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便利店,Daemon 早已換妥制服站在收銀機後,若無其事地埋首工作。
我換過制服,走到 Daemon 身旁,拿出平生最大勇氣來換取真相,「你們不是應該保持中立,不能介入事件當中,以免影響人們的命運嗎?為甚麼今次會是例外?」
Daemon 如常地頭也不抬,「你問得太多了。有些事情,還是知道得愈少愈好。」
我不以為然,「反正早已牽連在內,現在才抽身太遲了吧。」
知道得愈少愈好?不見得吧。剛才他警告 Angel 時還鉅細無遺地講解「那個世界」的運作,可見不過是對我有所隱瞞。
「隨你喜歡。」Daemon 不置可否,「那是你的選擇。」
我亮出王牌,「你跟 Liz 是認識的吧?」
雖然 Daemon 由始至終並沒作出任何明顯的反應,既沒抬頭,也沒有露出詫異的神色,甚至沒有改變他那平靜規律的呼吸節奏;但那兩秒鐘稍縱即逝的動作停頓,卻已足以令我相信我那大膽得近乎匪夷所思的假設擊中了 Daemon 的痛處。
像 Daemon 這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蠟像人,能夠令他的世界停頓整整兩秒鐘的事,在他心裡一定佔着不尋常的份量。
看來我跟真相愈來愈接近了。
「這算默認嗎?」我揚起一道眉,胸有成竹的我語氣開始有點咄咄逼人。
Daemon 輕蔑地牽牽嘴角,「你要繼續玩你的偵探遊戲我不會予以阻止,可是希望你懂得在大膽假設前,先行細心求證。欠缺證據的推論,再精闢獨到也不過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大、偵、探!」
好一個 Daemon!被觸及痛處,仍能從容不迫地作出反擊。
我自然不會輕言放棄,「依我推斷,半年前,你在執行任務期間認識了 Liz 並且對她一見傾心。可惜這場相遇改變不了她的命運,你最終還是得親手將死亡通告交給自己所愛的人。因為歉疚,因為不想歷史重演,所以這次你決定插手干預,保護 Liz 的妹妹,冀望能補償些甚麼。」
Daemon 放低手上的單據,若無其事地以灰綠色的眼瞳和我作了一次正面的眼神接觸。他的瞳孔並沒有因被揭破的恐懼而放大,反而氣定神閒地穿過我雙目進入大腦尋找搜索,盡情地閱讀我的思想。
那種被人看穿的詭譎感覺令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很豐富的想像力嘛,你有潛質當華生。」
「華生?」
「Conan Doyle 筆下角色,名偵探福爾摩斯的助手。」
本想抗議 Daemon 故意扯開話題,可是一想到他那雙活像磁力共振般迫視人、看穿人的眼珠,回想起剛才跟冥界異常接近的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我便本能地低頭幹活。
我又不是甚麼英雄,只是個連 DSE 也考不好,在便利店裡當夜班店員的閒角。像我這種對將來毫無頭緒,甚至連編寫自己的命運也沒把握的普通人,哪裡拿得出跟超自然力量抗衡的勇氣?
我深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呼出。連自己都沒管好,卻閒得跑去管一個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我確實未免多事。
就在此時,一抹白色在眼角飄過,這才驚覺原來在恐懼與無奈之間,已到了凌晨二時二十分 ── 那個屬於 Angel 的時間。
正奇怪 Angel 今天為何過門而不入,一輛血紅色的跑車駛過。當跑車劃過我的視線範圍後,突然傳出車輪因高速急轉而跟地面產生磨擦的刺耳聲,緊隨的,是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
我即時拋下手上的逾期報紙朝巨響跑去,腦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Angel 被車撞倒了!
一陣冷冽的夜風掃過,頭腦登時清醒不少。我竭力將胸中的震盪壓下去,跑到那輛車頭因撞擊而被壓得變了形的跑車前。
車身前半部分陷進了酒吧的落地玻璃外牆,幸而附近一帶酒吧統統於午夜打烊,只毀掉兩塊玻璃,並沒造成途人損傷,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我舉目四顧,卻找不着 Angel 的身影。她不是剛好經過嗎?難道被捲進車底?我心一沉。
此時已有不少居民被那聲巨響驚醒,打開窗戶探看,街角油站的值班站員亦已前來查看究竟。礙於滿地玻璃碎片,我未能彎身探進車底,正焦急要如何救出 Angel,一隻手按住了我的左肩,轉身,Angel 正氣喘如牛地站在我身後!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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