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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圍剿我們的那一群半精靈,是有人刻意假扮的!」
一句話,有如霹靂驚天轟擎,聽得在場眾人暈頭轉向、難以置信。
人族跟半精靈可是公認的世仇,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敵對勢力,既然都說了避之不及了,怎麼還會有人敢去假扮半精靈呢?
「公主殿下,您是在說笑吧?」
一名皇家騎士下意識的開口反駁,想必同樣認為這個假設太過大膽了吧。
「是啊,半精靈要出現在極北凍原上的話,不就等於要通過東方戰線嗎?」
有其他人紛紛跳出來,站在芙娜的反對陣線,認為公主的推斷太過天方夜譚了。
「要是不通過我們重兵防守的陣線的話,不就表示還有另一條路線可以繞過防線嗎?」
「這麼說來…兩年前,有一團半精靈跟燁靈的隊伍潛入到艾因赫倫綁架國王……」
「…雖然難以置信,可是機率不能說是零。」
然而,幾名使節團卻不急著下定論,而是以芙娜的論點為角度開始進行相關的思考……
「驚雷騎士,您又是怎麼看待的呢?」芙娜看向一旁一直聆聽而沒有作任何表述的聖棠,眼神中透露出早就看出少年已有所心得。
「剛剛使節提到的:『兩年前的半精靈入侵』,雖然我聽說事後是調查不出個所以然,但加上這次碰到的半精靈…再加上朧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抓進艾因赫倫內……或許可以假設:是有人在暗地裡作梗。」
「眾所周知,兩年前我就是實際對戰過半精靈的人,依照這兩次的經歷對照起來,落差確實不是一星半點,可總歸來說,我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斷定對方不是半精靈,所以……」
既然被指名,那聖棠也只能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了,再說,他可是在場唯一對戰過當年與現在、兩團半精靈的人。
「…我認為,需要更多的證據來應證。」
可是,證據不確鑿的話,任何指證都是武斷的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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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聖棠的言論,芙娜陷入了思考,並慢慢將左手纖纖拇指遞上嘴角輕咬……
「…驚雷騎士說的也是,看來我依然是太過武斷了。」經過十幾秒的思考後,芙娜才點了點頭:「下意識咬定半精靈恨人族恨得不管怎麼樣都會直接選擇強硬擊殺,是我的錯誤。」表情看上去十分失落,似乎是對自己錯誤的武斷感到非常羞愧。
「不然…」聖棠看公主因自己的發言,變得如此落寞,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便開口問道:「公主殿下原先是怎麼認為的?」
見聖棠遞出台階,公主先是喜形於色,接著立刻全力收斂由內而外的怒放心花,連忙幾聲乾咳掩護自己的失態,接著擺出落寞中暗藏些許竊喜的表情,將原本的判斷娓娓道來……
「已經有其他騎士長去調查的、至今國內那些莫名失蹤的村落人口,可能就是那群不知真身的半精靈團體的手筆;沒被發現就一直慢慢削減我方人口並侵占人民的財產,被發現了也能嫁禍給半精靈。」
「發現半精靈出現在人族領土,甚至還來到了極北凍原上來,就能藉此抨擊赫薙國防衛不力,重挫我國的國際形象。」
「對於其他國家來說,赫薙名譽受損多半是喜聞樂見的心理……」
「但若半精靈是真的的話…也不能排除想透過這種形式使來離間人類各國。」
「所以,驚雷騎士長說的對,我們需要證據來驗證對方的身份,才好推論對方的目的。」
芙娜將自己原本的推論全盤托出,不過都是以『半精靈是有人刻意假扮』為前提的推論,若現在面對的那群人反而是真正的半精靈刻意裝神弄鬼的話……
那真的就落入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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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完芙娜的推論,使節團全體上下都陷入沉默。
沒想到還沒從剛才半精靈的衝擊中緩過神來,又聽到這麼多計謀的相關推論,著實讓不少沒接觸過這類問題的平民團員感到頭昏眼花。
皇家騎士們沒再多嘴,是正在消化接納目前局勢的體現……
使節們,則是順著芙娜的思維開始一系列相關聯想,試圖跟著推算並計畫出後續的處理方式。
