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怎麼這麼晚?」一回到家父親發現了我與黃心理師、張醫師在門口外準備開門鎖。坐在他對面的母親因為背對著門口所以經由父親口中才發現我。隨後母親便馬上趕來替我們開門。
「元向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母親一句關心的話,將我心中的不安無限擴大。懷抱著可能與家人關係決裂的可能性,我跨出了沉重的腳步。
「爸、媽我有些話想跟你們說,你們先坐下吧。」可能見我表情凝重,他們也一臉緊張的坐回原位。
我拉開椅子讓自己和黃心理師他們坐下,開始向雙親講述我在張醫師那所回想起的塵封記憶。但因為張醫師和黃心理師的特別交代,以及我自己為了不讓雙親太過擔心,也怕他們不相信,所以沒有向雙親講述精神世界、精神體的事。
「這……居然會有這種事?」母親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們三個。「你之前說的那個敏鴻出國的事竟然是偽造記憶?」隨後他便失神似的像在回憶過去的真偽。
父親也聽了我們所講的事後,神情也像是經歷了什麼浩劫似的說:「居然那麼剛好沒有其他目擊者。」喝了一口桌上為了等候我回來而提神的咖啡後,手托著下巴也開始思索著其他疑點。「這麼說來敏鴻他們家人其實沒有出國,還在台灣囉?」
母親見父親指出關鍵疑點後眉頭一皺的附和:「對阿,他們應該沒出國啊,可是為什麼卻沒他們的消息?是搬家了嗎?而且為什麼沒聽他們懷疑過我們家元向?」
「這些事我會再請我朋友調查看看,我那個偵探朋友之前也向各位介紹過了,還有一個是當警察的朋友。當偵探的朋友他以前也是警察,作為調查案件的人脈是可行的。畢竟他們以前也協助我破過許多個案的特殊案件。」對啊,還有王偵探啊,還有一個好像叫「阿傑」?就是另一個現役警察吧。
「那麼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張醫師邊說眼神同時示意黃心理師。「元向,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好好休息吧。就算現在病況好點了,但身體應該還沒適應正常睡眠時間,該休息還是要好好休息。」回去前還不忘提醒我健康問題,果然還是張醫師感覺比較專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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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張醫師他們走遠後,一回頭便看到雙親那兇猛的目光盯得我心發顫。不過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先坐下吧。」我替雙親泡杯茶,心裡開始準備接下他們的無情攻勢。
「你是怎麼搞的?上課上到推死人,死的還是你的好朋友?你腦袋到底在裝什麼?」一上來就是平時最疼我的母親率先開罵。
「好了、好了,事情都發生了他自己也受苦好幾年了,你現在還罵他幹什麼?況且妳剛剛不是也有聽張醫師他們講了嗎?他是無心的又不是有意的。」反倒是平常較嚴肅點的父親保持著理智幫忙打圓場。
「抱歉,我知道現在對你們說什麼都來不及了。敏鴻那邊一但知道他雙親的所在地後,我會親自去向他雙親道歉的。」說完後勉強撐了一整天的意志力開始消退,疲憊感開始慢慢浮現,我扶著額頭身體略微搖晃。
「好了很晚了,剩下的明天再說吧。你先去好好休息吧。」父親攙扶著我往樓上的我房間走去,只留下眼神看起來極度疲憊的母親。這也難怪,畢竟兒子的重症好不容易好轉了,可是卻發現那只是他當年誤殺好友後,為了逃避現實才會產生睡眠與記憶障礙。我想現在我身旁的父親也是一樣吧。
「對不起。」我只能在睡意完全侵蝕前留下一句話,但沒人回應我。
父親他關上我那木製的房門,但他那疲倦的動作卻沉重的像是在拉厚重的鐵門一樣。在門關上前父親完全沒有看向我這邊,但在門關上前似乎看見了他的眼角流下了男兒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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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一醒來立刻眼光立即瞄準我身旁的電子鬧鐘,先看時間大約「12:00」左右,再確認日期為隔天。還好這次大約睡了14小時左右,和往常那動輒20小時起跳比起來已經好轉許多。
