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台山載著兩位少年來到自宅,安頓好孩子們後,想了想,決定給年輕人一些空間整理思緒,便步入廚房開伙準備晚餐。
李恩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好友滿臉深沉、孤寂難當,乃輕聲安慰道:「藤安,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馬藤安對李恩杰擠出了個任誰看都感受得到的無奈笑容,搖搖頭。李恩杰望向窗外,而後又將視線轉至好友身上,問道:「你爸剛剛向你道歉,你不打算原諒他嗎?」
「恩杰,你知道我最氣的一點是什麼嗎?」馬藤安抿住唇,蹙緊眉頭,雙掌交握抵於額部,「我爸當時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我媽是被我剋死的。他怎麼能將我媽去世怪罪到我頭上?」
李恩杰聞言,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友,只能坐到他身旁,輕輕地拍拍他的背脊。但見馬藤安喘著粗氣,胸腹起伏,不規律的節奏漸大,閃閃晶瑩從眼角簌簌滑落。隱隱約約的嗚咽聲,讓李恩杰內心也跟著酸楚難忍。
少年他緊緊擁住死黨此刻無助的身軀,在其耳邊細語著:「沒事了,沒事了,我在你身邊。」
好好哭了一頓,釋放掉許多煩悶,馬藤安情緒稍歇。他抬手拭去淚痕,忸怩地對仍攙著自己的李恩杰說道:「幹,好尷尬喔!」
「你以為我喜歡啊?」李恩杰收回雙臂,聳眉調侃道,「我這可是為了你齁!」
馬藤安噗哧一笑說道:「這句話怎麼好像似曾相識呀?這不就是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話嗎?哈哈哈!」
這對哥倆好爆笑出聲,將先前的陰霾暫且一掃而空。此時馬藤安突然覺得右腳踝處有些搔癢與濕潤感,扭頭望去,原來是彤彤這隻小狗兒正舔舐著呢!
見牠那副呆萌的臉,配上不斷搖擺的尾巴,馬藤安愛憐地抱起哈士奇,側臉直接靠了上去。這一人一犬的臉肉便擠成兩團,樣貌非常滑稽。
驀地香氣四溢,李馬二人情不自禁閉上雙眼,享受著這份樸實而親切,彤彤卻是歪著頭,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見唐台山開門從廚房端了盤蛋炒飯與一大鍋玉米濃湯至餐桌,他看了眼大廳的騷動,便順口問道:「藤安,我看你每次來都與彤彤玩在一塊,你很喜歡狗狗對吧?」
「對呀,我很喜歡!牠們總是忠心耿耿地陪在主人身邊,亦步亦趨,好溫暖的感覺。看著牠們傻楞楞的反應,心情就能好上一整天。」馬藤安溫柔撫著彤彤的腦袋瓜兒,後者則舒暢地瞇上眼。
「那怎麼沒打算養一隻呢?」李恩杰也輕輕拍了拍彤彤的前額問道。
「我爸不准我養。」馬藤安望向地毯,略帶失落地回應,而後又抬頭看著唐台山。「對了山哥,彤彤是不是嗅覺有些狀況?我看牠似乎聞不到炒飯的香味,我們第一次進這屋子時,彤彤在第一時間也沒有發現我們。」
「嗯,你小子觀察力不錯嘛?」
「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唐台山嘆了口氣,瞳仁逐漸脫焦,似是落入過往的回憶漩渦之中,半晌後啟口:「我是不婚主義者,十八歲離家後總是自己一個人住,平時難免有些寂寞。所以決定去兒福聯盟收養孩子,不過照正常程序走本就須耗費大量時間,他們機構又更傾向優先選擇雙親家庭,我等了好久實在忍不住,跑去找他們大吵一架,後來就不了了之。」
「為什麼單身漢不能收養?太奇怪的規定了吧?」李恩杰憤慨地為唐台山抱不平。
「其實他們的顧慮也不能說完全沒道理,兒福聯盟自然希望能為孩子挑選一個各式機能都相對健全的家庭。後來我自己反省後,也覺得不能全怪他們,摸摸鼻子也就認啦!」
