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王道別後我回到城堡內隨便找了一間臥室,整個人癱倒在人類的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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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好疲憊,非常疲憊。有一剎那,我一心只想找到張柔軟的墊子,趴在上頭一直睡、一直睡,直到一切都自動安排好,沒有人再來要求我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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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想法一閃即逝,因為我隨即意識到吉莎正在養病,而〈白城〉的人類......人民未來何去何從都在我的掌握中。我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招集獅族將軍和其他將領,討論軍隊駐紮此地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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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達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禁止獸族捕捉領地內的人類。相對的,我幾乎把所有從皇城帶來的寶物全部分送給這支獅族軍隊,當作他們攻陷人類城市後的獎賞,同時也作為嚴禁掠奪城市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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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達的第二道命令,是要求野獸人士兵將佔領的房屋歸還回給人類屋主。所有人類都可以回到自己的住所,無論是在城內的房屋或城外圍的農莊。軍事人員則搬遷至城堡周圍紮起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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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暫的戒嚴和宵禁是免不了的;在生活穩定之前,我必須盡可能降低野獸人與人類之間發生衝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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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開始,種田的人類將繼續種田、打鐵的人類將繼續打鐵、做麵包的人類繼續做麵包——對於那些各司其職的人類來說,回歸日常並生活並沒有什麼問題。就連那些擔任城堡侍衛的雄性人類,他們只要上繳盔甲武器,並發誓永不抵抗後即可返回原本隸屬的田地和莊園工作;卸甲歸田這句話對他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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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麻煩的是處置勿忘草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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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令她們繳械投降,並暫時關押在〈白城〉城堡內的地牢;可是這並非長遠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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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十八名女騎士本是貴族婦女的親衛隊,而且她們的身分均為埃爾多迪家族底下的法謬拉;換句話說,這些低階貴族出身的女騎士藉由服侍純正貴族,來換取固定的薪水和領地收成。她們也不像地方貴族持有土地(除非侍奉的主人有贈與給她們,但桃樂絲這種小氣的傢伙當然不可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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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佔領了她們的家,使得她們無處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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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勿忘草騎士各個都是相當厲害的戰士,我不敢讓她們自由進出城堡。如果她們哪一天決定做掉我那我該怎麼辦嘞?乾脆把這群雌性人類賣掉一了百了算了,鐵定會有許多野獸人出高價購買稀有的人類女騎士......不不不,我答應過奧絲雅,絕不會對她的姊妹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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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忙完後,已經過了整整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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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頭疼啊......正是像這種煩惱的時候,沒有比泡熱水澡再管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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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喵,好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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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能泡上一次熱水澡,所以當我將肩膀以下的身子浸入熱水的時候,嘴裡不禁發出一陣小聲又舒服的嘆息。漫起的水蒸氣與合適的水溫讓我重新體會著幸福的感覺,而肥皂的香氣則怡人地瀰漫四周,意外地搭配木桶所散發出來的淡淡木頭香,讓我的身體完全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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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人類貴族沒有建造大型私人浴池的文化,我只好暫時借用他們稱之為浴缸的木桶過過泡澡的乾癮。我發誓絕對要在這座城堡內造出一座我私人用的浴池,裡頭要有溫水池、冷水池、桑拿室,以及冷卻房......不會被其他人打擾,只沉浸於這非常奢侈的時刻,多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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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力道您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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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沉浸於妄想之際,吉莎的嗓音自我的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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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一邊拿著刷子搓著我背上的皮毛,一邊在旁邊的大爐子燒水,隨時為浴缸添補暖呼呼的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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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滿意。」我點了點頭,不過隨即擔心地接著說道:「吉莎,妳的身子不要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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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上沒問題了。雖然右肩偶爾會刺痛幾下,傷口也還沒完全癒合,時常得換新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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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硬撐著啊!」我聽了後大為光火,轉身看向她:「如果妳發生什麼萬一,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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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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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沒人煮美味的奶茶給我喝,也沒有人替我搓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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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莎當場白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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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太過倚賴我了,殿下。遲早有一天我會不在您身邊。到時候就沒有人能夠做您喜歡的食物,或者隨侍於一旁協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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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嘛跟母親大人說出一模一樣的話?」我氣得轉身不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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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不可能永遠陪伴著主人,這是無可避免的。況且皇后陛下也曾叫您去追尋中意的女性,並且建立起強大的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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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當然知道......」我咕噥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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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次的事件來說,您的表現非常優秀,所以我才願意幫您準備熱水澡、為您擦背。這是您應得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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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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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選擇了相對困難的道路,也就是親自站出來保護自己領地的資產。這是成為王者的第一步。告訴我,您從中學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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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後回答:「嗯,當初我可以選擇桃樂絲提供的方法,不顧這些人類的生死——後來我想想,簡單的道路似乎不一定是對的,而在面對困境時也不一定意味著自己做了錯誤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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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從今以後請您繼續保持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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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陣子,我靜靜地享受熱水澡和吉莎洗刷我皮毛的舒適手勁,差點快讓我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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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想到桃樂絲那隻雌性人類.....」我隨口抱怨道:「她居然和其他貴族自己逃跑了,還留了個爛攤子給我。真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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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攤子?為什麼這樣說呢?」