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悉多緩緩睜開雙眼,照射進寢宮內的陽光,在她眼前朦朧成一片。
悉多的意識還沉浮於現實與睡夢的曖昧邊界,她挺起身子,看向身旁暖紅色的床被與金碧輝煌的房間,大紅大金的濃烈色彩著實刺眼,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
她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現實的自己仍依偎在羅摩懷中,這份盼望每天清晨都會在悉多腦海中浮現,但永遠都無法成真。
「悉多大人,這邊拿更換衣物和梳洗用具過來了。」門外的羅剎侍女高聲說道,侍女們熟知悉多起床的時間,每到這時就會來到悉多的房門前。
「進來。」聽到悉多的回應,侍女踏進房間,將衣物及梳洗用具放在桌上。
在這寢宮中,與悉多最親近的侍女是特哩竭吒,但每天早上特哩竭吒負責在寢宮門前等候羅波那,而悉多也婉拒其他侍女的貼身服侍,所以侍女只會將悉多所需的物品送來房間。
「悉多大人,請問還有其他吩咐嗎?」侍女畢恭畢敬地躬身說道。
侍女們在一個月前總是對悉多冷眼相待,甚至會用言語嘲笑譏諷她,給悉多難以下嚥的粗劣飲食以及骯髒破舊的衣物用品,現在她們對悉多的態度可說是大相徑庭,因為羅波那每日都會到悉多的寢宮,侍女們不敢在他眼前怠慢欺侮悉多。
「沒有。」悉多淡淡說道,她自然明白侍女以前是受曼度陀哩指示才會如此對待她,她不會怪罪侍女們,但也不想親近她們,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在這華美牢籠中靜靜等待羅摩。
「那麼,悉多大人,請讓我替您焚香吧,這香料的香氣十分清新雅致,您一定會喜歡的。」侍女格外熱切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悉多在這裡沒有焚香的習慣,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那就麻煩妳了。」
「好的。」侍女掏出一只木盒,戰戰兢兢地替床旁的香爐添加香料,而準備開始梳洗的悉多,沒有注意到侍女緊張害怕的表情。
侍女點燃香爐,屏住呼吸後趕緊退到一旁,竄出香爐的淡雅香氣悄悄包圍了悉多,過了不久,悉多感到一陣暈眩。
「悉多大人!」特哩竭吒突然闖進房間,驚慌地大喊。
「怎麼回……」悉多話還沒說完,就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像斷了線的木偶倒臥在地板上。
特哩竭吒馬上衝向床旁,迅速將香爐熄滅,趕到悉多身旁扶起她柔弱的身軀。
「悉多大人!悉多大人!您沒事嗎?」特哩竭吒探了探悉多的鼻息,感觸到那輕淺的呼吸時,她便鬆了一口氣。
跟在特哩竭吒之後的是沉重且急促的腳步聲,羅波那甩開房門,一看見躺在特哩竭吒懷中的悉多,他就像被一道轟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腦袋嗡嗡作響。
雖然羅波那想立刻趕到悉多身旁抱住她,但長年身為王的威信,不允許他在下人面前表現驚慌的模樣,唯有他的渾厚嗓音難得流露一絲慌亂:「悉多她現在狀況如何!她還好嗎?」
「大王,悉多大人看起來只是昏睡過去,暫無性命之憂。」特哩竭吒抬起頭,柔聲說道。
羅波那放緊繃的內心得以稍稍放鬆,緊接著他轉過頭,狠狠瞪著蜷縮在角落的侍女,並邁開步伐走向她。
侍女面露懼色,她已經看見閻摩拿起索命的繩索朝她步步進逼。
「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給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如果妳敢對我說謊,我就在這裡扭斷妳的頭顱。」羅波那殘暴的話語緊緊掐住侍女的脖頸,令她感到呼吸困難。
侍女兩腿發軟,雙膝跪地,她再也無法承受羅波那的勃然怒意,用顫抖的聲音全盤托出:「大王,請您饒了我吧!是皇后指使我要在悉多大人的香爐裡下毒,我根本無法違抗皇后的命令啊!」
「那我明白了。」
一瞬間,刀光閃現,侍女的頭顱被羅波那用大刀砍下,滾落到酒紅地毯上,流出的鮮血將地毯染成更深沉的暗紅色。
雖然特哩竭吒能夠理解羅波那的憤怒,但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仍令她忍不住撇開視線。
「妳犯了比說謊還惡劣的罪行,我直接砍下妳的頭,讓妳不會痛苦太久,已經是對妳的慈悲了。」羅波那一手拎起侍女的頭顱,侍女死前爬滿淚痕與恐懼的臉龐,倒映於羅波那燃起怒火的鮮紅眼瞳中。
「特哩竭吒,我還有些事要辦,這裡就交給妳收拾,只要妳好好照顧悉多,之後我會給妳更多賞賜。」
「是,大王。」
特哩竭吒接下羅波那的囑託,然後目送羅波那提著染血的大刀及頭顱走出房間,羅波那渾身散發的狠戾殺氣,讓特哩竭吒預見不久的未來將掀起更大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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