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交的瞬間，辰汐驚了好大一下。她沒想到無意間，自己的雙眼竟然跟隨著對方，一路自台上到台下，意識到這點的辰汐立即轉開了視線，可撇開的頭掩不掉面上微微漾起的紅暈，她伸手拍了拍雙頰，鎮定！辰汐給自己信心喊話，妳只是偶然跟她對上眼罷了！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她握握拳，比劃了一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柯萏不解地望著辰汐明顯地轉頭，好像在跟自己喃喃自語著什麼，爾後，才端著一副自若端莊的樣子，遠遠的與柯萏行了一個見面禮，柯萏失笑，敢情她是嚇著了；於是，柯萏拉起嘴角，清俊的面容上，莞爾一笑，這一笑，讓辰汐又再次愣住好半晌，她沒見過這麼亮眼的笑容，彷彿所有的陽光都聚焦在柯萏身上，讓身週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只餘柯萏那抹燦然的笑。發著光。
柯萏看著對方又一次呆愣住，她笑著搖搖頭，用口型對辰汐說： 「之後再見。」復而朝著辰汐的方向傾了傾身，才轉身離去。
「辰汐姐姐，走了啦！」趙塵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宴席已經開始了，再不去食物會沒得吃喔！之後是中場休息，擂台上不會有人啦——辰汐姐姐，妳在看誰？」看著趙塵即將越過自己，就要瞧見柯萏離去的背影，辰汐一個箭步扯住趙塵的手：「沒什麼啦，」她的聲音顯得有點僵硬：「我們赴宴吧。」
「咦、」趙塵被突然一拉，腳步有點凌亂：「辰汐姐姐別那麼用力，妳走太快啦！」
辰汐的雙足越走越疾，像是要趕忙逃離什麼似地，慌慌走離。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DLoXMVAE
/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GqLj0X0k
宴席結束時，已近卯時，天色早已暮黑，夜的薄紗悄悄覆過紅霞，使得蒼穹片片灰濛，一輪弦月彎彎掛在天邊，盪著乳白色的光暈。
與平時不同，今夜的皇城熱鬧非凡，在武試、文試進行時，各路小販和異國的商人都紛紛湧入城中，雜耍的、說書的、販售燈花的⋯⋯在各個街角支起帳篷，吆喝著、招呼著客人，五光十色、琳瑯滿目，看得辰汐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一閃一閃地。她身穿月牙毛呢外掛，內裡簡單地披了幾層厚絨綃的乳白衣裳，看似單薄，卻暖和地裹著辰汐纖長的身子，因著仍是冬日，她十指發寒，於是趙塵貼心地遞給她一個小懷爐，讓她揣著。
平時宮牆深深，頂上掛著公主皇子頭銜的趙辰汐等人，是沒有這等機會微服出宮的，除非皇親國戚的宴請，或是出宮參拜，才得以有片刻的小小自由，不過，身旁還是會團團圍著護衛和侍女、嬤嬤等，前呼後擁，一人出行，得十幾二十人伺候；辰汐不喜人群圍擁，她去到哪裡，那些人就跟到哪裡，活像是監視史：專司監察的司御閣裡那些緊迫盯人的官員。監視史們到哪裡，無論官職高低見到他們都要問一聲好。連皇親貴胄也會被司御閣稽查，所以辰汐也對戴著烏紗帽的藍色身影有些害怕，雖說行得正、做得直，可辰汐很怕哪天她無心之中出格的舉動會被司御閣給上參一本到父皇那邊去，若是那樣，恐怕今日她就出不了宮了。
辰汐左手邊跟著趙塵，右手邊是趙岡、趙越和臨時被鄔氏塞過來的趙昊，一臉淡然的趙葉丹跟在最後面，緩緩步著。
一行人只帶了兩個隨行護衛，其餘的趙元一律遣散了，「好日子毋須多慮。」趙元對擔心的白氏和皇后這般說道，「更何況趙越的身手也是不錯的。」趙元哈哈笑了幾聲：「總是被拘在宮裡也不太好，小孩子就是要多出門，歷練、歷練！」說著，他們的父皇大人就將他們推出了宮外。
