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之三十二:我問了洛恩名字的含義,他抬頭望了下天空,天氣很陰,有幾滴雨水已經零零落落的落了下來,「生下我的那天下了場暴雨。」他沒有更進一步說明,所以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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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冬天過去,在初春的夜晚少見地迎來了暴風雨,屋內暖爐不受打擾的燃燒著,火光映照在你光潔的盔甲上,你左手握著紙條,右手握著空酒杯,坐在舒適古典的扶手椅上,地板鋪著暖和的獸皮毯子。你沉思地望向桌架上熟悉的擺設:絕大部分是奇異的雕飾品、來自異國的樂器和繪製精美的瓷器,能看出布置人廣泛的興趣。
但在一百年前不是這樣的,那時這裡雜草橫生,四周皆是斷岩殘壁,暴風雨來時整片大廳會淹到半身高,那些被浸透的書本們常常跟你抱怨此事,但你卻固執的不肯翻修,洛恩問你:「為什麼?」
「......我害怕家修補後就不是原來那個了。」
「我是細胞術士,每一次更換外貌,都代表我體內的細胞被汰換,從裡到外,內臟到骨骼。」屋裡那個戴著金邊的斯文學者一邊翻著書頁,冷靜地質疑道:「那你認為我就不是我了嗎?」
你被他說服了,於是現在的牆壁都是完整的,甚至比以往要更加結實,冷風再也透不進來。牆上除了武器,還掛滿了他千里迢迢從大城市裡買來的畫,你還記得他第一次出遠門時,你有多著急,因為你總有預感他再也不回來了,最久的一次好像過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了,你清晰的記得,在他臨走的那天晚上,你剛學會彈奏吉他,你一邊伴奏著還不是很流利的手法,一邊看他快活地喝酒又歌唱著,那是個非常美好的夜晚。
你把手中的紙條丟入火堆。
然後自那夜他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起初你不當一回事,畢竟你們之間從沒有任何爭吵,你一如既往地播種、收割、釀酒,看著院子的花從新芽綻放結果,又一片枯萎的花瓣落地,你心底深處突然響起一股你從未聽過的聲音,向你嘶嘶作響:「看!就連他都已經厭倦了你。」
憑什麼你要求他一直、永遠地陪著你,你卻不肯從城堡離開半步?
但他是洛恩——你最好的朋友,最可靠也最忠誠的伴侶,教導你生活究竟是什麼樣人,一個好人,他怎麼可能背棄你呢?
大廳的門被無地打開了,雨聲從遠自近一步一步地朝你淹沒,他看見你坐在門前,手裡握著空酒杯,一如十多年前他臨走那樣,一記閃雷劈過,在暴雨中的男人對你露出了微笑。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我的朋友。」
但那是你從來沒在洛恩上沒見過的笑容,你意識到他的外貌是你們初次相遇的那個男人,但他臉上的神情不該是這樣的,惡毒地、嘲諷地、可憎地。
「我已經找到新的伴侶了,你該不會想真的有人會想跟冷冰冰、木訥又無趣的鎧甲過上一輩子吧?」
那些過往的時間、你和他的相處——對他來說。
「你是一個很好打發時間的工具,和你度過的這些日子也算愉快。這也是為什麼我來跟你告別的原因,我想你值得一個答案。」
大雨澆熄了你心中最溫暖的地方,有什麼更加炙熱而黑暗的東西卻把你給吞噬了。
你右手舉起——飛劍彷彿期待這刻很久似的朝你手心一撲,你一手牢牢地抓著握柄,左手朝下在胸口握拳,這是一個通用的古老手式。
你再也不認得眼前的人,你朝他發起決鬥。
「噢,我沒想到是這麼熱烈的歡迎,那麼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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