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娜璉撫摸著被抓皺的衣領走回班上時,她依舊腦筋一片空白,平井桃的話帶給了自己莫大的衝擊。林娜璉能讀懂平井桃眼裡的挑釁玩弄、也能理解湊崎紗夏眼裡的怨恨忌妒,但她唯獨就是看不清,看不清周子瑜那如星月般閃爍的眼眸,背後所隱藏的涵義。
她知道周子瑜有時都會靜靜的盯著自己,彷彿似有千言萬語想和自己訴說,但林娜璉每每都被對方那清澈的小鹿眼給吸引,平靜得欣賞,卻也抓不住那不禁流露的片刻言語。總是隱藏情緒的周子瑜,在林娜璉看來或許是認為那是在跟自己求救的訊號,她有了被依賴的使命感,她起身對抗,做了許多以前都不會做的事,就是為了保護周子瑜。
還有不讓她成為下一個朴志效。
但剛平井桃的一席話,卻也讓她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她恍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什麼也不做的繼續摸著衣領,眼睛無焦點的盯著桌面,等到她左肩被拍了一下她才驚覺身旁坐了個人。
「娜璉...」沒料到對方那麼大的反應,周子瑜有些不知所措的乾舉著右手,左手裡還握著跟林娜璉借來的手機。
林娜璉也沒想到平井桃的幾句話就能讓自己在意到忘記了周子瑜的存在,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尷尬及抱歉。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微紅的臉頰,眼睛微飄「抱歉...我剛在想事情...」
「是在擔心明天的考試嗎?」周子瑜放下了手,擔憂關切的眼神令林娜璉更加自責。
「恩...是阿!我數學差到可是能讓歷屆老師都會哭泣的程度,哈哈!」林娜璉順著周子瑜的話隨便呼弄過去,她傻氣的張著牙乾笑,連她自己都覺得她此時的笑容一定蠢斃了。可周子瑜在看了那兩顆明晃晃的大兔牙,竟然也開始笑起,眼睛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zEythDmAU
微彎、笑意裡的皎潔,那一點的小酒窩都使得林娜璉有種停止呼吸的錯覺。
「那娜璉同學,今晚沒讀完就不能睡覺囉!」
......
林娜璉覺得平井桃一定有被害妄想症,而自己也發了瘋才會去糾結那瘋女人所說的話,尤其這樣純淨的笑容對比那些話更顯得荒唐。不管怎麼看,平井桃都是加害者,而周子瑜則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著,這兩者間的關係僅僅只是個湊崎紗夏,無聊又幼稚的平井桃只能靠欺侮、毀謗來平息她的忌妒,想想也真是可悲。
「娜璉,在想什麼?」周子瑜好奇的歪著頭看著林娜璉,神情可愛的讓林娜璉忍不住的去搔了搔她的頭髮。
這麼美好的人,眼底怎麼可能有那些雜質含在裡面。
這麼美好的人。
說起來林娜璉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次旅行,就是在她國二時的暑假,那時候她們全家一起去了如名字寒冷的冰島避暑,在這個國家裡不管走到哪都是白雪皚皚,一片的白色美景使得她忘卻了寒冷,不停在雪白的城市裡到處奔走拍照。她們去了世界知名的藍湖,那真的是林娜璉所見過最美也最神奇的地方,灰黑色的火山岩襯著淡藍色的湖泊,儘管零下六度、儘管滿是人潮,但她還是穿了連身泳裝跳進湖裡,拿起天然白矽泥在臉上任意塗抹,盡情的享受在如仙境般的優美藍湖當中。
但現在這最美好的回憶即將被周子瑜的小破屋取代了。
在前往周子瑜家的路途上林娜璉的微笑從沒停過,上午在班上出現過的花癡兔牙笑,這次也不負眾望的讓自家老程起了一身雞皮,老程透過後照鏡看著身後的兩人,自家小姐的好心情表露無遺,而身旁的周子瑜也隱晦的勾起嘴角。
看樣子小姐真的很喜歡這名叫子瑜的女孩。
跟了林娜璉也有五、六年的老程,自然也比自家小姐還清楚她對周子瑜的心意,先不論老闆跟夫人對這事的看法,至少自己跟小姐的傭人一定要全力支持!已經默默幻想起自己穿起粉色應援服為小姐應援的老程,油門也不自覺的加速。
「小姐,我會永遠成為妳的後盾!請別顧慮的向未來前進吧!」
林娜璉一臉問號的看著老程對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後,開著高級轎車揚長而去的畫面。
什麼意思阿?
