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正道別的兩姊弟坐上車回家,一路上司機陳叔叔跟他兩聊的很熱絡,直到于林隨性一瞟商街道,陳軒愷和另一個高個子的男性就在那,手里提了不少購物袋的似乎在買東西。
好巧不巧,綠燈轉紅燈時車子停在他們附近,于林默默拉下車窗探頭「陳軒愷?」
被呼喊的人背部一震「咦?于林?」
兩個一高一低的一起轉頭,車窗里的于林才仔細端詳了高個兒的外貌,他也似乎在觀察眼前的于林。于林得到的資訊是Alpha、看上去不是高中生,然後對方眼鏡下的眼睛正準備殺死自己。
「你不是跟阿正他們去吃飯嗎?」陳軒愷沒察覺異狀的問著,于林也表示剛結束要回家,沒能多聊什麼就綠燈亮,只能打住話題的道別。
于林他們走後,換陳軒愷身邊的男性開口「他是誰?」
「嗯?同班同學。」陳軒愷再次搶走對方手里的紙袋「之前跟你說過啦,于家的那個。」
陳軒愷身邊的這名Alpha叫彭煜展,頂著蓬松雜亂的黑髮,過長的劉海貼在厚重的粗框眼鏡上,使得看不太清楚整張臉,但整體應該是和藹可親的鄰家大哥哥,現在他就像保鏢一樣死死的貼在陳軒愷身邊。
「讓我拿。」不滿自己的工作被陳軒愷搶走,又伸手表示他來提。
「不要,有些事情我能自己來。」幾個購物袋是能多重呢?陳軒愷只是個頭矮了許多,也是個正常發育的鋼鐵男子漢好嗎?他對這個近乎溺愛的大哥哥還是有很多抱怨的「好了吧...很多還不是我想買的...。」還都是你硬買給我的....
陳軒愷受不了彭煜展大哥哥的幾個點。
第一、從來沒對他的任何事情與發言甚至決定提出他個人的意見。基本一面倒的接受與支持,宛如AI機器人。
第二、明明知道是故意惹他不爽的,他仍然全盤原諒,甚至不追究。任性的鬧別扭、生氣的暴躁,他一點不耐煩跟想和他吵架的意思都沒有。真的是AI機器人嗎?
第三、無法溝通,明明知道他也有滿腹意見想說,卻因為以上兩點,全部吞回肚子里。到底想怎麼樣?
陳軒愷跟彭煜展的關系是有婚約的未婚夫夫,但那也是口頭上有婚約,沒有白紙黑字的訂婚,就是父母輩在他還沒降臨人間前就說好的事情。
對於陳軒愷而言進退兩難。
但雙方爸爸媽媽是真的很希望湊合他兩,彭煜展也展現了極為可怕的溺愛,能把心臟挖出來就挖出來的可怕境界,但這種莫名沈重且強烈的愛,仍然感到不適應,甚至加重他對這感情的混沌感。
他是相信一見鐘情的可能性,但他真的不認為才四歲的彭煜展能對還一歲的自己見什麼情,他到現在還在尋找與思考自己真的喜歡這個人嗎的時候,對方卻已經給他過於負擔的感情,這讓陳軒愷有時候想逃跑。
問陳軒愷喜歡他嗎?
小時候會說喜歡,畢竟當時在A區並沒相仿的孩子可以一起玩。
小學有了自己朋友圈的陳軒愷,會對這名『哥哥』過度的關愛感到困惑,但還是很喜歡有個把他捧在掌心上的『哥哥』。
初中簡直是陳軒愷的混亂期,他意識到那個婚約的真實度,在那之前他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讓他開始煩惱這些事情是某次彭煜展看見自己又親又咬時,完全傻住了。一問之下才得知他到陳軒愷學校附近時,碰到不小心進入初次發情的Omega,這或許對Beta而言只是『唉...又來了...』這種必須出手不出手幫忙的想法時,但對Alpha與Omega來講是興奮與恐懼正在相互增溫,至失去理智。
則對有心上人的Alpha或Omega只有深淵般的絕望,至少彭煜展當時就是絕望的那群人,他靠著什麼讓全身發麻與渴望吸取那香味的欲望降到最低的?
