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身沒有追劇的習慣,最主要的原因沒有找到能引起興趣的影劇,即便知道《我們與惡的距離》和《做工的人》這兩部台劇叫好又叫座,但終究沒有引起我的興趣。直到去年年底,上課時從老師口中得知《火神的眼淚》這部台劇。當時影劇還在宣傳階段,老師藉由授課內容,引用《火神的眼淚》作為例子,講解關於「田野調查」的重要性。
老師講述的內容,徹底勾起了我的興趣。原來消防員的工作不僅止於打火!以前雖然知道消防員還有其他工作,像是捕風捉蛇,我自己就曾經打119請求消防隊捉蛇過──自民國106年起,捕風捉蛇在部分縣市屬農業局的業務,然而其餘縣市仍需要消防隊的協助──但是從來沒有意識到,其他看似雜事的工作量,竟然堪比消防員的打火量。除此之外,血汗的工時以及不被社會的重視,更是加深消防員肩上的負擔。
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記得《火神的眼淚》這部劇的名字──當然,跟老師偶爾上課會提到也有關係──在開播之前,我也有把這部台劇推薦給家人,可是我並沒有向朋友們推薦《火神的眼淚》。因為這部劇根本還沒有開始播阿!我不知道該從何推薦起,況且究竟《火神的眼淚》會不會成為一部引起國人注意的作品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我怕它會變成一部雷劇。
結果《火神的眼淚》在第一周的播出後,立刻吸引大量觀眾的目光,甚至收視率衝上了寶座。
但是我沒有看,原因很簡單,因為開播之後我知道好評不斷,可是始終沒有想要去看的動力,直到最近台灣疫情嚴峻,假日待在房間想說打遊戲之餘,看一下《火神的眼淚》好了,於是便跟家人借來Netflix的帳號,一口氣追完前面的集數,並趕上了最後兩集的大結局。
看完後,我只想說:「老師,你們太厲害了!」
下面會有簡短的心得,內容有嚴重暴雷。
《火神的眼淚》有著基礎非常厚實的劇本,且內容非常細膩,前幾集中的每一個小細節串聯在一起,演變成結局時災難的發生。
第一集的〈日常〉裡,用很快的速度把觀眾帶入到劇中的「同安分隊」,過程沒有拖泥帶水,節奏明快,一度讓我沒有辦法適應敘事的節奏。在同安分隊裡,每一個角色都擁有各自鮮明的特色,像是邱漢成的穩重,林義陽的衝勁,徐子伶的細心,張志遠的輕浮,除了主要角色,其他配角也都有屬於各自的特色,例如帶賽的阿忠,嘴賤的前輩國勝,甚至隊上唯二的兩個菜鳥,利用短短的內容,迅速把每個角色的定位清楚傳達給觀眾。
然而,第一集不僅有如此。
從一開始的火場事件,圍觀群眾指責消防隊不會救火;從火場中被救出,生病無法自理生活,必須仰賴家人照顧的老奶奶等等,都為往後的劇情埋下許多重要的伏筆。
當觀眾都進入劇情之後,第二集開始後的每一集各有導演想要表達的事件和主題,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消防員破門的S.O.P。
劇中邱漢成在前往疑似火災現場,因為大門打不開,一時間又聯絡不到屋主,在大樓管理員的催促,以及空氣中飄散淡淡的焦味,他立刻決定破門。進入屋內後,沒有看見任何一點火光,只有掛在窗前、橘紅色的氣氛燈飾。事後邱漢成被屋主要脅賠償,揚言若消防隊拿不出誠意,就要一狀告上法院。雖然在法律層面,屋主是完全不可能告贏邱漢成,可是消防隊員人力短缺,表面上做二休一,實際唯一休息的一天也要趕做不完的工作,所以邱漢成只能同意上層的建議,選擇自掏腰包賠償屋主。
在那之後沒有多久,同安分隊再次碰上類似的案件,這次是屋主朋友懷疑屋主輕生,要消防隊破門進去把朋友救出來,唯一不同的是,跟著邱漢成一起出勤的是經驗老道的前輩國勝。因為屋主的朋友出差關係,趕回來需要一點時間,消防員和警察站在門前等待。過程中邱漢成希望國勝能和他一起破門進屋察看,可是根據S.O.P,除非經過屋主同意,不然必須要在警方和里長簽名的狀況下,才能破門查看。雖然警方到了現場,國勝也早已聯絡里長,但是里長遲遲沒有來到現場。不知過了多久,屋主朋友總算趕回來,一邊指責消防隊怎麼不破門一邊用鑰匙打開了大門,大夥迅速進屋後,只見到已經上吊身亡的屋主。
