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館的祭司 - 09

當荷亞的左手被咬下後，客廳裡的裘莫、莎敏、優華、蘇萊，全都聽到荷亞的叫聲。

他們聚集到窗口，看到了麗西等人，以及夏謬和那頭長著尖牙大嘴的怪物。

在他們驚訝於那頭駭人的黑色怪物時，從森林裡，一隻接一隻地出現了長滿觸手與大嘴的樹狀怪物。

不久，迪羅和達格也馬上趕來到外面，但他們沒想到眼前卻是一群怪物等著他們。

只見夏謬那冷漠的眼神，注視著他們所有人。

「沒有人能逃得了，你們都要成為祭品。」

「祭品？」迪羅問。

「沒錯，這是你們命中註定，成為舊日支配者的祭品。」夏謬邊說，邊用一支手，摸著左眼那顆全黑的眼珠子，帶著恐怖的笑容。「感到榮幸吧！你們的肉體與靈魂，都會獲得昇華，成就新的誕生。」

語畢，夏謬的左眼流出黑色的淚水，嚇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開什麼玩笑！」

達格想要衝上前抓住夏謬，但大黑狗突然跑過來，擋在夏謬前，一副隨時就要咬下他的頭似地。勇猛如達格，此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著如巨人般，步步靠近他們的樹狀怪物，眾人全都嚇得不知該怎麼辦。

「快進屋子裡！」

克諾這麼一說，像是給大家解除恐慌的信號般，麗西和瑟洛馬上拉著荷亞進門，凱多也連滾帶爬地進去。

當大家都進去之後，迪羅和達格馬上鎖上門鎖，又繼續把鞋櫃和衣架搬過來，擋著大門口。

「沒用的，這棟房子有太多窗戶與出入口，只有這樣是擋不住她的。」

「到客廳去！莎敏他們還在那裏，而且荷亞需要急救。」

眾人趕到客廳之後，立刻封鎖住出入口。

莎敏已經把醫藥箱準備好，取出繃帶，幫荷亞止血包紮。

而荷亞因為過度驚嚇與失血的關係而有點恍神。

「喂，蓋明和妮瑞呢？」

當迪羅這麼一問時，麗西他們都露出面色凝重的樣子，迪羅就猜得到大概了。

瑟洛表示，蓋明昏迷過去，光靠她一個人搬不動，只好丟下他逃走了。蓋明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凱多則是聲音顫抖地，說他親眼看見那些樹狀怪物，把妮瑞給吃了下去。之後他情緒崩潰地，發出與這名健壯男子形象不合的哭泣聲。

「迪羅！」

突然有人大聲叫喊，是優華發出來的。

只見她手指向窗戶，其他人往那裡一看，樹狀怪物正在窗外。

「咿！」

「這怪物！」

凱多發出窩囔的驚叫，躲到沙發後面。迪羅則把優華拉到背後保護她。達格也拿出口袋裡的彈簧刀。瑟洛則是搬開擋在門口的櫃子，確保逃生路線。

「他們不會進來的。」只有克諾冷靜地說。

確實，那頭樹狀怪物並沒有打破窗戶，也沒有出現要衝進裡面的行為。頂多像是在觀察他們似地，那怪物搖頭晃腦地擺動著頂上的觸手。

「你怎麼知道？」麗西問。

「對祂們來講，這棟屋子就像是座神殿。既然祂們的身體太大，又不想破壞自己的神殿，就不會想勉強進來裡面。他們只是想把我們關在這裡而已。」

克諾彷彿是要驗證自己的言論般，走到窗邊。

「危險！克諾，快回來！」

但是樹狀怪物真的就只是安份地守在窗外，像是在跟克諾玩瞪眼遊戲般，並沒有出現觸手衝破玻璃，抓走克諾的行為。

「克諾，你果然知道些什麼！」瑟洛說：「那群怪物到底是什麼？」

「詳細我是不知道，但是從夏謬所說的話來看，似乎是稱祂們為舊日支配者。」

「舊日支配者？」

「換言之，就是從太古時期就存在的神祇。」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克諾所說的話後，全都傻眼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那些是神？別開玩笑了！」麗西生氣地說：「哪有神長那個樣子？你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嗎？不要胡說！」

「馬的！妳才該安靜點！」

眾人都嚇了一跳，他們從沒聽過裘莫發出這麼大的聲音過。

「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妳！妳能像克諾一樣站在那裡，證明那群怪物不會進來嗎？克諾是我們之中最了解那些東西的人。現在需要情報，安靜聽他怎麼說。」

