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號中,有什麼在少女心中爆發開來。
『很悲傷嗎很悔恨嗎很憤慨嗎很冤屈嗎很殘酷嗎很無助嗎很痛苦嗎很憤怒嗎……』
兩把聲音夾雜一起,怪異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令人戰慄。
像遠處的蚊子,低聲在暗處呻吟著。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蚊子飛近少女的耳邊。
『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
內心被塞滿不好的感覺,少女受不了的捂起耳朵,試圖隔絕一切負面聲音。
『是誰幹的?是誰殺了親愛的西克?為什麼要殺了他?恨吧!哀吧!把這份哀歌墜落他人身上。看!這兒不就有一大堆人了嗎?發洩吧!因為你有這個權利!』
『不行不行不行……』少女內心吶喊,『不可以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啊……』
『你是笨蛋?腦子搬家了?不是……你是不想去思考而已。你想逃避,你想無視!村子裡的人……不也有殺人的嫌疑嗎?』
『唔?!』
『村民中也有魔法師不是嗎,用小小的火球術,點燃屋子的電器。轟一聲,輕而易舉的殺死老人。』
『我會思考!』少女向那聲音咆哮,『西克……才不是被燒死的或是窒息死亡,是因為腹部的內傷……』
『那傀儡們也沒有解除嫌疑不是嗎?』聲音繼續試探小迪、牽動著她的心弦,一點一點的抓住小迪近乎破碎的內心,『很疑惑嗎?很不服嗎?來……解放我……我幫你從中找出真兇……無論是凡人或是魔法師……』聲音輕笑了下,令人聯想到他正扯開壞笑容。『我也會吞噬掉。』
弦線被聲音拉扯,緊緊繃住。只要悲慟到極點的小迪動了復仇的心,只要她說一聲「好」,這條絲弦便被鬆開。
可是,小迪沒有回話。
『我……會思考。』深呼吸一下,冷靜了下來,隱隱的直覺阻止了她的衝動。『我不會盲目聽從你的。』
心中響起的,不是自己的聲音。
『你不是我……你是誰?』
赤眼傀儡們從意識不清的狀態回復過來,慢慢的站起來繼續敲打小屏障、只見手一空、面前再沒有任何阻隔,幾百張臉立即扯起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迪莉絲……米諾陶洛斯……」村民嬉笑著、恥笑著圈內的囊中物,發出高低頻率不一的怪笑聲緩緩加緊包圍焚燒中的屋子和哀傷的目標們。
辛羅見村民逐步迫近,不停搖晃少女肩膀,「小迪!快醒來。」
面對手無綁雞之力、目標只是活捉小迪的村民,辛羅還能用鏟子應付。但面前每個赤眼傀儡也有著武器,成為目標的自己也難以自保,更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加強戰鬥力。
像上一次被斬首般。
要是最壞被包圍的情況,他便不得不使用火槍炮。
但和心中的聲音對抗的少女並沒有回應少年,緊緊抱著永遠沉睡的身軀。
傀儡們越來越近,包圍在不夠五十米的範圍內。
然後,停下來,嘲弄的笑聲再次爆開。
「失去重要的人,好~悲傷嗎?」尖銳的女聲從人群中高喊。
「也怪不得呢,在舊村子已經是形影不離的好友,人人也在問『是情侶吧?那有純真的男女關係。』」低沉的男聲從眾人裡面響起。
「啊啊,我真大意~小迪迪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吧?怎聽懂我的話。」小女孩稚拙的語氣並沒減低話中的嘲諷感。
辛羅帶點警戒的望向村民們,「你……知道小迪失憶?」
他指的不是身體的主人,而是操縱他們的傀儡師。
外來的侵略者怎知道這些細節?
