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張照片,妳還覺得只是傳聞嗎?」金荷恥笑著面前已呆若木雞的林娜璉,她可能不清楚這張照片帶給林娜璉的衝擊有多大,雖然並不是親吻而是摟腰,但那隱隱透露的曖昧氣息,林娜璉可不能裝沒看到。
「是不是真的那又怎樣?為何要特地來跟我說這件事?」林娜璉努力忍下那快要衝破牢籠的情緒,她皺眉瞪著一副不懷好意的金荷,緊握唇膏的手沁出了冷汗,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妳知不知道,畢竟妳們是朋友,應該無話不談吧?」嘴角輕視般的勾了勾,那瞬間被打擊般的反應她可沒看漏「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林娜璉無言以對,說實話她還是想相信朴志效的,她不曾跟自己說過謊,這張照片或許只是個誤會,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馬上離開這裡去找朴志效問清楚,而不是在這聽一個尖酸刻薄的大小姐無聊嘲諷。
「每個人都有想保守的隱私,我覺得這沒什麼。」沒錯...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秘密,自己也是沒把她那些秘密分享給朴志效知道,所以...就算是真的她也可以理解。如此的強硬說服自己,但忍不住的心卻抽痛了一下,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這了,這裡瀰漫的詭異氛圍都在促使她趕緊離開。
「娜璉,要不要跟我們當朋友?」當正想開口說聲借過,金荷冷不防的突然冒出一句友好,讓林娜璉停下了動作,轉而用疑問的眼神望著對方。
「雖然這麼說有些現實,但我們觀察後覺得依妳的外貌、性格、家庭完全有資格加入我們,在這所學校還是要有幾個可靠的朋友比較好吧?」金荷靠近了林娜璉,嘴貼近了她的耳邊像惡魔誘惑低語著「比起那優柔寡斷的朴志效,我們不是更可靠嗎?」
不得不說,要不是先遇上了朴志效,林娜璉絕對就答應了這份邀請。但在看到了這些小姐欺負朴志效的那些噁心嘴臉,林娜璉說甚麼都不想跟這些人有任何接觸,心裡如此的牴觸,都是為了朴志效那無辜隱忍的淚框。
「或許等會放學我們可以一起去吃個下午茶?」
「謝謝妳們的邀請,但我放學後還有事,下次約吧?」儘管心裡十分排斥,但長久以來的保護機制還是下意識的選擇安全的答案,林娜璉現在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說出堅定的拒絕。
林娜璉微微鞠躬,向她們表達歉意及有事得先離開,她加快離開的腳步顯得倉促慌亂,在她狼狽逃離現場前,對方若有似無的提起是她離開前最後停留在腦中的話語,格外糾結。
「或許妳在朴志效心中並沒有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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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對方說那些話,就是故意想挑撥她們倆之間的關係,金荷那目中無人的高傲又怎麼可能懂得朴志效的心思,但...實際上那句話並沒有說錯,林娜璉一直都知道朴志效心中有比自己更加重要的人,那位遠在落埔市的朋友...
總是不停糾結又不停找藉口說服自己,這樣永無止境的迴圈,到底要到甚麼時候才有終止的一天?
可能要我死了之後吧。
如此負面的心想,林娜璉無奈的勾起嘴角。上健康教育課時她都有在用心聽,她知道像她這樣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總會有無法解決無法闡述的煩惱,他們會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來紓壓這些壓力,比如自殘。林娜璉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腕,她心裡暗自偷笑。
只有白痴才會選擇傷害自己。
「娜璉?妳在想甚麼?」朴志效看林娜璉又開始心不在焉,便趕緊叫了她。她覺得最近對方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尤其自己在跟她交談的時候,回應不像之前那麼熱絡,有種...回到最一開始那淡漠的林娜璉。
「沒什麼。」而每一次的詢問卻也都是得到同樣的回答,這使得朴志效有總失落感。
明明妳滿臉心事,明明妳有想要問的事,為甚麼...為甚麼就是不肯開口呢?我就這麼不值得妳信任嗎?
