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校對
如果這不能稱為愛,那還有什麼能稱為愛?
聖誕節那天同時是全日本花滑錦標賽完結後的翌日,可惜我的行程實在過於緊密,早上在酒店房裡把睡美人叫醒後,便必須展開回國的旅程了。輕鬆的生日?從來都不存在。
「抱……抱歉,維克托,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我不但沒能給你慶祝或送你禮物,還不能送你到機場……」在酒店大堂離別前,勇利客氣地跟我說,讓我感到非常新鮮。一星期前,他因為陌生和不熟悉而對我十分客氣,但現在,他彷彿是為了「等待」而變得客氣的。
不過,他到底是為了「等待」什麼而這樣做,我想無意識地進行這些行為的他也不清楚。
真有趣。
我撫向他的臉龐,讓指尖抹去他的苦惱,讓那些想要爆發出來的信息素得以從他體內釋放出來。我故意把額頭碰上他的,然後小聲地說道:「沒關係。我沒有慶祝生日的習慣,而且我已經在你的比賽裡收到最好的禮物,所以已經足夠了。」
「維克托……」
「接下來我們就在底特律見面吧。我很快就會過去跟你會合。」
他的體溫急速上升,害羞讓他結舌了。「嗯……嗯。底、底特律見。」濃厚的依蘭氣味冒起,芬芳且誘惑人心,使我想要放棄離開的念頭。但是,為了更長遠的未來,理性催促我回到俄羅斯。
現在就先這樣吧。
與他道別後,我乘坐由切萊斯蒂諾安排的計程車到機場,接著便經由早上開出的航班先行抵達了東京機場,再轉乘另一班下午的飛機前往俄羅斯莫斯科──俄羅斯全國花滑錦標賽(簡稱全俄),以及將於一月中舉辦的歐洲花樣滑冰錦標賽(簡稱歐錦賽)的比賽地點。
由於時差,我抵達莫斯科的時間仍然是十二月二十五日的下午四時多,只留意時鐘的話,必定會覺得外面的天色依然明亮光猛,可是透過機場的落地玻璃看往外面,就會發現天色已經漆黑得像夜晚,告訴所有旅客冬天時俄羅斯的日照時間究竟有短暫……
啊,短暫得就像運動員的生涯一樣。「你很快就二十七歲了,難道你真的認為自己的體力跟以往一樣好?」離開雅科夫前往日本之前,他所說的論點在耳邊響起,讓我知道他其實說得一點都沒錯,但我不想要承認,只因我很怕萬一連我自己都承認這件事,那一切就會邁向完結了。
這亦是我到達日本後,就沒有跟雅科夫聯絡的原因。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迴避雅科夫了。不知道是單純地出於巧合,還是我身邊潛伏了雅科夫的卧底,我從沒想過自己的到達時間竟然會跟「大家」抵達莫斯科的時間完美地撞在一起。
「維恰!」當雅科夫的聲音在謝列梅捷沃國際機場中響起時,我被嚇倒了。我拉著行李箱轉身一看,就發現憤怒得臉紅耳熱的雅科夫帶著「雅科夫式訓話」大步走來,而我已經走投無路。直覺在這時候躍出,令我禁不住猜測出賣自己的人就是勇利的另一名教練──切萊斯蒂諾,可惜在這個非常時期中找到罪魁禍首,是無法協助我脫離困境的。
我連忙往雅科夫身後看,看見他的學生們推著行李車走來:米拉向我展現「我也幫不了你」的聳肩,格奧爾基一如以往地帶著囂張的臉,尤里則以不悅的視線盯著我,彷彿在說「不要接近我」,但我就是要當一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男人。
我在雅科夫發動炮轟前往尤里走去,道:「這不是尤里嗎?真巧合呢!」尤里頓時像一隻被嚇壞的小貓咪,一副想要逃開的樣子,但我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明明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自己的行程呢。」
「放開我,維克托!這是你自己惹來的麻煩,不要找我來迴避雅科夫!」他立刻把我推開,怒氣沖沖地咒罵:「要怪責的話,就去怪責那個廢物OMEGA的教練啊!是他把你的行程告訴雅科夫的,畜牲!」
那個卧底果然是切萊斯蒂諾。「真是一隻無情的小貓啊。」我故意表現得毫不在意,向尤里聳肩後便朝氣得要命的雅科夫道:「哈囉,雅科夫!很久不見了呢!待會兒要一起吃些什麼嗎?」
「你怎麼都不跟我聯絡啊?維恰!如果我現在沒有逮到你,那我們是否只會在比賽裡見面?你不用在比賽前讓我確認你的動作嗎?」
