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美森跪在一棵大樹底下,幾經數時的禱告已經持續幾天,內心也隨著過往的回憶湧現,而變得無比脆弱。
眼淚不斷從臉上滑落,她的頭無力的靠在已經彎曲的樹幹。雙手攥緊,上排牙齒咬著下唇,拚命的把哭聲吞回去,拳頭也一併將樹不斷落下的無數枯葉握入手中。
被帝國的貴族們打上叛國罪的生父母,甚至無權擁有墳墓,蒂美森只能透過以往與父母在這玩耍的樹旁,稍微緩解血淚構成的痛苦。
每晚幾乎會到來的惡夢,都是以妹妹首級掉落的那瞬間作為結束。
或許回憶永遠是折磨生者的東西,同時也是沉默的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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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金屬敲響木頭的聲響特別清晰,蒂美森知道那是時間到了的暗號。
她還有很多思念想透過這棵樹傳達到天上,也不曉得下次再回到這裡是什麼時候了。只是,她知道還有很多事情必須去做,痛苦的審問也還在繼續。
在心中對此處,還有逝者的靈魂道別後,蒂美森走向設立在草叢內的暗門。這是奧內理數十年前建造通往邊界處的密道。
蒂美森並沒有很熟悉暗門的位置和開啟方式,不過依靠剛剛發出的敲擊聲,她很快就知道暗門的位置。
靠近暗門後,裡面的人也立刻打開接應她。
「是菲爾諾茲嗎?妳怎麼會在這裡?」微弱的燭火讓金色瞳孔在無光的隧道裡格外明顯。
「妳不是待在工廠監視?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蒂美森有些著急的問。
「基本上已經確定好目標了,剩下的工作會交由安娜菈處理,您放心吧!」菲爾諾茲的語氣帶著自信,眼中原本閃爍的光芒稍稍內斂。她揚起嘴角,臉頰隨之提起,眼角也因笑意而稍稍收緊。
「說起來,姊姊妳還好嗎?」菲爾諾茲並不知道蒂美森剛剛在做什麼,只是她聽見對方的聲音並不平穩,還參雜著些許鼻音。
「啊……」蒂美森意識到自己聲音還未調整回來,並且暗自慶幸這裡光線昏暗,她沒有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沒什麼,這次返回據點的目標……」
話說到一半,她沉吟了片刻,將接下來的話收住。
她知道自己的話題轉得有些突兀,長年身處帝國的菲爾諾茲不可能知悉後續的計劃。蒂美森於是輕輕抿了抿嘴,讓自己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目標等到了據點就會知道啦!好久沒聞到花香了,我們趕快走吧!」似乎是察覺到蒂美森的心思,菲爾諾茲沒有讓沉默停留太久。
菲爾諾茲身材矮小,在狹小的隧道內也不需要彎腰行走。相比之下,蒂美森必須兩手扶在牆面,才能緩解長期駝背導致的腰痠,行走也更加緩慢。
前方的菲爾諾茲則自然地放慢速度。
不過如果走地上的道路的話,先不論姊姊會暴露在危險中。各種攤商和有些破舊的磚瓦,肯定也要花上一段時間。菲爾諾茲想到商街那雜亂無章的動線,不禁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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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有許多分支,若真有人誤入其中,肯定也會因為迷路而腐爛在這。除了各處出口設置的暗門,錯綜複雜的路線也是他們的密道能夠長久運行的關鍵。
「好的,姊姊您先在這裡休息一下。」菲爾諾茲示意蒂美森在一匹布上坐下休息,這是她前幾天放在這裡的。
這裡剛好是眾多岔路的交界處,不僅沒有之前的狹窄,連天花板也高了許多。
已經熟悉陰暗環境的眼睛看著蒂美森緩慢的坐下後,轉過身處理著自己的工作,同時在心中嘟囔著:還是什麼話都不說……淚痕這麼明顯
她從布包裡拿出一塊有著奇怪紋路的玻璃片,經過幾天時間的準備,這才終於能夠使用。到了其中一條岔路前,她將玻璃片緩緩塞入土牆中。
土牆有些堅硬,她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把玻璃片塞進正確的位置。
菲爾諾茲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手拍著,把殘留在手上的泥土撥掉。
又看向蒂美森的位子,見對方呼吸已經趨於平穩,於是開口道:「繼續前進吧,我們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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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聽見河流聲,菲爾諾茲知道自己沒有走錯。雖然她對這方面很有自信,但仍然會想到要是走錯的話,就得再讓蒂美森多走更多路。
因此在聽到正確的河流聲之後,她不禁鬆了口氣。
河流沖刷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吵雜了,密道也到了盡頭。一方面是小心仍然有人會聽到彼此的對話,另一方面是能夠不被雜音影響到訊息的傳遞。
「我先行上去查看狀況。」菲爾諾茲用手勢告知,隨後敏捷地爬上梯子。
輕輕的打開暗門,只露出一點縫隙觀察周遭的狀況。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她倒抽口氣。
是沃瓦塔!他怎麼會在這裡?等等,也太快了吧?菲爾諾茲一時千頭萬緒,她接獲到將首領帶回據點的任務後,自然明白奧內理擬定的策略。
與對方有過幾次接觸後,就明白此人的危險性。就算自己身處這道暗門裡,還是不敢將視線多停留在沃瓦塔身上半秒。
迅速又安靜的關上縫隙,順著梯子往下爬。
簡單告知了上頭的情況後,她們便回到剛才經過的交界處,走向另外一條隧道。
雖然知道對蒂美森來說是不小的負擔,但現在別無他法。離那人越遠越好,菲爾諾茲心中只有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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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門上,沃瓦塔正閉著眼睛,凝神體會著殘韻。雖然沒有任何的不對勁,但沃瓦塔天生的魔法資質以及對於法力流動異常敏感。消除魔法對他來說就好比在一張潔白的畫布上,塗抹了一層白色顏料。
即便很不明顯,然而仔細觀察的話,便能看見那清晰的紋路。
本來對絕霜的調查和伊利托帝國近期的侵擾,已經讓帝國兵力嚴重不足。但以往的經歷,造就了沃瓦塔時刻警剔、多疑的個性。
他毅然決然地選擇在國內巡視的工作,擔任主要哨所的指揮官。而不選擇酬金更高的調查和軍備部隊。
近期頻傳的士兵失蹤、間諜入侵的消息又讓他格外警覺。
如若有敵國間諜入侵,那這座冷清的橋門將會是他們的首要目標。沃夫塔的直覺沒有錯。
他下令讓一個小隊在此地駐紮,自己則要前往幾天前到過的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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