「娜璉?」周子瑜將鑰匙插進了匙孔,打開大門後發覺對方還處在原地,並叫了下發愣中的林娜璉。
「阿!抱歉抱歉。」這才回神的林娜璉趕緊跑到周子瑜的身邊,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剛剛老程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說了什麼?」
「說什麼...會永遠成為我的後盾,還有要我勇敢向未來前進之類的...完全不懂阿!」
聽完林娜璉的轉述,周子瑜像是意會到什麼的曖昧的笑了下「妳們家的司機挺有趣的。」說完便脫了鞋走了進去。
「...咦?有趣?」林娜璉還是完全摸不著頭緒。到底有趣在哪了?但她沒來得及思考這麼多,她趕緊跟著脫了皮鞋,將鞋子乖乖的放在了鞋櫃上,並順邊觀察了下發現鞋櫃上除了剛剛周子瑜的皮鞋、女用運動鞋還有一雙外出拖鞋外就沒了。
恩?她爸媽鞋就一雙嗎?
爸爸也就算了,就連一雙女用的高跟鞋都沒看見,對林娜璉那種光是媽媽的高跟鞋就要暫滿一個倉庫的家庭環境來說,這顯得太匪夷所思了。
林娜璉走進了大門,將門好好鎖上後,開始慢慢打量起周子瑜的家。很平凡的擺設,至少跟林娜璉看得那些狗血劇裡的平民差不多,客廳坪數不大,一張破洞老舊的沙發、一張有著刮痕的木頭茶几、一台像是許久沒開的射線管電視,還有放在一旁櫃子上已被停掉的電話,再往前走旁邊是往上的樓梯,前面則是廚房,廚房的大小大概只能容納兩個人,看樣子周子瑜家吃飯都是端到客廳吃,因為這裡明顯放不下餐桌。
這是林娜璉第一次到朋友家玩,她以為以自己現實的個性,第一個去的一定也是跟自己一樣富麗堂皇的朋友家,但現在這情況明顯跟所謂的"富麗堂皇"扯不上關係。
看來自己也沒這麼現實。
林娜璉剛進來的確很不習慣,甚至有些面有難色,但索性家裡打掃得乾淨,而且一想到這是周子瑜的家,林娜璉馬上就完全接受習慣了。
「娜璉,上來吧。」
林娜璉乖乖的跟在周子瑜的屁股後面上了樓,二樓那窄窄的走廊兩側各有一個房間,最底邊也有一個,左手邊從門縫看過去是間浴室,更往上的樓梯則通到頂樓陽台。周子瑜打開了右側的房間門,這麼看來底端的那間應該是她父母的房間。
周子瑜的房間比自己想得還要來的樸素,坪數不大的小房間內就放了一個木頭衣櫃、靠著窗的書桌、一些用來裝書的收納箱以及一張舖著淡綠色床單的單人床,牆壁上除了掛鐘跟月歷就是一片的白淨,不像自己總喜歡在牆上貼了一堆韓流明星的海報。原本自己還幻想過,周子瑜雖然表面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或許私底下也是個愛作夢、愛追星的小女生,可此時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也好,這也更體現了她的特別。
