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陽燦爛，放肆有你 - 17 再次前行的希望 (7)

方學還沒回頭，成落落的身影就衝到了他身旁。

「裴、裴琳你怎麼哭啦？」她緊張兮兮的，甚至兩隻手都還沒乾，直接擦在裙子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要不要我幫你叫阿姨進⋯⋯」

裴琳隨即別過臉，「不用你關心，我沒事。」

成落落低低地哦了一聲，又悄咪咪看向方學，語氣充滿暗示，「方學是不是你⋯⋯」

「不是。」方學把前面兩個字咬得很重。

但成落落露出了遲疑的眼神，方學特別不悅，眼瞳都放大了，嚴正聲明，「我一句話沒說，她自己說著哭的。」

成落落噢了聲，用手擋著嘴巴，小小聲道，「那、那你也幫她拿點面紙來擦擦臉啦⋯⋯」

方學眉頭一蹙，有點想發作的意味，但結果他只是臭著臉走到旁邊的書桌，抽了幾張面紙又走回來，手臂隨便往前一揮，遞到裴琳面前，停住的位置在她臉側。

裴琳愣住，用指尖扯了下來，「⋯⋯謝謝。」

成落落拿走她懷裡的杯子慎防打翻，裴琳來不及反應杯子就飛走了，頓時又黑了臉，但成落落絲毫沒有注意到。

她把水杯放到床頭櫃，「這個我幫你放在這裡，你要喝的時候跟我說吧！啊！還有阿姨說她切完水果會留一份給你，我待會兒拿進來給你吧！」

裴琳撇頭，「我不需要。」

「啊？可是那是阿姨⋯⋯」

「成落落，不用假惺惺了。」

成落落一怔。

「我跟你道歉，純粹是為過去做個了結，不代表甚麼，過去的我有多討厭你，現在的我就有多討厭你。別以為你跟我媽套近乎，我就會跟你做朋友了。那是不可能的。」

裴琳語氣冷淡，豎起了身上的尖刺。

成落落眉頭擠在一起，「我只是⋯⋯」

「其實你也是一樣討厭我的吧，看到我這個樣子應該心底裡應該也很高興，覺得我活該才是，只是不想讓人覺得你心腸歹毒，才演這些給人看吧。」

「但是你不用在我面前裝甚麼老好人了，我跟你本來就不是可以成為朋友的人，無論你做些甚麼，我都不吃你這一套。」

方學聽到這裡，只覺這女的還挺搞笑，一個小時前還在說謝謝他們幫忙，一副感動不已的樣子，現在又突然倒打一耙，擺臭臉就算了，服侍她還讓人滾遠點，活像很稀罕跟她攀關係似的。

她以為自己是誰？

簡直浪費了他剛才抽紙巾的力氣。

他看了眼成落落的表情，表情皺成一團，緊抿著嘴，像在憋著甚麼，卻又不敢說出口。

肯定是自己好心做了驢肝肺，委屈了。

誰叫這傻子甚麼事情都拼老命，跟她無關的都非要當成自己的事，生怕不花光力氣就對不住自己良心似的，結果別人根本不領情，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她幹嘛多管閒事。

她就每次都只能像現在這樣啞巴吃黃蓮。

反正就是笨。

「喂姓裴⋯⋯」

「裴琳你說的沒錯！」

成落落突然抬頭挺起胸脯，像鼓足了甚麼勇氣。

「我以前的確很討厭你的！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甚麼，可是還是會經常被你罵被你欺負⋯⋯但是你說了對不起，我就不再介意了！所以你說得對，那些事情已經結束了！」

她踏前，到最靠近床邊的位置，莫名其妙有種很強硬的氣勢，完全不像平日裡的成落落身上會散發出來的那種，不僅方學意外，連裴琳也因她突如其來的行動而固定了般看著她，無法再像剛才那樣避開她的眼神。

「我今天來看望你，雖然不是計劃裡的⋯⋯但我做的這些不是為了得到甚麼，而是因為阿姨人很好，上次很溫暖地接待了我，而我知道她心裡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幫她對你好，當作是回報她對我的好！就是這樣而已！」