這段看了感觸頗深,前年我因為得了肺炎住院,當時躺在急診室時,我被安排了許多檢查,流感快篩、抽血、驗尿、X光檢查等,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內全部做完,我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要做這麼多檢查,單純認為可能是一般病情的檢查流程。隔年,世界發生新冠肺炎疫情,偶然間看了許多醫療方面的影片,才知道會做這麼多檢查的原因竟然是醫護自我保護的S.O.P。過往有許多案例,病患家屬指責醫生沒有檢查出病患的某某疾病,導致他病情惡化,然而那名病患去看醫生的原因是流感,導致醫護為了自保,驗尿抽血樣樣來,儘管他已經知道你的病情,也會選擇這麼做。
回到劇情,事後消防隊果然因為遵照S.O.P沒有受到外界指責,媒體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屋主朋友和屋主家人之間的互相指控、爭吵。
除此之外,像是消防員將醉酒民眾送醫、民眾要求消防隊捕風捉蛇等等各式各樣刁民事件,也是讓人看了氣得直發抖!這個時候我喜歡上PTT的台劇版去看黑特串,裡面的網友罵那些刁民罵的很過癮,光是用看的就紓解了許多不滿。
中間的劇情很精采,我就不多一一贅述,直接跳到第八集。前面一直沒有通過消防安檢,還利用議員進行關說施壓的娛樂城發生嚴重火警,劇中同安分隊全數出勤,排休的羚羊(林義陽)因為國勝在拉肚子,先頂著他的位子去救火。
令人想不到的是火災現場一片混亂,新上任的消防局長沒有救火經驗,完全沒辦法指揮現場人員。分隊長忙得焦頭爛額,小隊長一邊忙著把進入火場隊員的救命器名牌(插銷)掛在面板上並記錄時間,同時又要應付民眾的要求。這時原本顧水車的羚羊因為其他分隊的學弟缺乏經驗,需要有人帶他進火場,便被白科廠要求暫時放下手邊工作,他也沒有拒絕,義不容辭答應。
羚羊帶著學弟匆匆忙忙進入火場要滅火,卻忘記檢查氣瓶,當他們在布水線時學弟注意到氣瓶氣量不足,想要找羚羊時又找不到,便離開火場,留下羚羊獨自一人。羚羊也知道跟學弟走散了,沒有選擇回頭,逕自開始滅火。他發現受困在樓層深處的民眾,替自己在火場中開出一條路之後,他趕緊跑過去救援,沒想到受困民眾就是之前施壓關說的議員。
他們嘗試走回頭路離開,但火勢太強烈,根本沒辦法通過,於是便轉往從氣窗逃離。議員的呼喊成功吸引到外面消防隊員的注意,他們搭起長梯,進行救援,這時候又出了一個問題,議員有懼高症怕高,遲遲沒有辦法爬上梯子。
與此同時,在外面受盡娛樂城老闆以及無知群眾的施壓後,新任消防局長不顧裡面是否還有隊員,便下令消防隊員朝火場射水。強力的水柱衝破窗戶,大量新鮮空氣湧入,造成室內發生爆燃,來不及逃出的義陽以及其他兩位不同分隊的隊員慘死在爆燃中。
看到這裡,我想網路上已經炸鍋了吧?臉書上好幾個有在看《火神的眼淚》的朋友紛紛發文,哭喊為什麼是羚羊,還有人揚言要寄柴魚片給導演(?)。當下看到這段,真的很難過,尤其呼應第一集,羚羊科普圍觀的無知群眾:「裡面有人不能亂射水,有可能會害進入火場的消防隊員受傷。」自己生命的最後,卻也因此終結。羚羊的死不只因為無知造成的爆燃,更多在戲中呈現的是無線電故障、原先進入火場救火的消防員因消防衣破洞受傷、現場秩序混亂,導致安全官無法專注在保護隊員上、沒有救火經驗的局長擔任指揮官以及無知人士的外行領導內行等,要追根究柢,就是娛樂城老闆施壓,放任自己的大樓使用故障的消防設備,導致火場一發不可收拾。
事件過後,娛樂城老闆強調沒有關說,並把責任的部分推給命喪火場的羚羊,因為當初就是羚羊替他們做消防安檢的。正直又充滿衝勁的羚羊自然沒有讓他們消防安檢合格過,依法也開出罰單,但是一點點的罰金對娛樂城大老闆而言根本不痛不癢,又有市長等政府高層撐腰,娛樂城自然能在安檢不合格的狀況下繼續營業。這件事情讓許多觀眾聯想到去年發生在台北的錢櫃大火,然而相關討論僅止於鄉民間的對話,許多關於火神的眼淚相關報導並沒有提及,大多專注在劇情的討論(如果有看過報導的人,應該會覺得我說的很委婉了吧?)。
