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翰昏昏沈沈的醒來,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痛到像是要裂開似的。
他定眼一看,余均宇已經拉了張椅子,端正的坐在他的對面,而站在他身邊的是...
「臭傢伙!」陳伯翰想衝上前去,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他嘴裡罵著髒話,狠狠的瞪著余均宇和友。
「沒有用的,我等等就會先報警,但是在這之前...」余均宇換了個姿勢,嚴肅的說著:「我們來談談你想殺掉的那位同學吧。」
陳伯翰又罵了一句髒話,並在地上吐了口口水:「沒什麼好說的!事情的始末,我老婆應該都說了。那個臭女人,竟然把事情告訴你這個小鬼,剛剛還阻止我出門,我只好用刀在他臉上劃個幾刀,讓她安靜一點。」
「你...」余均宇試著讓自己冷靜,他收回憤怒的情緒說著:「不要轉移話題,先告訴我那位同學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殺人兇手!」陳伯翰邊說,邊瞪著友。友只是不太開心地把手插在腰上,陳伯翰馬上害怕地避開他的眼神:「他殺了所有的人!」
「陳伯翰先生,你今年應該已經三十快四十歲了,就算那個同學現在還活著,也應該跟你一樣的年紀才對。」余均宇冷靜的分析著。
「他不是人!他是怪物!怪物是不會變老的!」陳伯翰大吼。
的確。
余均宇心裡暗自這麼想著,基本上來說,友並不是人類,他跟凡斯洛一樣,外表是人的樣子,但是裡頭已經完成變成了以吃心臟維生的怪物,但是凡斯洛並沒有提到阿米特不會變老。
「好,那告訴我你這位同學是怎麼殺人的?」余均宇嘗試緩和氣氛:「總有個原因吧?」
「才沒有!他就是胡亂殺人!」陳伯翰瘋狂地搖著頭,並想掙脫繩子。
「真的沒有任何原因嗎?」余均宇瞪著陳伯翰,讓他瞬間安靜下來。
「臭小子,你的意思是說我說謊嗎?」陳伯翰的氣勢突然減弱,他有點害怕的看著余均宇。
余均宇雙手插在胸前,歪著頭說道:「陳先生,不好意思,我天生有一種特殊能力,只要碰觸到別人,就可以知道在這個人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你...你說謊!」
「那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名字的呢?」
「看我的錢包!證件之類的!」陳伯翰鼻子哼了一聲,完全不屑余均宇。
『那麼,你對那位同學做出的事情,我也可以在證件上得知囉?』
氣氛突然改變,陳伯翰驚訝地看著余均宇,他的表情從驚訝轉成驚恐,本來漲紅的臉開始發白。
「你在說什麼?」陳伯翰謹慎地問著。
「我說過,我只要觸碰別人,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的所有事情。」余均宇伸出手,要觸碰陳伯翰的臉頰,嚇的他像個神經病一樣大吼大叫。
「不要過來!我什麼也沒做!我發誓!」陳伯翰盡可能地挪動身體,不想讓余均宇碰到他。
『陳先生,來不及了,在你用手架著我的脖子時,我已經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了。』
…
陳伯翰那年13歲,他穿著整齊的制服,背著黑色的後揹包來到教室。他向之前同一所小學的朋友們打過招呼後,注意到坐在他後面的一個男生:長長的淺色頭髮被窗外的風吹亂,順手把頭髮塞到耳後,露出那張清秀的側臉。
真是漂亮。
