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信仰 - 五．安托士

　　潛入安托士的神殿比想像中簡單，這要感謝俄爾烏菈菈和她的朋友，在外面引開了親衛隊的注意，艾莉莎和耶姬別汀才能成功溜進去。

　　粉紅色的燭光微弱而且詭異，艾莉莎極度懷疑這位邪神的品味。

　　「等等！」耶姬別汀好像察覺到甚麼，「那是……」

　　幾個半裸的女人躺在地上，身上只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袍，似乎是神殿的神官，她們雙目失神，好像失去了知覺，沾在身上的可疑液體帶著一種陌生的甜氣味，非常刺鼻。

　　「走吧。」艾莉莎不想多看一眼，冷冷地拋下命令。

　　神殿像個無底深潭一樣遼闊廣大，走了那麼久，還是沒有看到出口或者上行的樓梯，總覺得是進到了一個不思議的無限大異空間，有種永遠無法逃脫的預感。

　　「有點不對勁。」艾莉莎看著周圍粉紅色的燭光，似乎有點頭暈。

　　對於艾莉莎的疑慮，耶姬別汀竟然沒有任何回應。

　　「耶姬別汀？」艾莉莎轉身一看，沒有看到一人。

　　走失了？不，戰士的直覺告訴艾莉莎，這並不尋常。

　　艾莉莎緊握劍柄，警戒地環顧四周，恐怕不知道有甚麼會從黑暗中襲來。

　　「艾莉莎。」男人的聲音沈實而溫柔。

　　「誰？」艾莉莎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準備拔劍。

　　「艾莉莎。」

　　「父親……大人？」

　　烏爾赫尼斯精神奕奕，威風凜凜，比他臨死時躺在床上那張憔悴瘦弱的臉色好看很多，在艾莉莎印象中裡那個完美的父親，就是這個模樣。

　　艾莉莎不禁懷疑眼前所見又只是一場夢境，就像她掉進地底之後所夢到的一樣，但無論是眼睛所見父親慈愛的臉容，還是父親粗糙雙手的溫度，都太過真實，真實到心裡浮現出一種再會的感動。

　　父親的手在艾莉莎臉上拭去那無法抑制的眼淚，沒能說出一個字的艾莉莎被父親緊緊抱在懷裡，艾莉莎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被父親抱過，多久沒跟父親撒嬌了。

　　「父親大人……」

　　「乖女兒。」

　　「我……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訴你……」艾莉莎哽咽的聲音在父親的胸前顫抖，被淚水所沾濕的衣襟毫無保留地接受那個軟弱的自己。

　　無論艾莉莎在大臣面前如何裝作堅強，她在父親懷裡從來都只是個柔弱的女兒，無論她如何在敵人面前揮舞長劍，她始終敵不過烏爾赫尼斯對待最親愛的寶貝女兒的溫柔。

　　艾莉莎實在已經厭倦了當城主的遊戲了，她寧願自己是個永遠待在城堡裡的大家閨秀，甚麼都不用管、不用理，就只是整天到晚在花園裡觀賞花兒的豔麗，白白虛耗年華，靜靜恭候死神。

　　「艾莉莎……」烏爾赫尼斯一邊呼喊艾莉莎的名字，一邊用手撫摸她的身體，從頭頂到髮端，從玉背到纖腰……不安份的手恣意妄為，似乎超越了父愛應有的規範。

　　「父親大人？」不安令艾莉莎抬頭望著烏爾赫尼斯，正在沈醉在女兒身體的臉容看起來有點可怕。

　　「父親大人！」艾莉莎大力推開烏爾赫尼斯，感覺這並不是她所認識的父親。

　　「怎麼了，艾莉莎？」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才不會用這樣下流的眼神來看我！」

　　「你到底在說甚麼呀，艾莉莎？我不就是你那個朝思暮想的父親了嗎？你渴望被我擁抱，渴望被我疼愛，不是嗎？」

　　「不，你胡說！」

　　「我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男人，我就是那個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來吧，艾莉莎，釋放你自己，接受我吧！」

