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時喜歡幻想的？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IyNE2wkl
架空鐵路的影子落在地上，割開人來人往的小島。現代奇幻世界裡充滿著幸福的畫面，我走在海旁的長廊上，傾耳聆聽海濤的歌聲。漫天飛鳥展著自由的翅膀，往雲頂的家飛馳而去。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hxy1ph28
走廊沿著海岸線往外伸延，對面是城中心，碼頭上掛滿了小彩旗，駛回去的商船有著奇異的光暈包裹著，如披上一件紗衣。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LCLKk3gZ
這一片天空，有過多少人分享過？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SDSWYOEl
海岸有了盡頭，防坡提隨著年紀的增長變得矮小不少。畢竟，很多年沒回來過。風景依舊，可是已經缺了一點東西。手上的地圖越來越淺薄，痕跡終有一天會完全消去。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ZUCJcyDW
人長大了，從前毫不在乎的東西都變得重要。只是覺醒之時已為時已晚。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TH0lNnpw
我不甘於任由放手的結局，趁著回憶完全消失之時，在筆記本上畫下城市的模樣。最顯眼的標記，是一個呈月牙形的鐵路。地圖的中央，是一座擁有魔法尖塔的學院。
尖塔的底下，我寫下一個名字：庭雨。
某一天，我倆在瞭望塔下相遇。
跟妳初邂逅的那天，是個風光明媚的早上。還記得那時的九月沒現在炎熱，微涼的秋風撕下枯黃的樹葉，落在學校的走廊上。微風，也為班上帶來一個人。
妳悄悄地坐在我身後，不像小說劇情那般，沒有立在講台中間的自我介紹，妳就是如此不受注目地加進我們的班級裡，悄悄地與我的時空交錯。起初，我跟那些人都一樣，有個新同學來到班上，就是如此。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zBdYQpqU
直至一天的小休，正當其他人都在走廊上奔跑追逐、到外面的球場打籃球、到小食部買東西吃，我卻看見妳埋首在自己的桌子，上面在畫了一些女生的時裝。鉛筆幼細的線條勾勒出可愛的泡泡袖、內撘荷葉邊的短裙。這些一定是公主的衣服，我想。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HU9rH178
我曉有興趣地看著筆記本上的其他時裝，當中也有些魔法使的法杖和水晶石。這時，她注意到我了，歪著頭不知該說什麼。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H1v5O04Nl
「那個……這些東西我也有畫過呢！」我說道，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本皺掉的作業簿。我的畫功，於她相比就差遠了，寶石、鑲邊胡亂地加在裝備上面，很多線條畫出了界。畫得最漂亮的竟是一個空想世界的地圖。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xUAHzvzL
「也許，我們可以創造一個世界。」妳聽了，雙眼像是看見什麼漂亮的東西一樣，閃出光來。星星之火，轉瞬間化成一個營火，冰封的隔膜融掉了。我們自若的談著，說了很多關於幻想世界裡的東西。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ZDVoTTsv
筆記本漸漸畫滿了幻想世界的東西：城鎮、武器與魔法。我們在彼此的手背上，用水性筆畫上了王國的印記。一整天，我把它保存得很好的，即使去洗手也不會用力的擦。
下課後，妳間中會在晚上打出一通電話，不論是課業還是幻想世界的東西也會談。那時的電話都勾著一條線，所以只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旁邊的家人一直聽著，還有過一刻在懷疑我在談戀愛。我尷尬地應對，一笑置之。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rOeSUHDO
也許是經常在課上發白日夢，後來的我成了老師針對的對象。只是，我經常把妳也牽連在內。一次，老師發現我們在上課的時候畫畫，二話不說揪我們出來了。
在講台旁邊罰站，成了眾人的目光，那個老師還在嘲諷著說：「怎麼又是你們倆了？真是騎士與公主。」銳利的眼神給人欠扁的感覺。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jin9uQq0
自若地沉迷於彼此才知道的世界裡，我和妳，卻相視一笑。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dn8PfjUz
那時，高年級裡出現了一個討人厭的小惡霸。不知何時，他就開始在我們的班級上搞砸。我們給他比成幻想世界裡的大魔王。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YKLbAV8S
「走吧！把那個壞蛋幹掉。」我說，牽著妳的手前進。終於可以在現實世界裡當一個英雄了，我心想。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SA9VxKbY
我和妳的手，卻第一次接上了。微涼的感覺傳至手心，如碰到美玉一樣。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7YoFuESx
人流逆著自己的方向走，彷彿在大街與小巷中間穿插。走過樓梯、再跑到盡頭，來到魔王的巢穴。他看見我們，暴跳如雷的衝出來，要把我們抓住。那時已經看過三國志漫畫的我模仿裡面的戰法，打帶跑的弄得對方團團轉。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llV7muor
「庭雨，快跑！」我倆的手沒有放開過，回首一看，妳的瀏海在額前搖晃，自由的另一隻手數著節奏擺動，劃過漂亮的白色弧線。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qyXZicBA
