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莽的衝撞到操場沒力了，才驚覺忘記把筆記本要回來。我拿起書包看，裡面簡簡單單的只有筆記本、鉛筆盒、手機，太匆忙出門也沒準備什麼複習東西。

他說的是很對，但我脾氣就是硬。不曉得多少人這樣說過我了。

「嘿。」

突然間有人拍我肩膀，我嚇到立即轉身，現實的弩無聲無息地接近我都不知道。愣愣瞪大眼，很傻又笨的問： 「你是活人？」

他樂得笑了，原就很帥的臉這樣一笑實在帥到讓人想毀容， 「妳真覺得鬧鬼嗎，才不是，我只不過是駭入妳的手機。」

...當個駭客當到害死別人的報告好嗎？ 「這樣你幹嘛讓人報告做不完？很要命也很缺德欸。」

「不是，我也受害者我剛剛在寫程式就沒電！我沒存到檔案！」

我乾笑了， 「你是同校的啊？」

「不是啦，剛好放假，來這借護理書籍，你們學校就這書籍最齊全，哪裡都沒這樣。」

「等下，你跟我做到同個夢？」

弩一臉白癡的打量我， 「同學，這事情都這麼久了，妳才驚覺，我跟妳，做夢搭上線嗎？之前我來這學校借書的時候有看到妳跑到停車場還以為自己眼睛看錯。」

我發毛， 「但我做夢時我看到我自己是個男的！」

「......妳腦子有被打到嗎？」

幹，這樣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我用力甩甩頭， 「先都等等，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還有你在夢中可以知道我的心情？」

「我叫坦途，對啊，我可以聽到。」他說著拿一張名片給我，是電腦程式的老師，在學校附近教書，怎麼遇到的都是老師？坦途這名字也奇怪， 「至於為什麼搭上線...我不知道，就是這樣，我才來這學校找書，看看是不是身體的問題。」

「老師好像也不會比較聰明嘛...」我得意的竊笑。

「妳再說！妳就有找到答案嗎？」

「笑笑你我心情好。」

坦途不愧是當長官的，挑起眉立刻就猜到前因後果， 「怎麼了，跟他吵架了？」

「我不想說，再見。」

他反手拉住我， 「欸，等等嘛，妳這女孩子真的很奇怪，哪個女孩兒看見高富帥不是倒貼上去呀，要是妳嫁他一輩子都不愁吃穿。」

啪！我怒的就給他肚子一拳，他痛得彎下身。我冷然地說： 「我是什麼？我是一個人！對，賺錢很辛苦很累，又被人嫌棄到死。我是不太清楚我這輩子可以有什麼成就，但我討厭，我不想一輩子就這樣。」

「小姐，這是和平民主的社會，麻煩妳別揍人，很痛啊！」

「喔？我以為當長官的身強體壯。」我收拳又笑了，莫怪那麼多人愛暴力，馬上就讓人閉嘴了。

「是這樣沒錯，不過妳知道我這裡幾歲了嗎？四十五！」

「幹，老妖怪！」我驚詫尖叫另一巴掌朝他後腦打下去，超妖異的他，外表看起來竟然只有二十五歲，他真的是妖怪。

「停，停手！天啊。」坦途摀著腦袋倒退，跟我隔開距離， 「我們做個共識，別讓那些亂事帶過來好嗎，在這用這邊的規矩生活相處。」

我微挑挑眉， 「你挺強的，又聰明，在這邊沒有做出奇怪的事情嗎？我在報紙上沒看到過。」

「既來之，則安之。」 他吐出一句很像和尚會說的話， 「剛好遇見，擇日不如撞日，讓我邀妳去咖啡廳坐坐，聊聊如何？」

「......好吧，走。」

我們找了一間小咖啡廳，擇一個採光不錯的位置。我不喝咖啡，所以只有坦途去買單一杯卡布奇諾。他這個老頭，在這邊行為舉止不像外星人。買完單他回到座位，手上拿著兩杯飲料，把裝有可可的那杯遞給我， 「雖然妳說不喝，不過吃貨嘛......」