陳伯翰主動跟男生搭話,對方看起來也是個好相處的人,一雙眼睛俏皮地眨著,笑起來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他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從以前的學校,聊到最近的連載漫畫,又聊到最新上市的遊戲,雖然大多數都是陳伯翰丟出話題,但是有趣的是,眼前的這個男生卻什麼都能聊,讓他感覺非常自在。
這個男生名字叫莊宥丞。
但是大多數時間,陳伯翰都喊他小宥。
陳伯翰很快的跟小宥打成一片,他們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感情非常之好。
但是也很快的,陳伯翰開始對小宥開始產生厭倦。
小宥是個不錯的人,但是班上另一群更有勢力的同學,常常看到形影不離的陳伯翰和小宥時,總是嘲笑他們是同性戀,讓陳伯翰更想遠離小宥。而察覺到這一切的小宥,也主動地疏遠陳伯翰。
升上二年級後,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各有各的朋友圈,就像那短暫的友誼從來沒有發生過。
陳伯翰雖然是個活潑的人,卻常常說錯話得罪人,不知不覺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漸漸成為班上的邊緣人物;相較之下,小宥的朋友則是越來越多,甚至隔壁班的學生都會主動來跟他搭話...當然更多人是因為被那張比女生還漂亮的臉蛋給吸引。
嫉妒...只有嫉妒與憤怒。
不久,學校傳出小宥是同性戀的傳聞,甚至有人說他跟奇怪的大叔們進行交易。
這讓小宥一剎那變成全校唾棄的對象,連高中部的學生都對他投向異樣的眼光。
小宥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但是陳伯翰卻越看越覺得開心。
小宥變成班上的邊緣人物,陳伯翰則開始變成攻擊他的主要人物,惡言相向、拳打腳踢,甚至學高中部的學長們故意從後面抓他的屁股。小宥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忍受。
不夠,還不夠!
某天,上完體育課,同學們準備放學。擔任值日生的小宥一個人在教室裡整理環境。剛剛運動課的汗水,讓他身上的運動上衣都濕透了,他隨手撩起衣服,快速的扇了扇,想把身上的熱氣給扇開。看在眼裡的陳伯翰,做了個手勢,全班的同學都非常機警的離開教室。
等大家都走出教室,陳伯翰這才上前去,偷偷地從後面把小宥整個人抱住。
小宥掙扎著,他害怕的想叫出聲音,卻被遮住嘴巴。
幾個高中部的學長走進來,就像陳伯翰計畫的一樣,他們把小宥壓倒在桌上,褪去他的上衣和運動長褲,咬著他的脖子,不停的搧他耳光,直到小宥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喊叫,也沒有力氣反抗,只能兩眼無神地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並任由他們擺布。
陳伯翰走出教室,跟著全班的同學一起透過窗戶看著小宥被羞辱。小宥全身都是瘀青與牙齒咬過的傷口,臉上還沾著許多黏稠的白色液體,他痛苦的喘息著,但是無論他怎麼喊叫,學長們幾個巴掌就足以讓他叫不出聲音,甚至讓他整個人昏過去。
陳伯翰這時發現,自己的褲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生理反應:原來看著小宥被這樣玩弄,是一件如此讓人興奮的事情。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性慾,衝向男生廁所,找到最後面的隔間,把門好好上鎖後,開始解決自己的性慾。
他想著小宥那被牙齒咬過泛紅的肌膚,他想著小宥被進入時痛苦的表情,他想著小宥被迫幫學長們「服務」時那羞澀的表情...他想著...
