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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兩條、三條……導演不自覺地皺起了眉,又喊了cut,在第五條時,對著唐墨泠遞了個眼神。
唐墨泠也明白陳英勻的意思,鐘峻皓的演繹不算差,可抑鬱狀況有餘,卻缺少了那麼一點面對親人死別的震撼與觸動。
導演走了過去跟鐘峻皓說了幾句,最後放他回保母車再好好醞釀情緒。
唐墨泠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招來了濛濛,也跟著走到了鐘峻皓的保母車。
鐘峻皓正閉眼沉思,唐墨泠也沒打擾他,只是拿過他的保溫杯,在裡面又加了幾片蔘片,好讓他養氣。
拍文戲不見得比武戲輕鬆就是這樣,一者耗神一者勞力,所以片場最不缺的就是養身的補品。
保姆車裡一片安靜,襯得外面工作人員的走動更為大聲。
唐墨泠拿起手機想確認時間,卻被突如其來得訊息給弄懵,只能傻楞楞地看著手機屏幕。
鐘峻皓一睜開眼便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得疑惑地問:「怎麼了?」
唐墨泠被這一聲問句嚇到,一個沒握緊,手機掉到了地上,她連忙撿了起來,卻是咬著下唇,不知所措。
小歪跟濛濛從沒見過唐墨泠如此慌張的模樣,不禁面面相覷,互望了一眼後,非常有默契地下了車。
「泠泠?」
「呃、我、」唐墨泠確實是慌了手腳,這消息要瞞不是、不瞞也不是,卻偏偏在這節骨眼發過來,她都有股想竄到電話那端掐上官靖凝的衝動了。
鐘峻皓不想逼她,可不僅是兩個助理沒見過,就連他也很少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而這也代表確實發生了什麼大事,還可能與他有關,因為若是她自己的事情,早就劈哩啪啦地說出來了。
唐墨泠也知道鐘峻皓肯定清楚是與他有關的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就在兩人各自沉默之際,小歪敲了敲窗戶,對他們道:「導演說要準備開拍了。」
鐘峻皓又看了唐墨泠一眼,接著朝著小歪點點頭,便下了車。
唐墨泠鬆了口氣,目送著他往片場走去後,立刻回了上官靖凝訊息:「確定了?峻皓託你幫忙查的?」
上官靖凝很快地回覆到:「是。不,是自由,目前來說,除了我和靖祺外,只有妳知道。」
「請你再找時間跟弟弟們說吧,但讓他們不要反應太大,至少在近期不要有任何舉動。」唐墨泠想了想,又繼續敲字:「謝謝你,也麻煩你了。」
「不會。」上官靖凝先是簡短地回了這兩個字,隨即又彈出了一句:「這件事,也只有墨泠姊妳能處理,但也不要太有負擔,我相信峻皓哥能挺過來的。」
唐墨泠嘆了口氣,卻是發了個OK的手勢回去。
能挺的過來嗎?或者在平常可以,但現在這樣的氛圍下,到底說還是不說?
唐墨泠兀自猶豫時,鐘峻皓又回來了。
她疑惑地看著走進保姆車的他,很是不解,因為也太快了吧?
「我的問題。」鐘峻皓微微斂下眼,隨後看向唐墨泠的神情有些惶惶不安,「發生了什麼事?跟我家人有關嗎?」
唐墨泠驚愕地瞪大了眼,隨後發現鐘峻皓指的家人是鐘家二老,立刻搖頭,「不、跟叔叔、阿姨沒關。」
鐘峻皓這才鬆了口氣,卻還是覺得奇怪,「那到底是?」
見他不問個清楚絕不罷休,唐墨泠抿著唇,搖下車窗跟濛濛說了一句:「幫我帶句話給陳導,說麻煩他中午先放飯,我晚點在跟他解釋。」
開機儀式是在早上十點,經過這樣幾次折騰,早就到了飯點,濛濛一聽,也清楚肯定發生了大事,因此點了點頭,往拍攝地點走去。
唐墨泠這樣當然是越了權,可也代表了這件事非同小可,但家人沒事的話,那還能有什麼事?
