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斯洛,也就是余均宇一直認定的大美女凡,跟均宇訂下幾個約定。
一、逃出者死。
二、告密者死。
三、不能住在學校宿舍,今後要住在蘆葦之花,也就是現在待的房間。
四、可以去學校,但是來回需要有人陪同。
五、平日下課要幫忙店裡(兩家店都需要)六日則整天待在蘆葦之花。
還有許多細節,凡斯洛還沒有交代,只見均宇還因為自己是個男人這個事實太過震驚,看起來剛剛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均宇,我可是再給你最後的一條生路,如果你連這條生路都不要,那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凡斯洛冷冷地說著。
余均宇並沒有答話,他看著凡斯洛,明明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怎麼看都是個成熟的女性,這樣的女人走在大街上,瞬間會吸引周遭所有男生的目光,加上凡斯洛身上散發著神秘的氣質,隨便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個動作,都會讓男生對她產生興趣。
每當半夜,同寢室的夥伴都熟睡時,余均宇就會想到凡斯洛那頭像妖精一樣雪白的頭髮、誘惑的雙唇、還有胸前白皙的皮膚...但是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免不了感到反胃,原來自己一直都把眼前這個男人當作半夜妄想用的對象?
「我在跟你說話喔。」凡斯洛拍了一下余均宇的肩膀,害他全身像過敏一樣,怪不舒服的。這個可笑的模樣,凡斯洛都看在眼裡,他嘆口氣,無奈的說著:「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麼看我的,但是我必須要把你拉回現實才行,我是個男的。」
「啊…拜託別再說了。」余均宇把臉埋進被子,現在連聽到凡斯洛的聲音都讓他感到不舒服。
「真是沒禮貌。」凡斯洛皺著:「我剛剛說的那幾項約定你應該都有聽進去吧。」
現在誰還有心情管條約?
余均宇隨便點點頭,雖然他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但是既然剛剛列出的這幾項約定,是可以讓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也只好答應。
「對了,把你手上的東西交出來。」凡斯洛伸出手,跟余均宇要他一直握在手掌心的黑色髮夾。
「只是一個髮夾而已。」余均宇把黑色髮夾交出去後,有點心虛地低下頭。
「任何東西都可以當作武器,比如說...」
凡斯洛粗魯地抓住余均宇正要收回去的手,把黑色髮夾用力地插進他的手臂,力道大到半個黑色髮夾埋進余均宇的皮膚,雖然沒有想像中的痛,但是雙眼卻還是不停地湧出淚水,從眼眶滑落到臉頰。
當凡斯洛把黑色髮夾拔出來時,余均宇還來不及去檢查,傷口就已經被凡斯洛的雙唇覆蓋住,余均宇感受到血液不斷的往外流,也感受到凡斯洛的舌頭在傷口上來回游移,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凡斯洛一邊舔舐傷口,一邊用那雙惹人憐愛的眼睛觀察著他的表情...。
「夠了!」余均宇把手抽回來,滿臉通紅地看著凡斯洛。
「你可別誤會,我對你這種小鬼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得到你的血液,可以讓我知道你目前人在什麼地方。若你有任何逃跑的動作,我就可以衝到你身邊,把你的心臟給挖出來...。」
當凡斯洛說到挖出心臟的部分時,還故意把手伸出來,抓住余均宇的胸口,嚇得均宇用最快的速度拉開自己與凡斯洛的距離,他害怕的喘著氣,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吧?好好休息喔,余均宇。」
凡斯洛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走到門口,正要出房間並順手帶上房門時,余均宇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到底是什麼怪物?」
凡斯洛的雙眼再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回答:
「你認為我們是什麼,我們就是什麼。」
…
這幾項約定看起來都算合理,但是才過了一天,余均宇已經從蝕跟友的身上感受到壓力。
早上,余均宇走下樓,蘆葦之花已經開店,有許多上班族趁著上班前的空閒時間來這裡享受短暫的早晨時光。
「早安,均宇,睡得好嗎?」
凡斯洛今天擦上裸色的口紅,身上穿著米白色的蕾絲長洋裝,當他走到余均宇面前時,身上還散發著花香...但是這些對余均宇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效果。跟之前相反,他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看著凡斯洛。
「哎呀,完全變成不同的人呢!均宇!」凡斯洛趁著客人沒有察覺,用力的踩著余均宇的腳,痛得他放聲大叫,把現場的客人都嚇了一大跳。
