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待那些巴倫那伙人離開餐館後，餐廳馬上回復到往常的熱鬧。
眾人各自回到自己所屬的位置，而麗娜也來到桌前與艾利克、奇林、傑夫、卡爾及莫卡同坐。
莫卡趕走了那彪形大漢後讓她立即在場內變得矚目起來，加上從剛才開始莫卡已宣稱自己不是考生，與其他人沒有利益衝突，場內的考生立即向她投以祟拜的眼光。相信甚至有人把她當作極少露面的某些中尊或高功法師來看待。
而莫卡和麗娜的關係在剛剛一役後也稍為緩和起上來，至少莫卡不再向麗娜投以討厭的眼光。
「真是好險，今年巴倫來亞述參與考試的傢伙，比以往更加厲害。」艾利克在頭上抹了一把汗說。
卡爾禁不住問。「巴倫和亞述的關係究竟如何？好像很緊張似的。」
艾利克聳聳肩，回答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也是上年才參加考核，他們給我的感覺非常硬朗，但不怎樣強。反而繆突的代表更令人擔心，他們經常出其不意地使用一些大殺傷力或是前所未見的法術，讓對手防不勝防。」
傑夫的臉自剛剛開始變得愈來愈臭，彷似在責怪莫卡為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可能因為酒精的關係，讓他滔滔不絕地說起話來。「亞述、巴倫和繆突的關係其實一直維持著一種微妙而緊張的平衡。表面上看來，亞述一直處於領先的地位，為三國之首，巴倫和繆突縱然有所不滿亦只能臣服於偉大的亞述之下。但近年來，巴倫積極擴充軍力。而繆突則終於在長達多年圍繞著各部落間的內戰中得到統一，並在強勢統領瓦赫里茲的帶領下多次在西部一帶大規模地討伐魔獸，讓國內外獲得久違的和平和強大。」
傑夫說到此處，悲從中來，憤憤的說道。「而可悲的是面對日漸強大的巴倫和繆突，亞述原來引以為傲的軍事和經濟力量卻遂漸被腐朽的官僚和權貴所侵蝕。現在巴倫和繆突經常借故入侵亞述的邊境，任意搶擄，可是亞述政府的高層卻貪圖飽食，只懂得發表批文批擊這些行動，背地裡卻不斷借故解取軍隊的武裝。這些行動簡直是亞述的恥辱。」傑夫激動地拍著桌子大聲叫嚷。「亞述若不先做幫兇自己傷害自己，它就從不曾對殘暴者屈膝，也永不會在敵人的腳下俯伏！」在身旁的艾利克、奇林連忙對傑夫加以安撫。卡爾愕然的發現傑夫原來是一個愛國主義者。
傑夫的情緒稍為平復，繼續說道。「現在之所以還能維持沒有全面開戰的局面，主要因為亞述國內仍然有十四位高功法師願意履行自己的職務，這十四個強大又即時的戰鬥力是亞述最後的王牌。相較之下，巴倫只有九位高功法師，而繆突則只有六位。這基本上斷絕了巴倫和繆突單獨向亞述宣戰的能力。而幸好，巴倫和繆突長期都處於對立的狀態，只要亞述的外交官還保存些微的腦袋，願意花點心思不斷挑動兩國的矛盾，亞述在短期內仍能安享太平。」
眾人聽完傑夫的說話都鬆一口氣，好像傑夫剛剛所說的都只是危言聳聽，沒有即時的急切性。
這時一把溫婉的女聲傳入眾人體內，卡爾和麗娜這些首次參與考核的法師學徒頓時感到迷惑，連莫卡也有點不知所措，而艾利克、奇林和傑夫，則聚精會神，謹慎小心地留意著聲音的內容。
艾利克見卡爾、麗娜和莫卡露出迷茫的樣子，便向他們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鎮靜。
卡爾感受到聲音在體內發出共鳴，他環顧餐廳的四周，得知餐廳內的所有人包括侍者以及酒吧高台後的調酒師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低下頭，聆聽著這把不明來歷的女聲。
這把女聲的音韻抑揚頓挫，好像在卡爾的耳邊呢喃低語，聽起上來非常舒適。那女聲在公佈著非常重要的消息。「法師考核首輪『筆試及基礎能力檢測』已完滿完畢結束，感謝各位法師學徒的參與，順利晉身次輪考核的人數為一百人，現公佈名單，請各位留意。」卡爾感到這把聲音十分熟稔，才想起這是他登記考核時曾有一面之緣的中尊法師靜雪‧玫利。
女聲一直諗著眾多的名字，卡爾聽到某些名字被諗出來的時候，在餐廳某些角落引來了歡呼、鼓掌的聲音，也有引發多人竊竊私語的名字。好像麗娜的名字被叫到的時候，餐廳內響起了雷動段的掌聲，以示支持，麗娜站起向群眾鞠躬道謝。
卡爾還聽到艾利克、奇林和傑夫的名字在晉身次輪考核的名單之上，唯獨一直沒有喊到卡爾的名字。卡爾的手心冒汗，頭皮發麻，肚子好像穿了個洞似的。他對自己需有足夠的信心，但經過剛才的擾攘，他知道巴倫和繆突的實力亦非常強大，心中立時沒了底。幸好，在最後一刻，他聽到自己的名字終於出現在名單之內，立時放鬆了下來，也無意細聽在身旁響起的低語。