鐘峻皓想不明白,默不作聲地看著唐墨泠。
深吸了口氣,唐墨泠小心翼翼地,像是撿著字眼緩慢地道:「有你弟弟消息了,在安東市,他的名字是金在旭。」
鐘峻皓聞言,瞬間瞪大了眼。
「可是,他、」唐墨泠頓了一頓,艱難地吐出了下一句話:「他在五年就車禍過世了。」
就像是定格般,鐘峻皓突然楞在原地,動也不動。
唐墨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他一些溫暖。
鐘峻皓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閉上雙眼,回歸平靜並面無表情地抱住了唐墨泠,像是在尋求些什麼地將額抵在她的肩膀上。
唐墨泠沒說什麼蒼白的安慰言語,自小到大,當鐘峻皓受到什麼打擊,需要時間冷靜時,就是這樣的狀態。
以往的她,只能坐在身邊看他低頭獨自消化,現在雖然能給予肩膀,心裡的難受卻是翻倍地洶湧,因而忍不住紅了眼眶。
但她知道不能哭,因為她要撐住鐘峻皓,所以只是無聲地、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車內的低氣壓一直保持到導演又再度來喊人,鐘峻皓才鬆開了她,邁步走向拍攝地點。
唐墨泠稍稍整理了自己的情緒,也跟著到了拍片現場。
不意外地,這次一條就過,陳英勻很是滿意,又緊接著拍下一場。
終於,這天的拍攝都結束了。
陳英勻敏銳地察覺到鐘峻皓的不對勁,所以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唐墨泠過來想要解釋中午事情時,搖了搖頭道:「我大概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是同一公司的,感情看上去也不錯,妳可能要多注意他,我怕他陷得太深。」
唐墨泠點點頭表示明白也謝謝他的體諒,帶著濛濛買了幾樣小吃,便回到一同到了鐘峻皓和小歪住的房間。
小歪開門一看到是唐墨泠,差點沒感動地痛哭流涕,趕忙壓低了聲音道:「墨泠姊妳來的正好,峻皓哥打從回到房間就坐在落地窗前,一動也不動,問話也不回,我都要嚇死了。」
「沒事,這你跟濛濛分著吃。」唐墨泠將手上的小吃全數丟給兩人後,從衣櫥裡拿出毯子後,走到鐘峻皓身邊坐下,並用毯子裹著兩人。
是為禦寒,也是為區隔,讓鐘峻皓在這樣的小空間,能安心地做自己。
他們拍的這部片是有點年代的劇,採景是在郊區,又加以房間的樓層高,倒是能看到幾點星光。
鐘峻皓就這樣望著其中一顆星,輕聲地道:「弟弟小時候最喜歡盯著房間的壁紙星星傻笑,所以媽媽曾說,等他再大一點,就全家人一起去看星星。」
頓了頓,鐘峻皓低下了頭,「就是不知道,弟弟後來是不是還喜歡星星?」
唐墨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昔日的伶牙俐齒,在此刻完全不知該如何運用,只能安靜地聽著。
「我其實啊,對弟弟也沒有那麼深的印象了,只模糊地記得,每當我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總會笑。」說到這件事,鐘峻皓彎起了嘴角,「我總是想找到他,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他不記得我也沒關係,我就默默地守著他……」
鐘峻皓哽咽,用力地閉上眼,卻沒落淚。
下午拍哭戲時,他哭得不能自己,是為了弟弟、也是為了自己。
雖然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可那畢竟是他最後的血緣關係者,所以他痛哭;找尋弟弟這件事情在他前半生,佔了這麼重要的篇幅,現在真正找到了,是解脫、卻也是茫然,於是他痛哭。
現在的不哭,是為了明天的工作著想,也是明白不能再陷進去,否則對自己、對周遭的人,都是負擔。
可情緒、感情這種東西,又有誰真能做到收放自如,是以,一回到房間,看到窗外的景色,他就只能順著自己的心,坐到了窗前。
唐墨泠沒有這種經歷,可是感觸很深,她很容易與別人的情緒產生聯結與共鳴,所以儘管不喜歡接觸人群,卻能透過觀察而寫出一本本暢銷小說的原因之一。
因此,她將頭擱在鐘峻皓的肩上,輕聲地道:「工作結束後,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好嗎?」
