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是五月一日,也就是圍棋天下會召開的大日子。
昨夜,雖是農曆十四,月滿當空,卻見烏雲蔽天,鄭翔基一夜難眠。
有不祥的預感。
清晨六點,鄭翔基早早起身一人獨自前往少女峰,等待眾人的來到。
柴山少女峰,海拔僅三百零三公尺,卻是柴山群峰中最具傳奇性的制高點之一。
傳說當年的延平郡王南巡打狗(也就是現在的高雄)之時,曾經在登柴山的時候與一名獵戶少女一見鍾情,國姓爺因公務回台南之後,少女念念不忘國姓爺的英挺風采,每天長住在現在的少女峰頂,期盼有一天國姓爺的船能再次駕臨打狗港來接她去台南白頭偕老,但是國姓爺的心思都放在反攻大清之上,終於少女積勞成疾,病死少女峰頂。
雖然無法證實是真有此事,或只是當地人的穿鑿附會,但時人為了紀念這則淒美的故事以及少女的深情,便將此峰命名為少女峰,還建了一座「待望亭」,紀念她深厚感人的愛情。亭上牌匾題了「待望」二字,亭內則有一石碑,提有李白的「秋風詞」一首,題詞人則署名「天涯斷腸人」。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天涯斷腸人 題」
鄭翔基:「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是啊,早知現在如此,當初何必相識。嫦妃,妳怎能忍心棄我一人而去?」
鄭翔基獨自坐在亭內,看著前幾天弄好的會場佈置,心頭仍舊有些不安。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前去找尋林士緯的郭嘉,以及獨自迎接魏華君及劉夜陽的安熙良二人,至今音訊全無。
看了看手機中的未接來電訊息,鄭翔基突然覺得早睡是個壞習慣。雖然自己很相信郭嘉的辦事能力,但若非自己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也許能夠接到郭嘉所打來的電話,心情多少也會安心一些。
就現況來看,郭嘉有可能是因為前往山區而導致手機失聯,因為鄭翔基回撥電話的回應是該電話號碼目前收不到訊號,既然收不到訊號,聯絡不上當然是無可避免,然而安熙良的狀況卻是此電話號碼並未開機,對照安熙良前去迎接的二人皆是住在城市之中,這便顯得有些弔詭。
鄭翔基:「唉,嫦妃,此時若是有妳在,我至少還能心安。現在只希望他們二人莫要出啥差錯,就算接不到真經持有者,人也要平安回來才好。」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鄭翔基靜靜的在待望亭中擺棋,等待眾人的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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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平常人潮早應散去的南海豆漿,今日卻顯得十分擁擠,店內幾乎每一桌都坐滿了客人,只是雖然客人很多,但有在交談的人卻很少,只有其中一桌身穿黃衣的六個人有在談話,而且講話的聲音特別大聲。
除了這群人比較特別之外,另外有兩名身穿醫師袍的人,一個書生裝扮的人,一個便衣警察,一個文藝青年,還有一個帶髮的和尚,似乎也不是這裡的常客,不知是否為了參加今天在少女峰舉辦的圍棋天下會而來。
角落裡,一名戴著無框眼鏡,身著藍色T恤的年輕男子,默默的打開冰箱拿出冰豆漿,似乎對這些人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吃著他的蛋餅跟冰豆漿。
而他的身邊,放著一個長形的布包,雖然只是隨意的放著,但從那布包中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會讓人不願去觸碰。
那六名黃衣人聊了一陣閒話之後,其中一人突然開口向他身旁的人問了一句。
黃衣人甲:「喂!你知道今天為什麼老大叫我們來少女峰參加天下會嗎?」
此話一出,那店內眾人同時頓了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全都放在黃衣人的對話上。
黃衣人乙:「不就是要參加由逸仙大學所統籌的聯軍,一起討論如何對抗暗黑圍棋界嗎?」
黃衣人甲:「嘖嘖,你太天真了!我們老大何時變的這麼有正義感了?當然是叫我們來觀察情勢,順便印證一下那個神秘的情報是不是真的。」
黃衣人乙:「哦?什麼神秘的情報?」
黃衣人甲:「噓,小聲點,聽老大說啊,今天可能有人會來暗殺九本真經的持有人。」
黃衣人乙:「是喔!那我們要不要通知逸仙大學先做好預防措施啊?」