作為上半年最厲害的台灣職人劇,還是有一些些小缺點,看了網友們的討論,不外乎是台詞不夠口語化,情節塞得太緊湊,還有內容太說教,負面情節太多等等。
【台詞不夠口語化】
對於台詞不夠口語化,我有去看一些幕後花絮的片段,內容有演員和導演討論台詞的畫面。大多數的台詞,在經過演員的潤飾下,我覺得已經口語化許多,至少讓觀眾不會看得太尷尬,也能接住角色拋出的情緒,尤其演員的演技精湛,把每一段感情沉重的戲碼演出的淋漓盡致,讓身為觀眾的我很享受其中。
我也不想要一昧的吹捧,台詞不夠口語化的地方還是有的,像是第四集,有一段是結婚男女雙方的家長發生口角衝突,這段雙方家長吵架的台詞真的讓人看得挺尷尬的,尤其男方父親的表演方式,我覺得呈現的有點過頭了,過度誇飾台詞以及情節想要表現的情感。要不是這段的新娘子實在太漂亮了,我可能會成受不了尷尬,往後跳轉。
【情節緊湊】
情節緊湊,有些報導提及,原先製作組預計將《火神的眼淚》拆分為十四集播出,但是在拍攝過程碰巧發生新冠肺炎的大流行,醫院場景借不到,只好又燒錢去搭,為此導演和製作人四處籌措資金,讓原先八千萬的成本又往上調升至九千四百萬。
畢竟是外在因素影響,被迫導致播出時間減短,這點情況我想應該可以理解並體諒,一、二集時間不長,在短暫的時間將觀眾帶入同安分隊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了,實際看完一、二集,在敘事節奏上拿捏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簡潔明瞭,節奏雖然稍快又不失帶入感,我個人認為已經做得很好了。做為職人劇,每一集都有各自呈現的主題和議題,在敘事上沒有很直觀的時間軸,讓部分觀眾在觀賞的時候感受到跳躍感是無可避免的,但是戲中每個角色的個人事件以及情感線(非愛情)都有很明確的時間軸,使得觀眾能夠迅速帶入角色的心境衝突。不得不佩服,在短短十集裡面要講述同安分隊的隊員各自面臨的困境和心境衝突,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內容說教】
內容說教,觀眾各自有不同的看法,我認為討論比較嚴肅的議題,呈現上會比較說教是不可否認,但是戲中許多情節結合了角色的情緒和衝突,最終結果我覺得已經是盡善盡美了,但整部劇還是有很嚴肅的說教內容,作為觀眾,我真心不喜歡太說教的片段。
舉凡戲中邱漢成在教導後輩的情節,包括台詞,呈現都太悶,說教意味過重,尤其最後一集,邱漢成作為同安分隊的老大哥,為了提振低落的士氣,在辦公室裡開始一小段振奮人心的演講。有沒有振奮到隊員的內心深處,戲中我想是有,但身為觀眾的我絕對沒辦法體會和理解,因為當下我的尷尬癌已經爆炸到宇宙盡頭去了,心裡只想著這個情節什麼時候要結束,我還想拿起手機看一下IG動態,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作為第一季的最後一集,統整前面九集的所有議題並做出結論,最終成果我認為最後一集收的很完整,感覺有點回歸第一集,大家各自提起士氣重新進入「日常」,唯一不同的是同安分隊的隊員們各自又有新的目標。可是這一集說教內容太多了,多到我想二刷的話,絕對不會想看這一集。
【負面情節】
最後是負面情節太多,這在第一季中稍微拆分一下,我想正面情節跟負面情節占比約二比八,畢竟是職人劇,要表達想要討論的議題,有較多負面情節我覺得是無可避免的,但是每一段情節中間,都會有一小段有趣的日常,讓觀眾可以適時舒緩嚴肅的心情。這樣子的安排我很滿意,因為戲裡面的刁民太過分了!網路上甚至還引起棄坑潮,就是不想再看見刁民的嘴臉。
總結,這部《火神的眼淚》,大推!非常寫實的呈現社會狀況,並帶出消防員面臨的困境以及法規上的問題,作為職人劇,可以說表現的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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