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午夜前趕回B區的陳楠與張正,一間招牌寫著『斜角巷』的咖啡廳還亮著微光。陳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衝進去和自己老婆激烈的唇槍舌戰,坐在副駕駛的張正習慣的忽略自己老爸發癡的行為。
果不其然,母親張孟翎還醒著等著他們,一見到兒子開門進來就上前迎接。
「果然又趕夜車。不是說了嗎?太晚就隔天回來。」張孟翎氣呼呼的替張正整理包包,滿嘴碎念「爸爸人呢?」
「停車。」
兒子前腳才離開母親視線,就聽到母親的驚呼,張正回頭一看,頓時後悔不已。陳楠把媽媽打橫抱起,不顧她的碎碎念就上演了舌與舌的戰爭,張正這乖兒子就這麽日了狗屎般狠狠的翻了幾圈白眼。
「住手!你這笨蛋!」張孟翎被猛攻的上氣不接下氣,氣得打了好幾十下陳楠,陳楠仍然老流氓又親又摸,能吃盡豆腐的都吃光光「幼稚鬼!都幾歲了!」
「在妳面前我是永遠的18歲,寶貝。」
「如果肉麻可以當稅繳,那肯定是富豪等級的了。」反抗之力都被老公扼殺在懷里,只能讓這作惡的雙手和嘴巴在自己身上撒野。
此時,完全進入無我觀世音菩薩冥想領域的張正,已經竄進廚房找點宵夜吃,好填滿方才被爸爸惡心行為消耗光的熱量。
張正的家位在咖啡廳的二樓,每次回來都是從側門進入直接上樓梯。斜角巷在這附近非常有名,母親的好手藝跟講究,把昂貴的咖啡豆用很平民的方式販售,基本物超所值。除了咖啡廳以外也有提供主食點心,而菜肴都是張孟翎自己研發出來的,沒有任何菜單的當日定食。每天都有相當多各年齡層的人來這里,讀書、單純朋友聚會打遊戲、聊天、吃正餐等等的。
很快張正就在冰箱看到貼著『哥哥禁止!』的蛋糕,撇了嘴。
「誰理妳。」就這麽拿出來爽快的吃了「真好吃。」
「哎呀!你怎麽吃了小反的蛋糕?」終於逃出父親手掌的媽媽,就像剛完事一樣面紅耳赤「她會生氣的。」
「才不怕呢,那麽小一只。」張正毫無畏懼,繼續大口大口吃著「爸爸呢?」
「當然是在媽媽的鐵拳下揍到浴室洗澡了喔!」那個揍包含了各種怒氣直「等爸爸出來你也快去洗吧?」
「好。」
就在張正吞了最後一口沾了奶油的草莓時,樓上忽然傳來排山倒海而來的聲音。
砰砰砰、咚咚咚、涮!
「啊啊啊啊啊!哥哥!你!很!白!目!耶!!!!人家的蛋糕!!!」穿著布偶系列睡衣的小女孩,氣得張牙舞爪的撲向自己哥哥,張正很熟練一閃還一手把妹妹扛了起來「啊!最討厭哥哥了!難怪剛剛做惡夢!」
「放人家下來!嗚嗚嗚媽咪!哥哥欺負我!」
被張正扛在肩上的女孩,仍然用盡吃奶力氣瘋狂掙扎,反倒是張正還惡意的旋轉,最後對方放棄的垂頭喪氣「嗚嗚嗚,人家的蛋糕。」
「好吃耶,要我告訴妳感想嗎?小反。」
「才!不!要!哼哼哼!」終於雙腳落地後的妹妹,氣噗噗地給哥哥一腳軟綿綿的踹,隨即被浴室的動靜吸引「剛剛有聽到爸爸的聲音!」
然後就蹦蹦跳跳的往浴室跑,一瞬間就能聽到言情小說戲碼的深情呼喊、久別相逢的芭樂劇。
「爸爸!人家好想你!」
「我可愛又聰明的小反,爸爸也好想妳。」
