天，抑或乘風而去，暴戾之氣一點也不剩。
「謝謝你呀，少年。」在晴簡略說過了來龍去脈後，他父親拍了拍我的肩膀「真的，非常──謝謝你。」他說：「當初你如果沒救了她，恐怕這仗還打不完呢！」
「我才該謝謝晴，這幾天，我過得很開心。」我說。
「昊燃，這下什麼也不欠你了吧。」伊昂向晴的父親說。
「嗯，從今以後，過往雲煙，一筆勾銷，無冤無仇。」兩人握了握手，看來是重修舊好……之類的？
「話說回來，這位少年，你是從地面來的吧？」
「嗯。」我點了點頭，接著問：「我究竟是怎麼飛上來的呀？」
「這個嘛……是秘密！」晴說。
「哼哼，能誤差那麼遠也是服了妳。」昊燃揉了揉晴的頭髮，他們父子兩的頭髮都是銀白色的。
「人家是第一次用嘛……」晴嘟著嘴說。
「好啦好啦，第一次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昊燃頓了頓後說：「少年，你會不會不想回到地面去？」
怎麼突然這麼問？
見我愣著沒有回答，昊燃接著解釋：「地面與天空，本是互不相干的世界，不該有太多往來的，而且……你也有原本自己該過的生活吧？」
我聽著，久未觸及腦海的問題又被硬生生地翻了出來。我會一直待在雲之國度嗎？還是終究要回到地面原來的生活？那才是我本來應該過的吧！這幾日的邂逅，難道只能說是一場曇花一現的夢？
「該回家了吧。」昊燃望著我。
「也是……」我竟無言以對，回憶這段打破常規的生活，似乎有點不踏實？抑或是我已被馴化得去屈服於地面的生活，但，我又真的能在這兒適應下來嗎？
無解的二選一。
我應該知道答案的。早就知道。
我看著晴，一雙淺灰色的眼眸中映著朦朧的身影，是啊，要離別了。不知為什麼，胸口是一股扭曲的感受，像是刀割，帶著點撕扯，與布料被絞擰的感覺，淌出一攤血，血捲成漩渦，要將我摺成一團，吸進去。
「你怎麼了？」見我神色不太對勁，晴問。
「沒什麼……」說著說著，眼淚竟不自禁流了下來，從來沒有這樣奇怪的感覺過。
「捨不得？」
「也……也許吧。」我撇過頭望向一旁，青天耀眼，白雲無暇。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4OwT9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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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個世界本來就像雲一樣變幻無常的，相聚離合，是早晚會發生的事~別這麼難過啦！」晴走上前來，一派輕鬆地笑著對我說：「這幾天，我很開心喔~」
「妳不會難過？」我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嘩啦啦如雨般落下。真的是，煩人的情緒。
「不用擔心的，」晴搖了搖頭說：「來自雲的我們，不曾留戀。」
「唉，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一步了。」昊燃頓了頓道：「晴，你就把他送回去吧，有什麼話想說就趕緊說一說吧。」接著轉身，招手喚來一條雲蛇，模糊的身影便飛走了。
「走吧～」晴對我說，伴隨著一陣風捲起，將腳下厚重的雲層給吹出了個陷穴，從邊緣俯瞰，直達雲底，隱約可見底下渺小擁擠的城市。晴拉著我的手，緩緩地朝下降落，身周泛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雲國的戰爭會讓地面下雨了，剛才那些風啦、雷啦，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魔法稀哩呼嚕的攪成一團……不把雲打爛才怪。」抬頭望著四周直達天際的雲壁試著讓眼淚積在眼角就好，我吸了吸鼻子，找點兒話題，試著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冷靜下來「水滴們撞一撞果然就因為太重掉下來了呢……」
「嗯。」
「為什麼打個仗要聚集那麼多的雲呢……」
「嗯……」一個含糊不清，甚至……帶有點鼻音的回答。
「咦？」我倏地轉過頭去看晴，她腦袋撇向另一邊，看不見臉上的神情，我只好拉長了脖子，湊過頭去。
「討厭欸！」晴伸手抵住我的額頭，另一隻手摀住自己面龐。但在湊過去的驚鴻一瞥，我便瞧見了。
晴在哭。
「到底是誰說不會留戀的……」至此，我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傳來幾道濕淋淋吸鼻子的聲音，晴一副很生氣地垂我的肩膀。
「咳喝，嗚──啊──」看著抽搭搭的晴，壓抑住的情緒又湧了回來，以更猛烈的態勢，我也唏哩嘩啦地哭了起來。
被我們肆無忌憚地亂哭了一陣，終於哭到了雲底。我們靜靜地坐在一片飄來的小雲朵上，俯瞰底下的風景好一會兒，「看，那是我們那天去的地方呢～」晴指著一個白白的五邊形說。
「真的是五邊形呢……」
「該是離別的時候了呢……」又沉默了片刻，晴理了裡柔長的髮絲，深吸了口氣，像是打定了什麼決心後向我說。
「是啊……」我嘆了口氣。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necgKG7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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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樣愁眉苦臉的啦！笑一個～」晴展開雙臂，湊過來，給我一個緊密扎實的擁抱「再見～」她說，伴隨著幾陣吸鼻子短促的抽搭聲。
流著淚，我卻還是笑了出來「再見了。」我緊抱著晴，在她耳邊低語。
「哼哼，看我把你送回去～希望誤差不要太遠才好～」過了好一陣子，總算鬆開彼此後，晴一邊比畫操動著淡金色粒子在我腳下成了個複雜難懂的多邊形圖騰，一邊說。
「謝謝妳，這幾天，我真的很開心。」當她抬起頭來是，我直視著那雙淺灰色的，像雲霧班的眸子，用我所想得到的方法，認真地說。
「我也超──開心的。」晴嫣然一笑，我們兩個都知道，接下來的事。
晴手一揮，和上來時一樣，強光乍現，讓我失去了視覺，而總算意識到巨響的同時，什麼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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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黑漆漆的一片，不，是深藍，很深很深，深得幾乎是黑色的藍，有幾抹朦朧的灰白色，是雲，夜晚的雲。
揉了揉眼睛，腦子嗡嗡響著，吞了幾口口水「啪嘰！」聲音總算又進到了腦子裡。
看了看周圍，這是我家的頂樓，晴總算沒給我傳錯地方。我笑著，畢竟眼淚已經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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