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信仰 - 六．帕比

　　艾莉莎派人將埃里都的遺民全部接到吾爾，給予他們一個新的生活。反正埃里都正在一點一點地崩塌陷落地底，已經不能再住人，這確實是一個互惠互利的安排。

　　回城幾天，艾莉莎還沒有跟拿達算帳，聽羅勒雷斯報告，拿達帶著軍隊回城，第一時間就宣告艾莉莎的死訊，朝野上下一時慌亂，幸得內政大臣馬爾諾夫出面主持大局，力壓拿達不讓他趁亂奪權奪位。

　　「馬爾諾夫，辛苦你了。」艾莉莎在書房召見馬爾諾夫。

　　「不，這是臣應該做的事。」

　　「你可以得到你應得的賞賜，馬爾諾夫，你有甚麼想要的嗎？如果是我力之所及的事，我必替你辦妥。」

　　「艾莉莎大人，臣的確有一個願望想大人成全。」

　　「說來聽聽？」

　　「臣年紀老邁，身體和腦筋已經日漸衰弱……臣懇請艾莉莎大人成全，容臣辭去官職，安靜地渡過餘生。」

　　艾莉莎實在沒想到馬爾諾夫竟然不求金銀財寶，也許馬爾諾夫本人早就意會到艾莉莎想將老一輩的臣子撤走，換成擁有新潮、大膽思維的年輕人，如果馬爾諾夫這樣位高權重的元老級人馬願意退位讓賢，這對艾莉莎的改革來就可謂輕鬆了不少。

　　然而，這並不是艾莉莎心目中最理想的進程，如果可以，艾莉莎希望淘汰可以做得更自然一點，以免招人話柄，尤其是現在與貴族關係稱不上友善的情況下。

　　艾莉莎想了想，希望盡可能把馬爾諾夫留住，說：「馬爾諾夫，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可以，我想請你繼續留任，同時用你的方法培育出合適的人選，以接替內政大臣這個重要位置。」

　　「那……艾莉莎大人認為有誰可以勝任呢？」

　　馬爾諾夫是個聰明人，他其實早就應該猜到艾莉莎屬意誰人，他這樣問，可能只是出於禮貌或尊重，因為他認為自己不可能會猜錯。

　　「這事我就不給意見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臣明白了。臣先行告退。」

　　艾莉莎看著馬爾諾夫的背影，尚算健康的步履證明他還有處理政務的能力，甚至還可多做幾個年頭，就明白她的父親為甚麼如此信任這個老人。聰明，聰明得很，聰明到有能力猜透城主心思，聰明到知道甚麼時候應該退下來以免惹禍上身。

　　老實說，艾莉莎討厭這樣的聰明人。他們會將這份聰明用在自己身上，多於奉獻給城主或城市。簡單點來說，就是他們不夠忠心，缺乏絕對的忠誠。

　　烏爾赫尼斯也許可以接受這樣的馬爾諾夫，可以大膽地相信他，放任他自由地管理吾爾城的各種事務；但艾莉莎卻不然，她不能冒險將權力放給一個不夠忠誠的聰明人，恐怕他會暗地裡策劃甚麼，例如為自己或家族提供某些方便或利益，即使是對艾莉莎本人沒有威脅的事，也不能接受。

　　這樣的心態也許是源自於對自己的管治能力缺乏信心，終日擔驚受怕，想將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增加安全感。但這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個人再有能力，都不可能單靠自己管理整座城市。

　　所以艾莉莎希望她的臣子能夠對她獻上絕對的忠誠，這才放心將重要的事務交給他們去辦，即使他們的辦事能力不是最好，卻對整個政權最安全穩妥。

　　「呼……」處理了一整天政事，總算可以休息一會。

　　「艾莉莎大人，」俄爾烏菈菈穿著女僕服進來，「請喝茶。」

　　「謝謝。」

　　俄爾烏菈菈是埃里都人，在地底城市裡幫助過艾莉莎，艾莉莎就讓她作為女僕服侍自己起居。

　　「嗯？這是甚麼茶？味道很新鮮，不錯！」

　　「這是我們埃里都人常喝的傳統花茶，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習慣了吾爾的生活了嗎？」

