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春花落 - 第一章茶鄉的初戀之二（1）

第一章茶鄉的初戀之二（1）

Dec 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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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弦在香港葵芳的一個工業大廈做文員，第二天工作不忙，下午在茶水間喝咖啡的時候她看了看手機，季月又發來了消息：“我把于鋒的微信號給你吧。”她回：“好的。”下班的時候再看手機，季月問她加了嗎？她回：“才下班，遲些加。”其實她此刻不想加他，先拖延著整理一下思緒，之後會怎麼樣她也不知道。晚上她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覺了，卻見手機上有人要加她的微信，此人正是于鋒，原來季月還是把她的微信給了于鋒，她沒有猶豫就通過了請求。

她馬上打開他的朋友圈來看，裡面多是他拍攝的風景，也有他的一些照片。往日那個青澀少年已經變成了一個中年人，他愛穿某個品牌的運動套裝，身材保持得不錯，氣質不卑不亢，表情淡定從容。她一張一張凝視著，在他臉上尋找昨日的痕跡。

“是夏弦嗎？”他在微信上打了招呼。

“是啊，好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嗎？”

“還可以。”他說，“發張照片來看看。”

她發了一張近照給他。他說再發兩張，她又發了兩張。他也發來幾張自己的近照，有的是單身照她剛才已經看過了，有的是和戰友聚會的照片，牆上掛著戰友聚會的字樣，有的是和同學聚會的照片，大家拉著同學聚會的橫幅。

“戰友都還有聯絡啊？”她問。

“是的。同學的照片都還認識不？”

“不太認識了。”她說，“這麼晚還沒睡？”

“還在外面應酬。”他又發來一張照片，是他身處的歌廳。

“這些年忘了我不？”他問。

她回答：“怎麼會呢？”

“二、三十年沒見了吧？”他說。

“最後一次見面到現在，二十多年了。”

“你做什麼工作啊？”她問。

“自己的公司。”他說。

“生意好嗎？”

“還行吧。你做什麼工作？”

“打工啊，進出口公司。”她說。

“現在英語不錯吧？”

“比以前有點進步。”她說，“和浩然還有聯絡嗎？”

“有啊。”

“王蕊呢？”她問。

“也有。就是找不到你。”

“年輕的時候怎麼不找？”她有些哀怨地問。

“找了，沒找到。”他又說，“找了好幾次。”

“我22歲就離開家鄉了。那之前怎麼不找？”

“那時我沒有工作，也沒有錢。”後來他又說，“再說，你媽也不同意。”

她不知該說什麼。

“你怎麼不來找我？”他問。

“你已經結婚了，找你幹嘛？”

“結婚了就不能找了？”

她無語。

“怎麼跑香港去了。”他說。

“一言難盡啊，以後慢慢告訴你。”

“現在的老公是你父母幫你找的？”他問。

“不是，自己找的。”

“你愛他不？”他問。

“找的時候是愛的。”

“你媽現在還管你不？”他問。

“還管。”

“多大了還管，快50歲了。”他又說，“什麼時候回來？”

“暫時回不來。”

“年前回來一下，大家聚聚。”

“儘量吧。”

“回來吧。”他說。

“來日方長呢。媽在老家，總會回的。”

“這麼多年沒見了，回吧。回來我問問你媽，為什麼拆散咱倆。”他說。

“你敢問？”

“怎麼不敢。”

“哈哈。”她苦笑。

“那時你爸拿著手槍嚇唬我，他先讓班主任從班裡把我叫出來，然後就拿著手槍對著我嚇我，上次同學聚會班主任還跟我提這事兒。”這些他以前沒有告訴過她，她聽了有點愕然。她的父親生前是警察，她可以想像到父親拿槍嚇唬他的情景。

“我那時小，父母想保護我。”她說。

“小啥小。”

“才14歲。”

“你媽跟我說的話可難聽呢，我也小呢，怎麼就傷害我。”他說。

“這是我們共同的童年創傷，但是都已經過去了，別再提了。我父親已經去世了。你父母身體還好吧？”

“還可以。”

又聊了一會兒，她問：“還在外面應酬嗎？”

“到家了。”

“休息吧，有空再聊。”

“再聊會兒吧。怕你老公說你？”他問。

“沒有老公，離了。”

“原來過了半輩子，你還是我的。”

她覺得他這話有點荒唐，不過也符合他天馬行空、我行我素的性格。

“你是有太太的人了。”她說。

“我們也分居五年了。”

“你想離婚？”她問。

“現在離不了……父母，孩子，壓力太大。”他說。

“離不了就好好過吧。”

“離不了也過不好。”

她同情這樣的情形，就像以前她的父母，一對冤家，一輩子不是吵架就是冷戰。

“初戀忘不了，這些年一直想著你。”他說。

“我老了。”她說。

“沒有老，更美了。”

“這些年我們都變了很多。你變了不？”

“變好了。”他說。

後來他問：“現在還愛我不？”

“你有太太了，我不敢愛。”

“亂說。”

“哎，一直想問你，你有多高啊？”她問。

“一米八七。”

“哇，好高。”

“你多高?”

“一米六三。”

“你是我女朋友裡面最矮的。”他說。

“有過很多女朋友啊？”

“沒有，我長得醜，又不優秀。”

他們聊了兩三個鐘頭，她感受到他的粗獷，又感到他的熱忱，她放下了之前那一點點的心理戒備。她覺得這一晚上說的話，比以前他倆在一起幾年加起來說得還多，也更坦率，畢竟他們都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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