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落花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 - 十六。那於我是往事如煙如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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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十六。那於我是往事如煙如夢

眼淺菇涼

Dec 5, 2019

180

4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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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琉湘，二十歲，是雲舞城繁花樓的頭牌。

十八歲的時候，我第一次登台演出，打著的是宮廷首席舞師遺珠，前花魁唯一愛徒的名號。

當日，繁花樓的大廳堆了裡三層外三層，所有雅間座無虛席，比之姐姐去世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半是因為姐姐的名聲，另一半卻是因為“宮廷”兩字。我看著黑壓壓的人頭，又想起姐姐的話：你是明晃晃的金子，世上任何一個商人也不可能放過你⋯⋯

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心中湧現，下一剎已被我強行壓回去。

我冷著臉爬到樑上，坐在姐姐昔日坐的位置。

底下的燈已全數熄滅，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容。風從裙下吹過，惹得我雙腿顫抖，我看著底下無盡的黑，手也不敢抖了起來。雖然這個月內我已經練過無數回，但我仍是怕，我怕一個不小心，我就會成了那朵紅花。

可是，我不能退縮，姐姐的仇我不能不報。

我想像著姐姐當時的心情，慢慢握上一旁的紅紗，右手朝為我伴奏的夏無良一揮，待聽到第一個音就一縱而下。我順勢繞著雅間凌空跑了一圈，又回到舞台中心，我學著姐姐攀上另一條紅紗，然後解開腰腹的結，待會一鬆手，我就會隨重力翻落，我得在落地前再握上紅紗，不然就會輪到我腦後開花。

我閉上眼，在心中默念：姐姐，保佑我，讓我幫你跳完這一支舞。

然後，放手。

眼前紅布飄揚，耳畔風聲略過，四周驚呼聲不斷，然後“砰”的一聲，滿樓陷入沉寂。

台下開始鼓躁，顯然是以為意外重現，我在喧譁聲中慢慢從紅紗中鑽出來，將懷中的鼓舉到頭上，又再重重一敲。

四周驀然一靜，然後爆出如雷掌聲。

我抱著鼓，隨著音樂繞台大跳，腳尖每次觸地都點亮一盞紅蓮燈⋯⋯

四周驚呼聲又起，我知道他們都想起什麼。

說書人口中流傳著一段話：某年七夕，太子妃在東宮湖中設了舞台，一步一朵並蹄蓮燈，從此東宮侍妾散盡，太子專寵她一人。

合著我的身份，他們自然想到這樁往事，自然會驚會喜，因為這舞是第一次現於人前。

一圈下來，樓中已經大亮，我能看清台下觀眾眼裡的驚豔，還有台側夏無良眸裡的欣賞。

我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可我心中卻無半點喜悅——這些掌聲，這些驚呼，這些讚賞，本來都不屬於我，該是我姐姐季玖京的⋯⋯

我本來指望著這舞能幫姐姐打動夏無良的心，如願做新嫁娘，可是，她此生都沒有機會跳給郎君看。

我壓下心中的悲涼，又旋飛起來⋯⋯

⋯⋯

一曲已畢，一舞已盡，台下的叫喊聲卻不斷，守雅間的小廝一個一個地跑來跟夏無良滙報貴客的打賞，那金額粗算起來，差不多是顧輕輕一舞的五倍。

夏無良臉上的鬱色盡去，在我經過他身旁時，笑著道：“琉湘，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

我停下腳步，向他微微福身，“樓主，請你履行承諾。”

聞言，他的臉色一凝，似是被我的疏離傷到，卻沒有再說什麼。

夏無良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令人綁了顧輕輕送到衙門去。

顧輕輕初時抵死不認，可看著一件一件呈上來的證物，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待侍女作完供，她已臉如死灰。

案子作結時，縣大爺一拍驚堂木，“顧輕輕，今有人狀告你因妒生歹念，指使丫鬟在季玖京衣袍藏針，使其纏腹長布破裂，在演出期間不幸身死，你可認罪？”

聞言，顧輕輕笑得慘淡，也不看縣大爺，只看著我。

“琉湘，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沒有做過。這些年我雖怨姐姐，但我還是知道是她養活了年幼的我，我再恨也不會害她性命。可看這些證物供詞，連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道：“琉湘，你好自為之⋯⋯”言畢，即在狀書打下紅手印。

姐姐的案件，就這樣塵埃落定。

花魁的頭銜現在落在我頭上，昔日跟顧輕輕交好的姑娘，怕我報復，也在短時間內嫁的嫁走的走。

這一年，繁花樓裡的舊人走了近半，不過很快又有一批新姑娘進來，部份從慈幼院過來，部份是自己走來的。

樓子沉寂了小半個月，又開始回復鼎盛，那些往事煙滅在紅塵姑娘的綽約眼波裡，沒有人提起，也沒有人記得。

樓內依舊夜夜笙歌，可那已經不是我熟悉的繁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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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一。你於我是唯一的選擇

#2 二。你於我是燭火，是螢光

#3 三。你於我是名正言順的依靠

#4 四。你於我是雪中的碳，暗室的光

#5 五。他於她是隱在心底的哀痛

#6 六。她於我是求不到劍的木舟

#7 七。他於我是第一次的春心萌動

#8 八。她於我是餘生都不能辜負

#9 九。他於她是不能替代的良人

#10 十。他於我是一時間的情根深種

#11 十一。他於我是一輩子的萬劫不復

#12 十二。他於她先是樓主，再來才是如意郎君

#13 十三。那於我是最好的年華

#14 十四。那於我終其生的惡耗

#15 十五。那於我是不該走的她的舊路

#16 十六。那於我是往事如煙如夢

#17 十七。那於我是不曾知曉的過往

#18 十八。那於我是不想知道的真相

#19 十九。那於我是多年美夢一夕碎

#20 二十。那於她是最好的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