　　「不，這裡比埃里都好太多了，真的不太習慣。不但將我們從邪神手裡解放出來，還帶我們來吾爾，給我們這麼好的生活，謝謝你，艾莉莎大人。」

　　「哈，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而已。」

　　這確實是艾莉莎應該做的事，但不是為了埃里都人，而是為了吾爾的未來。埃里都人來到吾爾有沒有得到美滿生活並不是艾莉莎關心的事，他們來了之後能不能為吾爾補充失去的勞動力才是重點。

　　艾莉莎雖然作為一城之主，但卻沒有能力為所有人帶來最大的幸福。

　　一班人共同生活在同一個社會，不平等的事總會發生，艾莉莎所能做的就是將不平等的事情控制在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程度上，總不能讓所有人都過著貴族的生活，而沒有人從事低下階層工作。

　　如果不用人們從事卑賤工作就等同於美好的話，這其實是對「理想世界」的一個曲解，真正的「理想世界」應該是由所有人共同分擔所有不論高低的工作。然後，十隻手指有長短，先別說人們願意不願意，他們有沒有能力處理其他工作才是重點，人們之間本身所存在的差異，從一開始就決定了社會的不平等。

　　但不平等並不等於可以隨便剝削，艾莉莎渴望改變的就是這種狀況，只是她不知道最大的阻力並不來自剝削他人的貴族，而是來自甘願被剝削的奴隸。

　　就好像埃里都人或其他城外的人來到了吾爾，雖然這不是艾莉莎的本意，但他們卻自覺是個二等，甚至三等公民，事事退讓忍耐，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足夠美好，從不為自己爭取多一點合理的權益。

　　「對了，艾莉莎大人，」俄爾烏菈菈報告：「我已經照你的吩咐，讓人好好照顧那名女僕了。」

　　「很好，謝謝。」

　　「艾莉莎大人，」俄爾烏菈菈欲言又止：「她，發生甚麼事了嗎？」

　　「……她……帕比，她……」艾莉莎拓著額頭閉目沈思，不知道應該如何或者從哪裡開始說明，「我也不是很清楚。」

　　還記得艾莉莎出陣進軍埃里都之前的一個晚上，帕比整夜站在艾莉莎床邊候命，嚇得艾莉莎一時不知所措，就用劍柄將帕比打暈，原本打算讓她好好休息，卻想不到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艾莉莎從埃里都回到吾爾，才剛剛踏進城堡，帕比就上前來把她抱住，她還以為帕比太擔心她的安危才會這樣熱情，誰知道帕比從此寸步不離，明明已經到了休息換班時間，也不願意離開，甚至連艾莉莎上廁所也想跟進去。艾莉莎覺得不妥，就吩咐人將帕比拉走，要帕比好好休息，帕比不斷掙扎女僕的手，一邊哭鬧說：「我不要休息、我不要休息！我要照顧艾莉莎大人！這是里歐的願望、是里歐的願望！」

　　瘋了。艾莉莎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個想法，叫了醫生來看病，還是沒有辦法，帕比一天到晚大吵大鬧說要見艾莉莎，艾莉莎無可奈何，只能每天抽一點時間看望一下這位朋友。

　　「我們去看看她吧。」艾莉莎放好文件，帶著俄爾烏菈菈去找帕比。

　　黃昏，城堡逐漸安靜下來，在校場上訓練的士兵都回去休息了，女僕們都躲在廚房準備晚飯，走廊上除了沈默的衛兵在站崗之外，就沒有其他人。

　　在城堡裡轉了好幾個圈，終於來到帕比的房間，艾莉莎讓人安排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給帕比，免得她那無法控制的吵鬧騷擾到別人。