朴志效憂愁的望著林娜璉陰沉的側臉,此時她一手拿著筆,專注的盯著數學練習簿,似乎正在認真解題。但朴志效知道對方的心完全不在作業本上,從進來圖書館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小時,那依然慘白一片的習題...
「娜璉,謝謝妳成為我的朋友。」
朴志效突然的一句,那林娜璉愣了愣,她沉默了數秒思考著這句話的涵義,最後,她裝作不在意的隨意詢問「怎麼突然說這個?」
「突然有感而發罷了,在還沒遇見妳之前,我的校園生活真是無趣到一個不行,每天上課-吃飯-午睡-上課-放學,都沒有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喝喝下午茶什麼的。但至從妳來了後,我覺得我的生活開始不一樣了,哈...雖然如妳所說我多管了閒事,但妳卻不嫌棄我依然陪在我身邊,讓我開始覺得上課也是件有趣的事,因為能看到妳...」
林娜璉一直都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聽著朴志效的闡述,她抓著的筆緊緊握了握,克制不了的開始在作業簿上塗抹,她需要做點事來平撫此刻那慌亂的心跳。
「娜璉...我們會一直是朋友對吧?只要有妳的陪伴,我想我就不害怕了...」朴志效毅然仰起頭,望著那白花花的天花板,以此來掩飾用盡勇氣說的話而造成的羞澀,她希望她的真心表露,能毫無保留的讓林娜璉知道。
她是如此的重視她。
一直沉默的林娜璉最終還是轉過頭來,盯著朴志效那仰望的神情,她不知道對方在望甚麼,這邊是圖書館內,並沒有一大片可以瞭望的星空。但她似乎產生了幻覺,她在朴志效那大大的眼眶裡看到了像星月般的明亮,以及那一閃而逝淚光。
她在哭泣嗎?林娜璉也不知道,可這樣的景緻卻令人她有些動容,無法再保持冷漠的她,嘴角像被細線牽引的,緩緩開口。
「我會一直陪著妳。」
朴志效笑了。
「志效,真的沒有跟那個男生交往吧?」
「當然沒有!娜璉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我相信妳!」
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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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早晨,林娜璉慵懶的躺在床上,儘管她已經醒來1個多小時,但她依舊不想起床。朴志效今天又跟那些朋友出去,據她所說,其中一位女性朋友今天生日,她們要去幫她慶生,理所當然朴志效也被邀約了。
「娜璉,要跟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又不認識他們,何況那天我有事。」林娜璉又再一次的拒絕了朴志效,她看得出對方的隱隱失望,可自己...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跟去呀!而且她並沒有完全說謊,朴志效詢問的那天,林娜璉剛好收到了金荷傳給她的訊息,原來林娜璉還在疑惑對方怎麼知道她的SNS帳號,後來她想到她們同樣都有加入班級群組,從群組裡找到自己並不是件難事。
"星期六下午,要不要跟我們去喝個下午茶?"
林娜璉並沒打算去的,但這條訊息趁機成為了自己拒絕的藉口,自己有理由不克前往,才不會讓朴志效太過於難過,儘管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拒絕了。
後來那天晚上,林娜璉正準備同樣找個理由回絕掉金荷的邀約,在即將按下傳送鍵時,對方突然傳了訊息過來。
"既然志效也有了另外的交友圈,我想娜璉也有資格擁有其他朋友,不是嗎?"
看到這句話,林娜璉突然腦袋一熱的就答應了。
我當時一定腦袋出了問題...
此時林娜璉坐在桌邊的一角,獨自邊低頭喝著熱可可,邊聽著對面三位小姐口沫橫飛的聊著時裝話題,完全插不上話題也完全不想說話的她,此刻萬分後悔。
林娜璉沒注意到她現在的表情有多難看。
「娜璉,妳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坐在正對面的金荷開口問了問,表示了她的關切,對此林娜璉也只是勉強笑笑表示沒甚麼。
「是嗎?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儘管說喔!畢竟我們是朋友嘛!」說完金荷就帶著公式的微笑,細細的品嘗著伯爵紅茶,眼睛微瞇的盯著一臉尷尬無語的林娜璉
是阿...朋友...