迪羅還是一樣扮演著和事佬的角色，要裘莫不要太激動後，請克諾繼續說。

「夏謬大概是這些神的信徒吧，她的目的應該是要把我們當成祭品。」

「祭品！」凱多從沙發後站起來說。「那你還叫我們進來這棟屋子裡？這豈不是甕中捉鱉？應該要趕快逃啊！」

「逃不掉的。當時我們不是怎麼走，都走不出森林嗎？最後一定會回到這棟屋子來。可能是有什麼力量，把我們關在這個空間裡吧。」

「走不出森林？」迪羅問。

瑟洛解釋那時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確實像是有種力量，不斷地把他們帶回黑羊館。

「那些怪物真的是神嗎？」

聽完瑟洛與克諾的解釋，迪羅開始相信那群怪物，真的能使用某種神祕的力量，讓他們無法逃離。

大家安靜了下來。

對他們來說，怪物是不是神不是重點，而是他們逃不了的事實，讓他們陷入了絕望。

「神？那不就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謊言嗎？」

打破沉默的，是裘莫。

「我是不知道各位相信什麼神。但是比起在教堂裡，宣稱博愛全人類的神，我倒覺得外面那群充滿實體感，渴求著祭品的生物，來得更加真實。克諾，那些東西是生物嗎？」

克諾思考了一下，回答：

「嚴格說來，確實是生物。應該說，比人類還要高等的生命體，所以才會被奉為神。假設螞蟻能仰望人類，也會以為我們是神吧。同樣道理，人類宗教的雛形不就是源自對未知的敬畏與崇拜嗎？所以這些遠古神祇才會有信徒。」

「克諾，為什麼你知道得這麼清楚？」瑟洛說。

「這個……該怎麼解釋呢？」

克諾一時難以啟齒。

「該不會你也是邪神的信徒？」

瑟洛這麼一說，其他人全都戰戰兢兢地看著克諾。

「不是的！我不是信徒。只是說出來，你們可能很難相信。」

克諾換口氣，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

「其實我從小，就會出現幻視。那有點像是突然有電波闖進我的視神經一樣，會看到非眼前所發生的景象。像電影『鬼店』的男主角，能夠察覺到危險的警訊。只是我能看到的，都是從別人的視點所看到的事物，且不分過去、現在或未來。只要是危險的狀況，就會看到。有時還會有當事人的思緒流進來。」

聽到這裡，不少人表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些影像大概一年只會出現一、兩次，也曾連續兩年都沒有發生過。但從昨天開始，影像就頻繁地出現。因為發生得太過密集，而且那些影像又太非現實，所以我才以為是自己神經有問題，沒想到那真的是危機警訊。」

「你看到了什麼？」瑟洛問。

「昨晚，不知道是誰的視點，我看到遊覽車燃燒的景象。所以那時我硬拉著迪羅和裘莫逃出車外，之後遊覽車馬上就爆炸了。」

迪羅和裘莫都點頭，表示克諾說的沒錯。

「接著剛要進入這間屋子時，我看到那隻大黑狗變成怪物的過程，還有被樹狀怪物包圍的景象。可能也是在場哪一個人的視點吧。」

瑟洛想起昨晚，克諾眼神失焦地看著大黑狗的情形。

「因為我以為影像裡的怪物不可能存在，就以為是幻覺。接著是在晚上睡覺前，我又看到了，從夏謬的視點，把人肉丟進鍋子裡煮的過程。而從她的腦內，我得知了一部分有關舊日支配者的知識。」

這時，大家又想起當時自己吃了什麼，全都一臉難過的表情。

「然後在森林裡，又發生一次幻視。我看到樹狀怪物出現，還有看到你們其他人，之後就被怪物的觸手打飛出去，在天上翻轉與落下的景象。」

那是蓋明的視點。

「最後是不久前，我比你們先逃回黑羊館，看到夏謬站在那裡時，我又看到了影像。也是夏謬的視點，她把昏迷的薇里扛到一個寬廣的房間，將她放到地板上的一個魔法陣的中心裡。」

「薇里？」莎敏驚訝地問。「薇里她還活著嗎？」

「應該吧，看起來沒有明顯的致命傷。」

「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看到時，已經是在那個大房間裡了，不知道是在哪一間。」

克諾說到這裡，全場只有蘇萊一個人知道，那是四樓的房間。

蘇萊沒有說任何話，她隱瞞了戴勒手札的內容。

不知為什麼，她選擇隱瞞。

不知為什麼，她能夠這麼心平氣和地捨棄薇里的生機。

不知為什麼，比起現在的處境，她更在意戴勒手札的後續。想更深入接觸遠古邪神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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