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肖對王二組的管理非常寬松,只要乞討時不跑太遠,一般不會過問,像中午吃飯時間稍微長一點這種小事,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何況現在王二組的業務完成量這麼好,自己臉上也有光,這讓冷肖堅信自己的寬松管理模式是正確的。
這日臨近收工之時,一個富態的中年婦女迎面走了過來,江林鹿牽起秦芩小手輕聲提醒:“妹妹……”秦芩會意,跟著江林鹿走了過去,抓起中年婦女衣袖,“阿姨、阿姨,給我們五毛錢吧,幾天沒吃東西了……”
“哎呀,哪家的孩子啊?一點家教都沒有,還在街上要錢,快放開我,哎呀,快放開我,真是討厭!”中年婦女疾步快走,還是沒能甩脫二人,急得伸手去掐二人手背。
江林鹿往地上一摔,不斷抽搐,口吐白沫,秦芩馬上喊道,“打人啦,打人啦,哥哥、哥哥,我家哥哥被打死啦……”
冷肖聞聲小跑過來,“妹子,你怎麼打這小孩啊,都吐白沫了,嘖嘖嘖……”
“他……他們向我要錢。”
“向你要錢也不能打人呀。”圍過來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著,“是啊、是啊,不能打人啊。”
“我可沒打他。”中年婦女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連忙從包裏掏出些錢放進江林鹿口袋,接著一溜煙兒跑啦。
“什麼人啊……孩子堅持住,我帶你去看醫生。”冷肖上前抱著江林鹿就往回家方向走。
秦芩回頭看了一眼,羅錚點頭示意東西已經買好,又走到天橋下放了五塊錢,這才不慌不忙跟了上來。
出租屋內,王一組和王二組把今天所有的錢都上繳給王德美,一組七十八塊,二組七十六塊,笑得王德美嘴都合不攏。“哎喲!這一天的收入就當別人半個月工資啊,呵呵呵……”說著拿出個小本子,記下今天的進項。“對了老肖,還沒收身呢,趕緊的,收完身再吩咐兩個人去做飯大姐那裏端飯菜,餓死了。”
冷肖照例挨個檢查,確定沒人夾帶私貨後,讓江林鹿和瘸子去端飯,羅錚假裝去了趟廁所,順便把小刀從嘴裏取出放進鞋底。
瘸子總算揚眉吐氣一回,王一組業務量連續兩天超過王二組,看向江林鹿幾人的眼神又多了一分鄙夷,少了分妒忌。
這是王二組三人商量的結果,一致認為業務量不能一直超過一組,不然瘸子一定會使壞,打打鬧鬧都是小事兒,關鍵是怕影響逃跑計劃。
傍晚,大夥都已入睡,二組房間卻依舊滿是興奮。江林鹿輕輕拍了拍羅錚,“東西呢?”。
三把小刀應聲從黑暗中遞出。
三人躡手躡腳來到防盜窗前,江林鹿用手指著防盜窗的幾個橫條和豎條交接位置,然後用小刀在其中一個交接處輕輕的重複畫圓,“這個防盜窗條是空心的,我們每天拿兩個人輪流劃兩小時,再用洗過的襪子遮住劃過的地方。”
羅錚眼睛開始放光,拿起小刀就開幹,恨不得馬上就切開這些窗條,卻又只能按部就班地輕輕畫圓。
“哥,手表和繩子的問題怎麼辦?”秦芩小聲問。
“表就用夾帶小刀的方法帶進來,藏進被套裏,至於繩子嘛……”江林鹿指了指幾人的被套,再晃了晃手中小刀。
秦芩馬上明白過來,與江林鹿相視一笑。
羅錚正賣力幹著活,沒注意二人動作,等了半天沒等到解決繩子的辦法,“鐘飛,是不是繩子的問題解決不了。”
“嘻嘻……幹你的活吧,哥哥早就想好啦。”秦芩輕聲答道。
月餘之後,半夜。
隔壁房間已經傳來瘸子的呼嚕聲,三人起身穿戴好,把被子抱到防盜窗下,借著月光剝離出被套,用小刀裁剪成長條,制成長繩,羅錚使勁拉扯著每個接頭,確保足夠結實,最後將繩子綁在實木衣櫃的櫃腳上。
江林鹿踩上塑料凳,輕輕推開被完全切斷的防盜窗條,露出個正方形小窗口,他把繩子從小窗口處放下,雙腳夾住繩索逃了下來。
秦芩第二,羅錚殿後,終於在地面會師。
三人來不及高興,迅速躲進牆根下的陰影處,順著小道往外走,速度並不快,水泥小路前方有一塊當地人的自留地,現在正種著大白菜和蘿蔔,菜地緊挨小路,要低上六七十公分,三人來到這裏後全部跳下菜地,緊貼著小路的邊坡匍匐著,全黑色的衣服再加上周圍的蘿蔔葉子自然地搭在身上,形成了最完美的偽裝。
附近一處自建房大門打開,這是處麻將館,每天淩晨一點來鐘,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會准時從麻將館出來。
男子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奶奶的,今天手氣不錯,酒也喝到位了,正好拔個蘿蔔解解渴。”說完跳下菜地隨手拔了個大蘿蔔,重新回到小路上,一邊走一邊清理起蘿蔔上面的泥土,再擰斷多餘的葉子,只留下了十來公分的葉徑,剛好走到羅錚上方的男子突然停了下來,蹲在路邊拿著蘿蔔朝水泥小路邊角處砍下。
“哢”的一聲脆響,蘿蔔上半截應聲而斷,江林鹿三人心裏和身體都是一緊,秦芩動作稍微大了一點點,還發出了輕微聲響,不過還是被蘿蔔砍斷的聲音掩蓋了。
斷掉的蘿蔔掉在了羅錚頭上,不過中年男子依舊沒有發現異常,滿意的站起身,啃著清甜的蘿蔔,在自留地盡頭的岔路位置轉到另一條小路走了。
三人通過每晚的輪流觀察早已斷定中年男子不會走到自己等人居住的出租屋樓下,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死賭鬼居然會在今天去偷蘿蔔,直接把江林鹿三人嚇得要死。
起身再次上路,一棟棟自建房仿佛在自動後退,星空之下,三個人影在黑暗的掩護下移動,遇到有光亮的地方會迅速穿過,又融入那無盡的黑。只是注意觀察的話,江林鹿走路的動作卻有一點怪異,雙腿明顯比平時分開一些,原來是剛才在菜地時被中年男子嚇出了尿來,褲襠尿濕後走起路自然不是太協調。
淩晨兩點,終於來到平時乞討的公交車站,鑽進天橋下,江林鹿熟練地搬開地磚,取出存在這裏的一百一十塊錢交給秦芩,接著馬不停蹄往嶺州火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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