陳伯翰高潮的那瞬間,他腦中想的是自己粗魯的把小宥壓倒在地上,並強行進入他的身體。
這件事情發生過後,小宥再也沒有來學校,甚至他的父母也找不到他的下落,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班上的人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但是陳伯翰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每天晚上都在想著小宥來解決性慾。
一個月後,陳伯翰被正要去開校務會議的班導師叫住,請他幫忙整理下一堂課需要用到的課程資料。陳伯翰一邊抱怨一邊把課程資料送回教室。
當他一打開教室的門,他整個人呆愣在原地...教室窗戶的玻璃全都被打破,班上的同學一個個倒在地上,每個人的胸口都被掏空,原本在那裡的重要器官不翼而飛。有幾個被剖開肚子,內臟全被拉出身體外;有些則是雙眼被挖出,只剩兩個空洞;有的則是身體被砍成一節一節的。
陳伯翰雙腿一軟,跌坐在教室門口。他看著推積如山的屍體,在看向坐在窗台,像個孩子一樣搖晃著雙腳的小宥,當兩個人眼神對上時,小宥對著陳伯翰露出燦爛的笑容,卻讓他瞬間感到背脊發涼。小宥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陳伯翰安靜,並在導師趕到時,從窗戶跳了下去。
班上51個人,只有陳伯翰一個人活下來。
高中部的幾個學生也在體育館的倉庫被殺害。
也就是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他自己,全都被殺害了。
陳伯翰失控的大叫著,在導師與輔導老師的陪同下,被送去醫院。
…
這一轉眼,就過了二十年。
陳伯翰經常還是會想起這件事情,他痛苦的表情全都表現在臉上。
余均宇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嗎?殺了人的並不是那個小宥,而是你自己。』
陳伯翰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他瞪著余均宇,不高興地低吼著:「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你自私的行為跟想法,怎麼會讓小宥殺了人呢?」
「就算是這樣,殺人就是不對!我本來就沒有錯!是那個傢伙的錯!」陳伯翰用下巴點了點友。
「你就承認錯誤吧!不然...」余均宇有點不安地瞄了一下友,他臉上依然沒有表情。
「我說過!我並沒有錯!你這小鬼還搞不清楚狀況嗎?那傢伙是殺人犯!你們...」
『夠了。』
友把余均宇拉回椅子上,余均宇害怕的看著友,似乎還想爭辯些什麼,卻看著友一步步走向陳伯翰,每接近一步,陳伯翰的臉色就越顯得蒼白。
但是友只是拿出剛剛陳伯翰的刀子,交回陳伯翰手上,他冷冷的看著陳伯翰說著: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我都不反對,要割斷繩子直接離開,還是想一刀捅死我也沒關係。不過勸你還是趕快逃走吧...」
友一把掐住陳伯翰的脖子,手指的力道越來越緊,讓陳伯翰已經完全不能呼吸:
『因為我很快就會把你解決掉。』
陳伯翰一手抓著友的手,一手拿起刀快速的把繩子割斷,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你果然...是小宥。」
陳伯翰手上的小刀用力往友的身上劃過去,友快速地閃過,就這樣來回好幾次,一直都是陳伯翰主動攻擊,而友只是不停的閃躲。
掙脫繩子的陳伯翰像發瘋似的追著友跑,弄亂店裡的桌椅,甚至把凡斯洛的花瓶都打破,酒櫃裡的酒也被打破,他的眼神散發異樣的光芒,眼中就只有友的身影,但是無論他怎麼追趕,友總是比他快上幾步。
「你毀了我整整二十年的人生!」陳伯翰對著友大吼。
「…」友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陳伯翰。
「你這是報仇吧!」陳伯翰搖搖晃晃地走近友,用刀指著友說道:「故意只留我一個活下來,把大家都給殺掉。是要讓我永遠都活在痛苦之中吧!是想用這個報仇吧!看來你也是個小心眼的人呢!小宥!」
不是的。余均宇暗自想著。
如果是現在的友,輕輕鬆鬆就可以把陳伯翰給壓制,甚至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心臟取出來,當作意外獲得的糧食。但是友一直都沒還手,只是單方面的閃避,根本沒有想要和陳伯翰起衝突。
那是當然的。
友...不,小宥還是相信著陳伯翰。
…
那有如地獄一般的放學時間,學長們穿好褲子,趁著老師還沒巡視教室前趕快離開。
小宥用雙手撐起身體,全身都隱隱作痛,身上都是令人反胃的味道。
腦袋一片空白,只有眼淚不停的滑落。他把自己縮成一團,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原本躲在教室外面的同學,全部衝進教室來,他們並不是來安慰小宥,也沒有任何關心的話語,就如同小宥是個隱形人。大家整理好自己的書包後,就快速地離開教室,沒有人在乎小宥被欺侮,沒有人在乎他身上的傷,更沒有人在乎他內心所受的傷...。
小宥依然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把長褲穿回去,抓著自己的制服和書包,跑進廁所清洗自己。用衛生紙抹去身上沾染的液體,用清水把臉和頭髮洗乾淨,弄髒的運動服整套丟進垃圾桶。
小宥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身上紅色的齒痕,紫色的瘀青,還有脖子上明顯的吻痕。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副落魄樣?為什麼他眼神空洞?為什麼他沒有任何表情?為什麼...他感覺不到傷心,卻不停的在掉眼淚?
