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碎片里,时间来到了2008年的8月下旬。
林小川要回学校里忙些事情,所以他比其他的大学生提前返回了学校。
他走后,我的心情有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孤独感,我二叔不让我上大学后,我整天躺在沙发上发愁。
一天,林小川给我打来了电话:“老猫,上大学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你二叔同意了吗?”
我说:“我整天的发愁,我二叔没同意呢,现在,他在保定呢,已经有一个礼拜了,我也没机会再和他说这件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
林小川说:“老猫,你把你二叔电话给我,我和你二叔说说。”
我自认为林小川还是靠谱的,至少情商上比我高吧,就从她给我出谋划策约曹子坤成功这件事情,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我的内心这时幻想着,也许这事真的能成呢。
我把我二叔的电话给了他,我的内心在期待着,期待着他能说劝我二叔成功,我两眼发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内心祈祷着,林小川,林小川,一切就靠你了,你可是我的福星,你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过了很久很久,此时我觉得越久感觉越有戏似的。嘟嘟嘟嘟······电话铃终于响了,我一看是小川的电话,赶紧接了电话,电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老猫,我和你二叔说了半个小时,帮你求你二叔,我说了很多好话,说你将来绝对不会忘了你二叔的,你将来绝对会好好孝顺你二叔的,但他给我的回答是他合计合计。”
小川有点很无奈的说:“老猫啊,你二叔也实在是够扣的,大厂子开着,一年二十多万赚着,你上大学一年都用不了6000块钱,至于这扣吗,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这是明摆着要毁你呀,我真不知道你二叔是怎么想的。”
我刺死什么也不想说,只是觉得心里堵的疼,林小川说完叹了一口气又说:“老猫,不管怎样,你一定要上大学,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求着你二叔,你要好好求一下你二叔,时间不多了,我刚才问了你二叔了,你二叔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一定要抓住这一次机会,要不以后,你跟本无法和别人站在一个起点上,你会比别人少很多机会,就算你再有实力,再有能力,别人不给你展现你能力的钥匙,如果展现你能力的大门不向你敞开,你就可惜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哎·······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总之,我要谢谢你,今天,有你真的让我很感动。”
林小川说:“老猫,我们兄弟之间不言谢,我觉得你挺苦的,我爸妈也经常说你挺苦的,老猫啊,哎,就赖你那个爹谁也不能赖。”
我们电话告别后,我心里就想,林小川说的没错,一切都赖我爸,我拨了我爸的电话和他要学费,他回我:“你和你二叔要去吧”紧接着他又非常大声的恐吓我:“啊,给你二叔打电话啊。”
我当时怒了,心想你还是人吗,你当我是什么,你的意思我不是你儿子呗。
我火冒三丈的说:“你什么意思,你是我爸,我不找你要找谁要,我找我二叔要,要的着吗,我要是我二叔儿子我就找我二叔要。”
他马上又用专横跋扈的态度在电话里对我大声嚷道:“我叫你和你二叔要听见没,你妈了个逼,别和我要,和你二叔要去。”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再打他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心想他简直就不是人啊,我老了要是管他,一对不起天,二对不起地,三对不起被他气死的爷爷奶奶,四对不起我自己。看来我也只能等我二叔回来了,看看我二叔能不能给我机会,如果他给我机会,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几天过后,我二叔从保定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去我几个姑姑那去了,第二天的中午就和我说:“于东,咱们应该处理一下咱们爷俩的关系了,不能让上大学这件事影响咱们爷俩的关系,我把你爸爸和你姑姑和姑父还有你大伯都叫着。”我们到了镇上最好的饭店。当时我父亲也从北京赶了过来,我大伯也在场,我的几个姑姑中,只有我三姑和三姑父在场,其他的几个姑姑都不在场。
这个饭局的开始,我二叔,我二婶说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说:“上大学我们不管,让他爸管去,要是让我们出钱以后盖房说媳妇我们不管了。”
我三姑这时开口了,我三姑不是为我大学学费出钱而开口,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上什么大学啊,笨蛋玩意,念什么大学啊,念大学也是浪费钱去,念了出来有什么用啊,你就是一个笨蛋,还念大学,你说现在念大学有个什么用啊,你菲姐学习差咋着,高二,我就不让她念了,现在大学毕业了也挣不到几个钱。”她喋喋不休的损我,我听到这些后,我的内心顿时就崩溃了,我开始不停的抽泣起来,不停的哭。