「嗚嗚嗚嗚都不知道爸爸不在家,我多寂寞!」
「對不起啊,小反!爸爸知錯了!」
「爸爸!」
「小反!」
「我說....媽?」張正的白眼已經不知道還要繞幾圈地球,幹脆直接上吊回避看劣質偶像劇「他兩相遇真的是災難。」
「嗯...完全沒錯。」張孟翎也對父女二人的鬧劇習以為常「你要濕漉漉的情況下抱小反到什麽時候?老公。」
終於回歸現實的父女兩,在兩臉磨蹭後才依依不舍的分開,還接收寶貝老婆纖纖玉手的服務,陳楠濕答答的頭髮才乾了許多,則妹妹張反又跑去撲向哥哥,大眼睛咕溜溜的望著「幹嘛,妳要跟我一起洗澡啊?小色狼。」
「才沒有!哥哥,明天陪我去逛漫畫展!」
「咦?漫畫展?」
「在藝術碼頭那裡!好不好嘛~」
答應妹妹的請求,就見她開開心心地親了張正臉頰一口跑回房間。然後自己也上了樓整理自己東西準備洗澡,父母的房間在二樓是比較大間,客廳緊鄰廚房,浴室一樓咖啡廳有改成廁所的半套衛浴室,二樓也有一間全套衛浴,三樓只有廁所,要洗澡只能到二樓。
頂樓有個小花園來自媽媽的興趣,雖然有一小塊拿來種植辛香料,還有小搖椅在那,常常在節日里邀請親友來這聚餐。
張正拿好盥洗衣物走下樓,客廳媽媽依偎在父親懷中看著電視,兩人輕聲細語的聊天,偶爾也能聽到兩人細微笑聲。張正總能羨慕父母之間濃厚的情愛,當然也妄想未來有個像爸爸那樣或像媽媽那樣的愛人,也過著差不多的生活。
對於這年紀的張正,誰不渴望談場戀愛呢?
可是又想到父母之間的風風雨雨,又讓張正退縮了不少,他深知自己有些方面很固執也膽小,所以常常把很多朝著他發來的箭頭擋在外,造就自己在這方面特別遲鈍。
如果愛上Beta那還好說,但如果是Alpha和Omega呢,一個無法永久占有自己、另一個無法被自己永久占有,即便現在有永久標記的藥劑可以施打...
但還沒走到結婚這一步之前全都是一場賭注。
熬過了,真的就幸福了嗎?
蓮蓬頭打落下的水滴,淋濕的髮梢貼在他的肌膚上,對於也開始想這些青春期煩惱的自己,笑了笑。
洗完澡只穿一條褲子就走出浴室,手還拿著毛巾擦拭濕答答的頭毛,客廳全暗著只留了小夜燈在那,看來爸媽都回房間休息了。如果張正沒記錯,這棟獨棟樓是舅舅找的,房價頗高但原本騎樓下之前就是商店,要重新裝修的話很方便,當時母親一眼就很喜歡,地段也是視野好的。當然頭期款跟房貸她一肩扛了下來,舅舅和姨媽不管怎麽偷塞錢想幫幫自己的寶貝妹妹,母親說不,就是不。
年幼的張正就這樣每天被母親背在身後進進出出廚房與吧台,偶爾幾名熱心的阿姨會替母親照顧他,那時媽媽也才22歲剛大學畢。
懷上張正時正直大四的冬天,那些過程張正並不知道,也好巧不巧就差那麽幾天前姨媽也有了喜訊。或許對張萩夢的懷孕而言是門喜訊,但對張孟翎的懷孕就是令人擔憂的危機。
他總能在旁聽到大人們提起這倆姊妹懷孕那會兒的事情,說到姨媽大家都笑得很開心,但一提到媽媽的名字,基本沈默占了大多數。並不是不歡迎張正的到來,而是直到風暴結束的這段過程,張家都在心疼這名聰明又漂亮的女孩。
兩家在政壇上的對立和爭鬥已經是日常新聞的熱門焦點,結果自己張家的心肝寶貝卻和陳浩然的獨子好上了,當場兒戲也不是不是可以...可是...可是還懷孕了!!??!