鐘峻皓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好。」
一時間,房間靜默無語。
待在後邊的兩位小助理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能低頭忙自個兒的事,以至於當濛濛發現手機快沒電了,偏頭正想問小歪哪裡有可以用的充電器,卻發現對方睡著了,不禁滿頭黑線。
但想想也是,現在都凌晨了,又加以那麼安靜的氛圍,正好入睡。
因此,濛濛決定自助,豈料,一抬頭便見在落地窗前的兩人也睡著了,毯子沒了刻意的支撐而略微滑落至兩人肩上,雖是光源不足,卻依稀能看出兩人依偎著對方的溫暖模樣。
濛濛抿了抿唇,覺得很是感動,身為貼身助理的她,自然也知道這兩人的戀愛談的有多辛苦,因此心念一動,拿起手機便要把這一幕拍了下來,想著晚點傳照片傳給唐墨泠,讓她開心開心。
正巧,鐘峻皓醒了過來,轉頭看向還在睡眠中的唐墨泠,露出了一個淺笑,輕輕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濛濛抓準時機按下快門鍵,確定儲存時,手機也同時沒電,讓她很是無語。
唐墨泠不算是淺眠的人,但一來這樣的姿勢本來就不太舒服,二來她淺意識裡還是很擔憂鐘峻皓,因此,儘管他的動作很輕,她還是醒了。
不過剛清醒的迷糊狀態,一看到旁邊是鐘峻皓,對方又帶著微笑,一時間心神鬆懈了下來,還真像隻小貓般蹭了蹭他的肩膀,鑽進他的懷裡想找個更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隨後,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她一個機靈,完全清醒了過來,眨著眼又看向鐘峻皓,這才悄悄地鬆了口氣,「好多了嗎?」
鐘峻皓點頭,接著親了親她的眼角,聲音略微沙啞地道:「時間有點晚了,先回去洗漱吧,明早片場見。」
有些癢,唐墨泠縮了縮後,也給了鐘峻皓一個輕淺地吻,「別累積在心上,我在這,嗯?」
鐘峻皓彎起嘴角,跟著湊了上去又偷了一個吻。
來不急撇開眼的小助理濛濛,紅了臉頰,卻也忍不住在心裡哀號,說好的回去呢?再這樣黏黏呼呼就早上了好嗎!
大概是這樣的怨念電波太過強烈,唐墨泠總算是站了起來,領著濛濛回到了兩人的房間補眠。
情緒濃烈的一幕拍完了,接下來的拍攝順利很多,雖然還是免不了的NG,可幾乎都能在五條內過關,也讓陳英勻不得不嘆一句鐘峻皓天生就適合吃演員的飯。
拍戲的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已經拍了三分之二,剩下的要到美國取景,身為半個東道主,唐墨泠在抵達的第一天帶他們逛了逛紐約著名的景點,也順便介紹Justina給大家認識。
Justina雖不是熱情主動的人,但為人溫和且說起話來能感受到她的積極與樂觀,讓參與這部片的所有人頓時明白為何會有那麼一個明亮的結局,也就把這一個多月累積下來的陰暗給沖散了開來。
正好接下來的拍攝都是比較明朗的色調,鐘峻皓看上去不再老是那麼鬱鬱寡歡,但唐墨泠也知道這只是他不想讓大家擔心的表象,因為據小歪跟她打的小報告,他還是時常睡不好,也會說夢話。
因此,唐墨泠也只好上網找些安神的方子,來幫助鐘峻皓,像是蜂蜜紅棗茶、蓮子銀耳羹等等,聽說效果還不錯,也就讓她稍稍微安心了一點。
在美國的取景有幾幕是公眾場合,當然也就引來粉絲的圍觀,雖不像歐美明星那麼誇張,但畢竟是出道多年、且是被稱為韓流天團K.I.D.的隊長,粉絲數量還是不少。
另一個亮點則是因為現在追星的技術越來越好,粉絲簡直可以說人手一支短槍或大砲,拍攝出來的照片刊比電影釋出的劇照,也在網上掀起了討論的熱度。
只是,討論區上呈現極度的兩極化,一者是忠實粉絲,期待看到鐘峻皓在這部電影的突破;一者則是黑子,看到女裝照片就不停的嘲笑,各種難聽的言論紛紛出籠,也因此造成了大混戰。
此時,橫空出世的一則熱搜,出乎意料地成為一股清流,把雙方混戰的熱度都給力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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