周子瑜從角落搬出了一個小桌,後從衣櫃裡拿出了兩個坐墊放置在剩餘的狹小空間,她跪坐在墊子上抬頭看著還站在一旁的林娜璉。
「抱歉,我家很小,得委屈妳了。」
「才...才不委屈呢!」林娜璉趕緊慌張的坐下,滿臉的真誠急迫與周子瑜對視著「我...我超開心的阿!這是我第一次來朋友家玩。」
「第一次?那真是抱歉,第一次是來這麼狹小破舊的家。」
「不是阿!就說了我很開心呀!為甚麼這麼想呢!」林娜璉趴在桌上,身子整個向前傾,慌張解釋的模樣逗得周子瑜不禁樂了起來,看著對方那笑開懷的模樣,林娜璉才發覺自己被對方捉弄了。
「呀!我是真的很著急阿!」林娜璉頗不滿的坐直抱胸,頭轉向一旁,那皺眉嘟嘴的模樣儼然受到了委屈。
周子瑜只覺得對方的反應十分有趣,但也不打算安撫什麼的,從一旁的書包拿起了數學練習本放到桌上,並打開了明天考試的範圍,接著就是靜靜的看著依然跟自己耍脾氣的小兔子,嘴角的笑意從沒消失。
林娜璉依舊不理她,但從眼角的余光可以瞄到對方一直對著自己微笑,久而久之臉蛋也不爭氣的浮現紅暈,最終她還是忍不住,略埋怨的回了一句。
「妳幹嘛一直盯著我笑?」
「想看妳什麼時候才會想到明天要考試。」
...言下之意就是在繼續鬧脾氣,明天死得就是自己的意思吧!
林娜璉十分不滿,相處這麼久了她都不知道周子瑜如此腹黑。
我就是想要妳安撫我阿!死木頭!
她鼓著臉氣嘟嘟的打開書包,從裡面拿出數學本放置攤開在桌面上,一臉哀怨任命「為了我的將來,請妳救救我吧!」
那一副小媳婦樣的表情實在可愛有趣,尤其那氣憤鼓鼓的臉頰惹得周子瑜忍不住傾身向前捏了幾把,對方的主動令林娜璉感到驚奇又害躁,頭低下來不讓人看到她不爭氣的紅暈。
在小小的房間裡,只剩下時鐘的滴答聲跟周子瑜教課的聲音,周子瑜甜美的奶音在狹小封閉的房間迴盪,嗓音雖然清柔,卻並不會讓林娜璉想打瞌睡,反而神奇的醒腦,之前不會的題目都一一理解。
一定是數學老師的嗓子太粗老,所以自己才讀不下去。
林娜璉心想,如果以往的數學老師都有像周子瑜那樣甜美的嗓音,或許將來自己也可以成為一名畢達哥拉斯。真的毫不負責的把鍋甩到老師身上。
周子瑜纖細的手指正點在林娜璉的作業本上,一字一字的慢慢講解。周子瑜講話很慢,林娜璉從以前就這麼覺得,以她這種略急性且也沒辦法好好靜下來的個性,一定很受不了步調慢的人,但現在她卻非常享受。
所謂的喜歡真是可怕。
她的目光順著食指移到手臂、從手臂移到肩膀、再從肩膀移到臉蛋,周子瑜垂著眼,專注認真的模樣看得令她著迷,像是為了讓眼睛更能抓住眼前的景致,而逼得讓自己失去了聽力,周子瑜講題的聲音漸漸模糊不清。
這世上怎麼有長得這麼好看的人呢?
