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穿透月影森林的枝葉,在地面上織出斑駁的光影。蘇菲手腕上的雙月烙印泛著淡淡的銀光,那是血脈共鳴後的印記。秘銀鑰匙懸掛在她胸前,與精靈王的披風相互呼應,散發出溫和的能量波動。
「血脈共鳴的能量太強了。」露娜緊皺眉頭,她胸前的暗月徽記閃爍著不安的光芒:「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地被血網和獵血者追蹤。」
「而且血網儀式一旦正式啟動,只會把週邊的生命能量抽乾。」蘭卡檢查著自己的長劍接話:「整個修道院都會變成巨大的魔法陣,之後方圓百里會寸草不生成為生命禁區。」她停頓片刻,「就像當年精靈王隕落時那樣。」
「你認識精靈王?」蘇菲驚訝地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蘭卡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在我還未被身上的龍紋詛咒時。」她習慣性地想說個笑話來緩解氣氛,但這次卻沒能說出口。
「我們回去,結束這個儀式吧。」蘇菲握緊了秘銀鑰匙,想起瑪莎十七年來的教導,那些溫暖的記憶此刻變得如此沉重。
她輕拭臉上的淚痕與血污,像是要把不安都擦掉:「修道院附近還有村莊,不可以見死不救。」
「可是我們明知這是陷阱——」小黑焦急地說道「我知道,可是如果只為了自己的安危而放棄可以阻止的壞事,這並不是我在修道院中跟著瑪莎學到的東西。」
蘇菲輕聲說著,小黑輕扇羽翼正打算說些甚麼的時候,身邊響起了蘭卡的聲音:
「我跟你們一起去。這不只是為了職責,更是為了璐娜。」蘭卡邊勒緊已經粉碎過半的左手護臂,苦笑著補充:「而且,我還欠著一個笑話沒講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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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三天的疾行,蘇菲一行人終於再次望見了雪山修道院的輪廓。夜色籠罩下的古老建築顯得格外陰森,徘徊的黑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我看到了血絲。」小黑的雙月眼紋在黑暗中閃爍,「血網儀式已經快要把修道院覆蓋了。」
「他們在等我們。」露娜凝視著修道院的尖塔,「瑪莎一定料到我們會回來。」
穿過最後一片林地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震驚了。整座修道院籠罩在詭異的黑霧中,無數血絲在空中交織,形成一個巨大的法陣,牆上的血絲在月光下蠕動著,像一張巨大的蛛網。
塔樓上,瑪莎的身影清晰可見。她不再穿著樸素的修女袍,而是一襲暗影議會的法袍。她的手中握著權杖,指揮著血網的編織。
眾人剛踏進修道院的範圍,一陣號角聲劃破夜空。蒼白的月光下,更多血絲開始在修道院的地面上蔓延。
蘇菲能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躁動。那些被用來編織血網的生命在呼喚她,每一條血絲都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她想起了那些消失的修女們,那些曾經溫暖的笑容如今只剩下絕望的低語。
在塔樓頂上的瑪莎停下了動作,「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瑪莎的聲音依然溫柔,但卻讓人不寒而慄。她穿著暗影議會的法袍,手中的權杖散發著幽暗的光芒。「來找答案的嗎,我的孩子?」
「為什麼要這麼做?」蘇菲強忍著顫抖問道,「那些修女...她們信任你,敬愛你...」
「正因為我愛護她們,所以才給了她們新生的機會。」瑪莎笑著說,「血網會將她們的生命昇華,成為更偉大存在的一部分。」
「你瘋了!」露娜大聲地吼道,手中短杖揮出銀色光刃。
「也許吧。」瑪莎嘆息,「但這世界本就是瘋狂的。露娜,暗影議會至少給了我一個改變它的機會,沒有人甘心當預言中的棋子,我相信你也是。」權杖揮舞,無數血絲從四面八方湧來把光刃絞碎。隨後瑪莎不給眾人回應的機會,她揮動權杖,無數血絲化作長槍從地底湧出。
「守住陣型!」蘭卡大喊,長劍迅速抽出,身上充滿了神聖的光輝。而露娜的暗月徽記的力量則注入地面,形成一道防護結界。蘭卡的金色龍紋閃爍著,聖劍所向披靡,但每斬斷一根血絲就有十根新生。
瑪莎的笑聲在空中迴盪:「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力量!所有人的生命精華,那些純淨的靈魂,全都化作了最強大的養料!」
她再次揮動權杖,無數黑影從血網中分裂而出。那些都是被吞噬者的殘影,此刻被扭曲成可怖的傀儡。他們的皮膚下有詭異的紋路流動,眼神空洞而瘋狂。
「不要看他們的眼睛!」露娜提醒道,「那些都是被血網奪走靈魂的軀殼!」
蘇菲身上的,精靈王的披風隨風輕揚,和她手上的雙月烙印共奏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形成一道純淨的光幕。每當黑影撲來,光幕就會將它們淨化。但瑪莎的攻擊越來越猛烈,蘇菲能感覺到體內的血脈在燃燒。