大概也因為這樣,直到現在張孟耿跟張萩夢看到陳楠都想掐死他、然後灌水泥拋進大海。
回到房間,張正的睡習慣就是把衣服全部脫光,依照心情要不要留下內褲的程度,看來今天是穿著的。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滑手機,順著脊椎線往下凹了一個弧度,漂亮的腰際線和紋路分明的背肌就這麽囂張的展露。張正的身材在高中生來說是很惹眼的,大概不說是普通班,基本會誤認他是體育科班的學生。這年紀的肌肉線條跟成年人那種相比簡直青澀的可愛,但若隱若現的腹肌紋路,多了許多遐想。不會過度強壯,也不會顯得單薄骨感,整體看上去是飽滿且精壯紮實的。
如果張正再問別人為什麽一直盯著他看,不妨可以回他....『誰讓你身材這麽性感。』
張正的房間就是個學生會有的房間,有參考書、有輕小說、有漫畫,還有一堆公仔。當然也有時下名氣最閃亮的女子偶像團體的專輯和寫真跟喜歡的電影影片之類的。書桌放著電腦,一旁小櫃子的遊戲機基本都被帶去中央區的屋子了。
張正並不是那種只知道讀書的書呆子,讀書固然重要但休閑玩樂也重要,充足睡眠和放松才是吸收學校知識的基本要件,反正到放假在揮霍浪費時間也無傷大雅。他基本屬於上課非常認真,然後玩也非常認真玩的類型,現在他很亢奮的打著對戰,把一周沒能排的排名戰都幹了一輪架。
跟其他網友一起打了好幾場漂亮戰役的張正,舒舒服服地伸了懶腰,還打直雙腿讓僵硬的身子得到舒緩,再用耳機繼續跟夥伴們聊天,時間就這樣來到了3點。
因為答應妹妹的請求,只能依依不舍和戰友們來日在戰。伸著手指算了下,3點到睡到10點的時間,可不可以睡足之類的,就這麽平穩入眠。
多虧了張反往死里敲門的噪音,破壞了張正沈浸在與美食談戀愛的夢中,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雙眼,床邊的鬧鐘顯示9:12。
「靠...。」想在賴床但門外還有個在對自己真心呼喚的妹妹,以及那扇正被怪物撞擊的可憐房門,不起床是不可能的,他就這麽與棉被依戀不舍的分別「起床了。別敲了!」
「吼!去碼頭要30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張反看到哥哥終於肯露面,但被眼前的畫面嚇得滿臉通紅「你幹嘛不穿衣服啦!哥哥是大變態!」
張正才想到自己現在是只有四角褲的狀態,看著張反雙手把臉蓋的死死,瘋狂亂叫。此時張正惡魔角和尾巴悄悄露出來,一手攬了妹妹的腰,身子壓低靠近她耳邊「反,知道吵醒我的下場嗎?」
剛起床聲音還非常沙啞,那滾動乾澀的聲帶,磨蹭發出的嗓音磁性又慵懶,就這麽在張反耳邊繚繞,而且哥哥身上的沐浴香味,都用各種方式調戲著懷里的妹妹,張反真的不知道該幽怨什麽「嗚嗚嗚嗚,如果人家嫁不出去或娶不了人,一定都是哥哥害的!」
有這麽一個哥哥把她眼光養這麽高,以後怎麽活啊!!!為什麽不能嫁給自己哥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欺負完心滿意足的躲回房間,留下還沒恢覆狀況的傻妹妹,等到她回神就聽到房門外宛如哥吉拉一般的怒吼。房內的少年哼著愉悅的小調,張正在衣櫥前挑選外出的衣裝,他對穿搭風格很講究的,自己衣品也沒非常糟糕,也沒遺漏任何時下流行資訊。
再怎樣,他還是會在意同儕眼光的高中生嘛。
內穿黑色素T外搭深海藍條紋革襯衫,黑色緊身牛仔褲,整個身材又被拉長了許多,筆直的雙腿也因為黑色更加修長。雖然張正沒近視卻很喜歡收集眼鏡,把眼鏡當成一種裝飾品在戴,今天也挑了寬大一些的粗框戴出門。
妹妹就是吊帶褲配黑色絲襪,裡面穿搭圓點襯衫,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可可愛愛。看到哥哥私服,張反恨不得拍個上萬張珍藏,然後再次感嘆自己會不會嫁不出去或娶不了。
Ast國的第四大觀光景點就在首都S市的B區,不僅有漁港還有海濱路線,整個B區南邊都連著海岸,所以時常不少活動都會在那舉行。比如春季國際海洋音樂節、仲夏夜之露天電影節,諸如此類的文藝活動。
漁港更是搭郵輪去同樣隸屬S市B區的外島,那有全國最大的寺院,很多信徒都會去朝聖一番,也登上國際旅遊前50必去的朝聖景點之一。
