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章之四十二:活人舉辦葬禮,更多是期望在自己葬禮上有某個人能為你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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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恩睜大了眼睛,忽然爆出了一聲大笑,「喔,老天,好我理解了——原來這就是一直困擾你的問題,是嗎?我真是太高興了。」他在床上笑得都倒向了一旁,不在意灰塵沾染到他光潔的臉龐,他喘了一會兒,將一手輕攬在額前,瞇著眼睛斜斜地靠在床上盯著你笑,向你勾了勾手指:「過來。」
你有點無措的走過去,忽然被他的態度搞得不該是好。「坐下。」洛恩突然用手語跟你對談,已經很久違沒見到了,他的雙手卻仍是一如既往地靈活的筆劃著,像白蝶在空中優雅地振翅,舞動著你周遭的空氣,令你百看不厭。你往床尾一坐,這張搖搖欲墜的小床就更擁擠了,你的腿鎧免不了得碰到洛恩溫暖的肌膚。
「你認為你在我眼中是什麼樣的?你會怎麼形容自己?」
你思考了一下,不太確定正確的答案:「身長七呎的移動盔甲?我會耕田、掃地......」他打斷了你,「不、不不不——我不是說這些有形的,而是更無形的東西。」
這個問題又更困難了,「我想我很......正直?我可能有點笨拙,但我想我是個好傾聽著,我想,我應該也是個不錯的學生。」
洛恩滿意地看著你:「是的,你學的很遲緩,但我可以看出你的改變、你的進步,我喜歡你的真誠,對我而言你不僅僅是朋友而已,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我不懂,我們不就是朋友?家人嗎?」這不就是伴侶的意義?
「不能僅僅如此,就像是書本、飛劍、掃帚也是你的朋友、家人,當然我也是你朋友,但想想我和他們究竟有什麼差別?我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我。」
你之前一直以為以為你會難過,是因為家人走了,那麼這個家或許會分裂,但洛恩卻說每個人都該是獨立的個體,而永生者應該早已習慣離別和死亡,這不該是你如此痛苦的原因。
你想回答城堡裡的一切都對你是必需品,誰都沒辦法少的,洛恩卻對你這個回答不滿意。
你突然想起一個以前發生過的小插曲。
在城堡中大廳成排書架的第二格、書櫃第四層的第六個的位置,你就叫他小六好了——它掉到城堡外的護城河,那時是冬季,照理說水面都結了冰,所以誰也搞不懂它到底是怎麼跑進去的,當洛恩使用尋物咒找到它時它已經一動也不動了,這是你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死亡,你當時難過得花了好幾天什麼也不想做,在地下室一動也不動的呆了很久。
然後地下室的門打開了,除了細小的雪花飄落外還有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你該出來和你的朋友告別了。」
戴著面具並穿著黑袍牧師服的小孩子帶你來到了一座小小的墓。
「這不是小六。」
「對,這底下只是泥土、腐葉和蠕蟲而已,凡人把死透了的東西埋在下面,插上十字枝幹,這只是一種儀式。」
「為了什麼?」
「死人的安寧,但更多是活人的安寧,他們是需要信仰的脆弱生物,如此一來他們死後才有家可歸,不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是他們造出來的。」
一個字吸引你了,『家』:「你是指死後,靈魂根本不存在嗎?」
洛恩輕笑了起來:「我可沒這麼說,親愛的,畢竟我也從來沒死過,但連世界上最偉大的死靈法師都造不出有靈魂的生物,沒人知道死後的生命究竟去了哪裡。」
「那你相信什麼?」
「最有可能歸於虛無,但我更想相信我們在世間的所聽所感,是這世界另一個偉大靈魂的影子,這是一種能量,讓我們能有覺知的選擇,去照亮他人......選擇你想成為什麼人,你不一定會成功,因為每個人的能量是有限的,世間總有更強大的能量去阻礙你,但這些選擇——最終會成為你生命的根本所在。」
「我沒想過你會是個理想主義者,但這似乎仍是沒回答到我的問題。」
「你指的是『死亡』嗎?那你肯定要意外我也是個絕對的浪漫主義者,有件事——在年輕時我對他嗤之以鼻,在成年後我對他躁動不安又灰心喪志,時至今日我仍是在渴求著——他是組成我們生體能量的一切,他會是風,雨後的陽光和卻也沒實際的形體,但我會說他是唯一能戰勝死亡的東西,時間則是它永恆的敵人。」
落日餘暉照耀,你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我不會告訴你它的名字,或許有一天——你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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