黃衣人甲:「你個白痴!通知了我們還有戲看嗎?老大叫我們不要管就對了啦。」
聽到這裡,各路人馬突然不約而同的結帳走人,只剩下那六名黃衣人和角落的那個年輕男子還在店裡。過沒多久,年輕男子打包一份起士蛋餅之後,也帶著他那長布包,騎著一台黑色破舊的腳踏車往逸仙大學裡去。他一離開沒多久,不遠處的漢堡店裡走出一個短髮戴黑框眼鏡,身穿緊身牛仔褲和條紋襯衫,身材十分精實,背後也背了一個長布包的男子,遠遠的跟著那名騎腳踏車的男子,似乎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時間接近早上十點鐘,逸仙圍棋社社員們首先抵達少女峰,連之前因為劈腿被抓包的葉政霖也都抽空出席,為接下來的會議議程進行最後排練。
隨後啟川醫學大學的人也到了,包含「閻王敵」陳冠霆、「諧星」許帛堯,以及南海豆漿中兩名身穿醫師袍之人,「陽光宅男」黃顯卿與「動感花美男」邱劍豪,還有兩頂轎子。
幾乎已從這時代絕跡了的呢絨彩鳳八人大轎。
兩頂轎子一前一後從天而降,詩號也以帶著淒怨的女聲隨之從兩頂轎中發出。
女子甲:「窗外雨疏風驟,濃睡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誰願?誰知?為伊人消瘦。」
女子乙:「薄霧濃雲依殘雪,寒亭把酒黃昏後,玉枕紗櫥,夜半涼初透。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兩頂轎子著地之後,閻王敵等人立刻上前迎接。
陳冠霆:「恭迎大宮主與二宮主!」
女子甲:「卿等平身。」
啟川大學等人起身之後,陳冠霆立即為逸仙大學眾人引薦。
陳冠霆:「各位,這兩位便是我們啟川大學圍棋社的龔新月大宮主與宋涵星二宮主,今天特地跟我們一同來參與圍棋天下會,希望能與天下英雄一同共襄盛舉,商討除魔大計。」
此時待望亭中的鄭翔基說話了。
鄭翔基:「歡迎兩位宮主遠道而來,在下十分感激,兩位宮主不嫌棄的話,這裡有兩道手筋題目,是否可以請兩位進待望亭來切磋一下圍棋心得,也好讓逸仙大學眾人一睹兩位宮主之風采。」
龔新月:「天者名聲小妹早已久仰,我家星妹也對天者超凡脫俗的棋藝十分好奇,既然您如此誠心相邀,小妹兩人怎好意思拒絕呢?對吧,達令?」
宋涵星:「是啊,天者都如此邀請了,我們兩姊妹怎好意思藏頭藏尾的呢?」
話一說完,兩頂轎子的布簾同時掀起,分別從中走出兩名風采各異的美女。大宮主身穿睡衣睡褲,身材勻稱,容貌美艷,舉止豪放大氣,猶如圍棋界中的萬綺雯;二宮主身材纖細,一身牛仔褲休閒裝扮,外貌典雅,舉止端莊穩重,可比圍棋界中的楊恭如。兩人一出轎子便施展飄逸輕功向待望亭飛去,姿態宛如天外飛仙,現場眾人著實為之驚豔!
兩人一進待望亭,立刻發現桌上擺有兩副棋譜,都是大型的手筋題,似乎是鄭翔基早上無聊的時候擺出來的,難度也還不低,因此兩位宮主行禮之後,立刻陷入長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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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位宮主解題的同時,陸陸續續又有許多人來到,包括台南幫的虛竹和尚、曾遭高與郝南嘯、成大的洪敬堯與郭又勛等等,還有各路圍棋界的英雄好漢,陸陸續續都已抵達會場,眾人紛紛圍至待望亭邊,一方面是對題目有興趣,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啟川醫學大學兩位宮主的絕色美貌,是否如傳聞一般沉魚落雁。
鄭翔基:「各位,第一題名為風雲,請利用中間黑棋突破白中腹。第二題名為懷劍,請用手筋破中央白空。」
男子:「阿彌陀佛,基施主又在出難題考驗眾人了。」
此時一名男子出言似是認識鄭翔基,循著話聲望去,竟是在南海豆漿之中的那名帶髮僧人。
鄭翔基:「好久不見了,飛月禪師,最近過的還好嗎?」
原來這名帶髮僧人便是眾人久違的飛月禪師,只見飛月禪師雙手合十向鄭翔基行了個禮,隨後左掌一攤要求化緣。
飛月禪師:「托施主的福,還好沒餓死凍死,今天是特地回來向施主化個緣的。」
鄭翔基:「化緣沒問題,林鋒旻,盛碗粥給我們的老朋友飛月禪師吧。」
林鋒旻:「是。」
另一邊,同樣也是早上出現在南海豆漿,一名戴著眼鏡,十分斯文,手上還拿著數位相機的書生,一邊吟誦詩號,一邊走過來向鄭翔基等人打招呼。
男子:「冷眼觀天命,熱血照汗青;提筆著書意,傳頌百年身。」
余劍弦:「哦?是『南儒聖』冷季儒!」
冷季儒:「劍弦好友,久見了。」
冷季儒乃是師範書院出身,為人知書達禮,對於古今儒學有著十分深入而廣泛的研究,是南部儒學權威,因此人稱「南儒聖」,與「北儒俠」劉夜陽合稱「儒門雙璧」。