吉莎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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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除了一般平民之外,奧絲雅與勿忘草騎士團並沒有留下來的理由。而且奧絲雅和桃樂絲的哥哥有婚約關係,如果我強迫她們留下來的話就太過分了。我本來打算讓她們自行決定去留。結果嘞?桃樂絲居然趁著我們拼命打仗時逃之夭夭!雖然她被人馬族抓住也算得上食惡果,卻使得奧絲雅沒地方可回,甚至氣得當場暈了過去。最後沒辦法,我只好把她和其他女騎士們給帶回來,搞得我都不曉得該把她們怎麼辦才好。我的運還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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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要記清楚一件事。對凡人來說,世間或許存在著運氣此一事物。但是對於統治者來說,運氣是最靠不住,也不該倚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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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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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釋出了多少善意和手段,好不容易才打動遭到圍困的人類的內心,促使他們行動。您以為像桃樂絲那種生性多疑的人,會這麼輕易地下定決心逃跑嗎?她難道不會想觀看戰事的發展,再做進一步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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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為何會突然私下逃跑?」我第二度轉頭看向吉莎,「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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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猜得沒錯。」吉莎打斷我,「當我被女騎士抬入桃樂絲的帳篷後,我趁著四下無人之際說服他這麼做的。事實上,我會被人馬族的弓箭射中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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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什麼!」我震驚得從浴缸內跳起來,完全忘了身上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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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就告訴過殿下,我是靠著賄賂才得以通過人馬部隊的巡邏網。交涉過幾次後,我發現這支部隊中有為數不少的人馬對於這次圍剿感到不以為然。他們拿到報酬後只想回家,一點都不想管剩下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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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說服他們向妳射箭,讓妳得以受傷進入桃樂絲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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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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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我喊道:「妳居然冒著被殺死的風險,就為了做這種沒用的事情!就算桃樂絲不逃走,我也能夠說服奧絲雅留下領地內的人類。我差一點點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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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樂絲和那些人類貴族不逃走的話,你們連這一場仗都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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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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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勿忘草騎士團的女騎士很強,非常強。但她們終究只有五十人。無論再怎麼訓練剩下的人類,他們終究無法抵擋住人馬戰士的連續猛攻。人馬將軍也不可能沒查覺到防線較弱的區域。您站在戰場上的時候,可曾感覺到某一處防線即將崩潰瞬間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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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我得承認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危險。不過我們的防線撐下來了,士氣率先崩潰的是人馬族部隊!他們轉身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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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人馬族並沒有逃跑,而是注意力被刻意轉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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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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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和一部分的人馬戰士達成協議:如果人類的防線撐過一個小時,他們便會佯裝撤退至其他地方,藉此瓦解其餘夥伴的的攻擊氣勢;作為交換,我會贈與這群內鬼幾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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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禮難道是桃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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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假借您的名義,說服桃樂絲和她身邊的貴族逃向某個‘‘最有可能脫逃方向’’。另一方面,我告知人馬部隊中的內鬼將會有重要人類將會經過那一條路線。當他們佯裝撤退的時候,恰巧能夠將這群價值不斐的人類貴族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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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怒吼道:「妳為什麼要做這種過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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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增加我方的勝算、為了增加殿下活下來的機會、為了讓您能夠戰勝而歸,您覺得是哪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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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樂絲就算了,那奧絲雅該怎麼辦?她本來還有機會帶著未婚夫的妹妹回去,如今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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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沒有太多兩全其美的機會,很多時候我們只能做出自私的選擇,而我的出發點全都是為了殿下所著想。我們需要的是領地內的勞動力,也就是人類平民老百姓。我們不需要其統治階層,也就是那些人類貴族。因為您本身就是統治者!所以我藉由犧牲純正貴族來換取對我們的最大利益,這樣講您聽得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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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冷冷地分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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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不管!從今以後我不准妳再這樣擅自作主了,聽見沒有?妳這麼不珍惜自己,也不珍惜其他人......我不喜歡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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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您喜不喜歡,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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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我不想看到妳的臉!」我氣得整個人縮回熱水澡中,只留下臉部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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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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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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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莎向我深深一鞠躬,低著頭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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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她關上門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因而又叫住了她。這還滿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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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吉莎面無表情問,就跟平時一個樣子;縱使她對我的咆哮有任何不悅,也絲毫沒有表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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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能不能幫點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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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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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奧絲雅談些事情,妳能把她招來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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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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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莎微微欠了個身,轉身離開去執行我交代給她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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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房門關起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見吉莎右邊的眉梢一翹,上唇略微翹起,露出興味盎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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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不?因為當我眨了眨眼想看清楚時,她變回平常那一副冷酷無比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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