這時,後方的廁所門被打開。鏡子中映上看似熟悉又有點陌生的面孔,陳伯翰有點驚訝,面色刷地變成白色。
這時候該說些什麼呢?該怎麼打破沉默呢?兩個人都在苦惱,兩個人都不敢搶先開口。也許,小宥應該要抓著陳伯翰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他應該要鼓起勇氣,用力的往他臉上揍一拳;但是他卻什麼也沒做,只是繼續整理自己。
「很痛嗎?」陳伯翰一出聲,把小宥嚇了一大跳,但是他依然沒說話。
陳伯翰看他沒有搭理自己,也聳聳肩,直接走出廁所。
只有這一句話。但是至少終於有人開口關心自己,讓小宥心裡至少有一點安慰。就算陳伯翰是幕後黑手,就算陳伯翰只是順口問候一句,比起班上同學冷淡的對待,陳伯翰至少還是有在乎小宥;就算陳伯翰依然討厭自己,但是這一句簡單的安慰,讓小宥無法再責怪陳伯翰。
至今也是如此。
但是陳伯翰卻無法釋懷小宥之後帶給他長年的罪惡感。
「哇!」余均宇已經沒辦法像剛剛那樣好好的坐在椅子上,陳伯翰不但失去理智,甚至他想攻擊對象已經不只友,一把刀竟然就要往余均宇的方向刺。
「陳伯翰!你瘋了嗎?」
余均宇大叫,但是卻無法阻止陳伯翰瘋狂的行為,他低聲怒吼,之後又把刀刺向余均宇。畢竟余均宇的行動力比較緩慢,才沒多久,手臂就被劃出一道傷口,傷口還不淺,鮮血不停地冒出。
「給我去死!」陳伯翰喘著氣,瞪著余均宇:「你們這些窩藏殺人犯的傢伙!通通給我去死!」
話才說完沒多久,只見陳伯翰痛苦的哀號,他的右腳被刺穿,痛得他哇哇大叫,倒地不起。他忍著痛,往後一看...是個人影,兩顆黃色的眼珠子轉啊轉,再仔細一瞧,人的身上佈滿爬蟲類的鱗片,密密麻麻,從右臉頰延伸到胸口,再到整個身體;左邊的臉頰像是被烈火燒過一樣的焦黑,左邊的嘴像是被刀劃開,從嘴角裂到臉頰,最後在耳後停下;手長著肉食動物一般的利爪,腳則無比的健壯,穩穩的踩在地面上。
他的手沾滿鮮血,看來剛刺穿陳伯翰右腳的,就是這個。
陳伯翰雖然腳痛得要命,卻被身後這個奇怪的生物嚇的完全忘記身上的疼痛,他拖著受傷的腳,不停地往前爬,深怕自己又再次被這個怪物抓住。
「果然...就是這個東西!就是這個怪物!」陳伯翰顫抖著雙唇,不停地重複這句話。最後他抓著余均宇的腳,不停的求饒,不停地要余均宇救他。
這也是余均宇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到這樣的生物...鱷魚頭,獅子上身及河馬下身,這就是阿米特嗎?雖然依稀還看得出來友的五官,但是不論怎麼看,眼前的絕對不是那個孩子,而是隱藏在另外一面,那隻嗜血的怪物。
「友...冷靜一點...」余均宇踢了陳伯翰一腳,上前幾步,張開雙手,試著讓友冷靜。
「你放心,我比那個傢伙冷靜多了。」友的聲音也不同,低沈空靈,還有幾分壓迫感。
因為強烈的恐懼感,陳伯翰嘴裡不停的碎碎念,全身不停顫抖,他斜眼看著友,又看看余均宇,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身,刀子就這樣刺進友的手臂。刺中手臂後,他像個精神錯亂的神經病一樣,開心的跳著舞,嘴裡不停的喊著:「我殺了怪物!各位!我把怪物殺掉了!一切都沒事了!所以回來吧!大家快回來吧!」
他就這樣跳了好幾十分鐘,最後體力不支,跪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二十年前的陳伯翰,眼睜睜的放走怪物,讓班上所有的人都不明不白的死在它手上;二十年後的陳伯翰,終於刺傷了怪物,但是那些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不論再怎麼嘗試要去改變,發生的事情卻永遠不會改變;今天就算殺掉怪物,也許多少可以救贖自己當年的罪惡感,但是那些生命早已在二十年前離開。
