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旅途,翼雷依然有種艱難的感覺。
「不要回頭。」就像他告誡自己的,他沒有回頭。
山峰再逐漸遠離,城市的陰影也在漸漸消失。他可以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哭泣聲,他想假裝沒看到海爾將臉埋進手臂裡的樣子,沒看到城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雷茲拄著拐杖目送他離去。
他感覺到城市最高的塔樓有到目光尾隨著他,直至馬車離開了城市的視線範圍。
那道目光他太熟悉了 ,要不是因如此,他大概也無法察覺到。
他不想承認,那是他老師的目光;他不想承認,一直到離去之時,他才曉的老師對他的在乎。
他只想繼續當他是個冷酷無情的肅穆老人,在他還不懂選擇的時候便硬是傳授了他一身絕頂的殺人技藝。
--------他不想承認這些。
他將頭埋進了雙膝中...不是因為哭泣,而是因不想面對。
1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k9QerVuw9
風在呢喃著,彷彿也是在送行著,她們吹過草原,訴說著一個故事:
他離開了,離開了自五歲起居住的城市,離開了他的朋友、老師及仇敵。
他不會回頭,也不會落淚,他的血液凝結於刀鞘,心跳止於旅程的開始。
他冷血無情,卻在這表象下潛藏著一顆柔軟的心,和柔軟的靈魂。
去吧,孩子,去吧!向著南方前進,你的珍寶在遠處發光;去吧,去追尋旅程的盡頭,尋找你離開的原因,尋找你心中的家鄉,你最終的歸屬之處......
1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4P5WkL8P
風輕輕唱著,馬車搖擺著向草原中央駛去,少年似懂非懂地聆聽風的話語,隨馬車左右搖擺著,靜止在這一刻旅途中。
1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sKH93aus
..............
1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vH1WNZTgS
「嘿,小夥子!可以再說一次你的名字嗎?」
商隊的主人馬修,是一個身材瘦高、約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他有副嘹喨的嗓門,想必在車隊吵雜的環境中十分好用。他總是活力十足的穿梭於車隊間,一邊吆喝一邊指揮著車隊,彷彿有消耗不完的精力。恐怕連比他年輕幾十歲的小伙子都要自嘆不如。
在車隊行進中,他不時抽空招呼這個順道搭車前往塞納城的年輕人,一有空就過來跟他閒談幾句。
雖然過了大半天他還是沒記起他的名字,但已足以顯示他熱情好客的性格。
這時,他從後方的一節車廂走了過來,站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觸,一腳踏在車廂內,一腳踏在外頭連接的鐵條上,右手扶著門框,彎身探進翼雷所在的車廂,而且即使在搖晃的車身中,他仍然站的四平八穩的。
翼雷發現,幾乎所有商隊中的人都有這種本領,在搖晃的車子上就好像是在平地走路一樣。他對他們的平衡感肅然起敬。
「我叫翼雷。」他回答道,這已經是今天大概第四次了,儘管這位商隊主人能把商隊中各項繁瑣事項記得一清二楚,卻似乎對於記人名真的不怎麼在行。
「原來是這個名字,這回真的記起來了!」馬修大步走進車廂,在他的副手-------鮑伯身邊坐下,用十分快活的語氣說,「南方人的名字還真是與眾不同啊!你說是吧?鮑伯。不過這樣也有個好處,就是不容易搞混,不然像我們北方人的名字,動不動就是什麼彼得和瑪莉,我們起碼有數十的客戶叫這個名字,是吧?」
「哈哈就是說啊。」鮑伯和氣的笑著說,他是一個性格開朗,留著滿臉短捲鬚的和善老伯,年紀大概比馬修大一些,看起來大約五十出頭,鬢角已有些泛白。
兩人一路上和翼雷有說有笑,其實大部分都是他們兩人在說,翼雷只是偶爾回答他們的問題。
對於他的話少,商隊的人似乎都不以為意。他們用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很自然的和他搭話,彷彿將他當做了這段旅途的一份子。
他們似乎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在旅途中見過的各式各樣的人,因此絲毫不把他的怪異之處視為問題。
他們見多的這世界,心胸也跟著開闊起來。