「什麼什麼?上課快來不及了嗎?真是拿你這個孩子沒辦法,快去吧!」凡斯洛故作鎮定地把余均宇推出蘆葦之花,還不忘威脅均宇:「你敢逃走就死定了...。」
關上門的那剎那,余均宇無奈地嘆了一大口氣,抓著頭髮,轉身就要往學校的方向前進。這時,身後的那扇門又再次打開了,余均宇轉身一看,蝕已經一聲不響的站在他身後。
表情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冷酷,再加上他那頭染成靛藍色的頭髮,讓人更不想親近他,還好他的臉長得清秀,這個顏色的髮色跟他整個給人的感覺倒是挺搭的。
「那個...」余均宇本來想等蝕先開口說話,但是過沒多久他終於意識到蝕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所以只好自己先勉強開口:「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監視…。」蝕冷冷地說著。
「啊?」
「凡斯洛...擔心你會在中途逃走...要我負責帶你上下學...這樣...。」蝕說話的速度慢得可以,才聽到一半,余均宇馬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又不是小學生,沒必要這樣吧。」余均宇邊碎念,邊示意要把蝕趕回店裡。
蝕並沒有任何生氣或是無奈的反應,只是繼續像個機器一樣說著:
「這我倒是沒有意見...不過...被凡斯洛知道...他會直接要你的小命吧...。」
本來打算丟下蝕離開的余均宇,聽到這句話,只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蝕,用眼神示意要他跟上。蝕倒也挺體諒均宇,刻意地跟他保持距離,小心地跟在後面。
上學有個人盯著,已經很讓人覺得厭煩,更糟糕的就在放學的時候。
當余均宇又看到蝕站在校門口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最基本的人身自由。
「連下課也來?」他走到蝕面前,認不住小聲地抱怨著。
「凡斯洛說...」
還沒等蝕說完,余均宇已經走遠了。蝕緊緊地跟在後面,讓他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就算中途去便利商店買個餅乾也有個人盯著自己,想好好購物的心情都被破壞掉,最後連泡麵都懶得買,直接把餅乾結帳後,心情低落的走出便利商店。
第一次覺得購物是充滿壓力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假日。余均宇必須要在蘆葦之花幫忙,他的工作是最基本的點餐、送餐和結帳。凡斯洛雖然請友來教他並認識環境,但是這個小鬼完全不理他,只是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情。結果一整天下來,余均宇連最基本的桌號都還記不住。
這下子凡斯洛可不高興了:
「余均宇同學,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吧?如果沒有認真工作的話,就乖乖的把心臟交出來吧。」
「問題是,那個臭小鬼完全沒有告訴我幾號桌在哪裡,應該說他根本沒有理過我。」余均宇不高興的抱怨。
「那你可以來問我或是蝕啊。」凡斯洛看著在幫客人點餐的友:「那個孩子就是這個臭個性,體諒點吧。」
這要怎麼體諒?
送錯餐,友也只是冷冷的旁觀,等著余均宇接受客人酸言酸語的洗禮;不知道該怎麼介紹餐點,友看到這個狀況竟然故意裝忙,讓他只好像個木頭一樣待在原地,等到凡斯洛看不下去接手後,余均宇才失落的走到吧台前。
「糟透了...」余均宇自言自語著。
「…我覺得...這還不是最糟的...。」蝕默默地回應他。
夜晚,AMIT開張。
新的一批女孩子聚集在店裡,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為了凡斯洛而來的大叔。想當然,這些人最後的下場就是被殺害後,拉出心臟與內臟,被拿出來的心臟會保存在裝滿血水的罐子,最可怕的是,這些心臟明明已經從這些受害者身上取出,放入罐子裡時,還像活著一樣的跳動。
這時,余均宇的工作,變成清理屍體。
「要是這樣放著不管,附近的妖魔鬼怪聞到血的腥味,會把屍體拖走,吃完之後就會隨便丟。」當凡斯洛這麼解釋時,余均宇正在清理地板上的血液,他已經去廁所來回吐好幾次。
「所以...之前才會一直出現失去心臟的屍體囉...。」
「是啊。」凡斯洛微笑著,余均宇因為血的臭腥味,已經不知道該擺出甚麼表情,只是冷冷地說著: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你肯告訴我了嗎?」凡斯洛神秘地笑了笑。
「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被殺掉的。」
余均宇把手指向酒櫃:「我剛來的時候,還看到他的心臟。」
「是嗎。那我感到抱歉,是很重要的朋友嗎?」
「這…」
說不上來,莊文婷並不是他的朋友,是他好朋友喜歡的女生。因為莊文婷的死,余均宇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姚信傑,雖然有他的聯絡方式,但是他遲遲鼓不起勇氣主動問候,他擔心姚信傑還沒從失去莊文婷的痛苦中走出來。