　　「叩、叩。」俄爾烏菈菈叩了叩門，「妮安？是我，艾莉莎大人來了，開門吧！」

　　沒有回應。

　　「不行，打不開。」俄爾烏菈菈搖搖頭。

　　「讓我來。」艾莉莎叫俄爾烏菈菈讓開，一腳將木門踢開！「這是……」

　　「妮安！？」俄爾烏菈菈跑到躺在血泊裡的一個女僕身邊不斷呼喊，「妮安！妮安！」

　　「衛兵！」艾莉莎緊握拳頭看著房間裡不止一具的屍體，沒有發現帕比的蹤影。

　　艾莉莎坐在書房一臉不悅，她實在想像不到竟然會有兇殺案發生在自己的城堡裡。

　　「報告艾莉莎大人，」衛兵已經不是第一次回報，「我們仍未找到帕比小姐……」

　　「切。」

　　「繼續搜索，一定要找到人回來！」羅勒雷斯被艾莉莎喚來，負責這單事件。

　　「是！」

　　「艾莉莎大人，」羅勒雷斯接著說：「我仔細調查過現場，正如你所說，當時房門是從裡面鎖上的，所以如果帕比小姐當時在現場，她不可能從門離開房間。」

　　「那麼，」耶姬別汀加入討論，「帕比當時不在現場？」

　　「這並不可能，根據女僕的口供，當時有至少三名女僕一起照顧帕比小姐，就是在現場發現的三具屍體。」

　　「所以，帕比當時就在現場，但她現在到哪裡去了？」

　　「我懷疑，帕比小姐被人擄走了，而且利用一種特殊的魔法。」

　　「甚麼？」艾莉莎和耶姬別汀都驚訝地望著羅勒雷斯。

　　「現場門窗都被鎖上，要從裡面走出去，就必須打開門或窗。加上檢驗過屍體之後，我發現死者雖無表面傷痕，但內臟卻掉到身體外面去了……所以，我懷疑兇手是一個懂得操控『空間』魔法的人。」

　　這真的有可能嗎？艾莉莎和耶姬別汀都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冷靜下來想想，經歷過埃里都一役之後，其實已經沒有甚麼好驚奇的了，尤其看過拓特萊斯那副被惡魔侵蝕一樣的身體之後，就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確無奇不有。

　　如果真相就如羅勒雷斯所推測的一樣，犯人可以利用操控空間隨意走來走去，那麼要找到帕比根本就不是一件可能的事，一想到這裡，艾莉莎就感覺憤怒，「到底是誰將帕比捉走？他有甚麼目的？我一定不會放過這樣可惡的人！」

　　連日來的搜索都毫無進展，艾莉莎因此無法好好靜下心處理政務，所有大臣都看得出她的不愉快，都不敢在她面前胡亂說話，擅自撤軍、虛報艾莉莎死訊的拿達更一直沒有露面，可能是害怕被算帳吧。

　　艾莉莎真的想找個人出出氣。

　　「基爾民卿，你不是跟拿達卿相熟嗎？怎麼我回來這麼久了，拿達卿都沒來上朝議政？」

　　「不，艾莉莎大人，」基爾民在貴族裡並沒有多大勢力，一直都是趨炎附勢過日子，「臣只聽說拿達卿大病未癒，其他的事，臣一無所知。」

　　「你就沒有去看望過他嗎？」

　　「不……臣最近比較忙碌……所以，沒能抽空拜會……」

　　「哼。我倒是看不出你到底有多忙碌。」

　　除了艾莉莎的壞心情之外，朝堂上另一個看點，就是拓特萊斯。艾莉莎以拓特萊斯救駕有功，將其擢升為將軍，與拿迪路尼共同管理軍隊。大家對這個決定並沒有甚麼意見，只是看著拓特萊斯的模樣，總覺得有點可怕。

　　艾莉莎也知道這一點，就命人打造了一張銀面具給拓特萊斯，雖然把那半張黑色蠕動的臉遮蓋住了，但整體感覺還是老樣子令人望而生畏，朝臣都懷疑他是不是被惡魔附身。

　　總之，議事堂的氣氛實在不是很好，臣子有話不敢說，都在顧忌艾莉莎的心情，怕一個不小心說了些不應該說的話，無緣無故惹禍上身。

　　艾莉莎其實也知道問題所在，但就是無法控制那低落的情緒，她的確不是當城主或領袖的材料，太受私人情感影響，不能公私分明，冷靜處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快一點找到帕比，將這件事完滿解決。