「堅持住!」小黑的雙月眼紋爆發出奪目光芒,幻象之力化作實質的屏障。但黑影已經突破了外圍,開始滲透進防線。
蘭卡再次揮劍斬斷纏來的血絲,卻被濺出的血液灼傷了手臂。金色龍紋變得紊亂,她的動作也開始遲緩。露娜的結界在血網的腐蝕下出現裂痕,情況岌岌可危。
此時,一聲刺耳的槍響撕裂了夜空,在鐘樓頂端的瑪莎肩頭上濺出了一道黑血,但還沒飛灑出去便被詭異地吸收回到瑪莎的身體,但一直高舉的權杖終於放了下來,黑影和血網的動作也隨之一滯。
暗紅色的大衣在風中翻捲,阿卡多踉蹌地從陰影中走出。他的銀色刺青不規則地躁動著,像無數條蠕蟲在皮膚下爬行。血紅色的右眼中透著瘋狂的光芒,嘴角掛著神經質的笑容:「真是...熟悉的味道啊。」他歪著頭,手中的銀色手槍不住顫抖,「血液的共鳴...就像那天實驗室裡一樣。」
蘇菲能感覺到雙月烙印在燃燒。阿卡多的存在像一面扭曲的鏡子,映照出血脈之力最瘋狂的一面。他的暗紅色大衣下擺被血跡浸染,在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看來...我們都是一樣的物種呢。」他歪著頭對蘇菲說,聲音忽大忽小,「你的血液也在尖叫對吧?像千萬把小刀在血管裡跳舞...」
此時露娜喊道:「蘇菲只有你能阻止瑪莎了!接近她並且運用在妳血中的力量打破這個儀式吧!我們會掩護妳!」
蘇菲馬上往鐘樓方向跑去,而瑪莎也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但阿卡多的銀彈總能在關鍵時刻打斷法陣的紋路。他破舊的大衣在血網中翻滾,每一槍都能帶出像月光凝結成的子彈,擊落攻擊蘇菲的血刺。
蘇菲沿著鐘樓的螺旋梯一路小跑,過去熟悉的地方此時佈滿血腥和修女們的怨念,當他們抵達鐘樓頂部時,瑪莎站在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中央,無數血絲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在她腳下編織成一張巨網。血色的月光籠罩著整座修道院,將一切都染成詭異的紅色。
「來得正好。」瑪莎轉身,臉上掛著扭曲的笑容,「看看這力量! 這才是血脈的真諦!」
「不...」蘇菲搖頭,「你教過我,真正的力量在於如何選擇。」
「天真的孩子。」瑪莎嘆息,「那只是讓你保持純潔的謊言。現在,讓我用最後一課,教會你什麼是現實!」
她猛地舉起權杖,整個血網開始共鳴。被吸收的生命精華化作可怖的血刺,朝著蘇菲湧來。
蘇菲感受著體內血脈的力量沸騰,雙月烙印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血液中流淌的古老力量。
「真是令人懷念的感覺。」瑪莎冷笑著,權杖頂端的黑晶開始脈動。「還記得我教你的第一個法術嗎?防禦不在於力量的強大,而在於——」
「——而在於如何編織魔力。」蘇菲接過話,手中凝聚出一個符文法陣。那是瑪莎教她的第一個防護法術,如今卻要用來對抗昔日的老師。
血網瞬間收縮,如同活物般纏繞而來。每一條血絲都蘊含著被吸收生命的怨恨,接觸之處發出腐蝕的嘶鳴。小黑展開幻象之翼護主,羽毛化作銳利的影刃斬斷血絲,但更多的血網不斷重生。
「你的血脈之力確實純粹。」瑪莎邊攻擊邊讚歎道,「難怪他們如此渴望得到你。但你真的以為,僅憑這些就能對抗整個暗影議會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巨大的爆炸聲。蘭卡和露娜的聲音隱約可聞,她們正在與大批獵血者激戰;蘇菲被這爆炸聲引開了注意力,而瑪莎並沒有放過這機會,她趁機發動致命一擊,血網瞬間收縮,把蘇菲和小黑裏成了一個血繭。
瑪莎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轉向攻擊鐘樓下的眾人時,血繭透出了一絲絲的銀光並開始崩解,「這不可能!」瑪莎驚呼。
「你教會我的一切都是真的。」蘇菲身上的銀光湧動,她哽咽著說,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讓你繼續錯下去。」
方才阿卡多的話給了蘇菲靈感,在血繭內她不再抵抗那些血絲,而是試圖感受其中的生命波動。在血脈共鳴下,她聽到了那些修女們最後的心聲。那不是仇恨,而是悲憫;不是詛咒,而是祝福。
這些被她身上銀光淨化後的祝福之力流向了她手上的符紋,純淨的力量如潮水般湧出,沖刷著每一寸被污染的空間。
光芒爆發,血網開始崩解。所有的黑影在純淨之力下消散,連瑪莎手中的權杖都出現了裂痕,血陣的每個節點都被淨化成銀色光點消散在空氣之中,瑪莎扔下手上的權杖:「雙月共鳴的力量果然跟記載的一模一樣…」
銀光如浪潮捲過整個修道院,連和鐘樓下的眾人戰鬥的獵血者們也化成了黑煙。當光芒散去,瑪莎已經消失無蹤,只留下破碎的修女袍和一本聖典,一陣風翻開了扉頁,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選擇。」
而蘇菲和小黑則倒在了鐘樓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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