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劫轉頭看著托盤內的子彈——已經完全無法辨識子彈的種類了。只能夠確定的是那彈頭的碎片異常的大,絕對不是任何一款手槍子彈該有的大小跟口徑,毫無疑問地是用魔法才能造成的效果。
「實在是不知道,幫我留下來,我要好好調查一下。」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nXTQYLfke
「知道了。好了……子彈碎片都清除完畢了。現在我要加速細胞再生跟重建肌肉組織,差不多得花一小時。你可以小睡一下無所謂。」
聽著醫生低聲吟唱咒文治療傷口。代劫不禁想到這次自己是不是真的過於躁進了,連目標——禎、那個大名鼎鼎的墮天使現在都無法確定是否已經確實幹掉,自己居然也被逼到這種非常狼狽的情況,差點就把一條命搭在那裡。
原本是想營造出能夠跟禎進行埋身戰的的場面,然後在至近距離下戴上手套,一口氣將他的心臟摘出來,一擊必殺。
結果卻不得不啟用備用方案——集束型殛式法陣。
集中型雷擊火力雖然十分強大,但並不是針對墮天使用的武器,並不能保證一定能夠取下禎的性命。
總而言之這次是個很失敗的刺殺行動。
轉念一想,代劫慶幸自己至少順利脫身,身分也沒有曝露。晚點再去確認目標生死就好了,行動失敗也就罷了,了不起換個目標或是再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過於疲累的代劫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中難得擁抱了在孩提時代才有資格擁有的安穩。
才安穩沒多久,一聲清脆的拍擊聲把熟睡的代劫吵醒。
「療程完畢啦。吶,這是你要的東西。」睡眼惺忪的代劫看著面前的小男孩笑吟吟地將用魔法封存完畢裝有子彈碎片的密封袋交到他的手中。
「這碎片上面沒有詛咒,你身上也沒有任何受到延遲性詛咒的跡象。目前你的身體機能一切正常。換句話說,你很健康。」
「但是……」代劫拿起袋子,粗略地檢視了一下,「這上面的刻印看起來也不像平時在子彈上常見的幾種攻擊用刻印。不是動能集中,也不是加速,也不是任何一種形式的力轉換。」
「嗯……因為這個子彈已經成為碎片了,你也很難看出什麼端倪吧。你要不要去找人檢驗一下?」
「這是自然,我先走了。」
代劫穿上院方替他準備好的潔白襯衫,接著稍微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他現在看起來就跟加完班準備回家的上班族沒什麼兩樣。
「對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塞到醫生的小手中,接著摸摸他的頭說道:「非常感謝。」
那是根加倍加棒棒糖。
「唔唔,是布丁口味的耶。」醫生把包裝紙拆了,開始高高興興地吃起棒棒糖。這個模樣終於比較符合他的外貌應該有的行為。
「這個就當治療費了。」
「……你是惡魔嗎?」
「棒棒糖還我。」
「惡魔……」
「惡魔不會做這種事喔,天使也不會。只有我這種窮極無聊的人才會。」代劫壞心眼地笑著,走出醫院。接著隨機挑了一家旅店確認安全無慮過後,代劫就又倒頭呼呼大睡。
這一覺到了天明。
日正當中,代劫到了某間大學的校區內,接著在一間實驗室內找到了他想找的人,那位學識淵博的半巫妖老教授。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老教授慈祥地看著代劫。
代劫也不廢話,直接將裝有子彈碎片的密封袋拿出來。老教授也不意外,只是凝視著代劫手中的袋子。
老教授是少數幾個真正清楚代劫的工作的人,代劫對外的身分只是個偽裝成人類的普通保險業務員。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瞞著教授,無奈活的太久經驗太豐富的老教授一眼就看穿代劫在扯謊,不過深黯人情世故的老教授也沒在眾人面前說破,只是在某天私下找代劫問清楚而已,而代劫看謊言被識破,也就索性從實招來了。
演變成現在,偶而代劫還會向老教授尋求幫助。
「代劫,跟我說一下這東西怎麼來的。」
代劫就將自己的行動大略地簡述了一下,代劫深知隱瞞或欺騙都沒有用。而且他還想跟教授保持著友好的關係,並不是有目的所圖,而是代劫發自內心認為這位彬彬有禮的老紳士是位值得交的朋友。代劫相信他的直覺,教授絕對不會洩露任何情報置他於險境中。
「請將那東西拿給我。喔……不用那麼小心,我想這東西沒有現在危險性。」
教授將密封袋上的封印撤除,然後將所有的子彈碎片裡裡外外全部仔細地檢視一遍,看了半天他才輕輕地笑了出來。
「喔,這東西真有趣、真是有趣。不錯,一點點小伎倆,稱不上是多困難但是算是有創意。」
「那個魔法刻印是……?」
教授笑著跟代劫講說:「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窮凶惡極的東西,但是在殺傷方面依然非常有用。我對現代武器沒有研究,但是這一招可以算是從基礎面強化攻擊力。而且如果我想的沒錯,因為這東西十分簡單所以應該也可以量產,誰都可以用。」
「那麼這到底是什麼魔法?」
