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打一場記憶戰爭。
在創作的開端時,絕大部分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是有個模糊的印象,或是有個人物來到我身旁,徐徐述說他自己的故事。直到故事脈絡展開,直到尾聲將至,我才驀然發覺人物真正想告知的是什麼。
我們在打一場記憶戰爭。
本篇初稿寫於2021年,是Aiken文學賞第三屆的參賽作,當時正是Covid肆虐的時期,徵文主題是末日和瘟疫。
我並不擅長描寫大場面或是激勵人心的熱血衝突,所以我不打算去費力描寫在末日中奮力求生,像荷里活電影一般的災難大片。我開始構思一種特別的病,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病,最後將焦點放在了流逝的記憶上。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來到了我身邊,跟我說,他叫瘋狗。
什麼意思?他說他也不知道,他忘記了。
一開始我在想要用第一人稱還是第三人稱來寫,最後配合凌亂記憶這個主題,以及擁抱「我全都要」的貂生態度,我在敘事角度上花了點功夫:
他眼前所見的是純對話式的第一人稱;
他收到的記憶是帶旁白的第一人稱;
他的記憶是第三人稱。
其中頭兩項分別不算大,加上整篇下來角度更換的次數頗多,一度連我自己也需要用寫下大綱的形式理清思路。最後文學賞評判給的評語之中也有提到整篇文略嫌混亂零碎。所以在修改時,我努力將不同時間線的次序稍為整理好,但我終究不想完全將混亂感清除,畢竟那正是主角在那個世界中真切的感受。
首次完稿時,我覺得我要說的是「記得過往的重要性」,但在修稿期間,我嘗試將上文下理鋪排得更順暢易讀時,種種疑問隨之而來,其中最深刻的莫過於對記憶本身的詰問。倘若我要守護記憶,那麼首先我得理解記憶。
人的記憶實在是相當不可靠的一件事,先不論大腦其實無法分清現實夢境,只要用一點心理暗示和偽造的證據,我們甚至會產生虛假記憶。既然如此,我們如何肯定自己記得的便是事實?
在小說的最後,我找到了答案,不過那是我自己的答案,所以沒有在文中說出來。
這兩年大量各種各樣的AI步入了大眾的視野,有一種可以產出幾乎能以假亂真的影片。我們早已面對著真假參雜的龐大資訊洪流,這種AI在有心人的手裡,又會成為另一把利刃。在未來,我們會更難區分捏造的事和自己的記憶,哪怕明明自己親身經歷過。
我們過去的經歷在大腦留下名為記憶的烙印,塑造了我們的靈魂,而靈魂和記憶不應該也不可以被外力侵染改變。
又,雖然我真的很愛黎明(卿),但是我再用黎明作結尾我就……我就……一個月不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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