那場下午茶持續了三個小時才結束,林娜璉覺得自己真是非常的了不起,竟然能逼自己在那邊待這麼久,她立志之後一定要做個獎牌頒給自己。回到家後,林娜璉就先進了浴室,她想將在外面沾染的污垢還有疲憊全部一洗而盡,在浴室裡摸了將近40分鐘才出來,她把頭髮隨意吹乾後,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手機畫面是亮的,拿起看發現15分鐘前朴志效打了電話給她,但她那時還在洗澡所以沒接到。
甚麼事阿?
「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傭人的叫喚,讓林娜璉準備按下回撥鍵的手指移了開來,她思考了一會,便將手機又丟回床上。
反正如果是重要的事應該會再打來吧?如果只是想跟我分享她今天玩得多開心,那自己也沒有打回去的必要了。
結果到隔天,朴志效卻沒再打來過。
果然不是多重要的事嗎?雖然這麼猜測,但林娜璉還是決定回個電話給朴志效,電話在響了幾聲後終於接通,但話筒的另一邊卻是詭異的沉默。
「志效?」
「......」
「志效,妳在嗎?」
「...是娜璉啊...」沉默了數秒,朴志效的有氣無力的聲音才悠悠的傳了過來,這明顯讓林娜璉覺得不太對勁。
「志效,妳怎麼了?這麼聲音這麼虛弱?」
「沒甚麼...昨天玩得太累了,所以剛睡醒。」這理由再正常不過,如此說明完全讓林娜璉得以信服,雖然依舊有些不對稱的違和感。
「是嗎...那妳好好休息。」正想掛掉電話,林娜璉突然想起她打這通電話的動機「志效,妳昨天打給我幹嘛?」
「...我不記得了,可能是不小心按到吧。」
「這樣啊...」接著林娜璉隨便關切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朴志效的說法並沒有那邊不對,但她隱隱覺得對方有事瞞著她,林娜璉沉悶的呆坐在床上,皺了皺眉,決定明天去學校的時候逼問她,順便問出上次她沒回答的單戀對象。
行動一訂,林娜璉便放鬆了心,再次倒回頭睡回籠覺。
「娜璉同學,聽說妳跟她是朋友?」
林娜璉雙眼無神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孩,身上撲滿的大量的粉筆灰,以及剛被水桶潑濕的長髮,四周散佈著被撕毀的課本、被割破的書包和印製那女孩的照片與名字的宣傳單。
她顫抖的撿起了地上的其中一張單子,瞳孔瞪大的盯著上面的內容,手不可置信的摀住了差點要罵出聲的嘴。
【【不檢點的第三者,私生活淫亂的一班學生-朴志效。】】
除了抖大聳動的標題,內文還張貼了上次金荷給林娜璉看的那張照片,以及一張...朴志效衣衫零亂倒臥在包廂沙發上的昏暗照片。
混蛋...這...這是甚麼?!
林娜璉瞬間眼眶發紅。憤怒、背叛、失望、難過、心疼,各種情緒全部絞在一起逼向自己,她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帶著甚麼樣的心情看著這張照片,又該抱著怎麼樣的心情面對現在這些處境,她愣愣的抬起頭,看著一群人似笑非笑的圍著自己和哭倒在地,狼狽不堪的朴志效。
那彷彿像...私自處刑的狂歡派對...
「妳的志效好朋友幹了大事呢!搶了金荷的男朋友,還開了派對招待了他的其他朋友來,看看這張照片,玩成這樣不覺得太過火了嗎?」
金荷的...男朋友?!