「傀儡的身體、靈魂、精神、記憶,都是我的。」
一名女性村民從中走了出來,露出玩味的眼神看著低著頭的少女。看起來高傲、殘酷,也很享受。
傀儡師正透過這名女性的眼睛看著村子的盾騎士如何失魂落魄,連面前危機也能無視,甚至世界滅亡也對她無關痛癢。
女性嬉笑,向小迪走近一步。
「別走近小迪!」辛羅走到小迪面前護著,拿起鏟子架起戰鬥姿勢。
辛羅很久以前在里斯將軍那學了一些體術,被告知機械人的關節不夠人類靈活。但面對沒有格鬥經驗、也沒有訓練過的村民們,是使用火槍攻擊前的最後防線。但輕舉妄動更易吃虧,女性沒進攻辛羅也不開打。
女性看見辛羅擋住視線,像看到蒼蠅般不屑、憤怒得下巴和臉的青筋明顯透現。一瞬間後卻赤眼露出笑意,下半臉也勾起邪笑。一個普通的女性村民,在傀儡師的操縱下變得變化無常、邪魅、令人不寒而慄。
「我呀,很討厭你。」女性瞇起眼、再瞪大,直勾勾的表達對機械人少年的想法。「要是我自己雙眼還能看見的話,我真想好好看看你這個怪物怎樣被我的玩具傀儡們撕成一片一片。」赤瞳清楚映出辛羅的樣子,彷彿要把他臉部每個細節也記得清楚。女性向辛羅急步走前幾步,「讓我好~好看清楚,雙手染上魔法師鮮血的惡魔,那醜陋又無知的劣相。」
「別過來!」辛羅警惕的向女性一手揮出鏟子,邊沿停留在女性頸旁不夠半厘米。「我不會讓你們捉走小迪。」
「「「「吼!!!!!!!」」」」被命令只圍在四周的村民們見莉莉大人顯靈的女性受到威脅,開始哄動。
傀儡師操縱的村民女性右手一舉,赤眼村民們立刻靜回來。
女性輕笑面對機械人的天真,無視尖銳的鏟子走近辛羅,「過來又怎樣?小朋友你要殺我嗎?」特地任由鏟子劃破頸子,鮮血從頸項冒出血花拈到鏟子鐵枝上,「我擁有這女人的身體和靈魂,但不代表我自身。這女人是我的棋子,流出每一滴血也與我無干。我反而很期待,你用什麼神情殺死這小卒。」
眼望血液爭先恐後從頸子的傷口出來、從鐵枝上順勢緩緩流下,辛羅的腦袋計算不了眼前女性自殘的意義。是嘲笑自己沒意義的反抗?是純粹表示傀儡的性命對她以言不值一提?還是挑釁他出手?
「真醜陋的黑眼睛。」女性伸手撫摸沉思辛羅的臉頰端詳,指尖勾起眼眶的形狀,「愚昧的惡魔,只聽傀儡的喃語便以為我們的目的只有那軟弱的小女孩。其實那小女孩是前菜,我們要的主菜是恩巴斯和魔女的棺木。而你……是意料之外的甜點。你知道我們的主菜在那兒嗎?」
「唔!」辛羅一聽到關鍵的字眼立刻回過神,緊皺起眉頭把臉上的手撥開,「你……有什麼企圖。」
「嘻嘻嘻!!!你是知道的!!」女性見成功惹起機械人的注意,很滿意的笑、退後一步。「怎麼?為殺害魔法師而生的惡魔反而要保護魔法師?哈哈哈哈哈!!真可笑!真可惜我不能獨吞殺死你的權利!」女性露出猙獰的面目,怪語調赤裸裸表達對辛羅的殺意。「今天,就先拿下你的雙臂吧。」
一聲令下,四周的傀儡也亂揮武器向中央的辛羅衝來。
「……可惡。」辛羅見小迪還未回神又眼見菜刀在面前劈頭而來,趕緊揮出被染成暗褐色的鏟子抵住,向下微蹲讓後方的拳頭揮空打甩面前人的鼻子。開啟活物探測器,察覺到正確時機向後方頂出左臂,撃中脆弱的腹部叫人吃痛倒下。一個轉身揮動鏟子,右方的傀儡村民受不了打擊整身向外飛出去壓倒幾人。
但遠遠不夠,糾纏下去不是辦法。面對寡不敵眾,辛羅只深嘆息,「抱歉了……」伸出手臂,燃料從腹間儲存庫急速傳送到手臂的點燃器,手掌心的槍頭冒出火光,醞釀壓縮燃燒的能量爆發出來……4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wvJOpMANP
「辛羅!趴下!」
優雅又堅強的聲音從森林處響起,知道聲音主人的少年聽命閉眼趴下。在黑暗中,暴風席捲了他全身,沉重的他硬撐著風暴的威力不讓吹動。
伴隨哀號、風暴良久後消散。辛羅抬起頭,沙塵從髮間灑下。
「快帶小迪進我的哨站避一下。」擋在辛羅面前的金髮女性,莎比亞握緊手中的西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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