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忐忑的心打開暗門,和原定計畫的那座橋門不同,這裡雖不到鬧區,但依舊人來人往。同時要從這裡離開帝國,還必須經過兩座橋門。
然而這已經是菲爾諾茲能找的到最好的地點了,其他暗門的位置不是在帝國交通中樞,就是在各種人來人往的設施附近。
「沒問題吧?」菲爾諾茲一樣用著手勢溝通,微彎著腰的蒂美森則點頭做回應。
兩人趁著無人經過的時候矯捷的爬出暗門,稍微整頓一下之後就往著城門走。
蒂美森原本的裝束換成深棕色的皮甲,外頭也套著一件連身斗篷。菲爾諾茲自己則換上破舊的衣物,並打著赤腳跟在後方。
路線已經用先前由菲爾諾茲自製的地圖背熟了,剩下的就只是「演技」了。
第一座橋門不大,衛兵也只是站在一旁,絲毫不會去過問。畢竟這裡還未脫離人們活動的範圍,除非是喬裝怪異或是叛亂份子,不然不可能一一攔下盤問。
然而,衛兵的手緊握著槍,彷彿掐住蒂美森的脖子一樣,壓迫感讓她屏住了呼吸。
鬆懈的敵人,永遠是最容易解決的目標。蒂美森微微偏過頭,視線掠過衛兵的槍尖,腦海中飛快閃過無數個解決掉衛兵的方法。但僅僅一瞬,那些想法便被壓下,臨時起的殺心也頓時煙消雲散——周圍的人群才是最麻煩的阻礙。
生怕剛才的殺氣被察覺到,蒂美森下意識地將目光移開,投向遠方。
即便中間相隔著一座山,但那座教堂依舊如此顯眼,白色的磚瓦在夕陽的映襯下散發著不容忽視的莊嚴光芒。
在帝國的後方是洋流極其複雜的海域,王城就建在海邊高聳的山峰上。最高處的王城,隨後是貴族平時生活的街道。
宛如巨蟒綿延下來的石磚路旁,是好幾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形似巨蟒的灰色石磚到了一半又突然悄無聲息,一座巨大的白色拱門矗立在那。
而後地面坡度已經變得十分平坦,沒有草皮的泥土地面,說著過度開發的結果。
拱門交界的地方就是整個王城的分界點,之後就是平民的住宅區。
工廠、市場、學院、煉製所,還有那坐落在貴族區旁的那座教堂。
白色的大教堂與平民區的灰棕色形成強烈的對比,即便上頭的白色磚瓦有些斑駁,但還是掩蓋不了教堂所散發出來的陣陣莊嚴。
教堂基座建在高台上,五十五層階的階梯,使得走上教堂的人莫名產生敬畏和虔誠的心情,整齊的階梯彷彿由神的雙手撫平,對神話的憧憬和畏怯游離在每人之間。
而彷彿從階梯下方蔓延出來的廣場,好似訴說著這裡即是彌亞克的地域,神聖而不可侵犯。
教堂最高點與貴族區的山峰最高處相同高度,白色尖頂指向雲霧之中。而特地建立在更高處山頂的王城,則以更凌厲的氣勢俯瞰著四方,彷彿對著腳下的平民說著:即使是神也無法撼動其地位。
途經橋上時,蒂美森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衛兵身後的陰影,確保沒有多餘的埋伏或異動。而後有意的往教堂處看去,沒有了其他建築和山峰的遮蔽,教堂高聳的白色輪廓更加顯眼。
心中閃過一絲感傷,但她又立刻收回思緒,專注於眼前的目標。
兩人都用著經過訓練的輕盈步伐,看似緩慢卻實則快速的移動。
經過的行人都沒有注意到兩人異常的腳步,他們只疲於為自己的人生奔波。很快就離開最多人來往的商區。
通過第二座橋門,便是帝國的領土之外了。
而也因為是主城門,戒備相當森嚴。重型鐵門柵彷彿一直這麼封住一樣,如不是與貴族等上流階層簽訂契約的大型商隊以外,基本上不會有人進出。