我的家人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一个替我说话的都没有。看来这就是我二叔组织的一场鸿门宴啊,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让我上学啊,看来我二叔前一天都找他们商量好了,他至于吗,他用这种手段针对我这样一个孩子,我伤心,我当场就痛哭着。
伤心了一段时间后我大脑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属于哪了,我以为我一直都属于我二叔家里的一员,此时才看清我二叔,原来我自认我属于我二叔家里的人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他家里的一员。以前,我二叔在我心里一直是父亲的角色,我一直都以他为榜样,此刻这个榜样瞬间就倒塌了,我的心瞬间就没有了归属感了,原来我不属于我二叔家人,我原来还是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我二叔在我心中的形象即刻倒塌后,我突然变得更没有自信了,因为我内心告诉我不属于我二叔家里人,我不应该像他,我最崩溃的是我三姑一直喋喋不休的骂我笨,说一大堆上大学没有什么用之类的话,我听到她目光短浅的话我更加的伤心。
为什么我的家人是这个样子啊,我心里突然想自暴自弃了,难道我真的像我三姑说的那样笨吗,我此时开始自我否定我自己,我的心已经虚无定所,现在这个大家庭里给我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我不属于我二叔家了,仿佛我在二叔那得到的人格和尊言就在此刻已荡然无存,我的内心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我爸那个家里时的心理状态。
我三姑为了不让我上大学,一直喋喋不休的损我,就和我小学时,我爹总是让我别上学,说上学没有用,从来不给我交学费的话没有什么区别。我此刻又回到了在我爸的那个家里受到恐吓、欺骗、咒骂和动不动就遭到家暴,父母不管我死活时的心理状态,我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我是一个没有管的人,我再努力又有什么用,没人愿意看见我,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心痛。
我大伯和我三姑家的表哥问我:“咋不吃饭啊,吃点饭。”
此时,我的精神已经崩溃了,我还哪有胃口吃饭,此时也许我需要的是精神上的解药,而不是一口饭,一口水。
饭菜我一眼都看不进去,现在心里崩溃到感觉不到饥饿,感觉到的只是心口的一阵阵寒冷,和脸上不断的抽泣,我二叔看火候差不多了叫我三姑打住后开始问我爸,问我爸对我上大学是什么意思,他说:“像像上大学有个屁用啊,念他干啥啊?”
我二叔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出钱你给出不出。”
我爸说:“像,像于东你上大学有个屁用啊,我一分钱都不出。”
我听见这句话内心崩溃到了极点,我整个人都傻了,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这个大家庭和我没有关系了,我是一个谁也不属于的孩子,没有人愿意管我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自暴自弃吧,因为在这一刻我和同龄人之间将会有一个我永远无法跨越的差距。
我大伯说:“问问于东的意思,于东你的意思说一说。”
此时的我傻傻的发着呆,想着我的将来已经完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的只是不断的抽泣,我想,在这样的家庭里,就算我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没人支持我,他们都不愿意管我,我完了,我在这个社会完了,我突然想逃避这个社会,找个地缝扎进去,此时的我就像傻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的抽泣着。
我三姑父突然说:“你们几个现在说的都不对,现在当务之际时赶紧给于东把房盖上,赶紧娶媳妇成家,这是最当务之极,你们哥俩不管是谁赶紧的给于东把房盖上。”
这时,我二叔、二婶,我爸还有我三姑,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了,都沉默不语了,因为盖房出的钱比上大学还要多,他们一句话都不敢吭声,最后这个饭局不了了之,没有任何的结果,虽然,其他的姑姑也没来,但这已经达到我二叔,我二婶想要的目的了,我二叔要的就是这种不了了之的结果。
这次会议后,我就彻底自暴自弃了,反正家人已经抛弃了我,我跟本就没有方向了,我的人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有什么好努力的,为谁努力?努力了也没人支持我,我注定要被这个社会淘汰,因为我没有上大学,我和大部分同龄人的差距是巨大的,我开始性情大变,变得自闭起来,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了,尤其时对同龄人,我变得没有自信了,变得沉默不语了,我总有一种感觉,我和他们的差距永远无法跨越。
这之后,有一天我去二姑家串门,二姑对我说:“前几天,你二叔组织的上大学的饭局我没去,你老姑给我打电话问我去不,我说不去,为啥不去呢,你二叔在叫我们参加这个饭局前,把我们叫到一块说你上大学的事,说谁要支持你上大学,必须出钱。我没去,因为现在不是我们当家了,毕竟是你表哥当家,所以我们就没去。”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其实我心里明白这都是找的借口,只是不想出钱而已,以我二姑的家境来说,出1000块钱怎么了,目前他们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对于他们根本就不能算什么钱,就算当不了家,我的表哥出1000块钱剩下的我二叔给又怎么了,上大学给表弟出一千当喜钱这不也是一段佳话吗,哎,究其原因就是不想出。