翼雷在這裡感受到如此的氛圍。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商隊中找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他在這裡很自在,卻不是全然的放鬆,畢竟這和他以往的經驗天差地別,他也無從形容。
馬修的兩個孩子也在車隊中,是大約五六歲和七八歲的小男孩。他們曾經在達克曼城看過翼雷的前幾場比賽,似乎把他當成了偶像,常常在遠處偷偷望著他,直到翼雷在車隊中待了幾天後,他們開始熟悉起來,才開始纏著翼雷教他們武打。
事情是這麼開始的。這一天,馬修像往常一樣到他在的車廂中閒聊,不過這一回,他身上攀著一個和他一樣一頭黑髮的小男孩。
他不以為意地講著最近商隊的日常,以及過往行商中所發生的趣事,直到身上的小男孩開始不耐煩的扯他的頭髮為止。
「我忘了介紹,這是我的小兒子,湯米。」他把小男孩抱起來轉向翼雷,揮舞著他的小手,「快打聲招呼。」
湯米一看到他,害羞的扭頭把臉埋進他父親的胸口。「-----伊啊啊!」
「他們都有看到你在比賽中精湛的表現,大概很崇拜你,不然平時是不會怎麼怕生的,哈哈哈!」馬修大笑。
翼雷感到有點尷尬。這時又一個小男孩踏進了車廂,他有些害羞的走到父親身邊,看起來比他的弟弟要穩重懂事一些。他看著翼雷,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是瑞恩,請多多指教!」
翼雷微笑的看著他,這是他在車隊中學到的-------不管什發生什麼,只要保持微笑準沒錯,尤其是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狀況-------等著看他怎麼說話。
「我可以請你教我格鬥嗎?」男孩兩眼發亮的說。
翼雷怔了一下,小男孩霹靂啪啦的說了起來。
「------我有看到你的比賽真!好厲害喔!能不能也教我那一招,跳起來『賀哈』然後翻一圈,再這樣、然後那樣的那一招…」他對著空中比劃。翼雷感到耳根發窘,原來他在比賽中的樣子都被他們看到了嗎?實在太丟臉了,他瞬間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唉呀,瑞恩!」馬修壓下他兒子的頭,「要拜師可不是這樣子的,你得先從端茶開始啊!」
「茶?茶是什麼?是這樣嗎?」瑞恩用力抵著頭上的壓力,試著抓住父親的手。
馬修壓低聲音對翼雷耳語,「聽說你們的格鬥技巧是不外傳的,要是這小鬼纏著你的話,你就隨便應付他吧!我們平時也會教他一兩招防身術,畢竟旅途中會碰上什麼危險也很難說。」
「......」翼雷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這個吊在父親手臂上的活潑男孩,和他自己過去真的完全不同。
當初他的老師也是這樣看著他嗎?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天份的?
其他人都說,艾克.戴蒙---------也就是他的老師----------只收天賦極高的人做學徒,而他挑選學生的眼光不但奇高,而且還是奇準的。暗人是要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培訓的,一般來講是五歲左右,而翼雷直到九歲才被他的老師發掘,起步比一般人晚了許多,但艾克戴蒙的眼光一向極準,不出所料,翼雷在一年內就已經趕上了一般人的水準,第二年就超越了其他同年齡的人。
不過這沒什麼好炫耀的,戴蒙一直非常低調,而他的學生也都如此。他們知道跟別人比較是沒有用的,因為一直以來都只有一種標準,就是他們老師的標準。
「爸爸,讓我學嘛!我一定會認真的!」瑞恩要求,他跳起來想抓住馬修的手臂,然而在他快要碰到的時候,馬修瞬間抽開了手,男孩向前撲了個空,卻馬上保持住平衡,瞬間轉身抓住馬修的手。
「抓到了!哈哈!」馬修舉起手臂,他的兒子就掛在上面晃著。
「盪鞦韆、盪鞦韆!」男孩開心地喊著。
看到這一幕,翼雷突然有種直覺----------這個小孩說不定有天份。
也許這就是當初他的老師從他的身上所感受到的吧!
「如果只是防身術的話,倒也沒什麼關係,也許我還教得來。」翼雷遲疑了一下,開口說。
馬修一聽頓時停下動作,隨即露出欣喜的神情。
「哎呀,那這小鬼就麻煩你了!哈哈哈。」他補上一句,「有什麼能磨練他的就盡量磨練吧!這小子就是欠人消耗他的精力。」
「那我可以學了嗎?真的嗎?」瑞恩高興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