李馬二人點點頭,又廳唐台山繼續說道:「接著我又想,既然孩子是與我無緣了,那至少我可以認養一隻小動物吧?所以我就去桃園動物保護處,打算領養一隻狗,我就是在那裡遇見彤彤的。」唐台山疼惜地凝望著愛犬,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彤彤不知為什麼天生就聞不到氣味,因此沒有飼主願意把牠帶回家。剛見到牠那時,牠就傻傻地盯著我,不斷吐舌喘氣,樣子好可愛。當時毫無來由地,內心突然就一個聲音跳出來,要我將彤彤領走。」唐台山走向哈士奇,輕輕地揉了揉愛犬的後頸,彤彤彷彿全身酥麻,陶醉地抖抖身子。
「我自己後來想想,或許我選擇彤彤的原因,是因為我和牠一樣,都是別人所遺棄的吧?」唐台山眼神一黯,不復適才的神采,並費力咳了幾下。
「山哥,你別這樣想,我們要你呀!」李恩杰趕忙安慰。
「是呀山哥,比起我們的親生父母,你還比較願意傾聽我們的想法,也更願意替我們著想。」馬藤安也附和道。
兩少年暖心的告白讓唐台山很是感動,他抓了抓那頭髮線已稍稍後退的捲髮,有些難為情。囁嚅說道:「你們……真的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真的啊,騙你又沒有錢拿!」
「嘿嘿真是沒白對你們好。」唐台山欣慰地摸摸脖頸,「藤安你若不回家去,想在這住多久就住多久,當自己家玩!」
「山哥那我咧?」李恩杰吃味。
「你如果跟你爸媽鬧翻,也可以來這裡住到飽啊!」
「唉!那還是先不要好了。」李恩杰吐吐舌頭。
「好啦別廢話啦,快去洗洗手,吃飯吧!」唐台山招呼兩少年用膳。
馬藤安依依不捨地又捏了捏彤彤毛茸茸的肥臉,這才與李恩杰離開座位去洗潔。彤彤見玩伴不再與己嬉鬧,便磨蹭起主人的腿部撒嬌。唐台山打開櫥櫃拿了罐狗食,準備餵食愛犬。
「彤彤別心急齁,妳的份在這裡。」
哈士奇吠了兩聲,傻不隆冬地啃食著,弄得整張臉都沾上肉末。惹得唐台山單手插腰,無奈而憐惜地微笑。
李恩杰與馬藤安坐上餐桌,前者先是舀了口玉米濃湯來喝,厚醇滑順的口感,讓他讚不絕口。馬藤安則坐姿端正地將湯匙中粒粒分明的炒飯放入口中,一股蛋與醬油鑊氣交雜而成的濃郁香味在嘴裡擴散開來,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朵頤著。
「我的手藝不錯吧?」唐台山湊近兩人問道。
「每次吃每次讚嘆,媽的山哥你的廚藝真不是蓋的!」李恩杰豎起大拇指,誇張諂媚。
「嘖嘖!在我面前罵髒話,沒大沒小的。」唐台山使勁按了按李恩杰的太陽穴以示懲戒,後者哇哇大叫,直喊著以後不敢了。
「倒是映璇有段時間沒來了,下次來也把她也一起叫上吧。」唐台山突然覺得若趙映璇這小妮子此刻也在這,那肯定會熱鬧得多。
馬藤安聞言,用手肘推了推李恩杰,不懷好意地看著對方。「對呀對呀,恩杰你應該要主動點,找映璇來呀!」
「是要主動什麼啦?」李恩杰紅著臉,眼神閃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齁!你喜……」
「少在那邊廢話啦!」似是被說中心事,李恩杰慌亂打斷好友的話語,卻只顯得窘迫。
「映璇很可愛呀,幹嘛不敢承認,不然我們來打賭啊,誰這次模擬考考贏,誰就向她告白,你看怎麼樣?」馬藤安故意激李恩杰,想藉此撮合兩位好友,「而且要賭就賭大點,除了考贏,還必須至少達到前三名。」
「我才不要……。」
「那到時映璇被我追走,你可別唉唉叫!」馬藤安一副隨你便的模樣,讓李恩杰恨得牙癢癢的。
「你!」
「我覺得這提議不錯欸,我來當見證人,你倆這次誰考贏,誰就取得與映璇戀愛的優先權!」唐台山也跟著唯恐天下不亂,起鬨拍手大笑,「沒想到映璇這小女孩居然這麼搶手,就這麼說定了!」
「幹!我怎麼可能考得贏藤安?他成績那麼好!」李恩杰雙臂交叉於胸前,忿忿地埋怨。
「那你就好好努力拚搏啊,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拜託你有點志氣好不好?」語畢,唐台山又動用那巨掌,狠狠地替李恩杰「按摩頭部」。「話說你剛是不是又說髒話了蛤?」
李恩杰頭疼難當,高聲呼痛,無奈之下接受了這場賭局。可現下的他實在沒有把握在課業上勝過好友,難道就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心儀的女孩投入死黨懷抱嗎?
