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火紅,往往被當作心族人看待,那支文化崇善、秉性溫和、不喜暴力紛爭的人類種族,母親還在世時經常說起舊界故鄉的故事、心族人的領地永愛廷的故事、終結那場戰爭的心族英雄。
母親在他五歲時就去世了,他很快就淡忘了母親的溫柔和她口中的故事,因為他未身在舊界,而是邊疆,父親也不是心族,父親在母親去世後性情驟變,他從小就活在威族父親的老拳之中,最後喝酒喝到暴斃的父親,少數留給他的美好是那頭迷人的金發和鑒賞好酒的舌頭,他年輕時對酒的不可自拔感到煩悶,但很快他就放棄了計較,金發他倒是從沒怨過,因為他至少遇過二名女人是因為他俊美的頭發而脫掉衣褲,從小沐浴在暴力與蒸騰怒火中,他很快就選擇了以力量維生的事業、獵牛隊、火鎗手保鑣、一次意外的賞金獵人、參加過兩次漫游者的獵旅、差點為了生活加入佣兵團。
最後他在左岸的浩瀚州找到一份差事,小鎮的治安官,浩瀚州的自然壯闊之美與環境殘酷不相上下,文明方方面面都得跟自然妥協。
那年不是好過的一年,許多漫游者放棄了對信仰的堅持成了賊寇,他任職的小鎮成了一幫賊寇的目標,他護送整個小鎮的居民到鄰州避難,在路上,他遭遇了改變一生的抉擇,他親眼目睹一家五口老小的馬車被賊寇攔下,他想上前救助,卻被其他逃離的家戶攔下。
他放棄眼前那家人,他至死都忘不了,趴在地上的小女孩看他的眼神,渴求幫助、迫切、失望、憎恨,他都看在眼裡,但他選擇了其他鎮民。
二年後,小鎮又再度復蘇繁榮起來,他興起了一個盼望,他與小鎮的仕紳們討論要在今年的豐收紀念上憑吊沒能逃生的一家五口,所有人聽他說完後,幾乎都用怨恨的眼神著他,像是他剛剛在大家面前吞屎喝尿一樣,此刻,他才了解自己當初被攔住時,他當初心中其實是慶幸的、他當時有多希望別去搏殺好拯救那一家五口,他與在場所有與眾一樣,都是為求生存的卑微人靈。
隔日,他辭去治安官職務,踏上漫漫無期的旅程或著說是逃離,酒喝的越來越凶,路走得越來越遠,但那女孩的眼神始終在他心裡揮之不去。
過了幾年,他來到了右岸邊疆,重新在一座山谷城鎮中覓得管理武器軍火的職務,支持當地執法者,他無法忍受當地治安官的腐敗貪婪,他似乎能從這些治安官身上看到自己過往的痕跡,他決定一切都要抹去。
他從未想過,在見到那名威族人時,他能找到自己多年來都在尋找的存在,正義,對,他已放棄相信的東西,他心底強烈的渴望協助眼前的威族人在邊疆成就正義。
所以當他看見佣兵捻熄他的渴望時,他不顧一切也要反對,就算烈火焚身。
他在火焰和劇痛中又再次看到那名女孩的眼睛,他看到了憐憫與原諒。
他在失去思想之前,他心已平靜。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也是。
秘密和他的肉身一同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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