　　艾莉莎終日坐在書房裡看著那疊碰也不想碰的文書，實在按耐不住，「我要去找帕比。」

　　「等、等等！」耶姬別汀將艾莉莎按住，不讓她離開座位，「你說要去找她，怎樣找？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別阻我！我要去找帕比！她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知道你很在意她，我更知道你因為她未婚夫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但是啊，艾莉莎，你聽我說，你現在要做的，是為吾爾城裡的所有居民謀幸福，而不是將心思放在一個女僕身上。知道嗎？」

　　「……你是要我忘掉她嗎？」

　　「老實說，過了這麼多天都還沒有消息，恐怕……」

　　「我不要……我不要……」

　　耶姬別汀抱住艾莉莎的頭讓她痛哭，也許對於她來說，這是一個很多的宣洩機會，一直忍耐和壓抑幾乎將自己逼瘋，再不想辦法將事情解決，恐怕會撐不下去。

　　艾莉莎一直將帕比和里歐當成朋友，他們或有同樣的意思，卻不會表現出來，他們被所謂的「主僕」觀念所束縛，不能做出有違「主僕」之外的行為。

　　但艾莉莎毫不介意這樣的帕比和里歐，她了解這兩位「朋友」不過是身不由己，如果她們幾個人的身份能夠變得平等一點的話，當然更好，只是每個人的出身如何，並不由他們自己來選擇，所以艾莉莎並沒有奢求甚麼。

　　她就只是想他們倆能陪她說說話、陪她聊聊天……即使沒辦法一同坐著喝茶，也希望能夠與他們分享茶會的喜悅，他們會應艾莉莎的要求，站著喝茶，就只是這樣，對寂寞的艾莉莎來說，已經相當滿足。

　　艾莉莎的要求從來沒有很難，就只是想他們陪在自己身邊而已，難道這也是作為一城之主所無法得到的嗎？如果是這樣，艾莉莎寧願不當城主。

　　她當然不能這樣做，因為她自己其實和帕比、里歐他們一樣，一樣身不由己。

　　「艾莉莎大人，卡莎碧雅大人求見！」

　　艾莉莎抹掉眼淚，稍為整理一下衣服，說：「請她進來吧。」

　　「艾莉莎大人，」卡莎碧雅的笑容總是有點詭異，「聽說你碰到麻煩了？怎麼你不跟我商量一下？或者我可以幫到你？」

　　「不，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不必勞煩神官，更不必麻煩你那位摩拉克斯。」

　　「艾莉莎大人，別孩子氣了，求神問卜可不是一件軟弱的事啊。」

　　「我說，我會……」艾莉莎不想糾纏下去，但話未說完，就被卡莎碧雅搶在前面。

　　「那個女孩，就在神殿那裡。」

　　「甚麼！？」

　　卡莎碧雅不懷好意地笑了，叫人心寒。

　　艾莉莎怒氣沖沖走進神殿，認定摩拉克斯就是幕後黑手，耶姬別汀怕她控制不住情緒，就跟著一同前去。

　　「摩拉克斯，你給我滾出來！」艾莉莎在神殿裡發難。

　　「啊，艾莉莎，」羊頭人身的摩拉克斯言行舉指非常大方，「你來了。」

　　「把帕比還給我！」

　　「帕比？啊，那位女僕，她的確在我這裡。」

　　「把她還給我！」

　　「哼。」摩拉克斯坐在空氣上面說：「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艾莉莎？」

　　艾莉莎聽見就生氣，二話不說拔出長劍，耶姬別汀拉也拉不住，就給她衝出去了，艾莉莎迅雷不及掩耳跑到摩拉克斯面前一劍砍下去，摩拉克斯卻一點也不緊張，更露出一個令人討厭的微笑。

　　「咦？」耶姬別汀看著應該跑出了去，但又忽然回到原位的艾莉莎，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艾莉莎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上已經砍下去的長劍，沒有砍中任何東西的感覺，「操縱空間的魔法……」