　　「閉嘴！」艾莉莎拔劍一斬，將烏爾赫尼斯的身體上下一分為二，幻影似的從她面前消散。

　　烏爾赫尼斯已經死了，早就死了，難道他可以死而復生嗎？荒謬！

　　但被幻影所騙到的艾莉莎，自覺自己更加荒謬，怎麼可能會被這種雕蟲小技愚弄到？還淚流滿面伏在它身上想尋求安慰？真蠢！真蠢！真蠢！艾莉莎羞恥得幾乎想將幾分鐘前的自己殺死，永遠將這段過去從歷史中抹掉。

　　「哎呀，真是個堅強的女孩呢。」女性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誰？」

　　「你認為呢？你們闖進我的神殿，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邪神安托士？」艾莉莎警戒地看著人影漸漸浮現，烏鴉一樣的黑色羽毛滿佈全身，凹凸有緻的身材看起來是個女人，背上黑色的大翅膀仿如天使，身邊的大灰狼用鐵練牽制，兇悍的尖牙利爪似乎已經打磨好，可以隨時作戰。

　　「果然聰明，烏爾艾莉莎。」安托士讓她的寵物伏在地上，自己則坐在牠身上，軟呼呼的感覺似乎很舒服。

　　「你認識我？」

　　「我不但認識你，還清楚你心裡所渴望得到的東西……只是，你好像不想領我情，一劍將我的禮物砍掉，這太不和諧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安托士輕輕一笑，一邊用手梳理翅膀的羽毛，一邊說：「別欺騙自己了，你，很想要男人，對吧？」

　　「甚！？不知廉恥！」

　　「廉恥？我的世界才不需要這樣不和諧的東西，你只要完全放開自己內心一切道德的束縛，和我一起享受永遠的快樂，不就好了？」

　　艾莉莎實在不明白安托士在說甚麼，而且也不想明白，甚麼不和諧，甚麼道德的束縛，管它甚麼意思？當下只要將安托士砍殺，就可以回到地上，回到吾爾！

　　但對方好歹也是個邪神，單憑艾莉莎一個人的血肉之軀，真的可以擊殺目標全身而退嗎？艾莉莎實在沒有這個信心，遲遲沒有出手。

　　「嗯……」安托士站起來想了想，「如果那不是你想要的男人，那會不會是他？」安托士原地轉了個圈，將自己變成了艾莉莎所認識的另一個男人。

　　「里歐！？」

　　「果然是他嗎？」

　　「我不許你侮辱我的朋友！」

　　「不是嗎？那就是他了吧？」安托士又將自己變成羅勒雷斯，文質彬彬的舉止扮得十足。

　　「也不是？你這女人也太多情了吧？」羅勒雷斯搖身一變，變成了拓特萊斯。

　　艾莉莎再也沈不住氣，衝前揮劍！

　　「吼……」大灰狼猛撲將劍撥開，看來若要砍殺安托士，首先要殺死她的寵物。

　　艾莉莎有對付魔狼的經驗，但這頭大灰狼無論身形和氣勢都比那些影子一樣的魔狼強大得多，恐怕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突破。

　　艾莉莎保持距離，揮劍試探。

　　狼是一種很聰明的生物，單對單的時候不會輕舉妄動，要趁牠輕視自己、放開警戒、全力進攻之前想到對策。艾莉莎真希望耶姬別汀能夠及時出現，她是對付野獸的能手，就算不是，也能一同戰鬥。

　　但艾莉莎這個時候只能靠自己。

　　長劍在狼爪之間擦過，畫出的火花映照出惡狼兇殘的目光，好嚇人，但不能膽怯退縮，一旦被狼察覺到自己的軟弱，牠就會大肆進攻。「無論如何也得撐下去！」艾莉莎一邊鼓勵自己，一邊揮灑汗水。

　　戰鬥持續了好一陣子，艾莉莎感覺到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單靠意志力支撐下去的身體非常沈重。