我嬉皮笑臉地答道:「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待會兒就可以確認我的動作了,不要這麼生氣啦,雅科夫。」
然而,我的說話似乎惹他更加生氣了。「嗄?!『現在不是回來了嗎』?!這是什麼?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為什麼做事還是如此不負責任?要是你的任性影響到你的表演,那後悔的人不是其他人,是你自己……」接下來,我為了安撫氣急敗壞的教練而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使用多次「轉移視線」和「敷衍了事」技能,才總算讓他在生氣之餘拾回一點兒的理性,能夠跟大家一起乘旅遊巴士到酒店去。
嘛,至少在他的責罵中,沒有評論過我的日本之旅是沒有價值的。這就是我如此喜歡雅科夫的原因。
巴士開出前,大家埋頭苦幹地選擇座位,但我已經理所當然地與尤里坐在一起,只因即使尤里已經被標記了,雅科夫還是不太願意讓OMEGA的他隨便接觸其他滑冰選手,只為了能確保到他的安全。同時,儘管雅科夫的學生中,有少數與尤里差不多年紀的選手,可是作為一名OMEGA的尤里還是礙於身份問題而沒能夠與他們熟絡起來。因此,據我所知在同門中他除了我之外,就是跟米拉熟稔了。然而,米拉的社交技巧比任何人都要好,不管是性格有點奇怪的格奧爾基,還是其他沒有在大場面裡出現過的選手,她都能夠跟對方好好地、友善地聊起來,這令像貓咪一樣有點傲嬌的尤里無法在她的「坐在一起名單」內。
「為什麼我要跟維克托坐在一起……」坐在窗邊的尤里在這時低吼出這樣的一句埋怨,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實際行動拒絕與我同座,叫已經坐在他身邊的我不禁笑了出來。
「你知道的,不是嗎?」我問。
他咂嘴,我會心微笑。
然而,笑意很快就消失了。一道怪異的氛圍隨著巴士開出的瞬間蜂擁而上,喚起了我和尤里上一次見面時的談話:
「他是個可以讓自己的生理狀況左右自己表演的選手,我不覺得他有你說般這麼厲害。」
「這根本輪不到已經被標記的你來說吧?」
的而且確,在那連友善都稱不上的對話之後,任誰都無法避免這種尷尬氛圍的出現,但是我沒有後悔自己跟仍然是青少年組的尤里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明年,他將會是成年組的一分子,將會面對另一個與別不同的世界。假如他想要超越我,那我所說的話就是他必須要理解的道理:如果他站在已標記的OMEGA的身份上,去評論一位未曾被標記的OMEGA,這只不過是一種狂妄自大而已。
這不是一名選手應有的行為。
「維克托。」就在車即將到達酒店的時候,尤里注視著車窗外的陰沉雪景,道:
「生日快樂。」
「謝……謝謝。」還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祝福。我微笑道:「說起來,在你被標記之前,我的生日要不就是在比賽中度過,要不就是跟你和其他選手一起度過呢。今年還真夠特別。」
他發出了「哼……」的一聲,然後微微地張開了嘴巴,似乎有話想說。
「怎麼了?」我問。
他抿嘴,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在日本那邊找到了打破那個『關口』的方法了嗎?」
我注視他片刻,然後便移開視線,回應道:「你能夠這樣問,是否代表你已經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注視著窗內倒映的我,選擇了沉默。
我想,他大概是理解到不管是哪一道問題,都無法以言語回答了。在過去的短暫日子裡,成長的人不但只有我和勇利,鐵定還有這隻才華洋溢的小貓。
在酒店裡辦入住手續時,櫃檯旁邊的電視播放著這樣子的新聞:「雖然十二月即將完結,但是由於受到大西洋低氣壓和氣旋的影響,現時莫斯科的日照時間紀錄仍只有四分鐘,可說是創下了有氣象記錄以來的最低紀錄……」