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eYQkALRN
趙塵性子活潑，上竄下跳，趙越也跟著自家妹妹探頭探腦： 「皇兄！這裡有賣藝人在表演吞火！」「那裡有圓形的糖！紅色的呢！好大一個！」
面對大呼小叫的弟妹，趙岡顯得沉靜許多，他望向一邊靜靜跟著的趙昊、始終不發一語的葉丹，扶了扶額，怎地他的皇弟妹要不是過分跳脫，就是過分安靜呢，最終，趙岡的眼神停在了緩步跟著、淺灰眼瞳裡載滿好奇的辰汐，後者正專心致志地打量一個正在吐絲的木樁磨，還是大妹好，性子靜，又不失童真。
趙塵與趙越兩人喊著：「皇兄我們去另一邊撈魚啦！」就一溜煙消失在人群之中了，趙岡想阻止也阻擋不了，想著兩人多少有些功夫底子，隨他們去了。
趙岡看著辰汐一直盯著那坨越來越大的白絲出神，便溫吞的問她：「辰汐，妳想吃嗎？」聞言，辰汐的眼珠子都亮了，「吃？」她指指那纏繞著長木籤的米白色絲狀物體：「那個是吃食？」
「是，」趙岡眉眼帶笑，他的大妹還真的除了感興趣的技藝以外，其餘一概不去了解：「那是異域傳來的小吃，通常稱做棉花糖。」
「棉花糖？」辰汐重複了一次，「確實長得很像棉花，蓬鬆蓬鬆的。」
小販看幾人衣著不凡，舉態雍容，非華即貴，連忙招呼著：「客官客官，我們這是整個皇城大街唯一一家店子啦！平時不來擺攤的呢，棉花糖算您們便宜，買四個送一個！」
趙岡算了算人頭，趙葉丹、趙昊、趙辰汐，和自己，正好四個，可送的那一個怎麼辦呢？他招來護衛：「你們要吃棉花糖嗎？」
護衛一臉不好意思拒絕了：「我等奉命保護您們，實在不能勤裡偷閒。」
辰汐插話：「多的給我吧，我想吃兩個。」
「好哩！」小販笑意滿滿，立即裝了五袋棉花糖給趙岡，趙岡掏出衽內的幾枚銅幣正要付錢，電光石火間，卻有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搶過趙岡手上的幾枚硬幣，竄逃而出，「你！」趙岡怒喝，護衛見狀，向前奔去，一聲哀號從不遠處傳來，趙岡趕忙上前查看，那個小叫化子被一個高挑的身影壓倒在地，哀哀叫著。
護衛回傳：「大皇子，小偷拿走的幾枚幣在這裡。」說著奉上剛才的銅幣。
趙岡揮揮手，示意稍等，領著眾人往那個散開的人群中心走去，只見一人輕鬆地抵住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像是用手點住了對方的穴道，令對方動彈不得，拍拍雙手，從容地站了起來，衣袂翩翩，一身黝藍，身長玉立，一看功夫底子就挺深厚，來人抬頭往趙岡他們看了過來，辰汐一驚：「柯萏！」
「我是。」柯萏撥開瀏海，長瀏海瀟灑地撩了一個弧，長長的髮帶隨著她的動作揚起，高束的馬尾俐落，如她的人。她瞧見了趙岡一行人，行一個見面禮：「不才柯萏見過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她頓了頓，細細的眼望向辰汐：「還有長公主。」
趙岡等人回了禮，「柯將軍的女兒怎會在這裡？巧遇、巧遇。」趙岡思著，若趙越和趙塵在此定會十分興奮不已吧，可惜了，誰讓他們亂跑。
「來參與盛事，」柯萏不緊不慢的回著，語氣恭敬：「順帶來觀瞻一下熱鬧。」
「大皇子，」一旁的護衛待兩人寒暄一下後，詢問：「那⋯⋯小叫化子如何處置？」
趙岡蹙眉，他可沒處理過這等偷竊之事，刑異閣若在，定能妥善安排，可現今也只有自己是這裡最大的，正苦惱著，一邊沈默的葉丹出聲：「皇兄，能交與我處理嗎？」
趙岡看了看葉丹，葉丹的面上淡淡，眼中卻帶著隱隱的光輝。趙岡頷首，「就交給你吧。」葉丹一向沈穩得體，進退有序，趙岡對這個弟弟很放心。
葉丹走過去，俯下身低低在那個黑黑的身影旁說了什麼，吩咐護衛解開他的穴道，便放人離去了。小乞丐離去前，朝著趙岡一行人鞠了躬，才慌慌奔逃，消失在摩肩接踵的人海裡。
「所以，」柯萏轉過頭，「長公主也是出來摻熱鬧的嗎？」
ns 18.68.41.179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