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哥近郊的地下指揮中心籠罩在一片凝重的氣氛中。窗外的天色尚未完全亮起，屋內的燈光映照著圍坐在長桌旁的參謀將官們緊繃的臉龐。連日來的戰事討論已讓這些軍中最高層顯得疲憊不堪，每個人眼下都掛著濃重的陰影。位於地下的這間臨時會議室，儘管設施簡陋，卻承載著整個英國的命運。自從倫敦淪陷，政府機關被迫遷往蘇格蘭後，這裡就成了國防部的臨時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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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投影的地圖上密密麻麻地標註著紅色區域，那是已經失守的領土。每當有人的目光掃過那些紅色區塊時，臉上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痛苦的神情。誰能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驕傲的國家就失去了大半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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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三位也已經到達愛爾蘭了。」國防副參謀長詹姆斯．蒙巴頓．哈靈頓爵士在桌面上投影出三張年輕的面孔，「十六個人，正好湊齊一個中隊。」這名陸軍上將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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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中將維多利亞．辛克萊女爵摘下眼鏡，揉著發紅的眼角。這些天來的緊張工作已經讓這位國防情報局局長的精力幾近極限。「拉斐爾．耶格終於醒了。」她說話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是這幾天來難得的一絲希望，「看來神沒有拋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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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軍參謀長空軍上將威廉．阿什伯頓爵士把玩著手中的鋼筆，眉頭深鎖：「問題是他還沒同意參軍。這個節骨眼上，我們經不起任何變數。」他的語氣中透著焦慮，那支鋼筆在他的指間轉動得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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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海務大臣兼海軍參謀長海軍上將愛德華．哈寧爵士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牆上的全息投影上。那片泛著詭異紅光的天空影像讓這間地下室顯得更加壓抑。即便知道那只是投影，那抹不自然的紅色依然讓他感到一陣心悸。畢竟在地面上，真實的天空正是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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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交給那孩子處理。」他輕聲說道，語氣平靜得有些刻意。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有辦法說服拉斐爾的。」他停頓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如果溫和的方式不奏效......我們還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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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找到十六個符合條件的年輕人。」陸軍參謀長陸軍上將查爾斯．布萊克索恩爵士轉向維多利亞，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這段日子裡，每個人都在祈禱能找到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但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們卻只能看著那個最令人不安的問題橫亙在眼前。「你的情報部門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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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好消息是，現在陸軍的損失在減緩。」查爾斯一邊推進話題，一邊用粗糙的指尖摩挲著制服上那枚黃銅軍徽。這是他焦慮時的老習慣，就像每次戰報送到桌前，他總會不自覺地這樣做。那些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而他卻只能用「三成」這樣簡單的比例來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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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第一波衝擊損失慘重，但現在情況已經穩定許多。」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卻掩飾不住眼角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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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點點頭：「自動化工廠還在全速運轉，暫時不用擔心物資問題。」他停頓了一下，「按目前的消耗速度，就算打上一年，軍需供應鏈也能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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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啊。」威廉手中的鋼筆依然在不停轉動，就像當年他指揮的戰機在南海上空盤旋。那些與中國空軍的近距離遭遇，那些驚心動魄的對峙，此刻竟像一場遙遠的預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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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這五十年的對峙，我們也不會重啟本土工業，更不會囤積這麼多戰略物資。」他想起每次接到前線報告時的緊張，想起太平洋上空那些險些擦槍走火的時刻。誰能想到，那些讓他徹夜難眠的軍備競賽，最終竟成了面對異世界入侵時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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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盧瑟福爵士靜靜地聽著，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螢幕的冷光映在他臉上，勾勒出一道淺淺的光影。「人工智能和自動化生產線改變了一切。」國防科技顧問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才是我們能與人口大國抗衡的關鍵。」他沒說的是，那些日日夜夜的研發，那些不眠不休的測試，如今都有了意想不到的用處。只是當時，誰又能預料到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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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的目光掃過桌面上那些年輕的面孔，聲音低沉：「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能不能趕得上裝備更新換代的速度。要對付那些面具的，電磁步槍和安德拉斯塔機甲是最低配置。」她頓了頓，「還有...這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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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傳來一聲嘆息，那聲音沉重得像是能壓垮人心。聯合作戰司令官陸軍中將休．蒙哥馬利剛從前線趕回來，臉上還沾著硝煙的氣息。他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我們真的要用這些孩子嗎？他們最大的也才十八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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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世界上少數國家十六歲就可以從軍了。」詹姆斯說這話時幾乎是在自言自語，聲音輕得像是一聲嘆息。他望著桌面上那些年輕的面孔，突然覺得喉嚨發緊。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以軍人的身份自豪，但此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他口中變得如此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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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是一回事，」休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疼痛的神情。他試圖用平靜的語氣說話，卻掩飾不住聲音中的顫抖：「但直接上前線是另一回事。我們不該讓這些孩子貿然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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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像一塊石頭，重重地落在每個人心上。休記得自己十八歲時的模樣，那時的他還在為考試煩惱，最大的困擾不過是週末要去哪裡玩。而現在，他們卻要讓這些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大的孩子，去面對連成年人都難以承受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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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些天來，他看著身邊的戰友們一個個被時間和壓力侵蝕。休的眼角多了幾道皺紋，維多利亞的白髮又增添了幾分，而威廉的雙手再也沒停止過顫抖。每個人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卻又倔強地堅守著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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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梅林計算了一千四百萬次得出的結論。」他提到那個國防部最高級別的人工智能時，聲音突然變得堅定。這個名字像是某種咒語，讓他找回了一點信心。也許是因為在這個充滿未知的時刻，數字反而成了最後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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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停，目光在每個人臉上短暫停留。這些日夜奮戰的戰友，這些共同承擔著整個國家命運的肩膀。「這七天來，所有參謀軍官都不眠不休地驗證著這個結果——」他感覺喉嚨發緊，「只有這十六個年輕人，才是我們…人類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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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安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詹姆斯的目光掃過那些熟悉的面孔，心裡泛起一陣酸楚。