放鬆下來後,聽到樓下傳來有點像吵架的人聲。我簡單的整理下儀容慢慢的走下樓梯。
「所以說……」母親本來還想和父親爭論什麼,但看到我下樓後馬上改口:「醒來了?肚子會餓嗎?」然後招手叫我去客廳坐好,桌上有著久違為我準備的早餐。因為之前嗜睡症影響,所以幾乎都沒有吃早餐。雖然這次我也睡到中午就是了。
一邊吃著早餐看著電視播報的新聞。「最近也不太平呢。」新聞播著最近發生的隨機殺人案,一名女童被不認識的壯漢持刀斬斷頭顱。兇嫌已被警方逮捕,但精神方面似乎有問題,說著詭異的語言喃喃自語。「你們如果有出門也要當心點啊,似乎是隔壁鎮的。」
「我們知道的,反正犯嫌已經被抓了。應該是不太需要過度擔心。」父親看著駭人新聞後轉向我這接著說:「我們目前比較擔心你的問題。雖說你那是過失但也算殺人罪吧?」
「果然你們剛剛是在吵這件事啊。抱歉給你們造成困擾。」我明白再多的道歉都已經於事無補,但現在我也無法想到什麼其他安慰的話。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有人在嗎?」黃心理師在門外大喊著。父親聽聞後前去開了門。
「黃心理師、王偵探歡迎、歡迎。」王偵探與黃心理師一同前來,看樣子是來講敏鴻雙親的事吧,否則王偵探應該不會突然出現。
「還好嗎,元向?昨天睡的好嗎?」一坐下黃心理師率先開口詢問昨晚的睡眠狀況,並從隨身包裡拿出紙、筆準備紀錄。
「還可以,睡眠時間已經減短許多。雖然和一般人相比還是睡比較久,但已經縮短幾小時了。現在也精神充足,沒什麼昏昏欲睡的感覺。」我簡單的交代一下昨晚到今天的身體狀況。黃心理師也不知在紙筆上寫些什麼,都是些專業術語還有很多草寫的英文字。比較能看懂的只有看到一個大大的「OK」兩個字。看起來是我的狀況好一些了吧。
「如果還有什麼一定要跟我們講喔。」簡單的紀錄一些東西後,黃心理師將紙筆收進隨身包裡。「還有記得多多運動,你之前因為嗜睡症的關係,肌肉強度明顯比同年齡弱小許多。當然這也是因工作無法前來的張醫師要我轉告給你的。」
我向他點點頭答道:「我知道了,感謝你們的提醒。我會開始嘗試運動的。」
黃心理師打開手機,上網搜尋了一篇文章來解說:「不只是運動,飲食也必須充足,否則無法給予肌肉足夠的營養。另外睡眠也是肌肉成長的關鍵,運動後需要飲食和睡眠,三項都必須做到,才能真正慢慢恢復活力。」說完後他看向身旁的王偵探點點頭示意。
王偵探也向他點頭表示明白:「那麼接下來是我這邊的事了。」他清清喉嚨,一改平時那輕鬆的語調神情凝重地說:「葉敏鴻家屬的事已經查到了。」此話一出使得我們一家三人十分緊張。想到之後如何對他們家屬交代事實,我的冷汗已經不受控的開始從額頭影響至全身。「他們一家在痛失愛子後,搬到台北長期定居。似乎是想離開這塊傷心之地。」
聽了王偵探的話後,愧疚感油然心生。「我會去向他們賠罪的。」
「賠罪了有什麼用?他們就會原諒你嗎?」母親依舊對我展開無情的攻勢。「如果換成你被這樣給害……害……」講到一半,母親突然語塞。「如果換成你被這樣的話,那我也絕對不會原諒對方的。」她抱著頭痛哭,父親也不捨的在一旁輕輕抱著她安慰。「永遠都不會的……」最後的那一句成了擊潰我強忍情緒的利刃,狠狠地劃破我那無助的內心。
「唉,好了。目前都還不知道結果,下結論還太早了。」王偵探似乎是看不下我們的爭吵,跳出來滅滅火。
「是阿,明天我們再北上一趟吧。你們明天有空嗎?地址我們已經查好了,也事先聯絡過了。」黃心理師也加入一同勸說。接著再次拿出手機給我們看了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就是當時葉敏鴻命案的新聞報導。」上面的刊登日期是命案發生過隔天,但照片中的命案的確是事故當天。
「真厲害啊那麼快就能查到那麼多,你們真厲害。」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辦事能力,張醫師和王偵探明明沒有像黃心理師那種特殊能力,但他們依然有著頂級的專業在。
聽我這麼誇獎後,王偵探一臉害羞抓抓頭解釋:「沒有啦,只是我們人脈好而已。人脈好要查什麼都會比較容易。」對阿,畢竟他以前也是警察嘛。有他以前的戰友幫忙的確會容易多了。
父親閉上眼思考了幾秒後,眉頭緊皺一下開口說:「好吧,明天我就向公司請假一天吧。」接著他眼神緊緊盯著我,像要將我整個靈魂吞噬一般充滿窒息的壓力。「畢竟這是我兒子闖出來的禍,何況現在他打算面對現實了。那作為父親的我,也該一同面對並協助他。」欸,原來剛剛不是在生我的氣嗎?那是他也下定決心的意思?
