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麗回到室內後,先跑到醫療室拿了聽診器和醫療用具的箱子,準備妥當才火速前往飯廳,她到達之時,諾頓三人正在窗戶旁邊的位置圍成一圈,艾米麗彎下腰,從威廉和奈布兩人之間的空隙留意到諾頓上半身幾乎躺在窗台,情況看起來相當不妥。於是她急忙走到三人附近,想為諾頓驗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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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兩人察覺到身邊有動靜,立即知道有人來了。他們沒告訴正閉眼休息的諾頓,而是心有靈犀的向艾米麗點了點頭,接著悄悄的離開,將時間交給此刻久違「重逢」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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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經過艾米麗身邊時,壓下聲音狡猾的説:「交給你了,嫂子。」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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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生怕弄醒他,在諾頓身邊輕手輕腳的坐了下來,不過諾頓其實只是在閉目養神,但因為她的動作過輕,所以才沒有被發現。她合緊雙唇,閉氣凝息,站起來踭起腳尖,上前想近看諾頓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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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臉傻樣。」艾米麗偷偷的想著,臉上的笑卻藏不住。
艾米麗已經整整三個星期沒正視他,她知道自己是在逞強,內心也有道聲音告訴自己這是毫無意義的,但每次在他面前,她就是沒法鼓起勇氣跟他說話。所以這次趁著他沒察覺,她得把握機會讓眼睛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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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正欲多看兩眼,置於膝上的手忽然被人捉住,她曈孔一瞬間縮小好幾倍,嘴裏甚至嚇得叫出了聲音。她尚未來得及害怕吵醒他,眼前躺著的諾頓已經抬起了眼皮,一把沙啞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揚起:「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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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知道的。」
「我嗅到了,你的香味。」諾頓從容地輕笑,帥得剛好的言行舉止一不小心擊中艾米麗的心臟,她下意識的低頭,並且縮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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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看來不像有事,我先走了。」
「別。」諾頓這次直接整個身體用手撐起來,然後另外一隻手拉住艾米麗,阻止了她害羞得想逃走的意欲,他邃黑的眼眸直視著艾米麗,表現出未曾表露的霸道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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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走了,艾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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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這句話有沒有另外一個意思,但艾米麗第一個反應是怔住了,良久才難為的轉身。出於緊張,她感覺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極其僵硬,完全無法隨心而動,因此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諾頓的手要求道:「你先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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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諾頓聽話地放開了手,接著渾身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上半身靠一隻手支撐著,樣子非常虛弱。諾頓這般臉青口唇白的樣子令艾米麗觸目驚心,像尖刺般直插心臟,她趕緊把他坐姿扶正,然後乾脆利落地為他進行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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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累得開始放棄維持自主意識,於是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交給艾米麗控制,乖巧聽話的照她的命話去做,但每當艾米麗靠近他的時候,彼此都能感受到兩人的氣息,溫熱的空氣在臉上飄過,這告訴諾頓,她現在就在他身邊,這種實在的感覺,叫他難以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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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願意來,艾米麗。」
諾頓盯著她俏麗的臉感激地説出這句話,艾米麗怔著幾秒,隨後又低頭繼續手中的動作,目無表情地道:「我是醫生,你是病人,這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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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無言以對,他其實一度想試探艾米麗現在對他的感覺,但結果顯然失敗了,她氣還未消。兩人隨後陷入一陣沈默,直到檢查結束。艾米麗率先開口打破僵局:「你知道這是肺䴤病復發吧?」
「唔。」諾頓大力呼吸的動作稍微減緩,但還是一臉痛苦的從喉嚨裏發出聲音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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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塵病是一種長期呼吸系統疾病,主要由於肺部積累太多灰塵而引發,目前並沒有任何治療針對這種病。諾頓由於早前長期於礦場工作,吸人大量煙灰和塵粒,因此患上肺塵病。在爆炸意外發生後,諾頓的病情更為嚴重,必須靠定期服藥控制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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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作為醫生,早已經觀察出諾頓病情的端倪,不過她基於某種原因,她並沒有特意拿出來和他討論,但後來,她發現自己也沒有資格了解他的病情,所以只好把擔憂強行壓抑,一直對他的病三緘其口,結果最後變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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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病沒得治吧。」
「嗯,我也不肯定我還能活多久。」
語畢,艾米麗的眼神透露出若隱若現的哀傷:「如果你有好好吃藥就可以活久一點,你放在櫃頭的藥吃完了嗎?」
「兩個星期前吃完。」諾頓説,然後疑惑的問:「你很早之前已經發現我有肺麈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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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前,這不是他們冷戰之後的一個星期?這傢伙居然寧願不吃藥,也不願主動找她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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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表面平靜地回答他,但她越想越氣,臉忍不住一下子黑下來,接著她轉身離開諾頓的視線,一瞬間不見了人影。諾頓唯有呆呆地等著她回來。不久,她攜帶一瓶白色的藥瓶和一杯清水出現在他眼前。她坐下來放下水杯,又打開藥瓶,往手心倒出兩顆黃色的膠囊藥丸,將它們遞給諾頓説:「吃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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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頓攤開寛大的手掌接過藥丸,仔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乾脆利落地把藥吞下。
「你放心吃,這藥沒害的。」艾米麗見到他在質疑自己配的藥,不爽地道。
「不是,因為這藥跟我之前吃的不一樣,我才好奇看多幾眼,我向來都相信自己的醫生。」
「…」艾米麗眼神充滿著悲哀:「不要再用這種叫法了,我們早已經脫離了那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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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諾頓忽然輕喚起她的名字,艾米麗沒作聲,只是仰起清眸,默默等待他緊接下來的話。
「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諾頓別過了眼神,鼓起好大的勇氣才道:「對不起我傷害了你,我不配擁有你的感情。」
反正我是個罪人,也是個病人,如果喜歡我的話,我會成為你的包伏。
所以,對不起,艾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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