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的一道曙光,不偏不倚地打在枝葉茂盛的銀杏上,透過葉片之間的的縫隙,落在承載粗壯樹根的土地上。
湛藍的天,慵懶地伸直身子,不太好的記憶力導致少帶幾朵雲的情況,他也不在乎,反正沒有人會嘲笑他,反而稱讚晴空萬里的好處。
人間會因為為了迎接如此絕妙的早晨而興奮的嘈雜不休?不,卻是寂靜到鳥不鳴、猿不哀的詭異程度,誰也不敢率先打破沉默,奇怪的不可理喻。
「呦―」好不容易,當畫眉鳥的胸口印堆積過多靈巧的音符而要堵塞難行,台灣獼猴互相瞪著對方卻不能大打出手時,一聲幽遠的鹿鳴好似那信號彈,指示著大夥兒終於可以「動工」了。那聲音的主人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呢?為何動物們得聽他發號施令?
一頭全身雪白的鹿從潭水的另一頭,昂首闊步的走出樹林,甩了甩頭頂雄偉的犄角,鼻頭抽了抽,嗅聞著新鮮的芬多精。啊,出淤泥而不染的白,瞧見牠的人必羨慕牠的純潔帶來的祥和,雲兒會嫉妒的低聲咒罵(幸好藍天記憶力不佳,免得吵鬧的是天而非地),嗯,根本是神的傑作吧,祂耗費多時精力,作為牠賞心悅目的藝術品。
白鹿眨了眨油亮的雙眼,看著四周優雅靜謐的景致,牠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的現身,跨著小步,朝水潭走近了些。一陣風頑皮地從牠身後吹來,撫弄了牠柔軟的毛皮,摸摸牠的鹿角,又急急奔向水潭的中央,畫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白鷺低下了頭,愜意地啜飲幾口潭水,潤潤喉嚨。牠緩緩閉上眼,仔細品嘗嘴裡的潭水,「多棒啊!」牠想著,不禁感謝起水神對土地的賜予,用舌頭舔一下嘴角,轉過頭,梳理身上的毛皮,保持他們亮麗的光澤。
森林的上頭,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呼嘯而過,嘰嘰喳喳,彼此笑鬧著,熱絡的打著招呼,「我告訴你們喔,我最近發現新的蟲蟲聚集地喔!」
「在哪邊?在哪邊?」伴隨著翅膀猛烈的拍打聲。
「唉呦,別著急,跟我來就知道啦。」
「快點,快點兒,別被其他鳥搶先一步了。」
白鹿羨慕的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也希望自己身旁能夠有隻鹿朋友陪伴牠,該有多好。即使森林有再佳的天然資源,缺少朋友與他分享,也少了幾分樂趣,牠垂頭喪氣起來,凝視著潭中的倒影,「如果你不是和我做同樣的動作,和我想同一件事,可以和我聊天而不是模仿我的嘴型,我也不會那麼寂寞了。」
牠對著倒影吐了吐舌頭,表達心中的不滿,無奈倒影一股腦兒的學著牠。
「咦?」不曉得是什麼時候,潭中多了道莊嚴肅穆的人影,雙手交叉在背後,渾身散發著懾人的魄力。但是白鹿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神情,反而回過頭,瞪著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你每天就是負責要來破壞我享受早晨的時光嗎?你不都常在抱怨事情做不完了,還有空閒來管我,你很奇怪耶。」牠「哼哼」的吐氣,卻沒將怒火發洩完。
「唉,我說普吉,」這人雖然看似威嚴,好像也拿名為普吉的白鹿沒有辦法,「我也不是第一次告訴你人間的危險,你這麼漂亮,不怕人類來獵捕你嗎?我也是為了你好,答應我,沒經過我的允許,別再隨意亂跑,好不?」
「我已經不像小時候,反應遲鈍不靈敏。現在,我能察覺躲在樹叢後疑神疑鬼的野兔,我也能聽見蟒蛇回過落葉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還能嗅出鷲對牠的獵物不懷好意的氣味!」普吉越說越大聲,可是回應牠的只是一陣冷笑。
「那你為什麼沒警覺到我呢?」
「這…這…」普吉慌了手腳,卻硬是要頂嘴,「你堂堂一位火神,精通各項魔法,要我發現你的存在,根本是強․人․所․難。」
「話不能這麼說啊,」火神原本想拍拍普吉的頭,卻被牠躲過了,祂只好尷尬的把手縮回去,「我的意思是說…」
「你的意思是說四周還是潛藏著很多我察覺不到的危險,要我乖乖待在天庭的柵欄裡,你會好好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一丁點兒的傷,所以別再到人間撒野,祢想說的是不是這樣?」火神呆若木雞的點了點頭。
「你每天千篇一律,說著重複的話,寥無新意,是要怎麼勸人家回去啊。我看你養一隻會聽『神』話的哈巴狗算了,反正我從來沒有讓你滿意過!」普吉邁開四肢,像雷電似的從火神身旁疾馳而去。
火神在他後面輕輕用食指,往左往右連續揮幾下我們不得而知,但遠遠狂奔的白鹿竟然「撲通」昏倒在地,嚇壞了個子嬌小的草苗們。
火神忍不住嘆口氣,滑著腳步到昏死的白鹿旁,手並未接觸到牠,牠卻被祂拖了起來,漂浮在半空中。
火神也朝天空一踏,「嗖―」,電光一閃,留下水如鏡的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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