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信仰 - 十二．普察

　　艾維特帶著一支小隊出發前往烏魯克尋求援助，日夜兼程，不繞路，來回需時至少一個星期，遠水不能救近火，吾爾真的撐得過一個星期嗎？

　　羅勒雷斯決定封鎖受感染的區域，搬來大石、木頭和雜物，甚至拆毀附近的房屋堵塞街道，盡可能將受影響地區縮小。因為從內城到外城都有「污鬼」蹤影，無法像之前一次那樣，關上內城城門將「污鬼」擋在外面。

　　拿迪路尼則帶著軍隊在城內巡邏，雖不能將「污鬼」斬殺，但只要小心一點別被咬到，將它們擋住或者拖延還是能夠做到。

　　「艾莉莎大人，」烏菈菈遞上熱茶，「你還是睡一會兒吧？你兩晚沒睡了……」

　　「你去休息吧，鳥菈菈。」艾莉莎捧著茶杯，杯的熱力十分溫暖，能使人心裡安寧。

　　「可是……」

　　「放心，我沒事。快去休息吧。」

　　「是……」

　　沒管朝政足足兩天，艾莉莎慶幸有一班可靠的臣子替她分憂。她當然知道這不是頹廢的時候，但她實在提不起任何幹勁──她以為自己失敗，同時不明白為甚麼不幸總是要降臨在她的身邊，就是她的朋友身上。

　　里歐如是，帕比如是，耶姬別汀也是如此。

　　「為了贏得這場遊戲，同時令王活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在必要而且有價值的時候，拋棄某些棋子……」父親的教導猶言在耳，艾莉莎曾經奉這作為優秀城主的教條，為了吾爾大局著想，這絕對不會有錯。

　　然而，艾莉莎始終是艾莉莎，不是她的父親烏爾赫尼斯，她實在不能一而再地承受喪友之痛。

　　沒錯，對於艾莉莎而言，他們是難能可貴、不可多得的朋友，不是可以隨便丟棄或遺忘棋子。縱然她試過狠下心腸斬殺里歐，又視帕比為死人……

　　「我果然不適合啊……」艾莉莎坐在房間裡看著窗外的明月，覺得天意弄人，這難道是她對邪神不敬的報應嗎？

　　所以，該說邪神太小氣了嗎？

　　「哼……」艾莉莎不禁失笑，笑自己竟然想將一切責任全推在邪神身上。

　　但如今邪神既已自身難保，就算哭喪著臉跪在神殿面前哀求，也不會有任何果效了吧。

　　「啊？」露台那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四肢著地，像狼一樣蹲在柵欄上面，「這裡就是城主大人的閨房了嗎？」

　　「甚麼人！？」艾莉莎拿起配劍警戒。

　　「艾莉莎大人，」男人的聲音似曾相識，「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月光從雲朵裡探出頭來，光照著男人滿佈鬍子的臉，「你是摩拉克斯的『魔神兵』？」

　　「雖然這麼說也沒有錯，」被摩拉克斯稱為涅伽爾的男人說：「但你也實在太善忘了吧？」

　　「我們之前還在哪裡見過面嗎？」

　　「哈！」涅伽爾從柵欄上跳下來，走進艾莉莎的房間，「我們不但見過，而且你還跟我說過，要我別再做強盜，要帶我的兄弟一起成為吾爾的人民！可是你睜開眼看看，如今我只剩下我自己一人了。這全都是你的錯！」

　　艾莉莎仔細的看著男人的臉，想起來了，那將自己稱為「野狼」的強盜，那個拿著酒瓶喝得爛醉的首領。艾莉莎將他們帶回來吾爾，給予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適逢進軍埃里都前夕，為了得到摩拉克斯的幫助，就將他們作為祭品獻給了邪神。