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母親,思考良久後也像剛剛父親一樣閉上眼、皺眉頭並開口:「我知道了,走吧。」母親以一種令人恐懼的冰冷眼神看著我,但隨後馬上變化成像往常一樣溫柔、慈祥的熟悉臉龐。「就算他犯了大錯,他也依舊是我的兒子。他都打算面對了,那我也不應該再繼續逃避了。」
「好,都決定好了那明天我們就出發吧。」王偵探滿意的微微笑,大力拍了一下手。「那明天我再開車載你們吧。機票已經買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那明天我們再來囉,元向記得要好好運動喔。」臨走前還是不忘記提醒我一下。「走吧。」隨後便和王偵探一起離開了。
回過頭來,已經不見父母那以往擔心、哀傷的眼神,也沒有昨晚回來到剛剛的恐怖眼神。
母親對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照著走去後她一把抱住了我:「歡迎回來,我的寶貝兒子。」雖然說我一直是待在這家裡面沒錯,但是我的靈魂彷彿一直在記憶深處沉睡著。如今我在黃心理師、張醫師、王偵探的幫忙下,我彷彿從無盡的惡夢中被拉回了現實。
所以在聽到母親這麼說之後:「嗯……我回來了……」我的眼淚就像脫離我的掌控一樣源源不絕地流出來了。「抱歉讓你們擔心那麼久。」
「傻孩子,沒事就好了。」父親摸摸我的頭,隨後也抱住了我們母子兩。之後我們三個在客廳哭成一團不知持續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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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大約7:00左右,王偵探他們便來敲門。我們簡單收拾點外出的行李後,就坐上王偵探那充滿hip-hop風格的愛車。
上車後黃心理師看了看我們,又轉頭向身旁駕駛座的王偵探小聲地說:「阿哲,你要不要先把音樂關掉。」
「蛤?為什麼?」王偵探則是一臉納悶的反問回去。「我覺得很好聽啊。」
黃心理師則是手扶額的說:「你也看一下狀況,今天又不是去度假。」他偷偷瞄了這邊一眼繼續小聲地說:「你忘記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了嗎?哪有人在這種緊張狀況下放High歌的啦!」
「也對喔,不好意思。」然後王偵探就很尷尬的關掉他那吵死人的音樂。耳根終於清淨了。
一路上我們沒有多說什麼話,上了飛機後窗外那如同遨遊雲端的感覺十分特別。給人一種彷彿像鳥兒一樣自由。就像是我終於擺脫多年夢境纏身的困擾一般的自由。
想到這裡我又突然想到精神世界裡的詩白。不曉得牠自己在那裡過得還好嗎?有沒有其他黑影還會襲擊牠?本想問問黃心理師更多精神世界與精神體的事,但因為他們座位較遠點,加上父母就在我身旁而作罷。
算了反正之後的時間多的是,之後在找適合的時機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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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休息,這時候忽然間又到了我的精神世界裡。詩白以小貓姿態趴在附近的大石塊上休息。
「我怎麼又來了?」奇怪的是這次黃心理師根本就沒有對我催眠啊。也沒看到黃心理師在附近,更別說他的精神體——白羽。
「嗯喵?」詩白似乎是發現了我,伸個懶腰後揮動他背後的翅膀飛過來。「喵!你好啊元向。」
「喔,你好啊詩白。是你把我叫進來的嗎?」我再次左右巡視確認完全沒看到黃心理師的蹤影後繼續說:「不然黃心理師不在總不可能是我自己進來的吧?」
詩白聽了後滿臉疑惑的回答:「沒有啊,我又沒叫你進來,不是你自己來的嗎?」
「啊?我?」怎麼可能是我自己進來的,我根本就沒有印象啊。
詩白飛來我的臉龐,用牠那小小的貓掌輕敲我的頭說:「啊不然你是怎麼進來的?那個心理師和他的朋友們又沒來。我也沒叫你的話,不就只能解釋是你自己跑來的嗎?」
「我自己跑來?怎麼可能,我連怎麼做都不知道,黃心理師也沒教過我這種方式。難道是我無意識中對自己催眠嗎?」忽然我又想到會不會又是他躲在附近,等著出來講一些中二話耍酷。
「不可能啦。」而詩白一如往常一樣給我偷讀心,直接否定了這一點。「他如果有來我一定會知道的。畢竟我也是守護這個世界的存在,如果有外來者闖進來我一定馬上趕出去。」
聽到這我腦中又浮現出疑問:「你說會趕出去,可是自從之前他第一次進來時起,你根本就沒有半次趕他出去過啊?」
「因為第一次我在睡覺啊,喵哈哈哈。」牠捧腹大笑一下後繼續說:「之後醒來後我馬上就知道了,『他是來幫你的恩人』。」接著他坐到我右肩,左手掌輕輕拍我的臉說:「你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畢竟我可是你的『精神體』,或者該說是『潛意識』;而你則是『表意識』。身體的所有權是你的,意識則是我們倆一起構成的。差別只在於你的主導權還是比較多,所以你才是『主人』1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774M6r4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