陳軒愷問他時,他只是又給了陳軒愷一個濃烈帶著侵略的吻。
冷汗浸濕他帥氣的臉龐,就像落難的獅子這麼絕望與無助,拿著尖銳的爪子刮搔令他作惡的腺體,苦悶的希望自己不是Alpha該有多好。就算事情完美落幕,烙印在彭煜展內心的只有揮之不去的陰影。
當時,陳軒愷沒有多做任何事情,只是讓這名『哥哥?』親他和靠著抽泣。然後腦袋一片混亂...
為什麼呢?
因為爸媽們希望這個婚約成功嗎?
還是真的因為喜歡我?
「軒愷?」
從回憶回神來的陳軒愷,直接對上近在咫尺的彭煜展,就差一厘米就親上的距離,陳軒愷直接嚇得往後蹦「靠太近了啦!」
還在他陷入混亂時這麼靠近,現在的陳軒愷滿臉通紅,有些撒脾氣的瞪著歪頭擔心他的彭煜展,但這種任性沒維持多久「這里是外面,別這麼靠近啦!很害臊耶。」
「啊?!好,抱歉。」
說完,彭煜展和陳軒愷之間的距離就稍稍拉開,一路上想靠過去又擔心的退縮,這反而讓陳軒愷更加煩躁。
明明不是這意思的......好煩啊....
陳軒愷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在吐氣,伸手一把牽了對方的手,什麼話都沒講,只是靜靜的走在對方身邊。彭煜展有些受寵若驚,手指慢慢撥開對方的手指,就小心翼翼的指頭相扣的牽著。
怕對方甩開他的手,而偷偷私心的小動作,陳軒愷內心可無奈的了,就這麼讓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到底為什麼啊...是真的喜歡我的對吧?
反之,彭煜展呢?
四歲那一年,還小小年紀的他被告知會有個『弟弟』時,他很興奮和開心以為其中哪個爸爸懷孕了。但原來不是,是很常來家里找爸爸們聊天的阿姨懷孕,阿姨捧著越來越大的腹部來到家里找爸爸時他就越來越期盼這名『弟弟』的到來,已經腦內想好了要怎麼對他好、怎麼疼愛他。他總在那段時間趴在阿姨肚子上,小心翼翼的問著阿姨很多問題,她也溫柔的全部回答他。
萩夢阿姨...他的名字叫什麼?
軒愷嗎?
我真的可以當他的哥哥嗎?
我會保護他的!我向妳保證!
我現在跟他自我介紹...他聽得到嗎?
你好呀...我叫煜展..
即使是小時候的記憶,他仍然清楚記得陳軒愷剛出生的那一晚,外頭正飄著雪,他緊緊抓著爸爸,陳叔叔不停在產房前走來晃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嬰兒的哭聲打破了下雪天的夜晚,陳叔叔在產房一開門的時候衝了上去。醫護人員都笑著說是個健康的男寶寶,便讓他進去看看自己的妻子。
然後的然後,彭煜展的童年都陪伴在這名『弟弟』身邊,13歲確認隱性性別的那天得知了婚約。雖然這婚約講得非常曖昧,而且開放性。
一切的結果都要看他們雙方的契合度,父母輩不會過度干涉和給他們壓力,如果彼此只要有一方有別得選擇,那麼他們也會給予尊重的,當兄弟也是很好的結果。還不知道這個婚約前,彭煜展對陳軒愷的感情早就變質,這點他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得知有婚約的當下反而很雀躍。
不同陳軒愷的混亂與苦惱,彭煜展是很清楚。
但,他不敢問陳軒愷...有沒有一點點愛上他...
一點點就好。
極端容忍自己內心的欲望,用一層又一層的溫柔和包容,以及全部的愛意...對待他...
只要有一點回饋,那他還能繼續忍...