　　「我給你們介紹，」摩拉克斯彈了彈手指，「我的『魔神兵』，『涅墨亞』。」

　　涅墨亞從摩拉克斯身後的黑暗裡現身，不算高大的身材、光滑的皮膚，一點不像拓特萊斯，毫無「魔」、「神」或「兵」的感覺，也許是拓特萊斯給人的衝擊太大吧。

　　仔細一看，卻將艾莉莎嚇了一跳，鬆手將長劍掉在地上，「里、里歐……！？」

　　「艾莉莎大人，很久不見了。」里歐的聲音令人懷念。

　　「不……這不可能……」

　　「在摩拉克斯大人手裡，沒甚麼是不可能的啊，艾莉莎大人。」

　　「不，里歐已經死了……你不是里歐！」

　　「我的確死了，還死在艾莉莎大人的劍下。然而，」里歐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在艾莉莎身後，在艾莉莎耳邊說話：「摩拉克斯大人給我一個新的生命，這不是很好嗎？」

　　「所以兇手就是你嗎？」這一次艾莉莎沒被嚇到，彷彿早就知道里歐會玩這樣的把戲。

　　「她們把我的妻子關起來實在可惡，」里歐又回到摩拉克斯身邊，「我只是給她們一點小懲大戒而已。」

　　「小懲大戒？她們死得如何淒慘，你真的毫無感覺嗎？我所認識的里歐不可能如此冷血無情！況且，下命令要她們這樣做的人是我，你要報仇也好，討回公道也好，都與其他人無關！」

　　「艾莉莎大人，你始終是那個溫柔善良的艾莉莎大人，這樣下去成不了大事呀！」

　　「隨便你怎樣說。」艾莉莎撿起長劍收回入鞘，對著耶姬別汀說：「我們走吧。」

　　「艾莉莎大人，你不是來要人的嗎？」

　　「你說她是你的妻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耶姬別汀跟著艾莉莎離開，輕輕的問：「這真的好嗎？」艾莉莎卻沒有回答，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就這樣將帕比留在神殿，到底好不好。不過，就算真的將人要回來了，又怎樣？以帕比的精神狀況，艾莉莎真的可以給她一個更好的生活嗎？

　　雖然有點不負責，但能夠跟喜歡的人一起──即使艾莉莎始終不認為那就是里歐──應該是最幸福不過的事？

　　艾莉莎命人在里歐的墓碑旁邊另立了一個給帕比，因為艾莉莎覺得，她自此以後應該不會再見到她這位朋友，就算再次見面，那都不會是從前所認識的那位帕比，那不如將她當成死人，偶爾帶著鮮花看望，更令艾莉莎感覺好受。

　　「帕比小姐……到底會怎樣呢……」耶姬別汀在空墳墓前問，「那個摩拉克斯會將她變成里歐先生一樣的『魔神兵』嗎？」

　　「……我不知道……」

　　「吶，艾莉莎，這真的好嗎？」

　　「……我不知道……」

　　「我們還是把帕比小姐弄回來吧！就像潛入安托士神殿那樣，將摩拉克斯殺了！」

　　「耶姬別汀，不要忘記，殺死安托士的不是我們，而是拓特萊斯。」

　　「那就叫拓拓來幫忙啊！」

　　「他真的能夠信任嗎？」

　　「咦？」

　　「他是摩拉克斯的『魔神兵』，他真的會幫我們殺死摩拉克斯嗎？就算他願意，他有能力辦到嗎？」

　　「這……」

　　「你知道嗎，耶姬別汀？你說得對，我是吾爾城的城主，應該做的是為吾爾城裡所有住民謀幸福，私人情感實在應該放到一邊去。」

　　「艾莉莎……」

　　烏爾艾莉莎重新振作，上朝時不再意氣用事拿臣下出氣，對於拿達的懲處，也有了結論。但艾莉莎主要針對的不是拿達虛報她的死訊這件事情，而是他一直以來暗地裡苛索百姓的行為。

　　艾莉莎撤去拿達貴族地位，抄家所得撥入吾爾城貯備，私兵全部歸入拓特萊斯麾下。這樣的嚴懲帶給貴族們一個警號，令他們對平民的剝削行為收歛不少，算是一大功績。

　　但在耶姬別汀眼中，艾莉莎越來越懂得作為城主的同時，卻越來越將情感收藏在心裡，越來越少跟她一起到花園閒逛輕鬆……難道在兩者之間，真的沒有一個比較理想的平衡點嗎？4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Jitf4r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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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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