所有晉級的名字都被諗出後，女聲繼續興趣缺缺的繼續宣佈著。「恭喜各位考生。現公佈次輪考核的考試詳情。考核日期為下個月蝕圓之夜的翌日，即七日之後的正午。所有考生需於菲利士城的南方集合，等待進一步的指示。考生們需以三到五人為一組進行考核，考核期間允許帶備一切考生認為可以作魔法攻擊或防禦的器具。是次考核對考生所運用的法術沒有任何限制。是次考核涉及危險性的活動，如考生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有所顧慮並希望退出考核，請於考核前向菲利士大學院提出書面申請。」靜雪加強了冰冷的語氣說道。「但因任何情況而退出是次考核的法師學徒，將永久取消參與法師考核的資格。」
靜雪頓了一頓，說。「所謂法師，就是在任何逆境下都不輕言放棄，在常人認為沒有可能的情況中開闢出新的道路，並以此為畢生的使命。我們不歡迎中途放棄的人！」
靜雪這番話讓所有口出怨言的法師學徒都絕了聲。
「願大法師賽迪庫斯與各位同在。」卡爾感覺到腦子內迴蕩著靜雪的聲音。
眾人回歸平靜，餐廳內大家都靜默不語，並正在消化考量著靜雪的說話。
「看來本年度考核的形式與過往類似，但相信當中的激烈程度應該是歷屆以來最為嚴峻。」傑夫說。
艾利克呼了口氣說。「第二輪的考核還是與上年一樣以隊伍形式參賽。幸好，我們有所準備。」艾利克橫眼看向卡爾和麗娜。「本年度，我們有兩位非常帶潛力的新人加入。我相信兩位會成為我們強力的幫助。」奇林和傑夫在旁點了點頭。
卡爾與麗娜對望了一下，有點受寵若驚。
「艾利克你們如此相信我，我固然是非常高興，我只怕拖累你們的步伐。」麗娜說。
「我也認為麗娜說得沒錯，你們那麼強，竟然願意與我和麗娜同組，不擔心影響你們的晉級的機會嗎？」卡爾接口道。「而且你們還有上屆的伙伴。甚至以你們的實力，在這裡隨便找些更有經驗的考生同隊應該也沒有問題，為啥要拉攏我們這兩個新手呢？」
傑夫聽到卡爾和麗娜的回覆，眼睛瞪得老大地盯著艾利克和奇林。「我不是說他們沒有那麼輕易接受你的邀請。看，現在弄得多麼尷尬。」
艾利克苦笑，臉容逐漸變得凝重，讓卡爾首次看到艾利克如此充滿痛苦陰鬱的一面。「你倆的想法沒有錯，只是沒有人會願意與我們同隊的。」艾利克的語調帶點悲愴和遺憾。「我們之前我同伴也不在了。」
「不在的意思是。」卡爾小心翼翼地問道。
艾利克望向奇林，奇林歎了口氣後，點點頭。艾利克繼續說。「看來也不可能隱瞞你們太久，還是說出來讓你們自己好好考慮是否與我們同隊。就在上年的考核，我和奇林救出傑夫並打算退出的時候，我們的同伴仍分散在錯綜複雜的迷宮各處，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決定。在此正式退出後，我們餘下的三名同伴來到了集合的據點，卻遭受到其他的隊伍猛烈的伏擊。本來如果他們選擇徹退或放棄交戰的話，他們還可能相安無事，但我們的隊友們卻為了避免我和奇林遭到類似的伏擊，竟然選擇堅受陣地，希望可以等我們來到。」
艾利克說到這裡，噙著淚，雙目通紅，聲音明顯的顫抖著。「結果這場戰鬥整整維持了一整晚，我們那三個隊友終於被打倒，在被考官們救出來的時候，三人已經命懸一線，沒了意識。」
麗娜不自覺地用手捂著口，低聲說。「那麼殘忍。」
「也不能怪其他的隊伍。現在餐廳內這樣熱鬧融洽的氣氛可能給你一種錯覺，讓你以為這個考核相當輕鬆太平。但只要一進入考場，這伙人為了通過考核，都會立即成為極度暴力和兇殘的敵人，毫不猶豫地使用法術攻擊對手，至死方休，而且這些暴力行為在考核途中是完全被默許的，所有人都不需要付上法律責任。」艾利克咬牙切齒地說道。「剛才與我親切地打招呼的人當中，有不少是參與了上年針對我們隊伍的伏擊計劃。」
傑夫無奈地表示道。「畢竟第一次參加考核的隊伍，心態和能力都非常幼嫩，往往容易成為各隊攻擊的對象。」
奇林攤開手說。「所以我們怎樣也做不出到去招攬那些雙手染滿鮮血的經驗老到者。再加上在這樣的事件發生後，我和艾利克被標籤為對敵人善良，卻漠視自己同伴安危的最差勁的伙伴。我看別人也對與我們組隊的事，不感興趣。」
卡爾禁不住追問。「那你們那三位伙伴最後結果如何？」
艾利克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給了卡爾一個沈重的答覆。「情況最好的那個現在已經康復，卻從此對法師的資格沒有興趣，不打算再參加考核，餘下的兩人都終身傷殘，喪失了成為法師的資格。」
「話已至此，現在兩位可以好好考慮是否與我們同一隊。我們也不寄望兩位現在給我們答覆。」奇林沈鬱地接續道。
卡爾與麗娜靜默了片刻，找不著半點話語。最後麗娜幽幽的歎了口氣，說。「我需要時間想一想。」接著站了起身，步出餐廳之外。卡爾正打算起身追出去，卻被艾利克拉住。「讓麗娜靜一下吧。」然後轉過頭對著卡爾說。「抱歉向你們隱瞞了這樣的事，你也想想吧。我們三個會組成一隊，也不會再添加其他隊員，餘下的位置，為你們留著。如果你仍有興趣的話，就在次輪考核當日給我們答覆。現在你也有足夠的時間另找新的隊伍。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那個時間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