「小心前面！」我只顧回看，卻忘了面前更大的危機……
我和老師撞個正著，那人後來也來到，裝作可憐的跟老師控訴：「老師，這兩個人經常到我的教室找我胡鬧。」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BK2HUjq4
被抓個正著、人證物證俱在，老師要我們翌天的小休罰站。罰站的角落後有著一個小窗戶，從那裡可以看見在球場玩樂的同學。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DjZ5xa3B
「都是你不好！害我罰站了！」妳氣沖沖地說，嘟著嘴宣示不滿。「罰站悶死了。」妳繼續用細嫩的聲線抱怨。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4TopEprq
「妳可以這樣喔！」我往身後的牆壁拍出節奏，腦裡播放著自己喜歡的歌曲。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O60nAH31
妳跟著照做了，然後說：「好像很有趣」。「哈哈，剛才的冒險還刺激嗎？」我又問。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mUyukRJe
妳的臉上，旋出了一個偷笑。
一天，妳跟我說，妳討厭這所學校，想要回到以前的學校。起初，我還以為妳只是在說笑、單純的抱怨而已。心想：這些轉學的理由，家人大概也不會接受吧！至少，我認識的其他朋友都如此。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cQ2q0DUB
「我想回去以前的地方。」妳陰沉地說，筆下依然描繪著櫻粉、嫣紫的時裝和聖劍。
「為何呢？」我有點不可思議。
「這裡的老師很不好！而且呢！以前的學校有很美味的午餐，下午還有茶點。」妳歪著頭說。
「妳是說幼兒園的事？」
「不啊！是小學呢！」妳給我一個當頭棒喝，肯定地說。然而，不論如何，那時的我也不能相信。真的有這樣的學校嗎？
正如，由此至終我也沒曾相信過妳轉學的事……
升上小五的開學日，我再也看不見妳。我就知道，妳真的離開了。
妳的離開，與交錯的一刻一樣，是如此多麼的孤獨、默然。也如來臨時的秋風一樣，無聲無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遙看露台外的石橋，不論怎樣都找不到妳的影子。
留下的，是那本我錯拿了屬於妳的詩歌集。上面斜斜歪歪的寫著妳的名字：庭雨。妳打一通電話，緊張地告訴我這事。
這是我倆最後的通話；
那是我唯一一次牽妳的手。
妳在我的時空，也漸漸地淡出了。得知妳離去的一刻，我的內心只是有過一刻失落的空虛，馬上重新投入學習。沒完的故事，我始終沒有想起，紙頁一直留白，也許會隨時間過去而多了幾塊黃斑。
當我想起妳的時候，已是升上國中之後。那時我有幾個朋友一起升上相同的國中，舊生聚會的話題離不開以前的男女關係。
「還記得小五那年，你好像喜歡了庭雨。」那些人打趣著說。那時我的反應是：漲紅了臉然後極力反對。可是，庭雨這名字，卻重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垂在腦後的雙馬尾、小而陰沉的眼眸、高挺的身材，悄悄從回憶池中冒出頭來，睜開眼看著我。銀鈴般的聲音迴盪在蒼碧的山林裡。
形象、聲音很模糊，我倆之間覆著一層厚厚的白霧。此趟相見，如夢一般虛幻。然而，妳確切在我的時空交錯過。
曾經，我打過勾相信，約定了在瞭望塔下等待妳。然而跟我打勾的，只是一團空氣。我拿著詩集，往漫天星空伸出手，沒有半點星塵落在手心上。也許，此刻我們都看著同一片星空。恆星的光芒像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引領著我的回憶返到逝去的時光。
很懷念，那曾一起被罰的時候。
很懷念，那曾一起發白日夢的時候。
很懷念，那曾一起共度的時光。
現在，要是他們再問我這個問題，我也許會答「是」。
是密友，因為那是最純潔的友情，而且我從沒想過那些禁忌。
是初戀，因為此時我惦記著妳，才發現自己已經錯過。
我已分不清，妳是我的密友，還是我錯過的初戀。
我翻箱倒櫃，卻已經找不到那本塗鴉本。也許，畢業不久的大掃除裡順道丟了。
沒法子，我隨手拾起一本沒用完的筆記本，唦唦地畫出一把鋼劍。以前的感覺早不復見，長大換來的，卻是日漸乾枯的思緒。曾經的幻想，現在看來多麼幼稚呢！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dviLcAhT
然而最終選擇了重新，我只希望延續那個與妳一起寫過的故事。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fN5aTCgw
只有我們知道的故事。也是妳離去之後，唯一留給我的回憶。也許，沒有結局的故事是最優美。最少，它還有給我幻想的空間。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4UiqVxMD
八年過去了，也許妳長得更高、變得更漂亮。
然而這段回憶，卻永遠青春不老。妳的形象，永遠冰封在相識時的一刻。
此刻的妳在何方？正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起以前曾經擁有過的朋友？
我的出現，卻沒有成為那所學校裡讓妳留戀的東西。我猜，妳早已忘記了我。
過去的日子總要相送，我可以做的，只有把這一切都寫進日記簿，留待未來的某天拿出來看。要是我們有緣再見，我會與妳一起回味以前的時光。來來去去總是緣，有誰知道呢？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ElcIiPEj
也許，一年裡我還會有幾天想起妳，想起彼此沒有上色的世界，想起戀愛沒有著跡的筆記本。把自己的碎片拾起、併湊，甜絲絲的感覺旋即佔滿心田。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5jVrBUfN
因為妳是我的密友，也是我錯過的初戀。
御晴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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