　　這個曾經名為普察的男人，對艾莉莎而言，不過只是一枚棋子。

　　「所以，你是來報復的嗎？」艾莉莎準備好隨時拔劍應戰，管他是「魔神兵」還是其他妖魔鬼怪，甚至是邪神本人，她也不打算乖乖束手就擒。

　　「報復？」普察摸摸下巴的鬍鬚，說：「不，殺了你，對來我說，並沒有好處。」

　　「嗯？」艾莉莎不敢相信，她以為本身作為強盜的普察，應該是個更意氣用事，更魯莽，更執著仇恨的人才對，「你不是很憎恨我嗎？還說我假仁假義那樣的。」

　　「我的確恨你，但這不代表我要殺你。」

　　「那……你想要我為你做甚麼？」

　　「簡單，履行你的承諾，讓我作為吾爾的人，活下去。」

　　「作為吾爾的人……嗎……」

　　普察既已成為摩拉克斯的「魔神兵」，就不再是個普通的人，不，嚴格來說，他已經不再是個人類！涅伽爾已經是個類近邪神的存在了。

　　艾莉莎曾經跟羅勒雷斯和艾維特等人研究過拓特萊斯的身體，拓特萊斯身上那嚇人的黑色肉塊仿佛一種未知的生物，寄生在他的血液裡。如果將這種「生物」抽出來，拓特萊斯能變回正常的人類嗎？

　　他們沒有嘗試，怕無論成功與否，拓特萊斯都不能再活下去。

　　「我沒有把握，能夠將你變回一個普通人。」

　　「我知道。」也許普察比其他人所想的還要聰明，「你要做的，就只是在找到方法之前，保摩拉克斯不死。如果它死了，我們也活不成。」

　　「這……」如果可以，艾莉莎真希望摩拉克斯和安托士都一同死去。

　　「我還可以借出我的身體給你們研究。」普察脫掉上衣，露出厚實的胸肌和腹肌，黑色的肉塊在黝黑的皮膚底下裡游來游去，非常噁心可怕。

　　「我不能保證成功，但我會盡我所能嘗試……這樣的話，你能接受和原諒我嗎？」

　　「好！就這樣決定了。那麼，」普察走到露台，看著城裡還在作亂的「污鬼」和疲於奔命的士兵，「作為吾爾的人民，就讓我來為這座城作出一點貢獻吧。」

「你要幫我們嗎？」

　　「那是當然的囉！吾爾淪陷了的話，還有誰替我想辦法將我變回人類？而且，單靠拓特萊斯一個人，撐不了多久吧。」

　　「那麼，普察，」即使是棋子，艾莉莎也不會記錯他的名字，「拜託你了。」

　　「噢！」普察從露台上一躍而下，消失在艾莉莎眼前。

　　這到底算是神明對吾爾的眷顧嗎？危急存亡，就有人挺身而出……「哼。」艾莉莎不明白，為甚麼要將功勞歸到神明頭上呢？

　　艾莉莎穿上盔甲，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房間裡了。

　　卡莎碧雅正在神殿門外主持壓抑邪神力量的魔術。

　　沒有人知道神殿裡面戰況如何，只知道邪神互相碰撞而產生的力量就像炸藥一樣想將整座神殿摧毀得一點不剩，卡莎碧雅的工作就是要控制著這些力量，誘導它們以緩慢的速度揮發在空氣之間，不讓它們累積到極限。

　　「甚麼情況？」艾莉莎問。

　　「不樂觀。」卡莎碧雅如實回答，「稍一不慎，神殿以致整座城堡都會被炸得粉碎。」

　　「有辦法解決嗎？」

　　「……」卡莎碧雅想了想，說：「沒有。」

　　「卡莎碧雅，」艾莉莎將臉湊到對方面前，嚴肅認真，「告訴我，那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也得去嘗試。」

　　「艾莉莎大人……」卡莎碧雅似乎被艾莉莎的氣勢壓倒了，「雖然不大可能，但我認為，只要有人進到神殿裡面將安托士殺死，事情就自然告一段落了吧。」

　　「我知道了。」艾莉莎轉身就走。

　　「艾莉莎大人！」卡莎碧雅拉著艾莉莎，說：「你現在跑進神殿裡去，跟自殺無異呀！」

　　「這是唯一的方法，不是嗎？」

　　「請容許我們再堅持多一會，或者摩拉克斯大人即將戰勝安托士呢？艾莉莎大人根本無需要以身犯險。」

　　「給你一日時間，如果明天晚上還沒有結果的話，無論誰也不能擋我。」

　　艾莉莎甩開卡莎碧雅的手，離開神殿範圍，穿過校場，走到城堡外面。

　　她從來沒有一個人走在城裡，身邊總會有隨從或者士兵陪同。艾莉莎沒覺得有甚麼不便，因為她都習慣了，從小就有一班人圍著她團團轉，就算待在自己房間，也有里歐或者帕比同在。