　　「謝謝你，」安托士忽然出現在艾莉莎身後，從後伸手摸她的臉龐，說：「陪我的寵物玩了那麼久。」

　　「離我遠點！」艾莉莎轉身揮劍，安托士卻已經不在了。

　　「哈哈哈，好好讓你自己高興一下吧，烏爾艾莉莎。」

　　「吼！」大灰狼趁機猛撲，艾莉莎來得及轉身，卻來不及揮劍，就被灰狼撲倒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可惡！」看著惡狼張開的大嘴巴，真叫人恐懼。

　　但更可怕的不是惡狼的噬咬，而是惡狼竟然幻化成為人形，半人半狼的模樣令人驚訝。

　　狼人拼命想要扒走艾莉莎身上的盔甲，艾莉莎就只能拚命抵抗，但已經沒有力氣的艾莉莎始終敵不過狼人強壯的體格，胸甲被扯走，露出早就被汗水浸濕的裡衣。

　　狼人伸出舌頭，似乎異常興奮，看著就覺得討厭。

　　按捺不住的狼人低下頭想要舔她，卻就在此時，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飛膝一撞，狠狠將狼人踢飛。

　　強壯的背影非常陌生，男人拿著鋸齒狀的劍，就是之前在地上戰爭時，敵方大將手上的那一柄，但男人並不是那個巨人，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知道是狼人惱羞成怒還是失去了理智，一站起來就撲向壯士伸出利爪不斷進攻，劍客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奇怪的兵器運用自如，沒有被狼人的氣勢壓倒。

　　艾莉莎連忙撿起胸甲和長劍，雖然看來根本就沒有她出手襄助的必要，但總覺得不能就此放鬆。

　　微弱的燭光令艾莉莎沒法好好看清楚戰況，似乎互有攻守，又不知道有沒有看錯，男人的樣子竟然有點像拓特萊斯？

　　自從拓特萊斯受了重傷，送到摩拉克斯的神殿裡之後，艾莉莎就沒有見過他，甚至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存半點希望了。

　　摩拉克斯真的把他治好了嗎？不，身材完全不像，強健太多了，所以只能是艾莉莎看錯了嗎？

　　「嗚……」狼人的悲嗚就像一頭幼小的獵犬，反被獵物咬傷一樣毫無尊嚴。

　　男人揮劍砍來劈去，割開了狼人的身體。

　　營火在黑暗裡搖擺的動作非常治癒，有一種莫名的安寧能鎮定人心，柴枝被燒斷時的清脆也非常動聽，叫人沈醉其中，捨不得離開。

　　事實是艾莉莎無法抽身走開，男人將耶姬別汀抱回來之後就沈默不語，艾莉莎不能丟下她的朋友不顧，但就算她能狠下心腸自己逃跑，男人也不會容許她跑掉。

　　因為，確保她的安全是男人此行目的。

　　艾莉莎瞥了瞥眼，看了看那個不擅長說話的男人，說：「你真的是拓特萊斯嗎？」

　　男人猶疑了片刻，吐了一個字：「嗯。」

　　雖然他本人已經承認，但艾莉莎還是不能相信，眼前的拓特萊斯跟她所認識的拓特萊斯相差太遠。

　　眼前的拓特萊斯容貌好像惡魔，半邊臉被一直蠕動的黑塊所覆蓋，好像被別的生物寄生，叫人不敢直視，恐怕黑色的臉龐會忽然長出眼睛和嘴巴，然後將那些好奇心旺盛，想要打擾魔鬼睡覺的人吞噬。

　　身體也是同樣情況，雖然拓特萊斯試圖用繃帶緊纏染成了漆黑的右臂，但戰鬥期間帶來的大動作運動令繃帶鬆脫，就算已經重新繫上，也沒有抹去那令人不安的記憶。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艾莉莎很想知道，但不敢去問。