「對了驚雷騎士長,關於前幾天,赫薙原森裡面發生的異變…」趁著現在周圍完全沉默無聲的時刻,芙娜終於抽得出身來向聖棠對談:「您委託的三五團冒險者通通都有傳達至教會,我出門的時候,薩爾斯叔叔已經帶隊前往災區賑災了。」
「是嘛?」一聽自己發出的多次委託全都如同預期的完成之後,聖棠終於得以放下心上所有的石頭了。
「薩爾斯叔叔跟國王他們似乎還很欣慰,欣慰你沒有因為突發災難而拋下隨行使節的任務不管。」看聖棠很明顯鬆了一口氣之後,芙娜還加贈了句自己看到的景象。
聽到這說詞,里昂微微挑起眉頭……
這一路上,看聖棠確實有心事,但沒想到是在為這件事情感到憂忡,讓里昂對他有了更深一些的認識。
朧則是也露出些微欣慰的笑容,聖棠為他人著想的個性,從飛龍事件過後只有更顯著的加劇而已,能自己下出這樣的決策,而不是拋棄隨行使節的任務跳下去親身救援,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也是多虧這樣,我才能出來透透氣,不然我連艾因赫倫的城門都還沒跨出去,就被薩爾斯叔叔逮回家了,這樣說起來也得感謝你。」芙娜發出如金鈴般的笑聲,讓原本高貴的皇室公主,搖身成為鄰家喜歡貪玩亂跑的小妹妹。
但聖棠聽完這話,消失無蹤的憂慮再度掛上心頭,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成了幫助公主逃出皇城來到這寒冷邊境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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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聖棠身邊的朧,看到芙娜面對聖棠的樣子,隱隱約約抱帶有好感的樣子,讓朧下意識的挪了挪身子,更加靠向聖棠身邊了。
朧的動作輕巧細微,但依然沒能躲過芙娜的觀察……
「啊,我剛剛說是要來見白馬王子的,對吧?」芙娜轉頭看向聖棠身邊的朧……
發現公主殿下投遞來的目光,以及與語氣裡的意有所指之後,朧的眼神緩緩充斥敵意……
「我說的白馬王子,指的是聖棠沒有錯、欸、等等!」芙娜想說朧既然都已經意識到了,那不如就把話說白算了,誰想到話還沒說完,朧的身邊就已經凝聚好幾發魔法蓄勢待發了!
公主殿下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卻沒有任何作用,還是聖棠出面安撫,才終於讓朧撤銷魔法。
「朧小姐也真是如傳言所說的:遇到關乎聖棠的事情時,總會異常情緒化。」芙娜長雙手插胸,莫可奈何的長呼一口氣。
朧則比方才展露出更加兇惡的神情緊緊盯著芙娜,而雙手則是像要把聖棠鑲進自己體內般的緊緊纏在聖棠身上,整個活像竭盡全力捍衛自己領土的小貓咪一樣,讓處在風暴中心的聖棠不由得看得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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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坊間的傳聞,亦或薩爾斯叔叔去四處宣傳的那樣,我極其熱愛童話故事,熱愛所有繪本上所描述的、不辭千辛萬苦拯救公主的白馬王子,並由衷希望屬於我的白馬王子能早點進入我的生命當中……」
「而驚雷騎士長─聖棠啊,無論是當初審判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頂著殺頭的反叛罪也要履行誓言,發誓要畢生保護朧小姐的名場面……」
「還是自願拿自己的身軀袒護朧小姐,給罹難者家屬傷害以發洩,這份為愛赴死的壯舉……」
「或者,為了保護朧小姐,挺身迎戰赤炎騎士長的那場復仇惡戰……」
「再說,除了驚雷騎士外,朧小姐也同樣耀眼奪目!」
「遭遇陷阱,被迫隻身一人活在渾身都是敵人的環境裡頭,還被歹毒的人下毒,為了避免遭受不軌卻搖身成為全民公敵。」
「身為孤高的龍族,一開始還高傲的不願向所有人低頭道歉,直到聖棠先生以命相護,這才終於為了愛人而放低姿態,甚至變換了信仰,還逐漸明白放下龍族的尊嚴,慢慢融入人族的世界。」
「你們兩個人為彼此著想、為彼此挺身、為彼此改變,共同攜手共跨難關直到今天,這樣子的歷程,難道會遜色於那些童話故事書嗎!?」
芙娜細數聖棠與朧從相遇相識開始,一路走到今天所發生的重大歷程,每字每句是說得越來越興奮激動,那陶醉於兩人事蹟之中的羨慕滿溢於言表,說得朧不再嗔怒,轉而越來越害羞,羞愧得直低下紅通通的螓首。
「而且,我從薩爾斯叔叔那聽說了,這些新型穿戴式魔導器,朧小姐也有致力於開發吧?只是為了贖罪,才故意把功勞都讓給其他開發者的,以這『為善不欲人知』的行為來償還自己的罪孽,對吧?」芙娜來到把臉緊緊藏匿在聖棠衣角後面的朧面前,略為展示左手衣袖底下的裏衣上頭,那被繡入刺繡之中偽裝成裝飾的魔導器核心。