嘩。我驚訝得張開了嘴巴:只有四分鐘?這比起二零零零年時的紀錄還要短呢。1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sLqPwj8Ur
「這是你房間的匙卡。」專業友善的女服務員在這時說,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褐色的櫃檯上。本來空無一物的黑色小金屬盆上多了一張白色匙卡,上面印有房間號碼、酒店的商標和褐色的間條花紋。「本酒店的早餐時間為早上五時半至十一時半,如果你需要享用早餐,只需要到二樓飯堂並向有關職員出示匙卡。」
「我明白了,謝謝妳。」我接過匙卡。
「別客氣。謝謝您的入住,尼基福羅夫先生。」她向我露出非常好看的笑容,道:「比賽加油。您的每一場比賽我都有觀看和非常欣賞。」
我聽後故意向她拋媚眼才離開,她隨即露出一副「心動了」的樣子,但我沒有嗅到她的信息素,這件事讓我知道她是一名BETA:如果是ALPHA或OMEGA,我可以從這個小動作知道對方的反應的真偽,又或自己的信息素有否強烈得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那個日本的OMEGA沒能滿足你嗎?回來後不久就到處發放信息素。」我走近大家集合的地方時,尤里一邊使用智能手機一邊挖苦,我馬上就知道空氣中那惹人想要打噴嚏的刺激氣味是什麼了。
我站在他的旁邊,漫不經心地笑著回應:「你的BETA沒能滿足你嗎?抑或你那過剩的檸檬味和胡椒味刺激得連你的奧塔別克都要逃跑了?」
「BETA可是不會嗅到信息素──」說到這裡他停了半晌,接著才意識到我在指責他信息素的味道不好,馬上想要向我咆哮,可是站在不遠處的雅科夫利用了兇猛的眼神阻止他。他看了看落地玻璃外那些渴望衝進酒店裡的記者和他的粉絲團體,吞了一口口水,然後瞪著我低吼道:「你那些像女人香水一樣的化學味道才會刺激到其他人,甚至會讓人鼻敏感發作!」
「阿嚏!」遠方突然傳來某人打噴嚏的聲音,我和尤里馬上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見到一名推著行李車的職員在摸鼻子。
我回望尤里,聳肩。「我沒有打算利用自己的信息素滿足所有人。」
他明顯地愣住,睜大眼睛。
「怎麼了?」我好奇地問。
他解釋道:「沒事。我只不過以為你會說什麼『強大得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的味道就好了』之類的鬼話……」
我眨眼。
「現在大家先行把行李放好。」雅科夫在此時向大家宣佈,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半小時後所有人在這裡集合,會有巴士載我們到滑冰場練習。」
「是!」眾人回應,接著大家便拿著自己的行李往電梯走去了。我在等待升降機時觀察了這間酒店一遍,白色的牆壁上雕刻著一些金色為主的簡單花紋,它們有規律地遍佈在整間酒店,不太疏鬆,亦不太緊密,每一個花紋之間都有適當的距離,再配搭著以光滑的金黃色大理石組成的地板,給人一種高貴典雅的氛圍。至於那些放在每部升降機前的、畫有俄羅斯傳統圖案的深色地墊,以及所有刻有金邊的褐色傢俱,都令在這裡出入的住客能夠被「俄羅斯特色」包裹著……
想到這裡,我憶起了勇利的家,深深地明白到「日本特色」和「俄羅斯特色」的差別。
「叮!」升降機到達,眾人湧入裡面,很快就塞滿一部升降機了。我和尤里沒能夠進去,唯有跟剩下來的人一起再稍等一會兒。幸好,旁邊的升降機在半分鐘內就緒,我和他很快就到達自己所屬的樓層,找到自己的房間──
「維克托。」在我打算進房內休息時,尤里叫住了我。
「怎麼了?」
他注視著門上的匙卡感應器,張口欲言,胡椒的氣味一湧而上,我知道他疑惑了。
「你在擔心我會跟勇利一樣,令你失望嗎?」我問。
他頓了頓,接著皺起眉頭,回應了一句「沒有」後,便把匙卡放到感應器上,走進了房間。1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k0Zbwlo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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