「也難怪你不知道了,這甚至不是攻擊用的魔法,一般而言連嚇嚇人都做不到。我做個實驗你就可以明白,能請你去那邊隨便拿一個燒杯給我嗎?」
代劫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依言拿了個三角燒杯給教授,等著看老教授葫蘆裡面到底賣什麼藥。
只見老教授握住燒杯低聲咕噥了幾句,隨後空燒杯發出一陣細微的震動,持續了幾秒鐘才平靜下來。
並沒有出現什麼難以理解或是匪夷所思的變化。
「這樣就可以了,這就是被刻在那子彈上的魔法,現在就給你看看有什麼用。請你手伸出來一點,擺到燒杯上面……好、不要動。不好意思,得讓你出點血。」
教授的手指在代劫的手心上淺淺滑過,代劫的手中頓時出現一道小小的傷痕,鮮紅的血液滴落燒杯底部。隨後教授的手指又延著傷口退回去,代劫手上的傷痕頓時消失無蹤。
「這是拉鍊嗎……可還真方便。」
「不管再方便,在身上裝拉鍊這種事我還是敬謝不敏啊。不過我們現在應該關注的焦點在燒杯上。我特地把作用時間減緩了十倍,你仔細地看個清楚吧。」
代劫看著燒杯內的血液,摒息等待著任何可能出現的變化。但是等了半晌卻依然不見血液有任何值得他關注的變化,那艷紅液體依然平靜無波。
血液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燒杯……燒杯好像變大了一點。
代劫聚精會神地看著燒杯,而燒杯的確在他眼前緩緩地膨脹。直到玻璃瓶身佈滿了細密的裂痕而崩潰碎裂為止。
代劫馬上就瞭解這個魔法的效果跟其用處。
「膨脹是嗎?」
「沒錯,在子彈上面刻上高速膨脹的魔法。而魔法啟動的時間點被設置為『接觸到血液的那一刻起』。是一個沒什麼實用性,可說是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學會的小魔法。沒想到會在這裡發揮功用,平時這魔法的功用主要是拿來放大貨運填充物。」
信手拈來的平淡魔法居然也可以這樣用,代劫感到大開眼界。
這是種不管什麼樣的彈種,只要擊中生物都會被迫將動能傷害傳導到生物體內的殘忍手段。只要刻上這種魔法的子彈打到生物體內過後都會迅速膨脹、隨即降低密度、變形擴張造成嚴重撕裂傷跟體內空腔,強大的傷害跟制止力馬上就可以癱瘓對手。
而且這魔法的程度簡單到只要體內有魔力的人都可以輕鬆使用。
「這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極大型魔法,也不是什麼邪術,甚至看得出來這種子彈還在實驗中,膨脹的速度跟時機還得再做微調。但是透露出一個訊息,你的對手並不墨守成規,有點小聰明。或著更為危險,是個心思敏捷且狡猾的傢伙。」
回想起跟青詞短暫的交鋒,代劫就感到手臂上已經療癒的傷口不斷隱隱作痛,宛若時時刻刻警醒他的存在。
並不是對方實力高到令代劫難以抗衡,而是他本能上知道他自己對於這種類型的對手感到棘手。
青詞跟自己是同一類的人,對於戰鬥的快感或醍醐味並不感興趣。
他們全都是冷靜冷轍且冷酷的劊子手。
或許在正面戰鬥上並不如人,但是他們做事不計較手段也不在乎世俗名聲。卑鄙無恥四個字對他們而言是一體兩面的評論,既是唾罵也是褒揚。論耐力跟暗殺他們都是拔尖的高手。
代劫有預感,如果真的跟青詞對上了,會變成比誰先露出破綻的耐力賽。情況如果真發展成那樣,就是兩人心理素質上的比拼。
「代劫,我記得你的魔法並不出色對吧?」
「可以的話希望別說的這麼白啊……」
代劫能夠熟練使用的魔法只有幾個能夠幫助暗殺的魔法,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就是偽裝用的法術,就連要偽裝成各式各樣的女性對代劫而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過其他的魔法水準就是難以擺上檯面的等級。
「哎呀,別那麼在意嘛。魔法跟科學的知識都是只要學習就可以瞭解。但是要使用魔法是得看天賦的,天生就有足夠的魔力來支持自己學習大量魔法的人依然還是少數。一般人的話就像你一樣挑對自己最有用的幾樣魔法來修習就好了。還有不少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使用魔法呢,你知道的。」
「況且……」教授瞄了桌上的燒杯殘骸一眼,「魔法重要的是如何應用,你自己不就帶來了不錯的範例嗎。」
這番話並不是空泛的安慰之詞,而是事實。
經年累月的研究下來,魔法師們瞭解到天賦是學習魔法不可或缺的一項條件。天生沒有魔力的人想要後天鍛鍊魔力出來是極端困難的,魔力的多寡大抵上決定了一個人在魔法這條路上的發展性跟未來的成就。
而如同天賦這詞所代表的意思,魔力量是天賦與人的。魔法師們幾千年來窮極手段都沒有辦法介入或掌控,名揚四海的大魔法師生育的後代卻沒有魔力的事情時有所聞。
不過這種一般論依然沒辦法套用在某些執著於魔法的人身上,那種不畏艱苦挑戰極限的求道者。他們通常可以經由長期的自我探索跟磨練後找出一套跟自己最為契合的魔法使用方法。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zGDjQRfB