這幾天來，每當他路過作戰室，總能看見那些年輕的參謀軍官伏在電腦前的身影。有時是清晨，有時是深夜，彷彿時間對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像是要把自己的生命融進那些冰冷的數據中。他們的眼睛佈滿血絲，手指因為長時間敲打鍵盤而顫抖，卻還在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驗證著每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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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當梅林跳出同樣的結果時，他們總是不死心地說：「再算一次吧，也許我們漏掉了什麼。」可每一次，那個答案都那麼明確，那麼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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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願意相信這個結論。他們固執地反覆驗算，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絲的錯誤。但每一次，那個答案都無情地擺在那裡——只有那十六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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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都坐在這裡，」詹姆斯的目光落在投影幕上那片不自然的紅色天空上。他想起昨晚經過指揮中心時，看見幾個年輕軍官趴在桌上小憩的模樣。那一刻，他多麼希望能告訴他們不用再找了，可他做不到。「因為我們窮盡了所有其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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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哈寧上將及時發現了庫特的特殊性...」威廉的話聲漸低，像是不知該如何繼續。有些話，即便是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將軍，說起來也會感到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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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向愛德華。那位英國海軍的傳奇人物，此刻也是一個牽掛孫子的普通老人。威廉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最後只能選擇直來直往：「你的孫子給了我們一線希望。」他停頓了一下，「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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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那是他思考時的老習慣。他想起那天在家裡，看見庫特手臂上泛起紅光的瞬間。那時的驚訝、困惑，還有隱隱的不安，現在想來都顯得那麼遙遠。身為軍人，他見過太多生死；作為祖父，他只希望孫子平安。這兩種身份在他心裡拉扯，像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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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知道，在這個國家需要每一分力量的時刻，連猶豫的權利都是奢侈。庫特的臉浮現在眼前，那個總是笑容燦爛的男孩，現在卻要背負起如此沉重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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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愛德華輕輕搖頭。他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平靜讓人意外。他向來如此，越是重要的時刻，越顯得沉著。「作為哈寧家的子孫，我已早有心理準備，那孩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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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光線剛好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作為一個科學教授，他更習慣讓數據代替感性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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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日那天，」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大爆炸那一刻必須是在一千到四千呎高空的年輕人，還要在電磁風暴中停留超過五秒。」他一個個掰著手指，像是在點數什麼珍貴的東西。每說一個條件，他的聲音就低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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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條件每一個都近乎苛刻。能找到十六個符合的...」他的話沒說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那一刻，他差點脫口而出「奇蹟」這個詞。可是作為一個科學家，他知道這個詞有多麼不嚴謹。但有時候，當所有的數據都指向同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時，連最嚴謹的科學家也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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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仍舊不願放棄。「至少給他們一年的訓練時間。」休緊閉雙眼，試圖阻擋那些不願回想的畫面，但它們依然不請自來，那些少年士兵蒼白的臉龐還是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當時作為部隊指揮官自己必須做出對身為敵人的他們開槍的指令，後來清理戰場時，他強迫自己看著那些冰冷的屍體被抬走，一具接著一具。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但此刻坐在這個會議室裡，那份曾經的痛楚卻依然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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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太年輕，太脆弱。」無論敵我，他都不願再看到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逝在戰火中。那些未完的人生，那些還來不及綻放的夢想，不該就這樣化作冰冷的數字，寫進戰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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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撥開垂在額前的銀髮，眉頭深鎖。作為情報局局長，她一向謹慎。那些異世界來客依然是個謎，而這些突然覺醒特殊能力的年輕人，更像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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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法在她心裡打轉，最後化作一聲輕嘆：「我們對那些『面具的』還知之甚少。這些『受祝福的』孩子雖然有特殊能力，但我們還未完全掌握。要是現在貿然行動…也只是在下令讓他們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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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意識到愛德華就在對面。那個總是沉著冷靜的老海軍，此刻既是一位將領，也是一位擔憂孫子的祖父。她向愛德華投去歉意的一瞥，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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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愛德華輕輕擺了擺手。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老水手特有的沉穩。那雙飽經風霜的手上佈滿了歲月的紋路，每一道皺紋都像是一個無聲的故事。「至少我們還有這個反擊的手段。」他望向窗外那片泛著詭異紅光的天空，眼神溫和而堅定，「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為那班『受祝福的』雛鳥爭取更多時間。」他續說，「正因如此，下一步行動才要更加謹慎。」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一片在風暴中依然平穩的海面。那是一種歷經滄桑後才能擁有的沉著，一種只有看透生死的人才能保持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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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無聲滑開。一陣微涼的空氣順著門縫溜了進來，讓整個空間的氣氛都為之一變。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背，像是某種軍人的本能反應。連愛德華也不自覺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落在那個正緩步走進來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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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腳步很穩，走在厚重的地毯上幾乎聽不見聲響。這是一種長期身居高位的人才會有的步態，每一步都帶著沉穩的分量。整個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得見空調機輕微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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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斯。」詹姆斯向他的上司，國防參謀長海軍上將亞歷山大．羅斯柴爾德爵士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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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君。」亞歷山大開口時，聲音不大，卻讓人無法忽視。那種與生俱來的威嚴感，不需要任何刻意的表現。「看來討論已經開始，也讓我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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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在瞬間變得更加凝重，而投影上的極光依然在無聲地舞動，為這個嚴肅的場景增添了一絲詭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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