　　倒不如說，當上了城主之後，能夠踏出城堡甚至跑到吾爾外面，已經是一種相當大的自由。

　　父親常說城堡外面滿佈危險，市井之徒不會因為艾莉莎是城主的女兒就會感到畏懼，他們害怕的是絕對的武力。如果美麗動人的小艾莉莎一個人跑到街上亂逛，那些不懂知恩圖報的貪婪可惡小人一定會將她抓住，關起來凌辱。

　　艾莉莎不知道她父親的擔憂有沒有根據，只知道她的父親從不信任他的人民，即使百姓如何尊崇他，他也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就是民心所向。他總是提防著身邊的人，以為他們會在哪一天煽惑人民，將他的一切都奪了去。

　　城裡比想像中的安靜，零星的戰鬥聲從遠處傳來，絲毫沒有緊張感。大概是因為倖存市民已經在羅勒雷斯的安排下找到了安身之處，不用再顛簸逃難，睡得正甜吧。

　　艾莉莎走向內城城樓，作戰指揮部設置在那裡。

　　士兵都在城樓裡休息，疲倦得沒有發現經過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城主艾莉莎。艾莉莎沒有想要責備他們的意思，她很清楚作戰是一件何等累人的事，這一切她都親身經歷過。

　　「艾莉莎大人！」羅勒雷斯一看到艾莉莎，就起來讓出座位。

　　「報告狀況。」艾莉莎坐下來，看著桌上的吾爾城地圖。

　　「地圖上的紅色交叉記號代表『污鬼』所在，加上圓圈則表示已經清除，街道上的橫線代表堵塞的情況。受到『污鬼』感染的區域大抵受到了控制，不再擴散，但要完全清除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辦妥。」

　　「嗯……」看著地圖上那些紅色記號，艾莉莎幻想城裡的現況，零碎的小戰場分佈在城裡各處，無可奈何之下破壞房屋當成路障，戰後的收拾和重建又得大費周章。

　　「好，」艾莉莎起來，「我去巡視一下。」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羅勒雷斯拿起配劍，穿著輕裝甲的樣子實在不搭，他還是穿著文官的袍子比較適合。

　　羅勒雷斯隨便挑了幾個士兵跟在他和艾莉莎後面，心裡祈禱艾莉莎千萬不要胡來，不然以他的實力，只怕凶多吉少。

　　艾莉莎爬上倒塌房屋，俯視那些缺乏襲擊目標而在街上遊蕩的「污鬼」，比起之前那一次，她似乎已經看開了，不再對它們懷有「曾經都是她的人民」的感情。

　　如果有了有效擊殺的手段，艾莉莎一定會衝上前手起刀落。

　　忽然，幾支箭矢從天而降，貫穿了「污鬼」的身體，死亡，化成了黑色光點，消失在空氣裡。

　　「哈，真是輕鬆，」普察站在房頂上用弓箭狙擊，「就像活靶子一樣簡單。」

　　「普察。」

　　「怎麼了，城主大人？來看我大顯神威嗎？」

　　「告訴我，你和拓特萊斯，要用多少時間才能將那些『污鬼』殺盡？」

　　「這不好說呢。」普察一邊回答一邊射出箭矢，「始終數量也不算少，躲起來的也得仔細地找，不眠不休的話……至少也得需要兩日吧。」

　　「如果我派人協助搜索呢？」

　　「只要他們不要變成新的『污鬼』的話。」

　　「羅勒雷斯，傳令下去，準備進入戰場。」

　　「是！」

　　雖然想法有點冒險，但要是能夠早點結束戰鬥的話，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要是等到艾維特從烏魯克回來才進行反擊，這段等候的時間多難挨？要士兵和人民繼續蒙受精神上的煎熬，實在是艾莉莎的無能。倒不如將盡可能做到的事拼命去做，至少能在人民面前贏得掌聲？