更別提因為海濱與漁港帶動而來的美食老街,裡面不僅保留著70年前的老首都風味,也見證了S市城市發展軌跡啟源於此。當時Ast國第一志願高級中學就在老街附近,便是中央綜合高級中學的前生,也因為都市更新計畫和首都升級,才將它移至現在中央區那個位子,而這間就成了廢校。在地的Beta為了保留這間舊校遺址,用募款的方式將它打造成歷史文物館,還提供民宿給旅客入住。
S市並吞了連接D市的A區以及P市的一半土地,就成了現在的首都,用地廣泛。人口密度也是全球前十名的高,性別比例根據去年人文雜志的統計,首都S市是最為平均的一個市(並不包含C區)。
說回兄妹兩,今天漁港三街藝術墻舉辦了動漫博覽會,雖然跟在中央區的花博公園ACT同人展比規格非常小,但就地區性還是很盛大的。
父母早早就已經出发去仲夏夜露天電影節,這次主題是懷舊國片,剛好正中母親的興趣範圍。因為電影節是早上8點半一路播到晚上10點半,且連續兩天的時間,人潮可見相當多。所以兩個老人家老早先出門,只留下早餐在桌上,兄妹也是吃完了才出發去漁港。
一路上老舊的公寓和各式各樣招牌爭艷,都從兩人的移動閃過身後,斜角巷的位子剛好只離老街一條大馬路的距離,但很快的就看見車潮與行人都往海濱跟漁港移動。
「哇!今天人也太多了吧!」等紅燈張反驚呼著。
「剛好兩個活動撞期了。」
經過綠燈、找好停車位,兩兄妹終於到目的地了。
「這人潮....。」
「哥哥!加油啊!當成衝鋒陷陣的戰場擠進去吧!」
人潮從美食街一路燒到漁港一、二、三街,停頓在藝術墻的拍照遊客更是多到毀天滅地。只要擠去就能看見博覽會,張反鬥志高昂抓起哥哥的手腕,赴死一般勇往直前,張正一路上撞著人繼續被張反往前拉。
擠出人潮,博覽會入口響當當地出現在他們面前,評估一堆一堆攤販的盛況,大概又是場硬戰了。
「今天真的人太多了啦!可惡!『賽歐克的萬國錄』在哪!?!?我一定要買到全套!」張反鬥志全開,完全遺忘身邊的哥哥獨自闖進深海人群里。
「小反等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妹妹,張正只能嘆氣希望還能再次見到她(?)
該說有夠巧嗎?張正打算隨意逛逛時,碰到也正在隨處晃晃的蘇瑜。似乎兩人都遇上相同的事情,他們剛好就這麽帶著懷疑的眼神,盯著彼此並且越靠越近。
「真的是張正呢。」蘇瑜很開心的晃著手,面帶微笑,朝著她走來的張正也跟著揮手「你來了,代表小反也來了?」
「一溜煙就跑走了,連個影子都消失不見。」
「英英也是,反正難得辦在B區,就讓她們晃吧。」蘇瑜跟著張正在附閒晃逛逛。
蘇瑜今天的裝扮很符合她本人的氣質,穿著牛仔短褲配帆布鞋,修長漂亮的白大腿就這麽秀著,身材也勻稱比例完美,沒有綁馬尾時是中分長直髮,整個透著森林氣息。
「比起漫博,蘇瑜應該更想去海濱公園的電影節吧?」
「是啊...但英英說等她逛完在一起去。」
「妳們兩這樣還真讓人羨慕啊,興趣可以互相包容、個性也互補互助的。從小學至今都沒看過妳們吵架。」張正羨慕的說著。
「原來張正是這樣看我們的嗎?」蘇瑜開心的笑了起來,張正是真的希望這個小學玩伴能多笑些,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名少女啊「我沒什麽自信...而且也沒什麽興趣...基本一切事情都是因為英英想我才想...非常被動的那一方。」
「說互補或許有...但互助...只有單方面的我受到英英的恩惠吧?」蘇瑜抿起嘴唇,周茗英對蘇瑜的保護與愛是這麽飽滿,但蘇瑜卻覺得自己什麽也給不了她,比她優秀的人這麽多。
「我以為妳們會聊心底話?」張正是真的很訝。
「有些話,不是說出來就能放松下來的。」
蘇瑜跟張正來到漁港附近的人行道邊,蘇瑜雙手交叉放在木質欄桿上,看著熱鬧擁擠的漁港。
「總是告訴自己,有個這麽愛自己的人拼命努力,我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麽....。」蘇瑜的側顏被長髮遮擋,微弱的海風吹拂時,還是能見到髮絲間若隱若現的眼睛,神情深處那是膽小與勇氣正在抗爭「但每次都會被膽小的自己和沒自信的那一面....惡狠狠的打敗了。」
「我是不是很糟糕呢?」
「誰知道呢?畢竟,直接感受的人是茗英吧?或許她老早就知道妳是個膽小鬼了。」
說完,張正將冰涼的飲料杯給愁眉苦臉的蘇瑜冰鎮了一下,對方才噗一聲笑出來。
「張正,謝謝。」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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