我对我二叔突然感觉更加的失望了,他这样做,很明显就是强迫着不让我上大学了,因为他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我开始有点恨他了,他一开始和我三姑商量好后,先对我精神上进行打击,把我打击崩溃后,在说正事,然后在我精神上还没有恢复的时候,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他的这个做法根本就不把我当他家里人,他都这样做了为人不正的事了,就算我跪地求他,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内心已经对他有了一种恨意,这种恨意始于他卑鄙的小人之举,在这之前我认为他是我学习的榜样,可这之后,我认为他很恶心,我无法接受我内心的榜样是这样一个人,你现在不管我,你为什么当时一开始你就不管我,把我送到孤儿院,把户口迁到孤儿院,成为一个被你们抛弃的人,也许有社会的关注我会比现在更好些。
就在这时,我从实验仓里醒了过来,回到现实的世界后我发现张雨坐在摄录台旁等着我,我走到摄录台对张雨说:“张教授,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张雨说:“可以哈。”
我对着麦克录制我的感受:“那时如果我成为孤儿也许我还有机会,我的内心已经垮了,我根本没有再重新来的机会,我一切不顺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户口在我爸身上造成的,这个社会不承认我的孤儿身份,而我爸也不管我,可我呢,那时我生活在封闭的环境里,在小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法律,也没有运用法律的能力无法保护自己,就算长大了知道法律了,但是为时已晚。
在记忆碎片里,我二叔组织的那场鸿门宴会议后,我就变成了一个颓废没有信心的人了,我丧失了归属感和安全感。我三姑那样骂我,我就更没有自信了,开始自暴自弃了,那时的我,内心不知道可以依靠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雨说:“于东,你的颓废、不自信和不乐观现在终于可以确定是什么原因,正如我之前和你分析得一样,你一开始来到你二叔家后,你二叔对你的影响是正面的,可自从这次会议是一个转折点,你二叔和你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因为你二叔抛弃你,为了不肯出你上大学的学费而开的这次会议,他的种种表现,使得你对你二叔的归属感丧失,更可悲的是你所在的整个更大的原生家庭圈的问题,一方面你对你二叔的归属感丧失,另一方面,受到更大原生家庭圈的压力问题,你不得不从新和你的父亲建立归属感。
这使得你对你二叔原生家庭产生丧失,又要重新对你父亲的原生家庭产生归属,如果是这样,你在你二叔那获得的人际经验和不完全的安全型人格会一并消失,你从二叔那学到的乐观、开朗、自信也会一同消失,你不得不回到和你父亲的原生家庭的归属状态,而你父亲这个原生家庭对你没有关注、理解、接纳和关爱,对你有的只是辱骂、贬低、暴力和欺骗,这对你在你二叔原生家庭建立起来的人格是一次毁灭性打击,你的自信心就此瓦解了,成为了一个自卑的人,一个自卑和没有自信的人,学习和事业上很难获得成功。
你不得不和你父亲建立从属关系后,你父亲在会议上的表态又是将你抛弃,进而你整个大家族原生家庭都抛弃你,这使你的‘内心丧失’雪上加霜,你从而丧失对你整个大家族的归属感,你不得不建立一种心理机制保护你自己,那就是逃离你的大家族,离开你的大家族,你大家族的存在,在你心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于你的心理来说是痛苦的。
毫无疑问,这次会议是对你生命中精神内生动力的一次毁灭性打击,这次会议后你受到的苦难仅是个开始,而不是个结束,在未来遇到困难挫折时,你也很难抬起头。
如果我们旁边有一个疼爱我们、懂我们的父母,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做出适切的反应;当我们焦虑、痛苦的时候,有一个了解我们的、慈爱的、一致性的父母可以在旁边呵护我们,这样子的孩子经过呵护就能够把父母慈爱的面容与影像内化到自己心中,他的大脑中可以产生一些健全的连线,将来碰到焦虑的环境和外在的压力时,就有办法自我抚慰。
在和你二叔的感情链接断裂后,你已经对你二叔的家庭没有了归属感,和你二叔家庭产生的所有感情链接出现了断裂后你又不得不给自己一个新的归属感,就是你亲生父母的那个病态的环境里,从而在那个病态环境里产生的心理问题一并回来了。而你大家族的原生家庭迫于他们自己的利益把你抛弃,这使得你对你大家族的原生家庭也没有归属感了,你为了保护你自己免于崩溃,以后你肯定会离家出走,远离你那个生父母的病态家庭环境,远离抛弃你的大家族原生环境,如果社会再将你抛弃,你就会彻底的沦为精神上的完全无归属感,就是一种孤魂野鬼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带来两种不同行为结果,第一个是反抗这个社会,第二个是选择自杀,你后来选择的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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