　　當然，艾莉莎不是因為要得讚賞才這樣做，她只是覺得，要她待在安全的大後方等待，不適合她的性格而已。

　　羅勒雷斯不顧艾莉莎的勸說，硬要陪同艾莉莎進入戰場，他認為這是他的職責，尤其是拓特萊斯和耶姬別汀都不在艾莉莎身邊的時候。

　　艾莉莎和羅勒雷斯帶著士兵跟在普察後面。普察在前面擊殺「污鬼」，艾莉莎就指示士兵在進入兩旁的建築小心搜索，遇見敵人則利用人數將其壓制，等普察回來收拾乾淨。

　　眼見派出去的士兵已經一個不剩，艾莉莎唯有親身上陣，進入平房搜索。

　　房子裡面有點混亂，可能是住民逃難時急忙造成的。艾莉莎拿著劍警戒地走在前面，羅勒雷斯則拿著火把照明。

　　進入房屋查看不過是以防萬一，正常「污鬼」都跑到街上去尋找獵物，沒有待在一處的意志。

　　「你有聽到甚麼嗎？」艾莉莎輕聲的問。

　　「好像……」羅勒雷斯細聽，「有人在哭？」

　　微弱的哭聲從二樓房間傳來，羅勒雷斯從火光裡發現一個瑟縮在角落的女孩，女孩年紀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嗚、嗚」的啜泣。

　　「你還好嗎？」羅勒雷斯主動上前搭話。

　　女孩抬頭看著羅勒雷斯，露出淚眼汪汪的紅腫雙眼。

　　「來，」羅勒雷斯伸出手，「沒事了，我們來救你了。」

　　惶惑的小心遞到羅勒雷斯的掌心，就在羅勒雷斯將她拉起身來的同時，女孩竟忽然變了臉色，眼神凶狠，貪婪地將羅勒雷斯撲倒，掉到地上的火把立刻點燃地上的布料，木造的房子頓時陷入火海。

　　「羅勒雷斯！」艾莉莎拔劍想要救他，被卻女孩一手擋開。

　　普通的兵器對她毫無作用，因為她是來自埃里都的遺民，就是那些專吸食男人精氣，將男人變成「污鬼」的病毒源頭，體內殘留著邪神安托士的魔力，不再是個普通的人類。

　　「可惡！」

　　「嗚……」羅勒雷斯拚死抵抗，對方雖然只是個小女孩，力氣卻比他強大。

　　「『劍技：力量壓制』！」艾莉莎朝女孩猛砍，女孩接住了劍刃，但劍技帶來的衝擊力非常巨大，木造的地板抵不住壓力，破爛碎裂，三個人一起掉到一樓去了。

　　「咳、咳……」好不容易脫了險，羅勒雷斯跑到屋外喘息。

　　「切！」女孩帶著身上的火燄追出來，艾莉莎勉強將她擋下來了。

　　「艾莉莎大人！」

　　「跑！去找普察！」除了拖延時間等普察過來之外，艾莉莎沒有別的辦法。

　　女孩似乎對艾莉莎不感興趣，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不會被吸食精氣，令艾莉莎變成「污鬼」？艾莉莎顧不得那麼多，只知道不能被她突破跑到士兵那裡，就上前揮劍阻擋對方去路。