為了因應上流階層的要求,這座城門前有著一座廣場,正中央有著用各種神祇雕刻裝飾的噴水池。
同時廣場上還有著各種精美的大型石雕,富麗堂皇就是貴族們想展現給進來商隊的第一印象。
雖說城門彷彿說著生人勿近,但廣場處也時常聚集許多平民,貴族們默許他們在這聚會,甚至是舉辦慶典。對他們來說,只要不妨礙到他們重要的訂單就好,也像是在說著他們品德是如此高尚,隨意讓平民使用著這華麗的廣場。
兩人藉著人群和噴水池不斷的流水聲掩蓋自己,蒂美森清理因為爬過密道而沾染到的泥沙衣服,菲爾諾茲則警剔著周遭。
「我是知道姊姊的能力,不過我還是得說。不論發生什麼,一定要按照我的計畫做!」菲爾諾茲沒有轉身,只是用著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到。
蒂美森則點頭當做回覆,不知為何,她並不想正面答應。做足準備後,緩步朝著城門旁的小型閘門前進。
「慢著!」衛兵用槍擋住兩人的去路,長型的木製手柄敲擊在地上,發出的聲響彷彿也震動到心臟。「我沒有收到通路許可,報上姓名!」
蒂美森將斗篷摘下,即便做足準備,她仍然冷汗直冒。衛兵在看見對方臉上的各種紋路後,明顯露出膽怯的表情。
「真是抱歉,我不曉得是您。」衛兵將槍收回,同時空出的左手也置於胸前,以表歉意。「不過我還是必須要請您拿出許可證,若沒有的話還請您先行回去準備。」
「恩,許可證就在這。」蒂美森直接從包內拿出一張帶有印花的紙。
衛兵緊張的手讓紙不斷震動,不時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如何?」蒂美森故作鎮定,讓語氣聽起來既平淡又堅定。
「啊……」衛兵的腦袋就像是被蒂美森的話語強拽一樣,讓他不得不做出回應:「是,許可證沒有問題……」最後衛兵的聲音越來越小,想問的問題也只是含在口中。
「那就快點開門。」見衛兵的反應,蒂美森知道自己偽裝的臉和許可證沒有被識破。
「是!」衛兵再次敬禮,隨後快速的要求其餘駐紮的士兵將側門打開。
齒輪轉動的聲響在此時卻是多麼令人安心,內外的閘門同時被緩緩拉上去。
即便半開的門,蒂美森也可以很輕易地穿過,但這也是必須的細節。
不論是我的家族還是其餘的家族,都得時刻保持從容的態度……蒂美森腦中閃過在密道裡菲爾諾茲的叮囑。
因此等到閘門完全打開之後,蒂美森才踏出腳步,身後的菲爾諾茲像是不情願般的被綁在脖子上的鐵銬脫拽著。
「請問多羅諾大人,您後面的這位是?」站在外門的衛兵問著。
蒂美森沒有回應,依舊用著一樣的速度走著。
菲爾諾茲則如同替蒂美森回應一樣,抬頭望向衛兵。
「失……」衛兵衛兵不禁後退半步,呼吸也急促起來。「失禮了!」
菲爾諾茲缺少一顆眼睛的臉,和無處不在的血痕,就像在告誡衛兵:不要多問。
看著逐漸走遠的兩人,所有衛兵同時鬆了口氣。
「喂!你也太笨了吧?居然敢向多羅諾家族的人問那種問題?」一名衛兵與帶戲謔地說著。
「就是!多羅諾家族是做什麼樣的買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該慶幸剛才那位大人沒有看上你!」另一名衛兵附和道。
「總之,先把門關上吧。」剛才指揮開門的衛兵說著,「那位大人沒有騎馬,看來要一段時間後才會回來。」
鐵閘門落下所產生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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