不!唯獨這件事,我李恩杰絕不輕言放棄!
霎時胸臆間豪情萬丈,李恩杰捶捶自己胸膛,為自己加油打氣。唐台山看著李恩杰眼神中燃起鬥志,不禁露出淺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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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恩杰瞳仁中的火焰被現實撲滅了,度過了突飛猛進的爆發期,終究是碰上學習瓶頸的他,如今不禁責怪起自己太晚覺悟了。要用幾個月的時間迎頭趕上他人三年來的積累,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幾個星期後就是國中生涯最後一次模擬考了,李恩杰、馬藤安、趙映璇三人都自發性地留校晚自修,而方其煥這小霸王也被其母強押著留在此課後複習。
幾天前,李恩杰在班上初次遇見方其煥的媽媽,當下只覺那位阿姨雖為標緻美婦,可她眉宇間隱隱糾結著哀傷,脾氣更是令人不敢恭維。言語間屢屢透露出憤世嫉俗,甚連對待方其煥也是慣於魚裡挑刺,並在同學面前高聲羞辱兒子。方其煥面呈豬肝色,卻是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李恩杰見狀有些同情,竟是同病相憐起來。可他轉念一想,忍不住又暗暗訕笑起方其煥這等惡霸,平時作威作福,造成自己多少痛苦與創傷。欠下如此多惡債,即使給他媽媽痛打數百下都不夠,這不過僅是小小報應罷了。
出奇的是,每日夜自習時分,方其煥竟是不復平時的暴虐,顯得收斂許多。不知是否被課業壓力所影響,又或者是嘍囉們都不在身邊,他幾無展現欺負李恩杰的意思。可方其煥仍不時用著灼熱的目光盯著李恩杰,讓後者很是不自在。
狩獵者暫不出手,只是遠遠地注視著,這份詭譎的氣氛更讓獵物繃緊神經,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便又將遭獵人毒手。對李恩杰來說,與其這樣擔驚受怕,不如直接被揮個兩拳還來得痛快。
李恩杰體型雖是壯碩得多了,比起方其煥仍是差了兩個量級。幸而宜谷女神答應過馬藤安,但凡李恩杰考上前三志願,往後就再也不必擔心被霸凌的事了。正是這絲光芒緊緊繫在李恩杰的心上,讓他打定主意,現下還是持續隱忍,專心苦讀為上。
話雖這樣說,隔壁桌的趙映璇驀地起身,輕易地打斷了李恩杰的專注。他看著少女對己露出了個燦爛的甜笑,不由得心神一蕩。目送趙映璇緩緩步出教室,後背突感些微刺痛,轉頭過去,但瞧馬藤安歪嘴一笑,悄聲說道:「恩杰,大好機會呀!還不快追上去培養感情?」
「追屁喔?」
「你不去,那換我去囉!」語畢,起身作勢欲追。
「靠……!我去我去,你給我坐好!」李恩杰瞪了死黨一眼,撇了撇嘴,便跟出室外。
馬藤安撥了撥瀏海,莞爾道:「哇塞!那眼神也太兇了吧?」