「遲疑這麼久,看起來也並不是有多深的交情。」凡斯洛很快地就點出余均宇的心聲。
「的確就如你所說的,他只是我朋友喜歡的女生,但是我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好感...。」
這時,凡斯洛突然走近余均宇,輕輕抓起余均宇的手。
「你都是這樣,讀取別人的心聲嗎?」凡斯洛問的問題,把余均宇給嚇了一跳,他並沒有把這個能力告訴任何人,不管是朋友和父母,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你怎麼?」
「別忘了。我現在有你的血液,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凡斯洛鬆開手,雙手抱胸,嚴肅的說著:
「所以你應該也清楚,那個女孩是個怎麼樣的人,對吧?」
余均宇低著頭不說話。
「我們並不是隨便看到人就殺掉。」凡斯洛說道:「為了要區分出人類的差別,我在名片上面動了手腳,普通人看到的是白紙,罪惡之人看到的是AMIT,至於無法區分之人...」
凡斯洛伸出手,指著余均宇的胸膛:「才會看到蘆葦之花的名片。」
「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余均宇說著。
「不,你一點也不普通。」說完,凡斯洛示意要余均宇繼續清理現場,之後就轉身走上二樓。
是因為擁有可以知道別人心思的能力,所以才被歸類成無法區分之人嗎?余均宇把沾滿鮮血的拖把洗乾淨後,又感覺到胃裡面的東西不停的在翻攪著,他不舒服的乾嘔幾聲後,又繼續整理沒有清理完的血跡與肉塊。
這樣的生活持續一陣子後,余均宇感覺到身心疲憊,常常結束一天的工作後,躺在床上倒頭就睡,連洗澡都懶得洗,身上的衣服也懶得更換,等到他醒來時,都已經是隔天早上。
友並沒有因為跟余均宇工作一段時間而跟他變親近;蝕則是會在余均宇走到吧檯時,偶爾跟他搭個幾句,但是基本上也聊不多,畢竟蝕並不是多話的男生;倒是凡斯洛會時不時的湊過來插幾句話,但是均宇並沒有很想跟他說話...他還沒辦法接受凡斯洛是個男的,或是雄性。
這天和往常一樣,令人放鬆的週末下午,客人意外的不多,余均宇終於可以喘口氣,偷偷躲進員工休息室小睡片刻。當然這種幸福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
「有客人來了,給我起來!」才剛開始要做美夢,卻被凡斯洛一巴掌拍在額頭上,痛的余均宇從沙發上跳起來。
「很痛欸!幹嘛啊!」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本來對凡斯洛充滿恐懼的余均宇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危險,他已經可以跟凡斯洛大呼小叫,似乎想把被凡斯洛欺騙的所有怨氣都出在他身上。
「沒聽到嗎?有客人。」
余均宇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正要去吧檯拿菜單時,友卻搶先把菜單拿走,直接走到新進來的客人身邊。
新進來的客人被領到窗邊,看起來是一對三十上下的夫婦。丈夫穿著襯衫,臉上的鬍渣從髮鬢延伸到下吧,頭髮也沒梳整齊,就像是才剛睡醒完全沒有打扮就出門;相對的妻子卻是簡單的淡妝,七分袖的白色毛衣搭上鵝黃色的長裙,打扮十分高雅的模樣,但是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而且一直注意著她丈夫的一舉一動,像是深怕自己會惹他生氣一樣。
友放下菜單,並在餐桌旁待命。那位邋遢的丈夫看一眼菜單馬上扔到桌上,連一眼都沒看友,很不客氣地說著:「冰美式!少冰!要糖要奶精!」
「…我要一杯熱英式早餐紅茶。」妻子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他戰戰兢兢地看著自己的丈夫,並把菜單交給友。
友正要去吧檯重複餐點給蝕聽時,卻被那個邋遢丈夫給叫住,他不客氣地低聲吼道:
「小子!給我快點把咖啡端上來啊!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啊!」
「老公!」女生小聲的喝止他。
但是,當友把臉轉過去看著他,兩個人四目交接後,余均宇清楚的看到那位丈夫的臉色突然發青,原本囂張的模樣完全消失,他緊張得全身發抖,然後用手緩緩地指著友,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要說什麼,卻只發出痛苦的呻吟。
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丈夫已經全身不停抽蓄,重心一個不穩從椅子上摔下來,全身依然不停地抽蓄。妻子大聲尖叫,並趕緊要求余均宇叫救護車,店裡頓時一片手忙腳亂。
這時,丈夫再次把視線轉移到友的身上,大聲的吼著:
「殺人兇手!你怎麼...」
還沒把話說完,丈夫已經失去意識,整個人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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