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谷老師,真的不跟我們去慶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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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谷和人微笑著搖了搖頭,「我還是比較習慣自己一個,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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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麼我們走了。」為首的男生說,「別在我們走掉以後偷偷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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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會。」桐谷將那群吵鬧的學生送到門前,「離開學校以後,也要繼續努力,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喔。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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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畢業生在離開前擁抱他們的班導師,他們只是相處了大半年,感情卻比任何一位陪伴了三年的教師還要深厚。所以在春假的這天,他們約好在正式畢業前,大伙的慶祝活動,也特意回到學校的圖書館邀請桐谷。而不意外明明跟眾人關係都很好的年輕教師,再一次推掉他們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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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能偷偷哭了,桐谷暗忖,可是說完全沒有不捨得也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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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谷走到窗邊,微笑著目送他第一群學生離開校園,距離畢業禮還有十多天,可是今天卻忽然有種淡然的感傷,說不定是因為櫻花已悄然地盛開。他曾經亦是這間學校的學生,因緣際會下他最終回到母校當上數學跟電腦科的教師以及負責圖書館的人,他本來只是代替放產假的恩師當短期的合約員工,現在卻變成了這所學校的長期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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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的休假期間,圖書館等的學校設施還是開放給學生們。老師還是必須回到學校開會以及準備新學期的材料,他便理所當然地能獨自待在一個更安靜的環境,感覺也滿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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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壞處是,他早已將工作做好,卻因為有學生待著而沒辦法拿出遊戲機來玩。畢竟在學校還是掛著老師的名銜,是該專業點的。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望向圖書館內唯一的「顧客」,不知名的男學生幾乎每天都會穿著整齊的校服,儼如正常上課那般,準時地從早上八時便回來,待到必須關門的那刻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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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亞麻色曲髮總是梳得很整齊,與他每天都亂翹的短髮不一樣。視線相對的瞬間,便會揚起和善而有禮貌的笑容。總是專注地盯著桌面上的課本,偶爾他會裝作整理圖書而走近,偷瞄到書本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筆記。是個認真乖巧的學生,也許只是環境過於安靜枯燥,沒來由的他總是很喜歡觀察那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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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件事沒可能發生,亞麻色髮的男生卻像是察覺到他內心的想法那般,剛好在這個時候轉過頭來。桐谷朝他微笑著,那男生便腼腆地點了點頭後又轉過頭去。沒多久後他又偷偷地朝這邊瞥來,這次桐谷裝作沒注意到他,低頭桌面上的廢紙裡寫著沒有意義的程式碼,他數著那名男生在重複這個動作三遍以後,才終於鼓起勇氣站起來,朝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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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生站在櫃面前,他不知怎地突然覺得很有趣,為了想觀察他的反應而假裝沒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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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張了張嘴,卻不知為何最後只是抱緊了手裡的書,又打算轉身回去。桐谷立刻抬起頭,彷彿他剛才太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他忍著笑意,客氣地詢問學生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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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托了托他的眼鏡,似乎很緊張,「抱歉,老師……我好像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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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喔,有甚麼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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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小心翼翼地將抱在胸前的書遞出,「想請問……我今日能不能借走這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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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谷呆愣地接過那本黃舊而厚重的歷史書,抬頭望向那位男生,藏在眼鏡後清澈的碧綠色眼眸在與他對上視線後,迅速地撇向另一邊。「如果……不方便的話那便算了。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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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學生證借我一下。」桐谷將書拿下,然後回復成慣常的微笑,「系統還能開應該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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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打算,即使系統拒絕了他,他仍然會將書交給眼前的學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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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慌張地驚叫了一下,扔下句等他一下,便折返到他的位置前,從書包裡翻找出他的錢包及學生證,接著小跑回到他面前,雙手將證件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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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白色的證件,上面印有學生的姓名跟入學日期,還有他們的照片。他端詳著印在上方的資料,嘴裡嘀咕著那個名字,「尤吉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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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緊張地盯著他,「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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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桐谷搖了搖頭,然後將掃瞄器對準書本的條碼,電腦上便立刻出現了書本的資料跟過往的記錄,對上一次被人借走的日期已經是六年前,他不懂這種沒人看的書怎麼沒被清理掉,亦慶幸幸好這本書仍然被保留著。當畫面出現成功外借的通知後,他亦暗自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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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書本連同證件,放進尤吉歐的掌心內,另一隻手包裹著那雙以男生以言過於白皙與滑嫩的手,「已借好了,記得一星期後交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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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吉歐高興地笑著,「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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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桐谷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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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謝謝你,桐谷老師。」尤吉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因忘記了老師的姓名而漲紅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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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谷笑著說﹕「沒關係,畢竟我也才來沒一段時間。你不認識我也是正常的,雖然遲了點,不過請多指教,尤吉歐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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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指教﹗」尤吉歐微微躬身,「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記著的了。桐谷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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