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的想像」將個人和社會連結起來,在60年前是很新的概念。但今天看它,似是常識了吧?然而,這理論也是會進化的。
西澳大學的社會學家埃文·威利斯(Evan Willis)在他的著作The Sociological Quest中,將社會學的想像化成一套實用的工具。縱然他本意不是為了寫作,但套在寫作世界上卻十分合適。我在此稱之為「威利斯三問」。
筆者先大幅簡化和轉化一下他的話:
要用社會學的想像來幻想一個社會的發展,我們要問自己三條問題:
一、在歷史的影響下,這個變化合理嗎?
二、在文化的影響下,這個變化合理嗎?
三、除了這個變化,還有甚麼可能性?
套用到寫作之上,我們在建構我們的寫作大綱時,同樣可以問自己這三條問題。
先舉一個現實的例子:
現在肺炎疫情那麼厲害,各國各地都希望實施「強制口罩令」,強制讓國民戴上口罩。但是,哪些國家會無法推行呢?
我們先研究中國
中國在歷史上,對國民的自由一向設限,操控力度是最大的。例如宵禁令,在大部分朝代都有確切執行,只有元宵,中秋等日子才稍稍放寬。另外諸如海禁,避諱等不同種類的禁令,都有數百甚至千多年的歷史。時至近代,人民流動、戶籍、文化等,也是千禁萬禁的。因此,中國若想推行強制口罩令,從歷史角度來看,成功推行的可能性頗高。
中國在文化上,是俗稱「外儒內法」的。以董仲舒以繼的半邊儒學為「外皮」,內裡卻是法家墨子根深蒂固。對於對錯的價值判斷,中國文化的核心是「尚同」。簡單點說,皇帝的價值觀臣子得跟從,臣子的價值觀百姓得跟從,男人的價值觀女人得跟從,如此便天下太平了。現在,皇帝說口罩好,誰敢說不好?從文化角度看,成功推行的可能性頗高。
這兩段分析,說明了中國若想推行強制口罩令,成功率是很高的。
那麼,美國呢?
美國在歷史上,曾經爆發過以保障黑奴自由的南北戰爭,最後由支持自由的北方勝出。在美國憲法中,寫明了多條保障自由的條文,當中力度最強的,是為了保障人民有推翻政府的力量,市民可擁槍!雖然他們亦曾因戰爭而立禁酒令,但那爛大街的地下酒吧說明了,推出行為禁令在美國是很可能失敗的。
美國在文化上,雖師承祖宗英國,但美國自古就有一條名為昭昭天命(英語:Manifest Destiny)的慣用句,不少政治評論家認為,它持續影響到今天。它指的是「美國的自由權利與聯邦自治來自神授天命」,且是至上的道德天條。美國人的文化中,對自由的响往,最誇張的例子是美國乃極少數將hate speech納入言論自由不能管豁的國家。如此的國家想推禁令?難矣。
因此,若有故事強行寫「美國推行禁X令」成功,其合理性將會大打折扣了。
總結:
以上,是用現實的例子來分析「威利斯三問」的首兩問。在你的故事中,你的虛擬人物推行影響人民的政策時,甚至你在故事裡寫上「城內有個冒險者公會...」前,會配合上「虛擬歷史」和「虛擬文化」來合理化故事嗎?
咦?不是還有第三問嗎?
下一章,將會使用「第三問」來將不合理的故事強行合理化,它還能成為「劇情衝突」的優良突入點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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