「怎麼換你都不說話了?」陳軒愷剛剛把一周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身邊的彭煜展,卻沒得到回應。陳軒愷有時候會好奇這個人,常常突然不說話的盯著自己,然後又什麼事情都沒有的笑著「結果我還是選擇熱音社了。」
「軒愷唱歌一直很好聽啊。」
「小煜呢?大學新生生活還好嗎?」
「最近...。」彭煜展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對方。
「嗯?」
「我收到兵單了。」他帶著些許苦悶抿著嘴。
「欸?這麼快嗎?幾年?兩年?」
「三年。」
彭爸媽給彭煜展在中央區買了一間小套房,他們兩人結束行程後,回去的地方自然是這里。格局並不小,反而是高級程度的套房,一室加陽台與廚房,還有全套的衛浴設備。在中央區這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是非常奢侈的。
一開門小玄關隔開了內室多了點隱私,陳軒愷脫去了鞋子,就往里頭走,一個小拐彎就能看到一張雙人沙發靠在背後單人床頭前,左側還擺放了矮櫃,廚房在接近陽台那有中島隔開了睡覺的地方。
專門給黃金單身漢的住處,衣櫃就擺在浴室門口附近,不算大但容量對一人來說非常足夠,旁邊還有櫃子挪放其他生活物品,在來從玄關就能看見正對沙發的大液晶螢幕。
陳軒愷把書包順手丟在小茶幾上,整個人癱死在沙發,打開電視隨意的轉換頻道,彭煜展將兩人 鞋子擺放整齊後,才走進屋內。看見懶洋洋的陳軒愷和被亂放的購物袋,什麼話也沒說就開始整理起來「我去當兵的這段時間...你就住這間吧?」
「空中也可惜,有人住比較好些。」說完,把備用鑰匙塞進已成廢人的陳軒愷手裡,陳軒愷看著社區中心的電子鑰匙,有進整個公寓的大門的、還有電梯的,然後是套房的,才對鑰匙主人點了頭「不洗澡嗎?」
「嗯...你先。」陳軒愷有些睏意,眼睛也直盯西方影集,現在正熱播的犯罪型破案劇實在不想動。
彭煜展微微笑,走到他身邊,身體一低在對方唇送上了一吻,他也沒回避的回親一口,就沒搭理的繼續看電視。
接近午夜,陳軒愷從浴室帶著沐浴乳香氣走了出來,就看見沙發上窩了一條巨型毛毛蟲,看來彭煜展是把床讓給他睡了。
「睡了嗎?」
「......」
沒得到回應,陳軒愷只好摸摸鼻子,在不制造更大噪音下完成吹頭髮這艱巨任務,換上寬大的T-shirt躦進柔軟床鋪裡。
無聲寧靜的深夜,沙發多了些動靜,夜晚陽台照進來的城市光害,意外讓這屋子多了光暈的眴煥感,上半身光裸的彭煜展,此時坐著身子,臉側著邊盯著矮櫃那方的床。有個他思思念念的人正有頻率的呼吸著。自己是完全沒有半點睡意,總有人說夜晚是野獸出巢的時刻,套用在人身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乾渴的喉嚨、滿是淫欲的眼神、止不住的躁動。
你到底有沒有愛上我呢?一點點也好...一點點...
開著小夜燈的浴室,一名野獸靠在瓷磚墻上,他粗魯的搓揉那股欲火,咬著嘴唇禁止任何濃烈氣息喧囂,只想將飽和到無法飽和的情緒,稍微得到一絲解放。
沾染對方些微香味的衣物,成了這頭猛獸依偎的聖物,那想標記的犬齒比平時更加尖銳,好無憐憫的咬著自己的肘臂,伴隨血味得到全身一顫。
抒發了的壓力。
握住的掌心是濃烈的濁水,他像泄了氣一樣額頭靠在墻上,缺氧一樣的吸取空氣。
「......在忍一忍...對吧?是吧?」
有時候太過濃烈的愛情,反而會讓被愛的那個人失去了真實感吧?至少陳軒愷是這樣...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