李恩杰遙望趙映璇拐了個彎,踩著輕快的步伐下樓,遂大步奔了過去。少年追是追出來了,面對人生初戀,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鬼鬼祟祟地尾隨在趙映璇後頭,伺機而動。
自從李恩杰意識到自己對趙映璇的情愫之後,平時與對方相處時總是有些綁手綁腳,深怕對方有所察覺,更擔心讓其餘同學們知曉後,兩人會成為茶餘飯後之間的笑柄。他痛恨著這般扭捏躊躇的自己,卻又對此莫可奈何。
星期五夜晚的校園人煙稀少,正是少年男女互訴衷情的良辰吉時。沿途看著一對對上膩在一起的小情侶們,其中不乏國三應屆考生,李恩杰一方面暗暗嘲諷他們不識好歹,都快考試了還不懂得收心;另一方面,則又羨慕起能與心儀對象手牽著手的浪漫氛圍。
前頭的趙映璇踏上操場,坐上司令台旁的階梯狀看台,朝右側籃球場看去,見幾名學生皆盈滿笑容,熱力揮灑著汗,玩得不亦樂乎。
只見一名身形矮小的少年身手矯捷,速度極快,一個換手運球後甩開防守者,持球切入進禁區。另一名高壯身材的平頭學生猛地趨前嚇阻,矮少年見狀也不逃避,暴喝一聲縱身躍去,兩人的軀體在空中劇烈碰撞,激盪出只屬於籃球員間對彼此的敬意。
矮少年右手向外微微一拉,指尖順勢拋去,藍紅白相間的球飛速旋轉,絢爛的色讓趙映璇杏眸昏花,不自覺地眨了個眼。待眼睛再次睜開,那球已滑順入網。
「早說過你們沒有人守得住我,總有一天我要打進NBA!」矮少年振臂揮拳,朝天怒吼,狂妄的語氣讓趙映璇捂嘴偷笑,心忖NBA可是世界最高籃球殿堂,豈是一名台灣國中生說進便進的?
可下一秒,卻又不禁感慨起自身早已忘卻的那份成為小提琴家的夢想。對比之下,真正可笑的,其實是被現實所擊敗的自己呀!
此刻正躲在看台後方的李恩杰,同樣被適才矮少年的狂吼聲給攫住目光。若是平時的他,肯定會為此完美進球所歡呼吧?可現在的李恩杰滿腦子都是趙映璇的倩影,心臟撲通撲通躍動著,根本無從多加分神。
青春期的躁動可以讓人為情而生,更可以讓人為情而亡,但更多人的經驗,則是為情所惑。
帆船航於洶湧而驚駭的巨浪之上,一個閃神,怒濤便會將之無情吞沒。明知其中凶險,卻又抗拒不了那份名為情海的誘惑。意欲逃離,卻只益發沉淪,僅得順著心中壓抑的渴望,載浮載沉。徬徨中,冀望著有朝一日得以攀上邱彼特之箭,穿梭於空,不再受慾海折磨。
「誰一直在後面跟蹤我?還不快給我出來!」倏忽間,李恩杰被這突如其來的清脆女聲嚇得周身顫動,將其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這才猛然驚覺,發話者正是趙映璇。
李恩杰忐忑走向少女,略帶尷尬地打聲招呼。後者用眼神示意少年坐下,並嬌嗔道:「恩杰我早就知道是你啦,但是我覺得你最近變得好奇怪喔!有時候很熱切,有時卻又冷冰冰的,我都……搞不懂你了。」
「有嗎?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呀!哪有什麼不一樣?」李恩杰右手摟上左肘,瞳孔震動。
「不知道,總覺得你好像在對我掩飾些什麼。」趙映璇翹起嘴,柳眉微蹙,直勾勾地盯著少年。
她的直覺可真夠準!