　　「吼！」女孩對著艾莉莎咆哮，看來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性。

　　「真希望我能給你一個痛快的解脫！」

　　女孩用手擋開艾莉莎的劍，刀槍不入令人煩躁，還好艾莉莎不是那些輕易就會失去冷靜的人。

　　不用跟她硬拼。艾莉莎心裡有了盤算，反正打不贏，只要將對方拖住就好。

　　但對方卻沒有同樣的打算，女孩發狂似的向著艾莉莎猛撲，野獸般張牙舞爪，動作敏捷非常，艾莉莎全力躲開，已經足夠她疲於奔命。

　　「哈……」艾莉莎喘著氣，想不到比起主動進攻，防守或躲避原來更累人。

　　不能繼續被牽著鼻子走。艾莉莎決定改變策略，以進為退，利用攻擊製造喘息空間。

　　沒數清楚打了幾個回合，「艾莉莎大人！」，終於等到羅勒雷斯帶著普察回來，箭矢在艾莉莎耳邊掠過，直接刺穿女孩的一隻眼珠。

　　「沒事吧，城主大人？」

　　「哼……還好。」

　　「那麼這裡就交給我吧。」普察自信滿滿，拉弓射箭，射中女孩心臟。

　　普察笑著走近受傷的女孩，想給予最後一擊。

　　誰知女孩忽然仰天長嘯，發出刺耳的尖叫，所有人立馬掩住耳朵，但那具有穿透力的叫聲一再衝擊腦袋，令人頭昏腦脹，幾乎站不住腳。

　　強忍痛苦的普察用弓猛力砍下去，女孩的頭顱被狠狠敲碎，鮮血如泉湧，濺在普察身上。

　　「呼……」雖然普察很想休息一會，但看來並不可能，抬頭一看，一大群「污鬼」已經聚集過來，其中還包括多名像女孩一樣，被安托士控制的少女。

　　剛才的尖叫難道是呼喚同伴的訊號嗎？普察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卻不認為是一件壞事，倒不如說正好，能省下逐個擊破的時間。

　　利用魔力而造成的箭矢憑空出現，普察一次將幾支箭架在弓上，發射！箭矢將「污鬼」貫穿，犯規一般的破壞力瞬間消滅了一半敵人。只是那些著了魔的少女卻沒有那麼好對付，她們動作迅速敏捷，不容易瞄準。

　　雖然不希望跟她們打近身戰，但普察還是沒能將距離拉開，少女一點不淑女，飛擒大咬，毫無矜持。

　　「噯！太受女孩歡迎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廢話少說，」艾莉莎加入戰團，「我在你背後掩護你，專心對付面前的敵人。」

　　「要你幫忙，真是不好意思呢。」

　　艾莉莎拼命擋住攻擊，好讓普察能夠更專注地應付面前的敵人。拿著弓一下重擊接一下重擊，將少女的身體一個又一個地砍得支離破碎。

　　「嗚……」艾莉莎幾乎支持不住，幸好普察救援及時，射出箭矢穿透正撲向艾莉莎的少女的頭顱，整個人被箭矢的衝力粗暴帶走。

　　「來盡情殺戮吧！哈哈！」普察才剛說完這句說話，就忽然脫力，單膝跪倒在地。

　　「怎麼了！？」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普察！發生甚麼事？」

　　「摩拉克斯的力量……正在減弱……」

　　「難道！？」

　　「呀！」普察舉起大弓猛砍死纏的少女，說：「城主大人，快逃。」

　　「來！」艾莉莎扶著普察，拉著他逃跑，一邊大喊：「羅勒雷斯！傳令撤退！」

　　艾莉莎急忙回到神殿，卡莎碧雅跟普察一樣，身體忽然變得虛弱。

　　「艾莉莎大人……」

　　「我要進去。」

　　「可是……」

　　「摩拉克斯不行了吧？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卡莎碧雅說不過艾莉莎，唯有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所能使出來的加護魔法全都用在艾莉莎身上，不然她根本連接近神殿大門都做不到。普通人一走近，就會被巨大的魔力造成的壓力吹飛甚至死亡。

　　艾莉莎站在神殿門口，抬頭看著這座邪神的居所，這也許是她頭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它──由大石塊堆砌而成的古舊建築外表冷漠，七色光華從窗戶裡透射出來，美麗但令人畏懼，充滿殺意的氣息互相糾纏，連空氣也變得稀薄。

　　推開神殿大門，甚麼都看不見，只有強烈的光榮包圍著艾莉莎，艾莉莎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拔出父親留給她的配劍，丟掉劍鞘，一個人步入神殿。4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6gkt99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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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普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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