此時冷季儒高雅迷人的微笑,瞬間迷倒眾人,就連正在解題的兩位宮主,都不禁為了他的微笑而心頭小鹿亂撞。
鄭翔基:「難得冷儒聖大駕光臨,請恕在下未能遠迎,真是相當抱歉。」
冷季儒:「無妨,天者心繫圍棋,眾人皆知,何況能和我的老同學余劍弦敘敘舊,我就很開心了,天者還是繼續解題吧。」
原來冷季儒與余劍弦曾是同窗好友,而今久未見面,鄭翔基也就做個順水人情,讓余劍弦與冷季儒單獨私下聊聊。
鄭翔基:「多謝儒聖體諒,那麼魚丸,冷儒聖就請你先招待一下了。」
余劍弦:「沒問題,來!來!冷同學我們這邊聊。」
陸陸續續又有許多英雄豪傑到場,包含早上在南海豆漿出現的便衣警察以及另一名書生,也都已經到達會場,倒是藍衣青年和那名跟蹤他的男子尚未出現。
而解題方面,一直等到那群黃衣人上來少女峰之後,現場還是沒有人能解開那兩題手筋。
虛竹:「這兩題真有點難度。」
陳冠霆:「嗯……我想一下喔……想不出來捏。」
鄭翔基:「在場沒有人能解出這兩題嗎?」
龔新月:「還是請鄭翔基為我們揭曉答案吧,我跟星妹實在是解不出來。」
游柏恆:「不如讓我來為兩位正妹解答吧。」
游柏恆此時從容不迫的從亭外走進來,看了題目十秒鐘之後,很快的解出了第一題「風雲」的答案。
游柏恆:「這題風雲是利用滾打後征子,產生接不歸的手筋題目,手順稍稍長了一點,不過我想大家常做征子題就會用了。」
虛竹:「喔喔!原來如此,真不愧是鬼手神算。」
男子:「鬼手神算?」
此時亭外似乎有人對於游柏恆是鬼手神算一事覺得疑問,但其微弱的驚呼聲很快便被眾人的讚嘆聲給淹沒,游柏恆也不停頓,繼續進行「懷劍」的解題。
游柏恆:「這題的手筋則是立,D2立下後的扳粘對於白棋角上有生死威脅,因此是黑棋絕對先手,有了扳粘之後,G2的點入便成立了,立刻大破白棋的腹地,是這樣嗎,賊基?」
鄭翔基:「完全正確!真不愧是砲爺!」
眾人對於游柏恆能在短短十秒之內便解出兩題手筋,都感到十分的佩服,尤其是兩位宮主,對於游柏恆的紳士風範大為傾心,當場拜起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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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新月:「師傅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
游柏恆:「嗄?這……這……小弟承受不起,兩位快請起來再說。」
宋涵星:「砲爺不收我們為徒,我們今天就跪在這待望亭裡不起來了。」
一見兩人如此堅持,游柏恆也只好使出緩兵之計。
游柏恆:「兩位還是先請起來吧,今天兩位是來參加圍棋天下會,我們應當以大事為重,收徒事小,我們可以從長計議,日後再談也不遲啊!更何況兩位身材如此火辣,面容如天仙般姣好,在場誰不願收兩位為徒呢,各位說對吧?」
在場眾人一聽游柏恆此言,頓時群起贊同,龔新月與宋涵星一聽此話也覺得有理,於是暫停拜師事務,待今日會議過後,兩人再私下與游柏恆闢室求教,也就更名正言順。
龔新月:「砲爺說得也對,好吧,那等圍棋天下會結束後,我們再進行拜師儀式,星妹,我們就先等等吧。」
宋涵星:「嗯。」
題目既然解完,鄭翔基眼見時辰已到,也就請眾人移駕至會場。
鄭翔基:「那麼,為了不耽誤砲爺收正妹為徒的時間,就請各位移駕到前面的平台,那邊有準備座位可供各位就座休息,圍棋天下會正式準備開始。」
游柏恆:「賊基……你真的很雜碎。」
鄭翔基:「我是在幫你耶,砲哥,居然說我雜碎,再說我要哭哭了喔!」
游柏恆:「好吧,你不雜碎,你是個死阿宅。」
鄭翔基:「沒錯!好了別鬧了,在會議開始之前我有事要問你,聽洗的事情你解決了嗎?」
游柏恆:「你放心,我已請他今天直接到會場來解釋,看看時間他也應該到了,等等開完會之後,我便會請他直接向你解釋,保證你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鄭翔基:「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先過來開會吧,雖然波波與安熙良都還沒回來,不過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及時趕到的,棋界正義的存亡,就靠這一場了。」
游柏恆:「嗯。」
隨著兩人並肩而行的步伐,圍棋天下會正式宣佈開始。4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N14ioTZv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