「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有點害怕，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可是後來你跟我道歉，我就覺得自己放下了，想著可以輕鬆一點跟你相處⋯⋯」

「可是如果我做的讓你感到不舒服，那我也跟你道歉！我沒有想過你的感受，只是把我自己想做的都做了，的確有點自私，對不起。」

「然後⋯⋯你說不想跟我當朋友⋯⋯其實我也沒有想過甚麼要跟你當朋友的，今天可能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所以我們不要懷著不開心的心情說再見吧！」

成落落一口氣說完，伸出手，五指筆直張開，向著裴琳，眼神堅定強烈，再沒有過去退縮和裹足不前的畏懼。

「裴琳，祝願你以後健康平安，萬事順利。」

只有一個正式且誠懇的道別。

裴琳盯著成落落的手掌，嘴唇緊閉著，神情很複雜，最後像是覺得礙眼般垂下腦袋，藏起了自己的視線。

她惱怒低聲說道。

「成落落你真的很煩。」

成落落呆了下，手指微微捲了起來，「對⋯⋯」

「少隨便道歉了，那很廉價。」

裴琳在成落落的手幾乎要收回去的瞬間，飛快抬手握了一下，很用力，不隨便，實實在在的回應。

之後她將手收在被子底下，繼續扭頭看著別處。

「祝你以後不會笨到在平路摔倒。」

成落落首先愣住，但隨即咧嘴笑了。

「嗯！」

直到最後，裴琳還是那麼毒舌，沒有一句好話，可是成落落知道，對於那麼高傲的裴琳來說，這是她所能說出口最棒的祝福話了。

離開裴琳家，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太陽正最猛烈的時候，本來裴母讓他們再多坐一會兒吃完晚飯再走，但是裴琳說自己要午休讓他們趕緊走，裴母無奈卻沒法子，只能送他們出門。

裴母拿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給他們包起來，裝滿了兩大個袋子，在門前又叮囑他們各種事情，比如夏天裡得注意補水之類的，磨蹭了十多分鐘才真的把人送走。

「這段日子⋯⋯真的謝謝你們了。」

裴母來回看著他們，眼底充滿不同的情緒，看得出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似乎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最終只是選擇了簡單的一句託付。

「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成落落笑著點頭，「阿姨你也是！」

方學頷首示意，跟來時一樣，提著袋子轉身離去。

成落落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後，不時回頭跟裴母揮手。

而裴母一直站在門邊，目送他們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裴琳和她媽媽，以後會過得很好的吧？」

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成落落不禁問道。

「嗯。」方學漫不經心地回答，「等官司贏了，會更好。」

「官司？甚麼官司呀？」

成落落這才知道，原來方學說裴母幫了自己，就是因為她瞞著裴富拿走了裴琳的醫療報告，交給方學當作證據控告陳瑞剛。

可是後來這件事被裴富發現，用棒球棍打她，裴母挨了幾棍，沒有再忍氣吞聲，直接提出離婚，並帶著裴琳搬離了那個家，住進了現在這個地方。

而離婚已經進入訴訟程序，裴母的律師蒐集到大堆裴富對婚姻不忠的證據，再加上家暴的罪名，可以確定裴富將要淨身出戶，到時候裴母和裴琳不僅能拿走他的全部財產，還可以將債務通通留給他自己償還。

雖然現在的生活比較樸實，不過很快就會好了。

成落落聞言，總算安心不少。

到了樓下，成落落不自覺再次回頭，裴琳住那一層挺高的，在眩目的日光下有些模糊，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大概是知道陳瑞剛的事告一段落，彼此之間也緣盡於此，裴母並沒有說甚麼下次再來的客套話，甚至連再見也沒有說。

而成落落心裡也明白，他們本來就沒有交集的理由，以後的生活也必然會走向不同的方向，所以這次一別，也許就是永遠。

「還不過來？」

方學在車旁不耐煩地喊。

「都快熱死了。」

成落落最後再看了身後的那棟大樓一眼，這幾個月來的一切還歷歷在目，但她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因為那場艱苦的戰鬥終於真的結束了。

她微微一笑，小聲說出一句。

「拜拜啦。」

然後就朝方學飛奔而去。

「方學！我來啦！」

這次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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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再次前行的希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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