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個地方旅遊的時候,我挺喜歡到當地的酒吧小酌。在燈紅酒綠、無人知曉的城市裡,暫且擱下自己的故事,看別人的醉生夢死。
有一回到檳城,漫無目的地散步,引領我們來到愛情巷。我記得那晚下著微雨,卻沒有一個人撐傘,毛毛細雨沾到眼眸裡,讓這裡看似更迷幻。巷弄裡傳來鋼琴與歌聲,一家酒吧門口站著一隊二人樂隊,簡單的演奏卻能帶動人心。那天晚上,怎麼再想起都像是電影裡的一幕,有點浪漫與失實。
我和友人隨便走進了一家人不多,裝潢簡約,置了幾張桌子的小酒吧。
夜開始漸深,酒吧的生意越發興旺,幾乎坐滿了。一對白人男女走進來東張西望,目光掃到我們桌子旁邊的空席,走過來示意想坐下,我們還是樂意的,畢竟酒吧不就是各路陌生人互相接近的場所。
那對男女說他們從德國來,來自一個聽不懂名字的城市,反正是萍水相逢,也沒有深究的必要。
起初我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因為看到男生有意無意的調戲那女生,那女生反應得含羞答答,總像看見喜歡的人的模樣。直到酒吧玩餘興節目,開始邀請陌生男女一起玩body shot時,我才慢慢覺得他們並非情侶關係。因為酒保開始邀人出去時,那個男生馬上推那個女生去玩。我簡直看得一頭霧水,怎麼可能推一個喜歡自己的女生出去跟一個陌生男子親熱調情,而且對方看起來挺害羞的。
那個女生拒絕了。
然後第二輪,那個男生甚至推她離開了半張椅子,一副要看熱鬧的嘴臉,看得我幾乎翻白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仍看出她的眸子裡閃著一道光,堅定地問他是不是真的想她去玩。他輕挑地說了個對字。那個女生的眼睛微微垂下,脫去了純白上衣,走到了中間的椅子上像一條被屠宰的鮮魚般躺著,任由別的男人在她身上舔掉所有鹽巴,喝掉放在她肚子上的那杯酒,然後咬下她嘴裡的檸檬,吻她一口。那個吻該多麼的複雜,又咸、又苦,又酸,唯獨欠一份甜。
這輪遊戲過後,他們便離開了,說要去下一個場子。看過衝擊的一幕幕我們久久才能醒過來,清醒過後才發現對方沒有付錢就離去了,早已來去無蹤。
後來我們離開了檳城,去了吉隆坡。某天在酒店大堂,我們又碰上了那個女生。我和友人討論如果走上前計較她欠我們一杯酒錢,她會記得我們嗎?大概不會吧。我們只是短短一杯酒的時間,要人過目不忘也是勉強,更何況每個亞洲人在他們金色的瞳孔裡大概就如倒模人偶。
隔天我們又碰上她,她還是一個人出門。於是我們猜想或許那個男生由此至終和她半點關係都談不上,或許只是一段霧水情緣。後來又想想,有時候我們看了自己一輩子,都未必能讀懂自己的故事,就憑短暫的片段我們又憑什麼裝作看懂了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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