足足晚了二十年。
友走到陳伯翰面前,他拔出身上的刀子,隨手丟在地上。
接著蹲下身,用那詭異的雙眼看著不停啜泣的陳伯翰:
「知道為什麼當時我只留下你嗎?」
「…是為了要讓我一輩子背著罪惡嗎?」
「因為只有你肯跟我說話。」友的手伸向陳伯翰:「因為你依然是我的...」
陳伯翰抓起地上的刀子,往友的心臟一刺;而友伸出爪子,準備取出陳伯翰的心臟。
過了二十年,這一切卻全部改變。陳伯翰已經不是當年跟他說笑的陽光男孩,友也不是那時靦腆又溫順的孩子,兩個人的眼中看到的對方,漸漸的不像人類,反而像兩隻怪物在廝殺。
友閉上雙眼,帶點惋惜的語氣說道:
『看來...只是我單純的一廂情願。再見了,我的朋友。』。
溫熱的鮮血流了滿地。
陳伯翰手上的刀子再次掉落在地板上,他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那恐怖的景象:一隻非人類的手,整個穿過人的身體,手中緊緊抓著還在跳動著的新鮮心臟,血管佈滿整顆心臟,跳動的頻率漸漸增快。
「啊——!」
陳伯翰忍不住發出長長的尖叫聲,用飛快的速度離開蘆葦之花。當他奪門而出後,整個紅燈區都還能聽到他的喊叫聲。
「撲通...」
心臟的跳動頻率漸漸減緩。
友變回了帶點稚氣的小男孩,他纖細的手指還緊緊抓著心臟,但是明顯感覺得到手在顫抖,他臉色發青,看著心臟的主人,嘴巴幾次的張開又閉上,卻一句話也沒能說不出來。
「沒事的...」余均宇依然站在他前方,儘管整個身體都沾滿血,儘管感覺得到身體的某一部份像是被抽離一樣,他還是穩住腳步站在友的面前;勉強擠出笑容,要讓友安心。
「我...我...」友顫抖著說著,如果說是取出心臟,友一定輕輕鬆鬆就可以做到;但是現在的狀況卻剛好相反。
「聽好了...友。」余均宇痛苦地說著:
「我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你,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把班上的同學給殺掉的。我也不知道你是衝動殺人還是意圖殺人,但是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傷害人了,尤其是已經被你傷害過的那個人。儘管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也不行。」
為什麼...。
為什麼要擋在中間,為什麼要阻止我殺了他。
他已經不把我當朋友,那二十年前我為什麼還要把他留下?
而現在我要殺他,卻又有人要阻止我。
「撲通!」4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0TQ5s6dsD
心臟強烈的跳動一下。4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l926Z7MCN
余均宇感覺到心臟的束縛感消失,友已經把手抽出他的身體,但在同時,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雙腳失去站穩的力氣,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友的懷裡。
最後的記憶,只有友那張佈滿淚水的臉龐,和他臉頰上感受到...那一顆顆滾燙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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