　　難道是摩拉克斯搞的鬼嗎？這就是他救活拓特萊斯的方法了嗎？將拓特萊斯變成了惡鬼一樣的存在，真的是艾莉莎想要的嗎？至於拓特萊斯本人的意見，會不會覺得死了更好？

　　好多事情想問清楚，卻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艾莉莎只能瞥眼看著拓特萊斯那變了樣的身體，感覺那團黑色的肉塊是一種活生生的污染，終有一天，會將拓特萊斯整個人吞沒。

　　「摩拉克斯稱呼我做『宙斯』。」

　　「『宙斯』？這是甚麼意思？」

　　「不知道，好像是甚麼金牛座的化身的樣子，他說這是住在西邊的邁錫尼人所信仰的神話人物，但我根本聽不懂他的說話。」

　　「你沒必要聽懂，那只是那個邪神用來迷惑你的胡言亂語罷了。」

　　「總之，當我醒過來之後，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然後你就來救我們了嗎？」

　　「不……我只是想來幫忙而已，但當我看到我們的軍隊正在撤退，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於是盡快趕過來……」

　　「撤退！？誰下的命令？」

　　「不知道，只知道帶頭的是拿達卿。」

　　「又是拿達！」

　　艾莉莎對著營火跟自己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處置這個自大妄為、自私自利的貴族拿達！

　　不知道等了多久，耶姬別汀終於從沈睡裡醒來，對於能夠與拓特萊斯再會，她感到相當高興，但總覺得她的表現有點奇怪，是走失之時發生了甚麼事情嗎？還是因為拓特萊斯變了模樣？

　　但願這一切都只是艾莉莎多心。

　　稍稍整理一下裝備和思緒，幾個人就以拓特萊斯為首往神殿深處進發。

　　神殿傳來女人的歌聲，艾莉莎認得那是邪神安托士的聲音，卻沒聽懂歌的語言，感覺有點悲傷淒楚，是為她的寵物而唱的挽歌嗎？還是這是為了自己即將面臨的死亡而唱的呢？

　　艾莉莎其實沒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將安托士殺死，她到底都是邪神，都是惡魔，就算拓特萊斯有與惡魔匹敵之力，他這樣一個人類──艾莉莎認為他仍然是個人類──真的能夠承受弒神所帶來的報應嗎？

　　神明在美索不達米亞是個絕對的存在，稍有不敬都會被誅殺，更何況要對邪神動刀槍？這種天地不容之事，幹了之後就不怕天地都要與自己為敵嗎？

　　不，害怕並不是逃避的理由，如果現在退縮了，就不再有將來，所以，那怕等著自己的是一個無比艱難的將來，艾莉莉下定決心，開天闢地也要闖過去。

　　「真是不和諧。」安托士說話的同時，歌聲始終沒停過。

　　「邪神安托士！」艾莉莎鼓足氣勢，「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惡行負上責任！」

　　「惡行？我何惡之有？」

　　「你以高壓手段統治埃里都，將埃里都的居民囚禁在地底，拆散她們的家人，更可惡的是突襲我吾爾，死傷無數，你需要為我城所流的鮮血賠上你的性命！」

　　「你是說，由你們人類管治人類，就是正義，就是善了嗎？」

　　「至少我們不會殘害自己的同類。」

　　「真的，是這樣嗎？」

　　安托士並非無的放矢，這樣一問，讓艾莉莎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想起了她曾經為了換取摩拉克斯的祝福，兩次將活人送到神殿，單是這兩次，死在她手上的人共有一千。

　　「總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廢話少說，來戰吧！」

　　「哼……人類啊人類，為甚麼要拒絕我為你們所設的美好人生呢？」

　　「少用那些虛假的幻想來欺哄我！」

　　艾莉莎拔劍前衝，耶姬別汀和拓特萊斯見狀立馬跟上，三個人圍著安托士進攻，但安托士似乎無心戰鬥，一味閃避，沒有還手。

　　幾個人密集攻擊，時機明明抓得很準，配合可謂天衣無縫，但可是為甚麼始終沒能砍中一招半式？仿佛眼前的安托士不過是一個像真度極高的幻象，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打倒。