說完,芙娜便緩緩抽身離開,以真誠的笑容,面對緩緩撤出聖棠衣角掩護下的朧的雙眸。
「不用擔心的,我是崇拜你們這對王子與公主,崇拜你們這對活於現實的童話故事……」
「所以,我才藉這個機會特地跑出來見見你們的,並沒有打算擔當你們故事中的反派,不想試圖拆散你們這對情侶,反而更樂意祝你們像童話那樣,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最後,芙娜打從內心的,將自己對於聖棠與朧的祝福道出,以此作為解答,答覆予朧心中那以為公主是來搶聖棠的敵對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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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意外的來訪與眾人雜談之下,時間飛速流逝,當人們注意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接近日正當中了……
雜役團隊看時間接近中午,這才立刻指派各自的工作,燒水、洗菜、削皮、掌杓……等,接著立刻各就各位開始料理大家的午餐。
既然隊伍開始準備午食,聖棠與使節們商討吃完飯後,再去到鎮上查探情況。
說好今日後續行程之後,聖棠、朧、里昂、芙娜四人坐一桌,而公主護衛─傑克則去找其他皇家騎士的同袍,吃上難得同桌的一餐。
有了芙娜的崇拜宣言之後,朧與芙娜之間的惡劣關係這才有所消彌,再加上芙娜不僅受皇室的菁英教育,還閱讀過不少皇家獨有的珍藏書籍,同樣腦中藏書萬卷的兩女這是越聊越投機,關係反倒逐漸親暱起來。
「感謝朧姊的教導,我自己會抽空練習這些簡單的魔法的!」
「公主殿下,您不會戰技、不熟魔法,怎麼敢隻身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我不是帶了傑克當護衛嗎?」
「剛剛聽說您原本是打算獨自偷跑出門的哦!」
「呃…不會啦,我運氣那麼好,不會什麼倒楣遇到事情的啦~」
「還說,你看,這不就碰上半精靈了嗎?」
「那、那些肯定都是別人假扮的啦!再說,現在有朧姊跟驚雷騎士長在,很安全的!」
聖棠看兩女聊得起勁,就只在旁關注、旁聽,偶爾與里昂或夏露或妮可三、兩句的聊上一聊。
眾人就在這樣的氣氛下,逐漸從半精靈帶來的陰鬱中走出……
「…救……」
在眾人歡聲笑語之中,參雜了甚麼人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誰…快來……」
「有……我……」
聲音雖然微小,但還是勾起了聖棠耳朵的注意!
聖棠聚精會神到耳朵上,仔細聆聽這道來歷不明的雜音……
似乎是從外頭傳來的聲音…除了呼救聲外,還有金屬碰撞、搏鬥廝殺、術法轟鳴的聲音!
「外面有人呼救!」聖棠立刻從座位上蹦起,對身邊三人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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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驚雷騎士的呼喚,所有衛兵即刻繃緊神經進入戰鬥姿態!
「皇家衛兵們留在旅館內警戒,所有人通通聚在一起,避免落單遭遇敵軍;里昂、朧,跟我出去看看!」聖棠伸手抓起放在座位旁的紫雷掛上,同時向其他人發號施令。
「驚雷騎士長,若這次遇到的同樣是半精靈隊伍的話,請您別因為飛龍事件的關係,而一昧抱持著不殺的念頭,一定要抓到其中一個人證明其身分!」在聖棠還在身邊,尚未離開之前,芙娜向其提出勸戒。
聖棠回頭與芙娜相望一眼……
「剛才的戰鬥,我看得出您並沒有且不想下殺手,我能理解您因為之前的事件而想跟著朧姊一同償還殺人的罪孽,但還請您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我方的殘忍。」從聖棠的眼神中讀出疑惑的芙娜,連忙加述幾句,試圖說服聖棠。
聖棠緩緩的點了點頭,兩人的視線交流這才斷開來。
「朧姊也是,我知道您心中的罪惡感並沒有任何消退,但請理解:因此心軟而導致戰友的傷亡,是同屬於加害者行為。」芙娜與朧對視一眼,眼神交流過後便各自行動。
朧隨里昂與聖棠衝出旅館,而芙娜則立刻動身退到皇家騎士團的防衛圈內!
芙娜與諸位使節團的成員們,目送著聖棠三人衝出旅館進入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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