「沒、沒吧!妳想太多了啦!」李恩杰閃避少女狐疑的目光,將視線挪向操場上三三兩兩互相追逐的學生們,雙手在運動短褲上抹了抹。明明是想要藉此機會與心儀對象拉近距離的,如今卻似乎反而造成了反效果,少年懊惱著。
「真的嗎?你沒什麼事瞞著我?」趙映璇雙臂交叉於胸,仍是帶點懷疑的眼光在打量著少年。
「真心不騙!」李恩杰不想管那麼多了,說謊就說謊吧!先度過眼前難關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趙映璇爽快回應,卻是微垂下頭,食指套弄著髮絲,「沒事就好,我還在想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讓你討厭我了呢?」
「妳沒做錯任何事,妳是善良體貼的好女孩!」李恩杰按上少女的肩辯解,話說到這突然有些害臊,急忙抽回胳膊,撫弄著自己後頸。
少年靦腆的行為讓趙映璇噗哧一笑,她誠摯地凝望李恩杰的雙眸,「那還真是謝謝你哦。恩杰,你是我最要好的異性朋友了,幸好我們之間並沒有存在著什麼誤會。」
李恩杰聞言一愣,又聽趙映璇說道:「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哦!還有藤安也是!」
「朋友……那當然!」李恩杰眼眸蒙上層灰,卻仍是逼迫自己微笑,「我們絕對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嗯嗯,既然你都來了,就陪我在這裡吹吹風吧!」趙映璇沒有察覺少年的異樣,她望向滿天星空,身子用那纖瘦的手臂撐住,微微後仰。
「妳夜自習留校不讀書,沒事一個人跑來這裡做什麼?」李恩杰縱然心中煩擾,卻仍是裝做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對他來說,得與心上人暢聊便已足矣。
趙映璇的杏目中閃過一抹憂鬱,「不覺得天上的星星總是閃呀閃的,很美嗎?」
「嗯,美呀!」李恩杰一頭霧水回道。
「我好羨慕星星能夠在屬於他們的位置上發光發熱,而不是像我一樣,覺得人生好空虛。」趙映璇嘆了口氣,「我好像忘記初衷了。」
「我記得妳想做個小提琴手,對吧?」
趙映璇點了點頭,抿唇笑道:「如果我堅持夢想,就意味著我必須讓我爸爸同意,我真的做得到嗎?」此番話像是在詢問少年,又彷若是在自言自語。
「不如找天去山哥那和他聊聊吧,他總是有辦法開導我們。」
「也對,好久沒去看看山哥了。」
李恩杰突撫起額,眼珠子不停轉動,十分為難的模樣。半晌,眼神恢復堅定,似是做出決定,他緩緩啟口:「映璇我跟妳說一件事哦!」
「什麼事?」
「妳聽過宜谷女神吧?那個校園傳聞?」李恩杰用鄭重的語調說道,他還記得不得告知他人的諾言,但他不忍看著心上人難過,終究下定決心,想讓趙映璇也去天使像前許願。「那是真的!我和馬藤安碰到過祂!妳可以去後花園向祂……」
「別說了!」趙映璇打斷少年的話聲,並用著奇異的眼神盯著李恩杰,「我不會去的。」
李恩杰睜大雙眼,奮力辯駁,「為什麼?我和藤安真的見到過……」
「我說,別、再、說、了!」趙映璇強勢的語音,讓少年登時閉緊嘴巴,卻兀是不解少女為何反應這麼大?
就這樣陷入了詭譎的沉寂,兩人再也無話,靜靜地仰望星空,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良久,李恩杰眼角餘光瞄到籃球場上,幾名少年拾起書包,肩並著肩離去,忽聽趙映璇幽幽說道:「我要回去了。」
「那就走吧!」李恩杰苦笑。
李恩杰隨行於心上人斜後處,清風拂過趙映璇的髮梢,隱約傳來一陣少女清香,讓少年不由得癡了。可近在咫尺的兩人,心的距離似乎仍被巨大的鴻溝所阻隔。李恩杰胸口微微揪痛,酸意逐漸滿溢,由胸腹緩緩擴散至四肢。
好煩,真的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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