　　「可惡！」

　　「哈哈哈哈，憑你們這樣凡夫俗子也想要殺我？太好笑了吧！」

　　「艾莉莎大人，這不是辦法。」拓特萊斯說。

　　「先退一下。」艾莉莎認同，就下達命令，幾個人稍稍後退，一邊保持警戒，一邊商討應對之法，「你們有甚麼好主意嗎？」

　　「看樣子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體吧？」耶姬別汀的猜測和艾莉莎的一樣。

　　「那麼，我們要如何找到她的本體？」但就算知道了答案，也不一定能夠取勝，艾莉莎需要的是勝利，「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她藏在哪裡！」

　　「就在這裡。」拓特萊斯冷靜的雙手扶著插在地上的巨劍。

　　「甚麼？」

　　但見拓特萊斯深深吸了一口氣，「啊！！！！！」一聲猛烈的咆哮在空曠的神殿迴盪，震耳欲聾，艾莉莎和耶姬別汀不得不放下武器掩住耳朵。

　　「嗚……」安托士的歌聲一時中斷，幻象好像受到了重傷一樣按住胸口，「可惡的『魔神兵』，真是不和諧！」

　　「受死吧！」拓特萊斯舉劍直劈，卻被安托士用長槍擋下來了。

　　「我是掃除一切不和諧之物的神，你這半人半魔的異物，就由我來給你一個痛快！」

　　艾莉莎拿起配劍，原本想加入戰團，但看到戰況之激烈，就覺得自己上去不過只是送死，即使做足了犧牲的覺悟，在壓倒性的強大面前，一切都是空口講白話。

　　「愚蠢的人類，為甚麼要將靈魂出賣給惡魔？」

　　「為了吾爾的榮耀！」

　　「短暫的光輝值得讓你放棄永恆的生命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愚蠢的人類，你真不知道我們這些邪神來到世上的目的嗎？」

　　「我不想知道！」

　　比起戰鬥，艾莉莎更在意安托士所說的話，「邪神來到世上的目的？這是甚麼意思？」話說回來，這些所謂的神明，到底從何而來？他們真的是個值得尊敬信仰的神嗎？

　　不，他們不是神，他們是惡魔，艾莉莎深信不疑，這些自稱為神的都是惡魔。那麼，為甚麼身為惡魔的他們要裝成神明的樣子？就只是為了欺騙那些無法分辨對錯的人類嗎？

　　「『劍技：宙斯之怒』！」拓特萊斯拿著巨大的鋸齒劍連續狂劈，猶如閃電雷鳴，每一下擊打都帶來強烈的風壓，幾乎將附近的艾莉莎和耶姬別汀吹走。

　　「愚蠢的人類！難道你打算連僅有的人性都賣給惡魔嗎？」

　　「為了吾爾的勝利，作為吾爾的士兵，就算邪神要取我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可、可惡！」安托士拼死擋住砍劈，但拓特萊斯竟將長槍砍斷，無法招架的安托士被狠狠劈開，一分為二掉在地上痙攣。

　　艾莉莎近前來看，看著安托士垂死掙扎，就問：「說，你們來這世上的目的是甚麼？」

　　「哈……你想知道嗎？」

　　「快說！」

　　「簡單，將你們這班無知的愚蠢人類，一同拉進地獄，跟我們一同永遠受苦……」

　　「為甚麼？」

　　「哈……沒有為甚麼，我們無法得到幸福，也不願意你們得到……」

　　「可悲的想法。」

　　「哼……」

　　艾莉莎揮劍給予安托士最後一擊，跟她兩位同伴說：「回去吧。」

　　耶姬別汀看著安托士逐漸消失的屍體，摸摸自己的肚皮，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這個動作，艾莉莎和拓特萊斯都沒有看到，如果他們看到，也許就能在事情變得無法挽救之前做點甚麼？但無論如何，這個時候的艾莉莎根本不知道耶姬別汀身體裡起了甚麼變化，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距離悲劇發生還有好一段日子，趁著和平，回到吾爾好好享受一下再說吧。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4sxgbE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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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安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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