林娜璉瞪著躲在人群裡的金荷,她正摀著臉哭泣,身旁的人無不是在安慰著她。
「真可憐,朴志效又沒金荷漂亮也沒金荷有錢,到底是用了甚麼手段勾引了她男朋友?」
「為了幫無辜的金荷出一口氣,我們一起發出了公告,不只傳單,就連SNS也都發送上去了,我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女人多麼無恥。」
發送...所有人?明明是那個男的...那個男的...!
「是那個男生主動來找志效的!那時我也在場!」林娜璉心急的澄清,她見識過太多網路謠言的可怕,她不希望朴志效是其中一位受害者,但她的解釋卻惹來了眾人的嗤之以鼻。
「真是可笑的笑話,男方可是無辜的表示他是被勾引了喔!他也為了他被一時迷惑的錯誤給金荷道了歉,金荷也原諒他了。」
「畢竟男人偶爾會被欲望給沖昏頭呀!」
胡扯!!事情到底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林娜璉呆滯的再次望向金荷,那遮掩在陰影下的,是那奸詐的目光,林娜璉頓時明白,這一切,都是設置好的詭計,不管是朴志效亦或是自己,全都落入了圈套。遺憾的是,她們沒有能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妳應該感謝金荷,她認為妳也是被牽連的,所以請我們不要也制裁妳,妳現在是否要懷著感激並跟我們一起伸張正義呢?」她們指了指跪坐在地的朴志效「又或是要繼續幫她說話,好朋友?」
迷網痛苦的神情浮現在林娜璉的臉上,她知道朴志效是無辜的,雖然那張照片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但她清楚那一切都是陷害,她理應擋在朴志效面前,勇敢的指出金荷的陰謀。但是...現在的情況真的允許這樣嗎?
當眾人認為金荷是耶穌,那自己不管解釋了什麼,都只是個罪惡深重的猶大。
被人眾目睽睽的盯著,林娜璉害怕的直冒冷汗,她想起以前為了保護一個女孩,被幾個高大的男孩團團圍住,被揍得淒慘的記憶,她那時就下定決心,不再插手與她無關的事。自己都無法保護自己,又談何來保護別人?媽媽的話依舊猶然在心。
"妳唯一該做的,就是什麼都不要做"
「我什麼都不知道。」林娜璉避開了朴志效抬頭看向自己的眼神,飛也似逃了出去,並聽到了身後的一陣嘲笑。
她不敢看朴志效的眼神,她害怕她一旦看了,對方的眼中將會出現自己的倒影,那名為"背叛"的倒影將會是如此的醜陋。她一路逃出了川廊、逃出了校門、穿過人擠人的繁華大街,最後跑到了河堤邊,這時甚至還有幾個釣客在那釣著魚,在一位釣客為他釣到了魚感到開心時,林娜璉一直忍住的淚水像潰堤般湧出,她一邊跑一邊哭,風兒吹拂過她淚水滿佈的臉頰,讓她冰冷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我那天應該要跟去的...
我那天應該要接電話的...
我那天應該要衝去逼問她的...
我應該...我應該要回去教室帶她出來的...而不是把她丟在那...
如此多的應該,卻造成了她一輩子的悔恨,就連現在她也沒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去將那可憐的女孩救出來,只是不停催促自己的腳步,逼自己離那邊越遠越好。
林娜璉始終只想到自己。
她的左腳突然踉蹌了下,接著便摔倒在地。林娜璉摔倒過無數次,但這次是她最不感到痛的一次,或許對此刻的她來說,疼不疼痛已經毫無感覺了。當身體停了下來,才感覺到嚴重得不適,肚子突然一陣的反胃讓林娜璉狂吐得不行,在吐得連膽汁都吐出來後,她面色蒼白得倒臥在地,在昏迷之前嘴裡不斷碎念的,是對朴志效的內疚。
志效...對不起...
這一次的行為,代表了林娜璉的人生,就是不斷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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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夢到了朴志效跳樓自殺的畫面。7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kxZH4u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