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音沒有持續多久,暗號聲也沒有響起,瓦戈繼續解釋著。
「所謂命者,就是吸收大量『生命物質』的人類。」瓦戈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塊木板。「而大部分的命者都能夠操控一種物品,而我的是關於『畫』。」
又天疑惑的看著木板,才見到上面確實有著一幅黑白的肖像畫。然而下一刻,原本看著左方的畫中人物卻突然轉動眼球,又天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著。瞬間後退數步,同時警戒著畫中人物與自己對視的雙眼。
「真是抱歉,嚇著您了。」瓦戈擺擺手,畫隨即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但能讓您相信我所說的事實,這種方式是最快的。」
瓦戈將畫收回,「畢竟,我們有的時間不多。」
拉爾眼神流過一絲感傷,但很快就收回情緒,瓦戈也並未察覺。
「所以……」又天依舊乾燥的喉嚨再次令她乾咳幾聲。「這有……」
「沒關係的,我知道您想問什麼,您先稍作休息,由我來回答吧。」瓦戈打斷道,並且更進一步靠近鐵籠。
拉爾伸手抓住瓦戈的手臂,試圖阻止他靠前。
瓦戈用手勢比劃:「必須取得她的信任。」隨後,他輕柔地將拉爾的手指一根根卸下。
「帝國近期……」瓦戈稍作停頓,眼睛看向天花板。「不,一直以來都在侵略著其他國土。其中一個很大的理由就是為了進行命者的實驗。」
「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當學者終於從我們的空氣中發現『生命物質』的時候,就剛好發現了您的故鄉。」瓦戈用手指輕敲鐵欄杆,嘆氣道。「技術還不純熟,所以災禍就降臨了。」
瓦戈的語氣和他的動作舉止都好像在訴說著,一切都是那麼的無可奈何。即便自己未曾有過相同遭遇,但那場景就好像於瓦戈親身經歷一般。語氣透露出來自捉弄般的無奈。
又天顯然被這話吸引,墊著腳步緩慢走到瓦戈身前。
面對走上前的又天,拉爾則是警惕著,隨時做著對方發動攻擊的迎擊準備。
「若您有意願理解真相……」瓦戈再次停頓一下,半闔上眼並別過頭去。「或是我的故事,我相當樂意與您訴說,只是您必須要跟著我們離開。」
拉爾一聽見這話,也不禁皺起眉頭,然而握著的刀卻仍隨時準備出鞘。
「當我看見那些巨大的船時,已經來不及了。」即便又天的喉嚨沙啞,但她仍流利的說出這句話。
「反正也沒……」又天咳了幾聲,索性直接坐下。「沒意義了,一切都沒意義了。」
「如果這是您所認為的贖罪,我無話可說。」瓦戈說完的同時,又天的眉毛不自覺的抽動一下。「但這並非您的錯,而真正的罪人卻還未受到懲罰。」
從兩人才知道的暗門處,響起暗號聲響。瓦戈嘆了一口氣。
「這是最後的機會!妳所珍視之人的逝去,難道就這麼沒有意義嗎?!」瓦戈態度突然轉變,並非是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而著急,而是真正出自內心的吶喊。「曾經的我和妳很像,只想通過死來緩解這種痛苦,認為那才是唯一的出口……」
又天瞪大著雙眼,眼前的情景又回到當時的模樣。藍天之下自己的愛人倒在自己懷中,他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隨著氣泡破裂的聲響。而又天曉得,那是肉體逐漸變成碎塊的聲音。
遠處不斷升起的紫色煙塵,全都是早已死去,肉體消失的人類——也是自己所珍惜的人們。
火山的轟鳴聲響徹天空,大量的灰色塵土蓋過藍天,也淹沒那些紫色煙塵,隨著此起彼落的爆炸聲,又天逐漸失去了意識。
這段記憶在她活著的期間從未忘卻。長久的壽命讓她的視線永遠蒙上一層幻覺,牢籠內全部都是那天的模樣。除了偶爾落下的屍體、詛獸的出現能讓她稍微擺脫幻覺,但那也只不過是暫時的。
回歸原樣後,她的視線所及全都是不斷死去的人們,以及懷中的那份觸感。
鐵栓刺耳的聲音伴隨著拉爾驚訝的呼喊,瓦戈直接將牢籠打開走了進去,有別於以往短暫看見牢籠內的樣子。那名男人好像走進了她的幻覺中,周圍的場景依舊是那藍天,紫煙照常升起。
然而奇怪的是,遠處的紫煙隨著瓦戈的接近,也逐漸消失,周圍的爆炸聲也越來越小。
瓦戈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像是在邀約著又天。
又天不自覺的牽起瓦戈伸出的手,身體隨之而起,然而又天又有些猶豫想掙脫握住自己的手,但手指卻無法鬆開。瓦戈緊握住又天,那是又天久違的感覺到,屬於人類的體溫。
脫離牢籠的那一刻,又天感覺幻覺似乎逐漸從自己的視線剝離出來,一點點的將痛苦都留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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