當長官的是不是都很適合當狗仔？我默默道謝接下， 「我先開頭好了，你到底活多久了？」

「我有意識這邊也是現實的時候，是幾天前。」他優閒就坐，說出見鬼的學習能力。

他要是去考公職絕對會先被考生打死在外以免少了機會，我要去考應該會在他食物加瀉藥， 「一直都這樣兩邊生活？」

「這樣說好了，這邊和平的很異常，截然不同，我早已習慣瞬間萬變的日子，但怎麼可能去要求別人，我覺得妳很親切，至少妳懂。」他半是感慨半是無奈， 「當然常常被說怪啦，我在那戰爭的時候，在這也是有學知識，過來都懂，但要一個會打仗的人去和平溝通？有些人一看就不安好心。」

他直白的讓人訝異，我發笑， 「這就跟我到那看動不動就砍頭一樣不習慣。」

「對，妳談判可強了。」坦途微笑，啜了口卡布奇諾， 「當個老師至少可以修理學生，其他職業修理人絕對會被修理。」

「濫用職權！」

「沒人看得懂就不算喔，家長還會說修的好。」坦途呵呵笑， 「我的事不用別人操心，說說妳的如何？為什麼吵架？」

馬克杯穩穩地放到桌上，我沉下臉，陰沉表示： 「我不想說。」

「為什麼，妳都知道，還是妳勸我的：『我不是很懂你們發生什麼，不過我知道沒有人會交讓自己感覺威脅的、不舒服的，會在一起的人總是很像，如果懂了誰就是得到信任，那是不容易的事情。如果錯了，很多人接受不了翻天覆地的事，會做出決定，妳可能沒理智了，但他還記得你，是吧？』」他腦袋見鬼的重複我早就忘記的屁話。

我真想兩根手指插瞎這模範考生， 「我！」

「真實總是讓人很難接受。」他眼神明清的注視我， 「我在這，很少看見哪位女孩跟妳一樣，會去在意別人感情、健康，多數人光要照顧好自己就不容易了，不會太有閒心情再去觀察別人狀況。更何況提出良善有建設性的話？我覺得妳很特別。」

所以葵牙是關心我？對我直講他的內心話，我接受不了，用手揉揉酸澀的鼻頭， 「我...我不想...不想做出好像從此要離別的選擇...對我來說...他們很好，我覺得他們是朋友！真正有困難的時候，都是他們幫我的，為什麼我好過了有能力了，不能幫他們？」

「妳怎麼知道，對他們來說，真的是幫助了？」我錯愕抬頭看著他，他帶著淺淺的笑容， 「每個人需要的幫助不同，有些人需要傾聽觀眾、有些人需要金錢、有些人需要人，是不是真的朋友，我想妳真的清楚才說得出那些話。才能夠在我犯下大錯之前，叫住我。這是種非凡的勇氣，這樣講很做作，但這是事實。」

我豎的站起身，撞到桌子，可可打翻在桌上，一手才抓起書包驚慌地想逃，他反應更快的拉住我，沉著聲音說： 「妳不應該，讓身邊的人擔心。每個人有該負責的人生，這很公平，從長遠來說，妳縱容這種別人無法容忍的錯，到底是正確的嗎？」

「為什麼要逼我劃清界線？」我終於從齒縫迸出話。

「因為妳在浪費生命，讓所有人看不下去。」

「夠了！」我提高音量怒喝，咖啡廳的人轉過頭來看我， 「放手，我要走了。」

「我只問妳一句話，妳看不下去他們，我們把妳當朋友的就看得下去嗎？」

「......朋友......不，不對，我也不是在浪費生命！」我怒斥。

「但妳沒有成績之前，就是，妳沒辦法反駁！如果別人問，妳要說什麼？拯救行動？」

「我----」

「離去的人很多，每個人都在做選擇，妳懂啊，妳怎麼有辦法每個人都救，妳已經不是小孩了！不是小孩子了，小姐！妳如果要幫他們，應該是更努力讓人看見，不是跟他們困在一起進展不前，那對誰都沒有幫助的。妳到底有沒有意識到，我說的不是小孩，除了妳該負責的該承擔的，更表示妳有能力去做，去發展！去改善啊！」

我......

有能力？

我從茫然無助的人，變成了......獨當一面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