接著她的目光落到了對方的唇上,那一張一合的小巧使她再也移不開焦點,著魔般的一心注視著那水潤飽滿的嘴唇,她突然有股衝動,她想上前觸碰那點紅潤,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她或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多麼炙熱。
「娜璉?娜璉?」講題了好一陣子,這時才察覺到對方早已走神,周子瑜略無奈的試圖喚回林娜璉的靈魂。
「...阿!對...對不起!我不小心...」不小心太專注看妳了,當然這句話林娜璉是沒膽說出的。
她現在正為剛剛的失態感到丟臉,自己到底哪來的膽大,竟然在那想那些有的沒的,還是在當事人面前,意識到自己愈來愈控制不住那變態的心,更加低頭感到羞愧。
妳完全無藥可救啦...林娜璉。
不知此刻對方如此糾結的周子瑜,平淡的看了眼時鐘,時針剛好指到七點。
「七點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恩!!」看周子瑜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林娜璉馬上應聲回答,而且自己的確有些餓了。
「我們先吃晚餐吧!」
說到晚餐這詞,周子瑜的身子微微一愣,她表情猶豫的盯著天真浪漫的林娜璉,最後只好努了努嘴。
「那我們下去吧。」
在看到周子瑜家的冰箱後,林娜璉算是整個呆住了。冰箱裡沒有她所認知的新鮮蔬菜、雞蛋、生肉等等料理用的食材,只有成堆的微波冷凍食品。
我就想說怎麼她午餐都是些微波食品,這積得滿滿的,該不會三餐都是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吧...
周子瑜看到了林娜璉明顯僵硬的表情,她低著頭面露尷尬,接著聲音細小的說著「因為太臨時了,所以我也沒特別準備什麼...要不我們出去外面吃吧。」
「不...沒關係!就吃這些吧!也挺新鮮的。」她知道周子瑜在意什麼,她擔心自己吃不了這些東西,自己的確養尊處優,但是也不是這麼愛挑嘴的人呀!
額...我是指至少上次那肉丸子味道還是不錯的。
林娜璉自發上前的一一拿出那些微波食品,細細的一個一個挑選著。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看著各式各樣的食品冷凍保存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裡,說實在,真的挺新鮮的。
「炸雞翅、義大利麵、牛肉飯、水餃...我選咖哩好了,子瑜妳呢?」林娜璉挑了盒蘋果咖哩,她心想咖哩再差也不會難吃到哪去吧?她轉頭看了看無回應的周子瑜,發現對方還再對著那堆微波食品發呆。
「子瑜?子瑜?妳要吃什麼?」幾次的叫喚才終於讓周子瑜回過神來,這又讓林娜璉想起了她初認識周子瑜的情景。
周子瑜呆呆的拿起了"水餃",並連同林娜璉的咖裡一起放進微波爐,接著就站在微波爐前看著裡面的盒子轉動。林娜璉看著周子瑜直挺挺的背影,心裡疑惑的是都這個時間了她爸媽怎麼還沒回家?
這堆的微波食品該不會是她父母為她準備的?因為父母在外工作很忙碌?
覺得這個想法最能說明一切的林娜璉,放寬心的隨意靠在門邊,看著對方的背影說著「妳爸媽都工作到這麼晚呀?」
這話使周子瑜身子明顯一僵,她停頓不說話許久,直到微波爐傳來"叮"的一聲,她才慢慢回頭看著已經懶散趴在流理臺上的林娜璉。
「我爸媽...」
"喀喀"
周子瑜的話還沒說完,大門那就傳來了開鎖的聲音。
「妳爸媽回來了?」林娜璉懶散的骨頭立馬直立了起來,心臟也開始緊張的噗通噗通的跳著。
周子瑜沒有回應她的話,她移動腳步走向大門,林娜璉也小心翼翼的跟上。她此刻實在是緊張害臊到了個極點,這種見父母的心情比以往讓她上台演講都還要強烈個數十倍,她開始思考著等等見到周子瑜的父母應該要怎麼稱呼,叫伯父伯母?會不會太生疏?還是叫叔叔阿姨呢?
我要怎麼介紹自己?子瑜的同學?子瑜的好朋友?還是用美國人的方式:嘿!我現在在跟子瑜交往。
蠢到極點啦林娜璉!如果妳不想被劃為黑名單就給我認真點!
完全被自己糾結的腦袋開了個玩笑的林娜璉,看著大門慢慢被打開,手心早已出汗。
我叫林娜璉...我叫林娜璉...。不停在心裡默念彩排,從沒想過自我介紹也可以讓她暫忘了呼吸。就在大門快要完全打開之時,林娜璉脫口而出。
「妳好!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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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為什麼林娜璉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